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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禾心裏有數。

烏銘在第一次築巢時就恢覆了意識, 始終不肯與科研部對話,是出於很多顧慮。有對alpha集體的不信任,也害怕一旦離開實驗室會遭遇不測。

這條拉鏈的密碼不意味著烏銘的投誠。

素材被馬克筆塗黑, 意味著烏銘只願意和他一個人對話。

吞掉棉花, 也是在制造機會繞開科研部, 爭取能和他單獨說話。

楚文禾時隔幾日再次走在中心醫院的走廊,路過的護士向他低頭,他今天以科研部協助專家的身份走了流程, 名義上是來探望烏銘的病情。

今天是發熱期第一天,趁熱度還沒起來, 用大量抑制劑壓住了活躍的信息素。

楚文禾掂量著, 明天怕是會更難熬。

病房門前。

楚文禾輕輕敲了兩下, 推門而入。

烏銘穿著藍白條的病號服,精神狀態還不錯,看到他是自己來的,滿意地點了點頭。烏銘的表情與謝雨和羊元洲如出一轍, 眼神銳利, 一進門就在打量他。

這群omega秉性相似, 能幹出當年的事, 也不會被輕易感化。

起碼, 烏銘的目光中沒有對他這個恩人的感激。

楚文禾料到會是這樣了。

如果真有意悔改, 那就該向科研部坦誠,而不是偷偷摸摸給自己傳遞消息了。

楚文禾平靜坐下來, 離烏銘不遠不近。

他在想,如果江郁還在, 會怎麽對應眼前這個人。

烏銘的頭發剃成了利索的板寸,又打量他, “我和想和你談談條件。如果談不妥,拉鏈的事我是不會認的。”

楚文禾沒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我是真的不敢醒,如果我被清算,那下場,還不如一輩子渾渾噩噩待在實驗室裏。”

烏銘的聲線冰冷,他把一只手的手掌攤開,“我看,整個科研部也就你靠譜。如今,也就只有我可以指認他。我當你的人證,你分我一半功勞,也好保我一條命。”

好一個只能看到利益分割的omega。

楚文禾仔細聽那每一個字,烏銘似乎以為他調查羊元洲的事相當有進展了,等著錦上添花當個人證,來分一杯羹呢。

這時,烏銘又開口了,他抱起手臂捏著下巴,“不過,我有點擔心你沒那麽大的權力。”

做人證,走上程序,可就與昔日的隊友撕破臉,再也沒回頭路了。

“我當然有。”

楚文禾淡然笑了笑:“你想活,也只能相信我。”

烏銘:“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

“你以為,我一個毫無背景的醫生,寧辰為什麽對我那麽關照?”

楚文禾做出厭倦的樣子,“我只是來鍍個金罷了,沒想到事情會那麽棘手,我也受夠了。你來指認羊元洲,你能活,我也能早點離開這裏過好日子去。”

烏銘咧開嘴:“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是江郁的omega。”

果不其然看到烏銘瞇起了眼,楚文禾說:“你不是看到直播了麽。我來科研部,就是替alpha們解決掉你們這些麻煩的。”

“好好好!”

烏銘邊點頭邊笑了,“是該把他們解決掉。”

楚文禾沒想到,這盆謝雨曾經試圖潑給他的臟水,成了他糊弄烏銘的理由。

不愧是一個小隊出來的omega,烏銘對這個理由完全信了。甚至比他這個撒謊的人還覺得它無比合理——感謝前夫給這群omega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病房中,冰冷的器械圍繞在床邊,這裏的氣氛,莫名適合談判。

到了這一步,

楚文禾終於進入正題了。

“我想看到你的誠意,實話說,我很擔心你會騙我。萬一你做不了證,我也就白折騰了。”

楚文禾不動聲色,淡綠色的眼珠壓在眼皮下,“你們最後一次在邊境執行任務,到底經歷了什麽。我要你說一遍給我聽。”

“對賬是嗎?”烏銘感覺談妥了,肩膀放松下來靠著床頭,“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們隊伍發生了一次互相屠殺的內鬥。”

“——!!”

楚文禾極力壓制驚愕,繃緊的唇角動了動,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烏銘咬著牙根:

“我們撤退的時候,藏在旅館裏的A類抑制劑不見了,只剩了隨身攜帶的小部分。現在想來,它應該是被我們當中的人毀掉了。為的就是讓接近發熱期的一批人暴露。”

“起初是為了爭剩餘的抑制劑,後來,就引發了內鬥。大部分人都死了,剩下的人分成兩批躲進雪地。拿到抑制劑的那一批裏有精通機械工程學的人,他們搶下敵方的火車頭,想把我們甩在後面。”

“火車脫軌墜毀了。不是意外,羊元洲從裏面逃了出來,拿走了所有的抑制劑。”

楚文禾全神貫註聽著。

羊元洲的那段錄音是在撒謊,明明是進入了火車的那批,卻謊稱不知道火車怎麽墜毀的。

楚文禾已經能預料到另一批人的處境——調查報告顯示他們失聯許久,那段時間,他們在冰天雪地裏,最多兩個月,所有人都會經歷一次發熱期。

目前實驗室裏的omega,大概率是出事前剛過發熱期沒多久,才挨到了救援。

失聯的期間,這些人都是靠著築巢茍活的。

所以才會出現江郁口中“一半像避難設施一半像巢”的保護型巢穴。它既可以抵禦寒冷,也是發熱期的慰藉。

烏銘冷斥一聲:“在實驗室醒來時,我的記憶還停留在那一刻,他一直在追殺我們,要把整個團隊都趕盡殺絕。”

“為什麽??”

楚文禾忍不住說出來,“我看過元帥府給你們的契約,元帥承諾給你們每個人足夠豐厚的報酬和榮譽,就算有人突出些,也不至於搶占其他人太多的利益。”

那份契約的擬定者必然是花過心思的,深知遠在邊境的任務需要團隊配合,在利益方面,盡量顧及到了所有人。

肖克的訓練方式也是,沒有把所有的技能都教給所有人,而是有意識地分開了。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已經是最後的任務了。”

烏銘嘴裏嘀咕:“我破譯了敵方的動向,也曾想離開前引他們去敵方的必經之路送死,可惜偷抑制劑的那家夥先動手了。”

楚文禾的胃裏一陣翻攪。

偷抑制劑的人不會是羊元洲,否則羊元洲不會九死一生跳車。

還有人想過毀掉這個隊伍……

可能已經死了,可能還在實驗室裏。

楚文禾:“我實在不能理解。殺死與自己利益沒有瓜葛的隊友到底有什麽好處。”

烏銘的表情忽然興奮:“你想想吧,同樣是圓滿完成了任務,‘213小隊全員生還’和‘213小隊僅剩一人生還’,到底哪個版本更振奮人心?”

楚文禾:“……”

“我雖然沒有在醒著,但我也猜得到,”烏銘看他,“羊元洲一定得到了很多吧!”

楚文禾懷疑,烏銘急於當這個“人證”,除了想戴罪立功,也想把羊元洲盡快拉入深淵。

……

……

情緒一時間陷入了動蕩,楚文禾穩住心神,這一串講述聽下來,回想已經掌握的材料,仍沒有能直接佐證烏銘這番話的證據。

不過他至少有一個收獲,213事件的元兇果然羊元洲。

而且羊元洲也親眼見到了omega們築巢的過程,大概率也對巢有了解。

楚文禾忽然明白了——羊元洲從一開始就針對他,是猜到了江郁接近他的目的。羊元洲不惜暴露謝雨也要殺他,就是為了阻止他進入實驗室。

可是,時隔多年,當初的現場接連兩次取證,又被共協破壞過一次,連現代刑偵手段都無法鎖定兇手,可見是走到了死胡同。

楚文禾把當下的情緒抽離,他換了個思路。

“你知道麽。你有些隊友康覆了,他們離開後不久就死了。”

“全都死了對不對?”

烏銘笑道:“他們可是見證了那場屠殺的人,羊元洲不會讓他們活著的。所以,他不落網,我也不會離開實驗室的。我可沒那麽傻。”

“他是怎麽做到的?二十個人都是自殺的,生前沒有求生的意願,死在隱蔽的地方……”

楚文禾試探道:“你覺得,他用了什麽方法?”

他記得柳冬炆說過這批omega深受肖克的影響,可惜肖克的通訊器打不通,應該是和江郁一樣收到了要求隨行的郵件。

如果真是這樣,那同樣接受過訓練的烏銘,或許會有思路。

然而,烏銘想了半天,嘲諷道:“二十個人,再完美的手段也該暴露了吧。”

楚文禾終於是認命了。

這說法,和當初的江郁一樣。

……

……

關上病房的門,楚文禾平靜離開了中心醫院。

他要把精力放在過發熱期上了。

不會再來這裏見烏銘了。

就算過了發熱期,也不會再來了。

與這樣的人合作只能是與虎謀皮,他不貪,他已經得到了213的真相,烏銘也無法再提供更有價值的情報給他,與烏銘的接觸,到這裏就可以劃下句號了。

回公寓時,楚文禾還想著,他是不是有點像江郁了。

……

……

發熱期第二天向來都是最難熬的,楚文禾抱著成堆的衣服鉆進衣櫃,緊緊蜷縮在裏面,他渾身冒汗,嘴裏還咬著一根腰帶。

中午的時候電話鈴響了,楚文禾睜開沈重的眼皮,晃晃悠悠去開門。

程玉知道江郁不在,說要來照顧他。

楚文禾遇到江郁前一直和程玉互相照應,程玉也了解他的情況,他稍一猶豫,也就答應了。

沒想到,這下子引“狼”入室了。

楚文禾裹著衣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目之所及,除了程玉,還有藍毛和兩條狗。

按這倆人的說法,程玉是想自己來的,藍毛說也想出一份力,可倆人都來,就沒有人照顧兩條狗了,尤其是娜卡莎還懷了孕。

於是就變成傾巢出動跑來伺候他一個人了。

然後,就是在廚房熬湯的宋明藝。

宋明藝肚子已經有點凸起來了,明明沒怎麽動過竈臺,還興致沖沖要給他燉點營養品。

omega的發熱期除了和alpha纏綿什麽都不想幹,也不會吃任何東西。宋明藝倒是有辦法,把補品全混進湯裏去了。

楚文禾汗雨如下,嘴邊喘著氣。

客廳裏,程玉和藍毛走來走去,阿爾法和娜卡莎走來走去,宋明藝在竈臺打轉。

“……”

楚文禾的第一反應是,如果江郁看到這一幕,會不會當場把房子賣了換個新家去住。

“文禾……”

藍毛蹲在沙發邊,擡頭看他,“你好點了沒?你難不難受啊?”

“你這不是廢話嗎!!”

程玉拎著藍毛的領子把人拉走,“別去打擾他,有事他會說的,文禾發熱期很老實的,你就看他把沙發坐出一個坑吧。”

楚文禾暈暈乎乎的,也懶得理他們,他感覺自己快死了。

這是omega發熱期的反彈現象,上個發熱期有alpha照顧,身體記住了,就分泌更多信息素,督促他把那個alpha找回來一起孕育生命。

信息素的波動在沒有被永久標記的omega身上表現尤為顯著。

抑制劑昨天打過了,今天不能再註射太多,簡直就是在熬刑,稍微意志薄弱點,就會沖出去找其他alpha了。

藍毛:“江郁半點消息都沒有嗎?”

程玉:“肯定很忙吧。”

楚文禾戴上了江郁留下的項圈,白色的一款,和實驗室那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內部裝載了範圍更大的定位系統。

江郁走前說:能接受的話,你就偶爾戴一下。讓我知道你在哪裏,每天有沒有安全到家。

楚文禾不知道江郁多久能看到一次定位,自那天之後,他一直戴著。

這會兒,江郁如果能看到他幾個小時動也不動,說不定就能知道他在熬發熱期。

宋明藝熬湯失敗了很多次。

劉洋是個很會照顧omega的alpha,不知搗騰了多少時間,哪裏是宋明藝光看看就能學會的。

這次宋明藝死活要過來,建業的豪車在公寓外面圍了一圈,劉洋不方便上來,在樓下幹著急,就怕懷了孕的妻子忽然出點什麽問題。

楚文禾去臥室築了個巢,昏睡了好幾個小時,醒來仍然不舒服。他來客廳,聽到宋明藝在和劉洋打電話,按照劉洋說的步驟重新開鍋。

藍毛都看疲了,“你幹脆讓他熬了送來得了!我們也想喝!”

宋明藝:“這是我對文禾的誠意呢!”

楚文禾:“……”

感覺安心的同時又糟心。

到了後半夜,宋明藝頂著一對黑眼圈,終於成功了。

楚文禾沒什麽胃口,看對方忙了整整一天,又覺得盛情難卻,接連喝了兩碗。

喝下去沒多久,就噴鼻血了。

宋明藝急得差點叫起來,程玉各種後悔,他真不該把這對堂兄弟帶過來。要是讓江郁見了,一準要心疼死了。

民間一直有omega比alpha更適合照顧omega的說法,現在看來純屬謬誤。

就說上次從江郁家回來的楚文禾什麽狀態?

完全不是現在能比的。

……

楚文禾離開巢,趴在水池邊洗鼻子。

不洗不行。

血腥味太難受了。

宋明藝知道辦壞了事,扶著肚子小心挪了步子過來,“對不起啊。”

楚文禾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程玉和藍毛在江郁的臥室互相抱著睡著了,楚文禾依舊在沙發,給宋明藝蓋上被子,“你早點睡吧。”

“文禾,我真的好感激你。”

宋明藝拉過他的手,“如果沒有你,我和劉洋就會永遠分開了。”

楚文禾笑說:“你很好,你們會一直幸福的。”

宋明藝把他滾燙的手貼在臉邊,“我被救的那天,劉洋聽娜卡說了我的情況。他後來對我說,一想起那件事就很後怕,他還以為我不想活了。”

這話聽著有點逗,楚文禾問:“他怎麽會這麽想?”

“也不能怪他啊。”

宋明藝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感覺自己要死了,又很想活,就拼命找有他味道的地方,裹住他的衣服藏起來。”

楚文禾點點頭:“嗯,我之前還問過你。不過這是omega瀕死時會有的現象,你是想築一個保護型……”

話說到一半,楚文禾突然怔住了。

宋明藝嚇了一跳,他看到楚文禾臉色慘白,似乎渾身要涼透了似的。

“文禾……”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

楚文禾喃喃:“離開實驗室的omega們原來是這麽死的麽。”

——曾經在邊境雪地築出過保護型巢穴的omega小隊,如果再次面臨死亡,也會表現出同樣的行為:尋找有alpha氣味的東西,遠離,躲藏,築巢。

這一切,在他這個築巢指導師看來,是再典型不過的保護型巢穴。

可在一般人眼裏,就是omega受傷後不求救,不想活了。

羊元洲是見過保護型巢穴的人,也知道築造它的omega會是什麽狀態——如果讓omega受傷,再用有alpha氣味的東西吸引他們去隱蔽處築巢,最後,拿走築巢的素材,omega就會呈現出檔案記錄的狀態。

築巢的素材多為生活用品,有時候,甚至都不用把它拿走。

去現場調查的alpha,哪怕有omega跟從,也會輕易忽略它們的存在。

如此說來……

楚文禾看向宋明藝,他懷疑,宋明藝那天的事故也不是意外,羊元洲是想用同樣的方法殺死宋明藝。

是他陰錯陽差沖進火場把人救了,羊元洲才沒能成功。

這事還不能說出來。

否則以這對小夫妻的性子,非要鬧出事來。

……

……

一個月後。

楚文禾照常生活,他在科研部的工作之餘去射擊場練習、去和程玉他們同住。

科研部的人都以為楚文禾進入倦怠期了。

omega們轉好的速度變慢,看來是巢的作用越來越小了。

楚文禾已經想到了拿到證據的辦法,他盡量裝作毫無進展的樣子,專心等待江郁回來。

他認識的元帥府高層都不在,此刻把證據亮出來,沒有人會為他站臺,萬一激怒了羊元洲,後果難以想象。

砰——!

砰、砰——!

射擊館。

楚文禾摘下護目鏡,看著逐漸接近靶心的彈孔。

寧辰給他換了襯手的槍,他的進步不小,可惜靶子一旦移動起來,腦子和手就成了兩個毫不相幹的系統,互相不聽對方的指揮。

楚文禾一看下班時間到了,換好衣服出了科研部的寫字樓。

今晚,他要去和程玉合買的公寓。

程玉說點了火鍋外賣,藍毛去接宋明藝和劉洋了。

這事說來也有趣,當初在順心診所那條街上的火鍋店開了分店,正好開在了他和程玉新買的房子附近。

於是,夜半又要被火鍋店的鬼哭狼嚎折騰了,舉報都沒用的那種。

楚文禾今天心情不錯。

就在剛才,他離開射擊館時,通訊器來了一通電話,邊境的接線員轉了江郁的一段錄音給他。

楚文禾戴上耳機,拿著通訊器進了電梯。

他久違地聽到了alpha的聲音。

【發熱期怎麽樣了,你收到這條消息時,發熱期已經過去很久了吧。當時有沒有很難受,有沒有在家裏築很多巢,要是沒拆的話,把它們留下來聽到沒】

【我臨走前,把給你設計的衣服和飾品都發了訂單,有二百三十多件,也要陸續送到家裏了,記得把它們收起來】

【文禾,我很想把你一直帶在身邊】

【或許你沒有在想我?】

【可我很想你】

……

楚文禾擦了擦發紅的眼角,接線員說可以把他的錄音消息轉給江郁,他說要再想想,就掛斷了內線。

他想著,你這alpha打賭輸了,可能要一周言聽計從了。

……

……

情報部今晚又工作到很晚,部長吳新不在,他們也不敢懈怠,最近有個棘手的事,可把他們忙壞了。

羊元洲打掃自己的辦公室,把用過的東西全收了起來。

如今元帥離府一個多月了,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逃離時機了。他借到了兩架小型飛行器,心裏盤算著計劃。

齊陽易那個狡猾的alpha依舊沒有完全信任他,把那批alph息素死死捏在手裏,說要帶上飛行器直到順利通過邊境見到對面的人。

這顯然是怕他把貨物奪走。

畢竟,在齊陽易看來,他也需要那批貨物去討好境外勢力,自然不敢中途動手腳。

羊元洲的唇角在月影下露出冷光。

齊陽易會這麽想可太好了。

也不枉他每次都表現出對那批貨物的興趣。

……

羊元洲搬著紙箱離開寫字樓,情報部的幾個人新員工正迎面走過來,是吃完飯回來加班的。

擦肩而過時,羊元洲突然聽到了楚文禾的名字。

“幾位哥哥……”

新員工們一回頭,月光下,年輕的omega臉上帶著恬淡的笑容。

這一叫,他們心裏都暖暖的。

羊元洲是梅澤的模特,長得比羊羔還乖巧。

“楚文禾怎麽了?”羊元洲問,“參謀長走之前,可是拜托我好好照顧他呢。”

“啊……”

幾個人搖搖頭,當中年輕的那個說:“他不是在照顧你的隊友嗎,上上個周來著,問我們給omega特種兵服用的A類抑制劑是什麽成分。”

旁邊那人說:“這是又想到什麽辦法了吧。”

羊元洲眼底一冷,隨即又笑道:“他要那個幹什麽。”

“他沒說。”年輕的員工說,“不過,這東西涉及到科研機密,寧部長不在很難批下來,我們還在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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