“山河集團哪有錢重啟那棟爛尾樓工程？徐寶端分明是在狡辯。”何紀超很生氣。

鄧潤迪推斷，許厲杉的山河集團，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大筆的資金湧入。所以徐寶端，也算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可靠的消息。

“徐寶端有沒有交代戴備澤的去向？”

鄧潤迪輕叩桌面，想了想說：“我們已經從出入境管理部了解到，戴備澤並沒有申請國外簽證，可以確定他本人還在國內。”

“他恐怕是被害了吧。”何紀超冷笑。

鄧潤迪不否認，他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我現在基本可以斷定，戴備澤就是殺害韓記菁的兇手。”

鄧潤迪看著語氣異常堅定的何紀超，沒發表意見，默了片刻，他才問：“既然你已經認定兇手是他，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還出國嗎？”

“找戴備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鄧潤迪沒想到，這個人還真是執著。

他不由得想到了滬城河的轎車墜河事故，剛剛從局裏了解到當時的情況，公安局存檔的事故記錄顯示，紀紅玲血液裏檢測出的酒精含量是78mg/100ml，屬於飲酒駕駛。

飲酒駕駛出現輕微事故很正常，倒不至於犯這麽致命的錯誤，對於一個擁有二十年駕齡的老司機，在神智還算清醒的情況下，出現緊急事故居然沒有踩剎車？根據車上的黑匣子參數顯示，當時汽車行駛軌跡很正常，駕駛司機行為也沒有異常，在事故發生前，車子是以50km/h的速度前行，沒有超過當路段的限速範圍。

盧靜潔輕叩玻璃門，送了兩杯茶進來。

鄧潤迪示意她把茶端給何紀超，盧靜潔不是很情願，但隊長的話，又不能不聽。只能勉為其難地把杯子遞給他。

何紀超破天荒地道了聲謝。

盧靜潔撇嘴，轉身出去。

鄧潤迪看著她的背影，微微皺眉。

“何先生，黃畚在何家工作多少年了？”鄧潤迪問。

突然提到黃畚，何紀超握杯子的手略略僵了下，他喝著茶，心平氣和地回答：“從我有記憶起，就有他的存在。”

“他沒結婚？”鄧潤迪拿了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何紀超看不清楚他寫了什麽，淡淡地回答：“只是沒領證而已。”

“那他沒領證的妻子是？”

何紀超納悶地打量他：“鄧警官，你問這個做什麽？”

鄧潤迪擱下手裏的筆，雙手合在一起，笑了笑說：“沒什麽，就是簡單的了解一下。”

何紀超可不是他說什麽就信什麽，低頭喝水的同時，想了不少問題，終於告訴他：“死了。”何紀超說到這個字眼時，心是涼的。生命中幾個重要的人，都一一離他而去，他成了孤獨一個人。

沒等鄧潤迪發問，他又補充道：“三年前意外事故。”

鄧潤迪捏著下巴註視他，他冷靜的神情好像對那場事故並不在意，可握著水杯輕微顫動的手指，又仿佛暴露了他心底的痛。

何紀超本把悲傷的往事塵封，而眼下又被人一次次提及，他的記憶，總是被動去回憶那慘不忍睹的場景。

“她叫紀紅玲，是我媽媽的同鄉。我從小跟著她長大，算是養母般的感情吧。”

“出事之前，她有沒有什麽異常？”

“沒有。”何紀超見杯子裏的水喝得差不多了，放下水杯起身告辭。

鄧潤迪沒挽留，目送他離開。

過去了三年的事故，再查起來恐怕頗有難度，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他靠著椅背，揉捏兩邊的眉骨。然後拿出手提包的檔案袋，解開繩扣，抽出裏面的事故鑒定報告簡單看了下。又抽出一張現場拍攝的照片，對著采光的地方細致觀察。

吃中午飯的時候，盧靜潔敲門進來。

鄧潤迪放下照片，收拾資料裝進牛皮袋，系上繩扣放進抽屜。

“看什麽呢？”盧靜潔瞄了一眼，沒看太清。

“盧靜潔，往後對何先生客氣點。”

盧靜潔吐舌頭，辯解道：“我對他挺客氣的。”

“客氣？人家坐在這裏等了那麽久，連杯水都不倒，你這叫客氣？”鄧潤迪起身，借著玻璃照出的影子，整理著裝。

“那要是不客氣的話，我就讓他上外邊等著了。”盧靜潔自有一套說辭。

“你不該對他有偏見。”鄧潤迪大步往門外走去。

“偏見，在所難免。我不過分就行。就是那位何先生啊，太不成器，但凡他修點邊幅，我也不至於這麽瞧不上他。”盧靜潔跟上。

鄧潤迪一時語塞，加快速度往食堂走。

林悅媛壓根沒想到，會在一家其貌不揚的餐廳遇見何紀超。

他單肩背包，大步走到她旁邊的餐桌前坐下，眼睛望著墻上貼的巨幅菜單，看樣子，他好像沒註意到她。

林悅媛表情略僵，咽下口水，在他轉臉之前，趕緊把頭偏向另一邊，側背對著他。

何紀超對她的背影熟到一眼認出的程度，他坐在位置上沒動，也沒吱聲，就這麽看著她。

林悅媛偷摸地回過頭，猝不及防地和他的眼神對在一起，他倒是平靜得很，像是看見了不熟的人。

“你好。”林悅媛笑得不自然，說話的聲音自我感覺也不太自然。

他點了下頭，擡眸繼續望著墻上的菜單，然後叫住過道裏的服務員，點了盤雞腿飯。

林悅媛縮著脖子坐在寬大的皮質沙發中，低著頭，整個人像是陷進去了一樣，顯得格外嬌小。

當服務員把一盤雞腿飯端到她跟前時，她臉紅得想把頭紮進飯堆裏。

何紀超註意到她點的餐，著實楞了下，他們的口味居然不謀而合。

林悅媛握著筷字，微微側轉過身，把臉傾向窗口。

何紀超納悶她在別扭什麽，虛咳了聲，遲疑了好一頓，才提著包坐過來。

林悅媛眼角的餘光瞥到有個人影在她對面晃動，她抿著嘴，握筷子的手緊了又緊。

“你在別扭什麽？”他歪頭註視她。

林悅媛抿嘴淡淡一笑，擡頭說：“沒有啊，我在吃飯呢，我怕吃相難看，嚇著你。”

何紀超瞇了瞇眼：“我們又不是沒在一起吃過飯，你什麽吃相我不清楚？”

她紅著臉，勉強把坐姿擺正，低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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