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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朱翊鈞坐在熔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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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朱翊鈞坐在熔金的……

朱翊鈞坐在熔金的背上,目送馬車漸行漸遠。想了想,對陸繹他們說道:“在這裏等我。”

說著,他一夾馬腹追了上去。馬車停在路旁,朱翊鈞與那趕車的婦人聊了兩句,不一會兒,他又打馬回來了。

陸綵到樹叢去撿回他的鐵棍,駱思恭把那幾個蒙古人串成糖葫蘆,拴在馬車後面。

朱翊鈞拽了拽韁繩:“走,咱們進城!”

來到薊鎮的城門低下,朱翊鈞半瞇著眼,仰頭往城墻上張望。

他又想起了宮中收藏的那副清明上河圖,汴京內外軍士散漫,城防更是形同虛設。

再看這戚繼光治理下的小小薊鎮,任何人或車馬進入,都要經過嚴格檢查。

劉守有到城門口與守城士兵交涉,不一會兒就有守將騎著馬來到他們徑前。

朱翊鈞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將軍,穿一身盔甲,提一桿紅纓槍,英姿颯爽,威風凜凜,看起來就不太好說話。

他沒見過對方,對方也不認得他。

“你們是什麽人?”

朱翊鈞說:“聽聞戚家軍春日募兵,我兄弟幾人特來一試。”

那人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就這眉目俊朗的貴公子,怎麽看家裏也不缺錢,怎麽會大老遠來投軍。

那年輕將軍怒目而視:“你少糊弄本將,說!幹什麽的?”

“唉!”朱翊鈞嘆口氣,笑嘻嘻看著他:“那我就直說了,其實我是來給你們總兵官送禮的。”

“送禮?”那年輕將軍眉頭緊鎖,喝道:“送什麽禮?”

朱翊鈞神秘兮兮的看著他:“當然是……一份大禮。”

年輕將軍揚了揚下巴,手中長槍一橫:“你少在這裏故弄玄虛,總兵官從不收人錢財。”

一看他亮出武器,陸繹和劉守有立刻警覺起來,騎著馬上前幾步,護在朱翊鈞身前。

朱翊鈞卻道:“誰說我要送他錢財。”

年輕將軍:“珠寶美人他也不收。”

朱翊鈞:“我送的也不是珠寶美人。”

年輕將軍幹人:“不管你送什麽,我們將軍清廉正直,從不收禮。”

“切~”朱翊鈞冷哼一聲,“我的禮他一定收。”

他用眼神示意駱思恭,後者從不遠處的馬車後面,牽出一串“糖葫蘆”。

朱翊鈞說道:“這就是我要送給他的禮物。”

那年輕將軍也是騎在馬上,看著那幾人走進,驚訝道:“這……這是蒙古人!”

“誒?”

朱翊鈞奇了怪了,怎麽他和剛才那中年婦人一樣,一看就知道這是蒙古人。

“那個,將軍……”

“什麽那個將軍,本將軍姓王。”

“噢!”朱翊鈞點頭,“行行,王將軍是吧。就勞煩你把我的禮物帶給總兵,讓他通融通融,選拔的時候,將我和我的兄弟們編進戚家軍。”

“做夢!”王將軍霜刃般的眼神打量他,“你這樣的,想入戚家軍,指定不行。”

朱翊鈞不服氣了:“你倒是說說,我哪裏不行?”

“哼!”王將軍揚了揚下巴,還未開口,驕傲之情先從眼睛裏滿溢出來,“戚家軍招兵:第一,油滑之徒不要。第二,老兵油子不要。第三,見慣官府的城裏人不要。第四,容貌白凈之人也不要。”

“只要黑大粗壯,見官府有膽怯之意的鄉野之人,農夫和礦徒最好。”

朱翊鈞聽明白了,總結道:“就要老實健壯的鄉下人唄。”

“你說對了,長成你這樣細皮嫩肉,面如傅粉,第一輪就得刷下去。”

人家說的這個理由,朱翊鈞無可反駁。但他腦子轉得快,立刻問道:“你看著既不想農夫又不像礦徒,又是如何選上的?”

“我……”王將軍像是被說中了痛處,怒道,“要你管。”

“來人,全都給我帶走!”

後面立刻圍上來兩隊軍士,將朱翊鈞一行人團團圍住。

王將軍道:“管你們是什麽人,先一並送去總兵府,等戚將軍發落。”

“……”

朱翊鈞本想喬裝打扮,參加戚家軍的選拔,這下好了,直接被押送到總兵府去了。

總兵府的暑衙,朱翊鈞雖然沒有被綁著,但也與階下囚無二。

他也不在意,站在那裏四處打量。不一會兒,門外又來了個將軍,朱翊鈞轉頭,這個也不認識。

那位姓王的年輕將軍上前抱拳道:“楊將軍。”

那楊將軍朱翊鈞也沒見過,對方自然也不認得他。

他上次來校閱練兵,一直都遮遮掩掩,保持神秘感,避免與過多軍士接觸。戚繼光身邊眾多將士,他只見過三五人而已,絕大多數都不曾見過。

皇上在薊鎮呆了二十多日,下面這些將士竟都未曾見過天子真容。

那楊將軍道:“今日你當值,不在城門守著,怎麽跑這裏來了?”

王將軍回道:“我有要事稟報戚將軍。”

楊將軍又道:“戚將軍正煩著呢?”

“啊?”王將軍問,“戚將軍有何煩心事?”

楊將軍欲言又止,揮了揮手:“不便讓旁的人知道。”

此時,朱翊鈞卻插了句嘴:“我知道戚將軍在煩什麽。”

兩位將軍一同轉過頭來看著他,朱翊鈞又註意到,他們身後的大門外,一個魁梧的身影正往裏走,便提高了音量,大聲道:“不就是,夫人跑了。”

“!!!”

不僅楊將軍和王將軍大為吃驚,就連隨後進來的戚繼光也十分詫異。

王將軍吃驚的是戚將軍的夫人竟然跑了?

楊將軍吃驚的是這個人怎麽知道將軍夫人跑了?

戚繼光吃驚的是皇上怎麽又來了?

朱翊鈞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觀看三人臉上神情,頗有趣味。

最後還是戚繼光先反應過來,看向一旁:“蒙古人?”

“嗯!”朱翊鈞點點頭,“夫人托我送給你的。”

提到“夫人”,戚繼光神情苦悶,威震沙場的戚總兵,難得也有這般落寞之色。

他先命人把這幾個人押入大牢,容後再審。而後,一掀衣袍跪下,抱拳道:“臣戚繼光參見陛下。”

聽到“陛下”二字,旁邊本就還未回過神來的兩位將軍,也本能的屈膝,跟著跪了下去。

“啊!!!”王將軍神情恍惚,出了滿背的冷汗,感覺脖子上那顆腦袋有些搖搖欲墜,喃喃低語,“皇,皇上!”

朱翊鈞要被他笑死了,對戚繼光說道:“戚將軍,介紹一下。”

戚繼光立刻道:“這是參將楊文通,在浙江的時候就跟隨臣一同抗倭,後來又來到薊鎮。”

“校尉王世琦,是刑部右侍郎王宗沐的次子。”

“噢~”朱翊鈞了然的點點頭,看向王世琦,笑得很壞,“我說呢,原來是憑關系入的戚家軍。”

“末將……”

王世琦又要跪,朱翊鈞攔住他,“行了行了,今日不是該你值守城門嗎,還不趕緊回去,要請罪往後再請。”

王世琦依言退下,楊文通也識趣道:“末將去牢中審那幾個蒙古人。”

朱翊鈞道:“審訊犯人,我這兒有行家。思雲,你同他一起去。”

自從跟著朱翊鈞之後,這種刑訊逼供的事兒,劉守有就幹得少了。這次有機會審蒙古奸細,那不得好好露一手。

他走到楊文通跟前:“楊將軍,走吧。”

楊文通道:“劉將軍請。”

戚繼光請朱翊鈞到後面廳堂飲茶,二人來到花園,發現這總兵府雖然地處邊鎮,院子布置得頗有幾分雅致,此時正值暮春,百花盛放,爭奇鬥艷。

戚繼光雖是猛將,但詩詞文章俱佳,在江南多年,對園林布景也頗有研究。

二人走在石橋上,朱翊鈞把路上路遇王夫人,拆穿蒙古奸細,將其制服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戚繼光嘆一口氣:“今日一早,我發現內人和她的貼身侍女不見了,房裏只留下一封信,她說她要回登州娘家,往後不再回來。”

“啊?”朱翊鈞問,“為什麽?”

戚繼光又嘆一口氣:“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朱翊鈞很小的時候,就聽過王夫人領兵鎮守新河城的故事。她是南溪將軍之女,威猛,曉暢軍機。剛才路上一見,對方只一眼就識破蒙古奸細,膽識過人,實在令人佩服。

說起來,王夫人與戚繼光夫妻多年,也算情投意合。一起過了半輩子,怎麽說走就走,還不回來了。

戚繼光繼續嘆氣:“此事……說起來,都要怪譚子理。”

“嗯???”朱翊鈞聽懵了,“怪誰,譚綸?”

戚繼光老婆跑了,這事兒竟然要怪在譚綸頭上?

“沒錯,就怪他!”

這瓜吃得有點勁爆,朱翊鈞做好面部表情,盡量不顯得自己不那麽八卦:“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譚子理,不能夠啊,身為朝廷命官,又是你的上司兼好兄弟……”

“不不!”戚繼光趕緊阻止了他腦子裏狗血勁爆的胡思亂想,“不是陛下想的那樣。”

朱翊鈞反倒問他:“我想的怎樣?”

“……”

戚繼光還是長話短說,源源本本的向他講述了夫妻二人的矛盾。

在登州,戚家和王家同為軍戶,世襲指揮僉事,世代交好,戚繼光和王夫人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王家沒有嫌棄戚繼光父母雙亡,戚家窮困,還是把女兒嫁給了他。

最開始那些年,夫妻倆感情非常好,夫唱婦隨,戚繼光到浙江抗倭,領兵出征,王夫人則幫他守好後方,以防敵軍偷家。

與戚繼光要好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懼內,王夫人乃是將門虎女,實在彪悍,戚繼光愛她敬她也怕她。

夫妻倆先後生了幾個孩子,有兒有女,卻幾近夭折,唯有長女長大成人,早已出嫁。

後來,戚繼光調任薊鎮,三十好幾卻膝下無子。王夫人年紀也大了,多年未有身孕。

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困擾了戚繼光好長一段時間。既不想讓夫人傷心難過,又怕她一怒之下提刀砍人,還想要生育子嗣。為難之際,他將自己的苦惱寫在書信之中,向好友譚綸訴說。

譚綸給他出了個主意,而戚繼光最後也采納了譚綸的建議——偷偷在外面娶了三房小妾!

果然,沒幾年,長子戚祚國,次子戚安國,三子戚昌國相繼出生。

孩子都生了,事情肯定瞞不住。長子剛出生不久,王夫人就知道了此事。

就如同戚繼光預料的那樣,王夫人盛怒之下提著刀沖到軍營要殺了他。

戚繼光只敢躲避,不敢還手,最後跪在王夫人面前,吐露自己已經年過四十,想要延續家族的想法。

王夫人心軟,不再追究此事。戚繼光也沒有將三位小妾接入府中,而是繼續養在外面。並且將次子戚安國交給王夫人撫養。

然而,就在不久前,這個不滿五歲的孩子,竟是突然夭折。

王夫人為此難過了許多,又想到自己那幾個夭折的孩子,更是心如死灰。

戚繼光道:“我猜,夫人必定也是因為此事,所以離家。”

朱翊鈞聽完,卻不知該不該安慰他,只低聲道:“你還真是……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書接上回,李太後到底對張太岳有沒有那個意思。

我覺得吧,很難說。可能有,可能真沒有。

李太後的政治手段相當高明(高拱進來聽課):一邊對張太岳說:“先生親受先帝付托,有師保之責,與諸臣異。”

這話什麽意思呢,就是你是先帝親自托付給小皇帝的老師,和其他大臣不一樣。

一邊又拿張太岳威脅小萬歷:你不要調皮,被張先生知道了,看你怎麽辦。霍光的故事你曉得伐,皇帝他都敢廢。

張太岳這邊被她哄得團團轉,給她寫情詩(bushi),那邊她就在萬歷幼小的心靈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有小夥伴問這是正史還是野史。當然是正史啦,《白燕詩》是張居正寫給李太後的賀壽詩,收錄在《張太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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