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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志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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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志貓

情緒焦慮或受到一些不適應的視覺、聽覺以及其他方面的刺激之後,自閉癥患者會用刻板的行為來消除自己不能承受或是感到不適應的刺激。

林桉的刻板行為,往往是用物品撞頭或是用手錘頭。因此家裏絕大多數會傷害到她的物品都裝上了軟墊子,尖銳的東西更是不會讓她觸碰到。

左柚渾身濕透趕回家時全然顧不得自己,趕緊接替林母安撫林桉的情緒。

林父在外地出差,六神無主的林母像是看到了救星,見到左柚這副模樣又著急去取毛巾給她擦身體,“你這孩子,再急也要拿傘啊!”

往往林桉出現刻板行為的時候,左柚都會模仿不同動物的叫聲,這招屢試不鮮。隨著時間的流逝,林桉的癥狀逐漸減輕,最後乖順的靠在左柚懷裏,只是身體還有些顫抖。

左柚柔聲安慰著林桉,極為耐心地詢問道,“桉桉怎麽了?被雨嚇到了嗎?”

“貓,貓!”

家裏沒有養寵物,左柚反應了一下,後知後覺林桉說的貓是她平時從不離身的布偶。

“貓貓找不到了?那你乖乖坐在這,我們來找好不好?”

“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了,媽來找。”

左柚擡眼看向依舊焦慮的林桉,安慰林母道,“沒事,我的身體素質您還不清楚麽,先找到再說,我怕她一會兒又焦急了。”

房子裏亂得像是戰場,忙活了半天,左柚終於在“廢墟”中挖到了獨屬於林桉的良藥。

身上的熱潮漸漸褪去,冷風一刺激,左柚立刻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裸露的皮膚也感受到了不容忽視的寒意。

“一天天都是什麽事兒啊。”林母無奈嘆息,催促著左柚趕緊去洗熱水澡。

熱水包裹疲憊的身體,溫暖的水汽逐漸沁入骨子裏,左柚回想起今天的經歷,肩膀垮了下去,又在一瞬間恢覆挺立。

出了浴室,左柚第一時間給盛弈發消息解釋。

沒有回應。

重力加持下,濕漉的頭發在衣服上下起了連綿的小雨,左柚看著身旁安靜的林桉,壓力也隨著落下的水珠釋放不少。

“快把姜湯喝了。”

左柚接過林母手裏的碗,臉上依舊掛著沒心沒肺的笑,“好香啊,今天晚上煮的什麽?”

林母神秘兮兮地牽著左柚進到廚房,“快來看看。”

“菌子?”

“答對嘍!媽托朋友寄來的見手青,給你嘗嘗鮮。”

林母翻動著鍋鏟,鮮美的菌子在和熱油的碰撞中迸發出誘人的香氣,刺激著味蕾,引誘肚子裏的饞蟲。“快洗洗手,拿碗筷準備吃飯!”

左柚:“……”她想起了寵物醫院裏那只吃菌子中毒的狗子。

但咕咕叫的肚子很快讓她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塞了幾口菜勉強墊了墊肚子之後,她這才慢下來和林母分享工作的事。

因為林桉只會夾面前的一碟菜,她不時就會調換餐盤的擺放順序。但很明顯林桉對蘑菇不敢興趣,盛有蘑菇的碟子就擺在面前,她幹脆不動筷子了,只吃米飯。

於是大部分的菌子都進了左柚的肚子。

她向來只輸出正能量,餐桌上說的也是些趣事。

一味輸出正能量而不排除負能量百害而無一利。左柚是林桉的安撫劑,林桉也是左柚的排解站。

“醫院裏不僅有你的貓貓,還有很可愛的其他毛茸茸。”兩人頭挨著頭躺在床上,左柚邊說邊把林桉攬進懷裏,“等我師成之後,你就可以接觸到很多毛茸茸了。”

話題說到盛弈,左柚可以說是一肚子氣,於是開始在林桉面前狠狠背刺他。

“那個狗男人怕不是刺猬轉世,刺多心眼小,也不怕紮死自己!”

左柚越說越來勁,氣血上湧讓她眼冒金星,“等我偷師學藝成功,連他的貓我都要拐走!”

她突然止住了聲,林桉推推她的胳膊,“繼續說!”

“桉桉?”左柚只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天花板,“好多貓啊!”

……

“這是菌子中毒了,你女兒吃得最多,癥狀最嚴重,掛幾瓶水看看先……”

外界的聲音像是浮動的塵埃,從左柚耳朵進入又在她的身體裏亂逛,最後又又從她的耳朵裏鉆出來。

左柚只能註意到眼前呈波浪式擺動的貓咪們,手指在空中虛指著,嘴裏還念念有詞,“一只,兩只,不對數錯了,再來……”

就在她無限重覆 “一二”這兩個數字的時候,視線裏忽然闖入一只不正常的貓咪。

——這只貓居然沒有像波浪一樣擺動?!太不正常了吧!

於是在左柚全神貫註盯著這只“另類”的時候,她又發現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這只貓咪怎麽越看越像盛弈的那只玳瑁?

她手腳並用,像是瞄準食物的獵豹,眼疾手快地撲向玳瑁,牢牢將貓把握在手心裏。

一旁只是輕微不舒服的林母更是敏捷地攔住了四肢胡亂撲騰,即將翻下病床的左柚。

狀況之外的左柚凝重地端詳著“手裏”的貓。

這雜亂無章的貓毛,這慵懶的姿態,這綠寶石般的眼睛……沒錯!她已經成功拐走了盛弈的貓!

“盛弈,不對。盛弈的貓,沒想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裏的時候!”左柚笑得喪心病狂,“盛刺猬是怎麽說來著的?動物溝通是與人的接觸開始的,我想想,盛弈是什麽樣的人?”

她憤慨激昂滔滔不絕羅列著盛弈的臭毛病,“臉臭毛病多,一言不合就炸毛,社交loser脾氣大……”

如果貓有臉色,那一定和盛弈本人一樣臭。

玳瑁瘋狂扭動著身軀,奈何左柚像是吃了蘑菇配菠菜,buff直接拉滿,力氣比牛還大。

“喲,小東西還敢哈我!來人,我的逗貓棒呢?”

身心俱疲的林母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手忙腳亂攔下要拔針甩吊瓶的左柚,隨手撕了張紙卷巴卷巴塞到她手裏。

幻覺中的左柚看著手裏的逗貓棒變得更加猖狂,“小東西,你完了!”

玳瑁的瞳孔驟然放大,同時對著左柚哈氣示以威懾。然而他忘了,自己是只貓,那微不足道的倔強在逗貓棒面前簡直毫無攻擊力。

在左柚眼裏,玳瑁像是精神分裂一般,一會兒兇巴巴恐嚇她,一會兒又在本能的驅使下追逐逗貓棒。

“剛剛不是還很倔強嗎?哼,小貓咪!”

逗貓棒帶來的新鮮感很快就淡了。左柚不再有所動作,而是若有所思盯著炸毛的玳瑁。

林母看見突然沒有動作的左柚再度心慌,立即進入防禦狀態。

然而這次左柚不采取物理攻擊,“不是不讓我摸你的鳥嗎?那我就把你的貓rua禿!”

她瞬間化身吸貓狂魔,放肆地在玳瑁身上“行兇”。

直接一套 “馬殺貓”。幾根手指溫柔在貓頭上緩緩按摩,游走在貓的百會穴附近,等到貓進入飄飄然的狀態後,再用雙手托住貓臉,大拇指輕輕按摩貓的兩腮。

就在貓舒服得快要流口水甚至主動露肚皮時,她再次變換手法,手順著貓肚子上的毛來回撫摸,直接讓剛才還試圖反抗的貓迷糊了。

這還不夠,她繼續改變策略,從下至上順毛摸著貓下巴。等到貓在她手裏□□時,左柚再度捧住貓的臉,輕柔撫摸著敏感的貓耳朵。

玳瑁完全喪失鬥志,沈淪在左柚的溫柔鄉裏無法自拔。

看著玳瑁沒出息的樣,左柚得意地邪魅一笑,在貓瞇眼享受的時候湊到他耳邊,停下手上動作道,“小樣,看姐不迷死你?”

玳瑁瞬間清醒過來,呲著牙亮出爪子就要朝左柚撲來。

她直接一個托馬斯回旋躲開小爪爪攻擊,“瞅你那點出息。”

人貓大戰三百回合,左柚以不平等的體格雄赳赳氣昂昂戰勝玳瑁。看著不服氣的貓,她的征服欲瞬間覆燃,“嘿,你小子,不服氣是吧?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場外的林母已經在為自己準備後事了。她趕緊叫來醫生,詢問為什麽左柚的癥狀不但沒減輕,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不好說,正常人都要休息一晚上,她吃了這麽多,估計沒那麽快消停,看著她點,別讓她把針拔了。”

說那時遲那時快,病床上的左柚突然坐起來,神情嚴肅。

她不能把時間全浪費在征服貓身上,應該把理論運用到實踐上。

“你主人那裏是下不了手了,我們直接一步到位。來,跟姐嘮嘮。”

玳瑁鄙夷地看著她。

左柚:“咋的,怎麽不說話,有心事啊?”

眼看著玳瑁又不講武德要動手,左柚卻突然垂下了頭,“小氣鬼盛弈,那麽摳幹嘛,多教我一點會死是吧?他早教我一會兒,桉桉就能早一會兒得到輔助治療。”

白色的被子上綻開透明的晶花,接連不斷的眼淚從左柚臉頰上滑落,林母趕緊抽了張紙給她擦去淚花,心疼詢問,“是不是哪裏難受,啊?告訴媽媽!”

左柚說:“心比石頭還硬,多理解一下別人跟要拔你的刺一樣,給別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又不需要你掏錢也不需要你賣腎,摳門。那只狗本來就沒有什麽事,積食而已,拉泡屎的事,桉桉要出事了怎麽辦?媽媽怎麽辦?我怎麽辦?”

左柚安靜了下來,林母扶著她躺到枕頭上。雖然聽不懂左柚在胡言亂語什麽,但做母親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

她像是哄小孩一樣拍著左柚的背,“好孩子,快睡吧。”

眼前的波浪小貓逐漸變得像玳瑁一樣不正常,大概是幻覺快要結束了,玳瑁也只是坐在她面前,全身的鋒芒都收斂起來。

就像是睡著時做了一場夢,左柚沒再註意到玳瑁,也看不見貓眼神裏是怎樣一副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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