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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朱翊鈞頗為憂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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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朱翊鈞頗為憂心的……

朱翊鈞頗為憂心的說道:“天順初年修建保明寺的時候,曾經在涼水河上修建了一座石橋。”

“不過,歷經一百多年風霜,石橋年久失修,損毀嚴重,終於,在嘉靖初年,不堪重負,塌了。”

“於是,百姓要前往保明寺,須得繞道幾十裏路,從另一邊的橋過涼水河。”

“可是,京郊的寺廟又不止涼水河一處,漸漸地,百姓們便選擇其他更為便捷的寺廟上香祈福。”

“母後您看,這菩薩再怎麽靈驗,也怕無路而往,沒了香火供奉。”

皇太後聽得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點點頭:“皇帝說得有幾分道理。”

朱翊鈞一把攬著她的胳膊:“所以呀,修寺廟解決不了問題,咱們先修橋,修了橋,百姓們才能通過涼水河,直達保明寺,母後你說是不是?”

“皇帝的意思是,咱們出錢修橋?”

朱翊鈞點點頭:“修橋。”

太後又看向張居正:“元輔先生以為如何?”

張居正躬身上前,擡眸去看朱翊鈞,後者也在看他。張居正道:“太後仁慈,修建寺廟是為大明祈福,修築石橋亦是造福百姓,先修橋,再修寺,豈不兩全其美。”

太後看一眼張居正又看向朱翊鈞,心照不宣:“行吧,就依你所說,在涼水河上修橋,這銀子我出了。”

朱翊鈞趕緊跪下磕頭:“母後聖明。”

皇上都跪下了,一屋子人也跟著跪下磕頭,稱頌太後聖明。

趁此機會,張居正又提起一件事情:“陛下早已成年,如今學有所成,臣以為,待年後,陛下應親自處理朝政。”

這是要讓朱翊鈞親政,但太後聽了卻皺起眉頭:“不行,他還沒有大婚。”

按照慣例,明朝皇帝大婚之後未必能親政,但親政必須在大婚之後。

張居正卻表示:“陛下天資聰穎,聖明決斷,早已具備處理政務的能力,也是大明皇帝受命於天之職責,應盡快親理朝政才是。”

太後看了一眼朱翊鈞,仍舊不很放心:“先生親受先帝的托付,望仍能對皇上有所教誨,幫助他處理國事,不負先帝對你的信賴。”

張居正明白她的意思,她在擔心自己以退為進,說要皇帝親政,緊接著請辭,以此來將權柄進一步握在掌中,專權擅政。

或許上輩子,張居正有這樣的想法和舉動,但這輩子不會,因為他的學生完全長成了他希望他長成的模樣,並且能做得更好。

他是真心實意希望朱翊鈞親政,也是真心實意要輔佐他,扭轉一個王朝滑向深淵的結局。

退一步講,就算挽救不了大明王朝,他也想給自己留個善終,不至於死後清算。

張居正朗聲道:“臣為內閣首輔,陛下親政之後,自當全力輔佐,不負先帝所托。”

太後還是不甘心,他看著張居正:“你怎麽就不懂我的苦心呢。”

身為親娘,太後早就感受到了朱翊鈞對大婚的事情並不那麽上心,甚至有些抗拒,她想這或許是受了先帝的反面影響。

她想以親政作為條件,讓兒子先成家後立業,大婚甚至做了父親之後,才算真正成人,有能力決策國家大事,到那時才能安心將祖宗基業交到他手中。

若依照張居正所說,年後就讓他親政,朱翊鈞便沒有了後顧之憂,更要將大婚之事一拖再拖。

那她這個皇太後何時才能抱上孫兒?

朱翊鈞安靜的立在一旁,不吭聲。只見張居正跪了下來:“太後,陛下外出游歷兩年歸來,定然是要勵精圖治,任賢革新,幹出一番偉業。”

言下之意,你就不要總是給你兒子當絆腳石啦,趕緊回慈寧宮享福去吧。

既然張居正這麽說,太後也不好堅持,她又看向自己兒子:“鈞兒,你答應過母後,明年一定大婚,不許反悔。”

朱翊鈞笑道:“我不會反悔,只怕母後反悔。”

得了他的承諾,太後這才眉開眼笑:“我巴不得年後就把皇後人選定下來,擇吉日大婚,我怎麽會反悔?”

朱翊鈞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很快到了萬壽節,也就是皇上的生日。文武百官到皇極殿朝賀。

朱翊鈞想著剛回來那幾天,整頓官場,給了他們點小小的震撼,有點過意不去,於是,設宴請他們吃了頓。席間,簡單說了兩句,希望各位再接再厲,明年若完不成考核目標,回家種田去。

小年之後,朝廷就沒什麽事了,官員們陸續放假。朱翊鈞捧著賬冊翻看,太仆寺存銀五百八萬兩,太倉存銀四百四十萬兩,總數竟然已經達到了一千萬兩,再加上太倉前幾年累積下來的純銀,至少可支十年之用。

朱翊鈞把賬本一合,這還猶豫什麽,只要確保兩岸農田不被河水沖毀,潘季馴要修多厚的堤壩都讓他修,智取也罷,動用武力也好,朝廷全力支持收覆澎湖列島。

過年大家都休息了,朱翊鈞也閑下來,想著把弟弟妹妹叫來,考考他們的功課,讓他們寫幾幅對聯來看看。

最小的妹妹還不識字,朱翊鈞便握著她的小手,帶著她寫。

瑞安公主聰明伶俐,書讀得好,字也寫得好,朱翊鈞對她讚不絕口,還給了不少賞賜。

輪到潞王朱翊鈞就發現,這小子背書磕磕巴巴,不解其意,寫字也是信筆塗鴉,春蚓秋蛇。

不僅如此,這小子盡想著怎麽玩兒,問他過年的時候有沒有鰲山燈,會不會放煙花,他還想看雜耍、看皮影戲,想要玩具和花燈。

朱翊鈞叫來陳炬,問了才知道,這兩年他不在宮裏,太後要時常過問朝事,對潞王讀書之事便也沒那麽上心。

大明的親王都這樣,到時候多給些賞賜,再封個富庶的藩國,一輩子衣食無憂也就夠了。

沒過幾日,朱翊鈞又在慈寧宮外的花園,看到潞王為了追一只貓,在雪上滑倒,沖著太監和宮女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瑞安公主站在一旁,說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不應該怪罪別人,母後知道了,他們要挨罰。

潞王竟是惱羞成怒,要去推瑞安公主。一旁伺候的太監宮女嚇壞了,還是朱翊鈞反應夠快,閃身把妹妹護在身後。

他蹙著眉,正要訓斥潞王,後者卻仰起頭來看到是他,臉上竟是露出天真的笑容,沖著他叫哥哥。

朱翊鈞凝眉看著他,絲毫沒有從他臉上看到羞愧,看來他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錯。

他生來就是親王,太監宮女都是伺候他的奴婢,主子打罵奴婢,有什麽問題?

朱翊鈞深吸一口氣,訓斥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帶著弟弟妹妹走進慈寧宮,太後見了他,嗔怪道:“又穿這麽點兒,受涼了可怎麽辦?”

朱翊鈞擺了擺手:“我不冷。”

有種冷叫娘親覺得他冷,太後命太監把炭爐燒得再旺一些。

朱翊鈞喝了口茶:“母後,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在宮中修建一座佛堂,就建在慈寧宮後面。”

太後倒是有些意外:“咱們不是說好了,先在涼水河上建座橋。我知道,你是為了方便周圍的百姓,這也是積攢功德,銀子母後來出。”

“不過,我這些年攢下的銀子,只怕也就能建一座橋,修不了佛堂。”

朱翊鈞握緊太後的手:“銀子,我出。”

太後嘆氣:“前些年,國庫一直入不敷出,這兩年才好轉了些,又要治河又要打仗,我知道,你不想動國庫的銀子,到時候,那些言官又要來煩你。”

朱翊鈞搖頭:“不動國庫的銀子,我給母後修佛堂。”

“你?”太後詫異的看著他,朱翊鈞出門兩年,花的都是宮裏的小金庫,皇莊目前由太後的父親武清伯打理,收上來的銀子都由太後保管。

在她的印象中,朱翊鈞那裏是沒有多少銀子的。

太後不禁問道:“你哪裏來的銀子?”

朱翊鈞神秘一笑:“母後不必擔心,修建佛堂,為母後盡孝,是兒子應該做的。”

“不過,兒子也有一事想跟母後商量。”

聽到這話,太後並不感到意外。兒子是她親生的,什麽性情,她最了解。

朱翊鈞決定的事情,不會無緣無故改變。現在突然說要秀佛堂,那必定是有別的事情。

“你說吧。”

朱翊鈞看向潞王和瑞安公主:“年後,我想讓他們倆到文華殿讀書。”

“那怎麽行?”太後本以為他要推遲選秀的事,沒想到他是為了弟弟妹妹讀書的事情。

“文華殿是你經筵的地方,將來要留給皇太子出閣,他們倆怎麽能去?”

朱翊鈞又道:“平日經筵都在正殿,東西廂房都是空著的,讓他倆到文華殿讀書,方便我隨時監督。”

太後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沒教好他們。”

“怎麽會?”朱翊鈞目光真誠,“母後,你太慣著他們了,尤其是镠兒。”

“他……”太後嘆一口氣,“他又不做皇帝,書讀得好不好又有什麽關系,將來多給他封些田地,讓他衣食無憂便是了。”

“還有媛媛,她一個女孩子,遲早要選駙馬嫁出去。”

朱翊鈞卻說道:“他讀書可以不好,但品行不能不好。媛媛雖是女子,但她是我的妹妹,嫁不嫁人,都要好好讀書。”

“……”

太後無言以對,半晌才開口:“所以,你突然要修建佛堂,就是為了換我答應他們去文華殿讀書?”

“當然不是!”朱翊鈞靠過去,用撒嬌的語氣說道,“若到文華殿讀書,就要風雨無阻,白天不能陪伴在你左右,承歡膝下,我怕你寂寞。”

他這是投其所好,畢竟崇信佛教也就是修個佛堂,請幾位高僧入宮講經。

不想他皇爺爺,又要煉丹,又要扶乩,燒錢不說,還把前朝後宮搞得烏煙瘴氣。

兒子長大了,一國之君,馬上就要親政,太後是管不了他了,他說什麽都由他去,唯一的底線就是早日完婚。

朱翊鈞不但把潞王和瑞安公主安排到他眼皮底下讀書,還踐行承諾,也從內書堂安排了太監,給棲霞公主開蒙。

雖然是庶出的妹妹,父皇走得早,長兄如父,他有責任教育好弟弟妹妹。

年後讀書的頭一天,他就給潞王和瑞安公主立了規矩,每天早朝之後,檢查前一日功課,文章不能流利背誦要罰,字詞句子不明其意要罰,寫錯字或字跡不夠工整也要罰。

第一天,潞王就挨罰了。朱翊鈞看了他默的書,直接就拍在案上:“罰抄一百遍。”

“一百遍?!”潞王懵了,咬著下唇,“不是說好,字寫得不好只抄十遍嗎?”

“你沒記錯,”朱翊鈞笑著看他,“字跡不工整只抄十遍,但你上次無端責罵宮人,罰抄九十遍,一共一百遍,五日之內完成。”

“……”

“下次再犯,兩百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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