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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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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禾笑得客氣, 拉著上躥下跳的阿爾法。

江郁的表情肉眼可見冷了兩度,手指在方向盤敲了幾下,“半個月沒見, 我又成‘江先生’了是吧。”

“……”

楚文禾把耳邊的卷發撥了撥。

跟在後面的程玉和藍毛憋笑快憋爆炸了。楚文禾一過發熱期就變臉, 江郁是有點可憐, 但誰能get到他們這種說不出的酸爽啊。

兩人交頭接耳。

又不敢在江郁面前直接發作,像猴子似的互相撓。

江郁說著就要下車,楚文禾顯然是早有防備的, 今天特意牽了狗出來。

車門還不及完全打開,阿爾法猛撲過來, 那股力懟著門又關上了。楚文禾盡力往後拖, 阿爾法看到江郁比看到普通alpha氣性大, 又跳又嚎。

江郁隔著玻璃看那條不安分的狼犬。

楚文禾抱歉地笑,指了指狗,意思是:家裏養著狗不方便。

程玉和藍毛巴不得看江郁沖下車,今天那個大塊頭保鏢正好不在, 雖說他們也不覺得阿爾法必勝, 但——

但他們真的很想看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的前夫為了文禾和狗打起來!

“……”

江郁冷眼片刻, 在玻璃上敲了敲。

不是沖前妻,

是沖那條張著大嘴的狗。

點了這狗幾下, 江郁調轉車頭就走了。

楚文禾看著前夫離去的樣子, 摸了摸討好自己的阿爾法,喃喃道:“護衛犬真的這麽管用啊。”

他是希望前夫知難而退的, 剛才死命拉著狗繩,生怕阿爾法再給江郁的左手來上一口。

那他真的會忍不住再去照顧前夫一段時間。

“為什麽你逮著他咬呢, ”

楚文禾不解,“可你不能咬人呀。還好你不是共協註冊的犬, 不然上次的事就麻煩了。”

阿爾法嗚嗚叫著,爪子扒住他,似乎有千萬句話想說。

楚文禾自然不懂背後的彎彎繞繞,只能擼了幾把阿爾法大大的狗頭。

……

……

江郁時常把個人情緒帶入工作。

所以他說,

他實在不適合體制內。

他本就是能輕松看出各種漏洞的人,看得多了又覺得溝通太麻煩,養成了只要不影響大局就抓大放小的習慣。

下屬的問題,說不說純靠當時的心情。

元帥府的公務員不管業務如何,都是察言觀色的人精。再怎麽不懂,相處幾年下來,也知道該在江郁臉色不好的時候躲著走。

同樣,元帥府的另一個人也是這樣。

柳冬炆。

不過,他們總感覺柳冬炆最近心情好得很,也不只是情緒,是精氣神都好了很多。

今天元帥府的氣氛很詭異。

這倆人,

要在會議室單獨會面,商量一件始終談不妥的事。

江郁早到了十分鐘,松了領帶靠在皮椅上。秘書說去倒咖啡,撒丫子跑出去就沒人影了。

……

持續了四年的213號事件。

元帥府派去邊境的特種兵omega失聯數日,找到的時候,團隊死亡人數過半,剩餘的omega在冰天雪地中神志錯亂,至今都只能在信息素嚴格控制的實驗室茍活。

這是元帥府近十年來最大的損失。

omega不擅長戰鬥,卻很適合潛伏,他們生來人畜無害,能輕松混跡在alpha聚集的高層卻不被懷疑。

再者,他們對alph息素格外敏感,經過正統的訓練,就能單靠嗅覺察知alpha情緒的波動。

普通人家自然不願意把家裏的omega孩子送來,十五年前的元帥府,搜羅了街頭、福利院、保健院沒人要的omega,悉心培育。

那些omega沒有半點背景,說是“消耗品”也不為過。

極端情況下,omega甚至會在完成任務後,吞下強制發熱的特效藥,沖進敵方的營地……

但凡是靠譜的領導班子,都會慎重考慮omega的事。

不接納omega進入軍隊是合理的。

alpha群集的地方,omega的加入極易引發動亂。

江郁對這屆元帥的上位早有預感,當時他還很小,是他那每日參加上流聚會的女alpha母親滿心熱切,早早就行動了起來。

元帥一上臺,就叫停了發熱特效藥的生產,背後牟利的科研團隊和企業紛紛下臺。

第二年,肖克申請嘗試訓練“omega特種兵”。

同年,出臺審核制度:沒有通過特種兵考核的omega不得再從事潛伏工作。

所有的政策都在奔著一個方向走:不允許omega再成為“消耗品”。

這件事著實動了不少既得利益者的蛋糕,政策背後的蝴蝶效應不可小視:陸續有omega立功回來,也漸漸融入了政府班子。

接著,有了權力的omega掉頭揭露民間選拔環節的黑幕,不少omega在那個時期死於暗殺。

山雨欲來風滿樓,就在各方劍拔弩張的高潮——那批派去邊境的omega出事了。

……

會議室。

柳冬炆姍姍來遲,屁股往皮椅上一坐。

“上屆委員長留下的規矩,”柳冬炆把資料往桌上一放,“絕不把當年勘察現場的證據交給你們,準確的說,是不能交給alpha。”

江郁:“按照規定,委員長換屆後,我們就能再次獲得交涉的機會。決定權已經在你了。”

柳冬炆拿起自備的保溫杯喝了口茶,“我知道你對這事沒興趣,你就是想解決肖克的心結。”

江郁笑說:“共協沒有調查213的班底,你握著那些證據到死,就能保護那些omega了麽。”

“我也有‘信任’你們啊。”柳冬炆聳肩,“omega們至今不還在寧辰手裏握著麽。各部門都當他是中立派,誰不知道你們是一丘之貉。”

江郁:“你就說吧,給不給。”

柳冬炆:“做夢去吧!”

秘書感覺火候差不多了,端著咖啡急忙往會議室走。

一開門,正趕上江郁往外走。

秘書:“結、結束了嗎?”

“咖啡不錯,”江郁打開杯蓋看了眼,“去了那麽久,我還以為你是剛爬到咖啡樹上摘的呢。”

秘書:“……”

秘書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柳冬炆晚出來一步,也是迎面走了過來,一看杯子,保溫杯懟到他懷裏,“熱水呢?給我加點熱水送到我辦公室。”

……

江郁邊收領帶邊下樓,打算回梅澤去。

隱約感覺,元帥府的寫字樓飄忽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歡樂氣氛。

等到了一樓,才看到共協新擺出來的看板,似乎是在宣傳什麽東西。

看板前圍滿了人,兩三個一組交頭接耳。照理說,元帥府大都是alpha,對共協的宣傳是不會有興趣的。

江郁走到人群的外沿,站在原地看了一眼。

看板清晰寫著:【買只我們培養的捷克狼犬吧!防火防盜防死纏爛打的前夫!】

宣傳圖是張馬賽克打到糊的照片,

仍能看出是他開車門的瞬間被狗撲了的那一幕。

右下角,

柳冬炆牽著一條穿警服的標致狼犬,舉著大拇指。

“這什麽啊,共協的新宣傳也太逗了吧!!”

“哈哈哈哈哈——!”

“誰想出來的?”

“照片太逗了吧,誰弄的??”

江郁瞇眼:“……”

同一時間的小群裏。

【娜卡:都不許說出去啊!這照片是我家小宋兒拍的!拍的是誰大家心裏有數】

【張友城:這不就對上了嗎?】

【劉正:等等,那參謀長上次被狗咬是因為……】

【吳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娜卡:哈哈哈哈!!】

【娜卡:太過癮了!咬死他咬死他!!】

小群裏說好要保密,也不知誰把話傳了出去,沒兩個小時,元帥府上上下下連清潔工都知道了。

診所頂樓。

藍毛躺在床上擰眉頭,“怎麽,他們好像比我還高興啊。”

……

楚文禾在客廳把筆記都裝箱加封條,阿爾法跟在旁邊搖著尾巴,還在惦記臥室行李箱中alpha給的衣服。

這種事,楚文禾向來不怪狗。

出了上次的意外,“貴重物品”都是鎖得嚴實。

臥室內再次爆發出程玉和藍毛的笑聲,聽說娜卡去買了個熱搜,這話題也真爭氣,買捷克狼犬保護omega都快沖進前十了。

楚文禾給阿爾法倒了狗糧,去敲那倆的門。

“不要再鬧了。”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藍毛一個空翻從床上跳了下來,“文禾,你不會心疼他了吧?”

“我……”

楚文禾也不好解釋。

一方面,江郁被咬了以後確實挺可憐的。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覺得藍毛他們太過火了,以江郁的性情,怕是又要搞出什麽事來。

楚文禾擔心歸擔心,又想到前夫說過“它是狗,我不會和它計較”。

實話說,前夫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也做不出打罵狗毒死狗這種為人不齒的操作。

可楚文禾的眼皮總在跳。

所有人都在狂歡,就他有股不好的預感。

嗡……

【江郁:最近好麽前妻,我請你吃飯?】

楚文禾看通訊器,【你最近還是別來了,真的】

【江郁:你往窗外看】

……

楚文禾趕忙跑去臥室打開窗戶,江郁就站在車門口,擡手招呼了一下。

“——??”

楚文禾再一回頭,阿爾法已經從客廳沖出去了。

“拉住它!!”

程玉二話不說就往外沖,喊了好幾聲,勉強抓住拖拉在地的狗繩,卻被那狼犬拽著差點從樓上摔下去。

這狗跑得太猛了,完全拉不住啊!

楚文禾嚇得心驚膽戰的,也不顧穿著拖鞋,急忙往樓下趕。

前夫這人要啥有啥,

幹嘛非要和一條狗置氣呢。

狗就是狗,天性使然,又不會聽人講道理!

不會是要打它吧……

阿爾法已經沖出了診所的玻璃門。

四條腿總比兩條腿快,沒有程玉拉著,它還能再跑快些。

程玉被拽出玻璃門,阿爾法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一個急剎,肉墊差點竄出火星子——

楚文禾下樓時還奇怪程玉一個人怎麽把狗扯住的。

出門時,正好看到那一幕:

江郁打開車門,有幾條細長的銀爪子落地,毛色發亮氣質端莊的母狼犬抖了抖毛,優雅站在了前夫身旁。

“來,娜卡莎。”

娜卡莎的被毛濃密又光滑,純正又獨特的銀灰色中摻雜著黑色紋路,如同深林中的迷霧。它的杏仁眼深邃明亮,耳朵挺立,耳尖略微向前傾斜。

雖是女孩子,卻仍有狼犬的協調強健身段,能看到細長的肌肉線條。

長而蓬松的尾巴自然下垂,看向江郁時,娜卡莎尾尖輕輕搖曳,又多了幾分靈動和活潑。

程玉:“餵。”

拍了拍阿爾法的腦殼。

阿爾法全然靜止,張著嘴,口水拔絲流了下來。

楚文禾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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