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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聽到那要債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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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聽到那要債人的話……

聽到那要債人的話,朱翊鈞幾步從劉守有身後走出來,沈聲道:“你再說一遍,你家大少爺是誰?”

那人有點被朱翊鈞的其實嚇到了,卻還是色厲內荏的說道:“武清伯李偉之孫李誠銘,怎麽樣,害怕了吧,害怕了就趕緊滾!”

朱翊鈞揚了揚嘴角,沒有半分笑意,盛怒之下反而顯得有些猙獰:“綁起來。”

駱思恭找來一根麻繩,把七八個人穿成一串,拉著走。

朱翊鈞又看向地上的祖孫二人,吩咐王安:“找個大夫給他治,銀子我出,人活著什麽都好說,要是死了,就給我擡去武清伯府大門口放著。”

王安嚇了一跳,很想說“陛下,那可是你外公,皇太後的父親,這麽幹不太好吧”。但朱翊鈞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不容置喙的吩咐道:“快去。”

“是。”王安趕緊領命而去。

朱翊鈞又走到那串糖葫蘆前面,問道:“你們家大公子在哪兒,帶我去見他。”

為首的那人還嘴硬道:“就你,假冒皇家外戚,還敢……啊!”

他話未說完,就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駱思恭一腳揣在他的膝窩,用了十足的力道,大概率骨折了。

朱翊鈞說道:“去武清伯府。”

“不不,”那人挨了這麽一下,態度就軟了下來,“這個時辰少爺不在府中。”

朱翊鈞問:“在哪兒?”

“燕春樓。”

“帶路!”

“……”

朱翊鈞還以為燕春樓和及萃樓一樣,是個酒樓。走進去,撲面而來的脂粉味,隨即又是兩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迎上來。他才煥然大悟:這竟然是個妓館!

兩位姑娘在燕春樓打工這麽多年,沒見過這麽俊俏的小公子,熱情的貼上來,朱翊鈞往後退一步,陸繹和劉守有擋在他的身前。

姑娘們擡頭一看,這倆隨從高大強壯,長得也不錯,就是滿臉兇神惡煞,嚇得二人往後退了一步,還以為有人來砸場子,趕緊喚了老鴇來。

老鴇一來,先把朱翊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小公子生得那叫一個俊逸出塵,神仙一樣的人物,竟然也來逛青樓,老鴇笑得合不攏嘴:“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我們這裏都有。”

朱翊鈞沒說話,護在他身前的陸繹厲聲問道:“李誠銘在哪裏?”

老鴇哼笑一聲:“李公子是我們燕春樓的貴客,不是什麽人……”

駱思恭把那一串“糖葫蘆”拉上來,丟在老鴇跟前,老鴇嚇得臉上脂粉刷刷往下掉,眼尾的褶子能夾死蚊子,趕緊指了指樓上:“在,在二樓,最大的雅間。”

幾人簇擁著朱翊鈞就上了樓,劉守有一腳踹開房門,朱翊鈞走進去,裏面一個年輕男人坐在桌旁,左擁右抱,衣衫不整,滿臉□□,不遠處,對面一年輕女子抱著琵琶彈唱。

破門的那一刻,彈唱戛然而止,轉而變成幾聲尖叫。

朱翊鈞走到那男人跟前:“你就是李誠銘?”

李誠銘驚呆了:“你你,你是什麽人,誰讓你們進來的?”

看來沒找錯人,此人正是武清伯的長孫李誠銘。

朱翊鈞走到那琵琶女旁邊,對方要站起來,朱翊鈞擡了擡手示意她坐回去。

他一個眼神,陳炬趕緊搬了個墩子過來,朱翊鈞一掀衣袍,坐下:“給我打,往死裏打!”

“……”

劉守有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就上去了,李誠銘甚至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鬥大的拳頭就招呼了上來。

朱翊鈞轉頭看向那琵琶女:“接著唱。”

琵琶女只得重新撥弄琴弦,咿咿呀呀唱了起來:“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

“你們,啊!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哎喲!知道我是誰嗎,敢打我,不想活了?”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啊呀,別打了!別打了!你們要多少錢,我給你們!”

“……”

一曲終了,朱翊鈞才讓劉守有停下來:“綁了帶走。”

他站起來,又回頭看一眼那琵琶女:“醉翁的《眉意》,唱得不錯。”

說完,朱翊鈞又給劉守有使了個眼色,目光落在李誠銘腰間,後者會意,扯下李誠銘腰間錢袋,扔到桌上,對那琵琶女說道:“賞你的。”

琵琶女拿了銀子,再擡頭,一行人已經下了樓。

朱翊鈞上了馬車,李誠銘剛才那些要債的人被綁在後面跟著跑。

掀開簾子往後看一眼,李誠銘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眼淚鼻涕糊成一團,那叫一個精彩,沿途的百姓許多都認得他,指指點點。這紈絝子弟平日裏沒少欺壓鄉裏,今日見他這狼狽樣,可算讓大夥兒出了口氣。

朱翊鈞心道,畢竟是皇太後的外甥,劉守有還是留力了,要真往死裏打,估摸現在得擡著走。

外面趕車的陸繹問道:“陛下,咱們現在去哪兒?”

朱翊鈞說道:“去武清伯府。”說完他又立刻改了口,“去接上王安,回京。”

“……”

於是,朱翊鈞就這樣,也沒給任何人傳話或是打個招呼,就把李誠銘和他那幫手下帶回了京城。

他走之後,漷縣乃至整個通州府都引起了轟動——武清伯的長孫和花酒的時候被人綁了,這還得了!

李偉派人四處打聽消息,這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綁走李誠銘的並非本地人,出了城,天高地廣,上哪兒找去?

回了京城,朱翊鈞先把張懋修送回府。張懋修懷裏抱著那只小狐貍,憂心忡忡的看著朱翊鈞。

朱翊鈞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你回去吧。”

“張先生問起來,你如實告訴他便是。”

他既然把李誠銘帶回了京城,無論是張居正那裏,還是皇太後那裏都瞞不住,他也沒想瞞。

張懋修點點頭,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沒走兩步,又轉過身來:“陛下……”

“嗯?”朱翊鈞皺眉。

張懋修從善如流的改口:“哥哥,我還是認為,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老孫頭,若是識字,也不會被騙。”

朱翊鈞笑著揮了揮手:“行,我知道了,快回吧。”

送走了張懋修,朱翊鈞這裏還有個難題——如何處置李誠銘等人。

陸繹問了他的想法,還以為以他的急性子,會直接把人帶去慈寧宮,把這事兒捅到皇太後那裏去。

朱翊鈞卻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關進詔獄。”

“!!!”

好家夥,這是打算瞞著所有人,把表哥辦了。

他是皇上,他說關進詔獄,那就只能給李誠銘安排個單間。

劉守有湊過來問了句:“要……那個嗎?”

朱翊鈞一時沒有會意,反問道:“哪個?”

劉守有擠眉弄眼的,做了個揮鞭子的動作:“就是,那個。”這意思是問朱翊鈞,要不要上刑。

朱翊鈞瞪了一眼:“你這會兒又不怕皇太後知道了?”

劉守有訕訕地笑:“我就那麽一問,陛下息怒。”

朱翊鈞懶得理他:“回宮!”

他回到承乾宮,用了晚膳,批了會兒奏章就直接睡了,沒再提李誠銘的事,更沒說要匯報給皇太後。

這麽大的事,自然有人通知武清伯,李偉知道了,必定第一時間進宮求見皇太後。

早知道晚知道,總會知道,朱翊鈞就不費那個事兒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朱翊鈞剛上完課,皇太後就親自過來了,身後跟著李偉、李文全父子,李文全就是他的大舅,李誠銘的父親。

今日的經筵日講講官正好是張居正,他昨晚就聽張懋修說了這事兒。若這事兒是他碰上了,也會覺得棘手,倒是很好奇,也很期待,皇上會如何處理。

皇太後開門見山:“鈞兒,你把李誠銘弄哪兒去了?”

朱翊鈞挑了挑眉,不答反問:“母後今日來,是要和我說家事還是國事?”

別說李偉父子,就連張居正都被他這話驚得不輕。雖說他是皇帝,卻是個沒親政的小皇帝,凡事還要太後拿主意,他怎麽幹這麽跟自己的母後說話。

朱翊鈞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怕,還笑瞇瞇的站在皇太後身旁。

皇太後看著兒子,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親兒子。

“別管家事國事,先把人帶上來。”

朱翊鈞向殿門外喊道:“與成,思雲,去把人都帶上來。”

在詔獄呆上一晚,就算沒有用刑,光是那恐怖的氛圍,和此起彼伏的背景音就能把人嚇掉半條命,更何況李誠銘才十八歲,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關鍵白天還被劉守有揍了一頓,來到文華殿的時候,縮頭縮腦,一點動靜就能嚇得他一哆嗦。

李偉和李文全看到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臉上神情非常精彩,又氣又怒又心疼。

“逆子!”李文全怒喝一聲,“還不快給皇上跪下。”

“皇上?”李誠銘擡起頭,正前方坐著皇太後,旁邊還站著一個人,身著明黃織金圓領龍袍,腰間系玉帶,頭戴翼善冠,正是昨天在燕春樓讓人把她揍了一頓那個。

他竟然是……當今聖上。

李誠銘嚇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磚上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我知道錯了。”

朱翊鈞問他:“你哪兒錯了?”

李誠銘一臉茫然:“我……我哪兒錯了?”

“大伴,”朱翊鈞叫馮保,“你提醒提醒他。”

馮保在心裏叫苦:“這得罪皇太後的事兒,怎麽總是叫我來做?”

盡管如此,他還是站了出來把老孫頭中了圈套簽下字據,武清伯家丁以此為由強行兼並土地,強搶民女之事說了一遍。

這在外戚中並非什麽新鮮事,除了外戚,宗室、官宦、士紳、地主都這麽幹。

宗室、外戚和大官僚身份擺在那裏,別說兼並土地,打死了人地方官吏也不敢那他們如何。

這事兒也是遇了巧了,被出門閑逛的朱翊鈞碰到,否則,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李偉聽完就跪下來磕頭:“太後,陛下,這件事臣並不知情。”

朱翊鈞還未開口,皇太後怒道:“武清伯你身為一家之主,出了這種事,一句‘不知情’就算了?”

李文全趕緊給妹妹磕頭:“是臣教子無方,臣願受罰。”

朱翊鈞先不管他倆,只問李誠銘:“你可知罪?”

李誠銘仍是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兼並土地的事,我只是,那日路過,偶遇那孫秀蓮,見她生得俏麗,想收作外室,哪知她性烈,說什麽也不從。”

他看向身後的那群人:“是他們給我出的主意,說是叫老孫頭簽了字據,利滾利,他肯定還不上,就拿孫女兒來換。”

說到這裏,他俯下身“哐哐”磕頭:“我說的都是事實,不敢有任何隱瞞,兼並土地之事,我真的不知道。”

朱翊鈞低聲問陸繹:“昨天把他和那幾人關一起的嗎?”

陸繹搖頭:“分開關的。”

李誠銘看起來就是個蠢貨,那一臉嚇得神志不清的模樣也不像裝的,在皇太後、皇上,祖父和父親面前,他不敢撒謊。

事情多半如他所說,下面的人狗仗人勢,利用李誠銘這個白癡,想要強占土地,再把人打死,來個死無對證。

無論怎麽說,李誠銘的確強搶民女,那幫人是武清伯府的人,狗咬了人,主人自然也逃脫不了罪責。

皇太後看向朱翊鈞,說道:“這件事是你碰上的,就由你來處理吧。”

朱翊鈞也不客氣:“武清伯不能約束子孫、仆從,罰俸一年,引以為戒,若下次再犯,必定重罰!”

“對了,那老孫頭治病的錢,得武清伯府上出。”

李偉聽完,趕緊磕頭謝恩。

朱翊鈞又道:“涉案的八名仆從,全部戍邊充軍。”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李誠銘身上:“至於你,強搶民女,按照《大明律》也該流放才是。”

“!!!”

聽到“流放”二字,別說李誠銘,李偉和李文全也不淡定了,紛紛給他磕頭:“求陛下開恩!”

武清伯怎麽說也是皇太後的生父,朱翊鈞的外公。這件事說到底,也並沒有造成實際的損失,皇上要真把李誠銘流放了,那似乎也太不近人情。

朱翊鈞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李偉和李文全又給太後磕頭,請她法外開恩。皇太後剛剛才說過,這件事讓皇帝處理,此時也不好公然插手,只得板著臉,訓斥父親:“你糊塗!”

朱翊鈞想了想,說道:“也不是不能開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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