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媛好奇許厲杉的問題，照理來說，他跟何家來往密切，應該比她更了解何家的每一個人。

“皓安少爺為人謙遜，待人客套，是個難得的好人。”她很官方地回答。

“跟何紀超比起來呢？”許厲杉始終沒有擡頭看她。

這個問題她真沒辦法回答。

“好了，你去忙吧。”許厲杉揉著眉骨，疲憊地靠著椅背，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樹蔭失神。

林悅媛下樓到客廳，許立還蜷在沙發中吸鼻子。見她過來，連忙翻過身，將背對著她。

林悅媛站了一會，準備去院子裏照顧福澤。

許立還抱著膝蓋坐起來：“剛才我爸沒嚇著你吧？”語氣聽起來像是關心。

林悅媛回過頭，笑了笑說：“沒有。”

“你還是走吧，其實我也知道，我家不需要什麽園丁，家裏也沒人喜歡養植物，就連養只狗，都嫌多餘。這個家，沒有你想象得那麽溫馨。”許立還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悲傷。

林悅媛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我能把福澤帶走嗎？”她問。

許立還明顯僵了下，擡頭看她：“你跟福澤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過分了？”

林悅媛旋即解釋：“我想跟你借福澤……玩兩天，玩兩天就送回來。”

“它是狗，是活的，可不是毛絨玩具，任你擺布。”許立還的心情好像轉晴了，濃濃的鼻音退去，漸漸清朗起來。

“我知道它是狗，我也沒把它當毛絨玩具，就借玩兩天，保證能照顧好它。”林悅媛跟她保證。

許立還撅嘴考慮了下，心裏已經同意，只是好奇她準備把福澤帶去哪裏玩。

“你要把福澤帶到哪裏去？”

林悅媛是打算把福澤帶到引河別墅，利用狗的鼻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當然她只是這麽計劃，具體實行起來，會有些困難。畢竟那棟別墅到處是監控探頭，狗終究不是人，萬一出現在監控下，就等於前功盡棄了。

她還要等鄧潤迪那邊的血樣檢測報告出來，要是能確定對方身份，就再好不過。

見林悅媛失神，許立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皺著眉問：“那你今天走嗎？”

“今天不走，在你這裏借住幾天，行嗎？”

黎秀宜那邊沒發話讓她回去，她肯定走不了，還不如繼續留在許家，試著跟許立還相處看看，要是能說服許立還光明正大地進引河別墅，倒免去了不少麻煩。

“你想住就住唄，不過醜話說到前頭，要是我爸再騷擾你，我可不一定每次都能幫上忙，你自己當心點。”

許立還說話喜歡撇嘴，這樣顯得她不是一個很容易親近的人。

林悅媛卻當真覺得，這位許小姐骨子裏是個善良的姑娘。

夜晚的風吹得格外冷清，皎潔的月光，像一層薄薄的霜鋪在地上。

林悅媛站在窗前，望著夜色出神。

何紀超經過庭院時，看到她映在月色下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不真實。她臉上的沈靜，還有些與平時的笑容截然相反的惆悵，讓他恍惚以為換了一個人。

放在床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聲，她轉身走過去，拿起手機滑開屏幕，是一條微信好友的驗證申請，備註寫著：我是阿蘭。

林悅媛笑了，旋即點了接受。她是萬萬不會想到，阿蘭會主動添加她為微信好友，看來這些時日，在何家說出的那些阿諛奉承的話，終於有了回報。

驗證通過後，阿蘭馬上給她發了個齜牙的笑臉。

林悅媛一看這表情，就知道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蘭姐，太太給你漲工資了？這麽高興。”

此時的阿蘭正坐在床上，觸屏打字的時候，臉上都帶著或深或淺的笑：“比漲工資還高興。”

“那是什麽事？”

“太太說，要幫我和黃先生說媒。”接著阿蘭又發了個害羞的小人過來。

林悅媛驚訝得很，半天才緩過神，她問：“你想好了要嫁給黃叔？他可是比你大將近二十歲呢。”

“是差十六歲，沒有到二十。”阿蘭倒是對這種年齡差較真起來，生怕多算了。

林悅媛認為，十六歲的年齡差和將近二十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我這輩子還能有別的選擇嗎？”阿蘭反問。

“為什麽不能有別的選擇？正因為第一次婚姻的失敗，更應該讓你學會謹慎才是。”

阿蘭發了個嘆氣的表情，也許她本身對婚姻就沒什麽期待，感覺合適的，自然就想到湊合在一塊。

阿蘭覺得跟一個未婚的小姑娘談婚姻，有些不合適，幹脆岔開話題，問她：“你在許家還習慣嗎？什麽時候回來看看？”

“還好。”林悅媛回覆。拿著手機把玩著，想到阿蘭那句沒說完的話，正好借這個機會問一問：“蘭姐，我記得你上次說黃叔心裏有人，你還看見他什麽來著？”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他去河邊燒紙，等他離開後，我再過去扒拉那堆燒剩的紙灰，看到阿玲的名字，毋庸置疑，阿玲肯定是個女人，是他心裏的女人。”

阿玲這個名字，讓林悅媛首先想到了紀紅玲。算下來，紀紅玲應該跟黃畚差不多大，兩人都未婚，又都在何家生活了那麽多年，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產生感情倒不意外。

“你記得是哪條河嗎？”林悅媛問。

“出門一直往前走，過兩三條馬路，叫滬城河，你應該知道的吧。”

林悅媛用手機敲了敲下巴，在窗前來回踱步，喃喃自語：“黃畚給紀紅玲燒紙，究竟是出於男女之情還是同事之情？紀紅玲二十年的駕齡，平日開車滴酒不沾，竟然會犯飲酒駕駛的大忌？滬城河護欄堅固，一般情況下，車子出現異常情況，稍微踩一下剎車根本不至於沖出護欄，除非，她當時壓根沒有踩剎車？能把車子從何家開到滬城河，一路平安無事，就說明她當時並沒有完全喝醉，至少頭腦還是保持一定清醒的……”

整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林悅媛大腦裏的疑惑豁然開朗，分析結果下來，又讓她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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