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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守自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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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守自盜

有的人天生約莫就是要吃這碗飯的, 以那次直播切片為首,磕到了的剪CP視頻,吸引來的技術黨剪分析視頻, 硬生生把一場尋常的比賽往上拉到一個它不應有的熱度。

天降的熱度不要白不要,反正UP主沒有特別標註這是CP向內容,話也說得含糊且缺少指向性, 所謂“信則有, 不信則無”,官方幹脆閉著眼睛轉發了一波, 讓這事又接連發酵了好幾天。

經過幾天的比賽, 16支隊伍中的八強已經產生,正是S市分賽區的短暫休賽期中,夏洛讓謝知鶴自己挑一天,兩個人一塊出去吃頓飯。

雖說他是土生土長的S市人,但打小就不愛動, 對市內的了解僅限於自己長期要去的地方——學校與住處,充當不了向導的作用, 更何況大多數隊伍也無心旅游, 滿心滿眼皆是比賽相關。

謝知鶴倒是放松得很, 點開手機上的日歷, 瞅著那空出來的幾天, 隨意挑了個日子。

夏洛才剛應下,那邊施槐望給他發了條消息,說是研討會的行程已經確定了,他們被安排在……

同一天。

他沒去研討會, 第一回聽施槐望說要借著這次機會“公費出行”才關註了下,記下來的是第一次見到的預計日期, 後來聽說什麽要延遲,日期擇日再通知也沒在意,轉眼腳不沾地地在忙其他事就忘了,沒想到這一挪把根本沒參加研討會的他給一塊兒坑了進去。

估計是調整後的日期只通知了報名的人,他當時該再拜托一下班委,連帶著也和他說一下。

“怎麽了?”謝知鶴見他臉色奇怪,隨口問道。

“沒什麽。”夏洛回過神。

他們約的是晚餐,其實和研討會並不沖突——這活動早上來,下午就得回去,可兩個人恰好撞在一天,顯得有幾分微妙而已。

“哦對了,那什麽……”謝知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上半天,這一口氣還是沒能吐完,“我也沒什麽。”

第一把比賽以後,他剛打了場勝仗回群裏就見著滿天飛的鏈接,頂著滿頭的問號把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群友給罵了一頓以後,剩下就是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直播切片視頻底下那一幫嘻嘻哈哈的技術黨成分非常覆雜,有相當一部分是群友混跡在其中,發揮著本群“閉著眼睛吹,有理有據吹,總之吹就完事了”的良好美德,反串帶好節奏的有之,剪二創的三創視頻有之,向路人科普夏洛“豐功偉績”的亦是有之。

大家遇見了也不說話,只拿魚塘作為暗號,在被正主發現的邊緣躍躍欲試、反覆橫跳、瘋狂伸腳,有一種全然不顧可能會被當作變態的群主死活的美。

謝知鶴清楚夏洛會逛小破站,這視頻熱度高成這樣,連官方也轉發了,甚至還為他拿下S市分賽區其他比賽的單獨解說權起到了一定助力,他不可能不知道這視頻的存在,是以對他可能瞧見的評論區有幾分心虛。

正常人不可能從魚塘聯想到他們背後還有拉群,但一個兩個還好,一小群在這裏鬼鬼祟祟,一下就能讓人猜到背後還有組織了好不好!

他自己在面對正主時雖說仍然能做到絲毫不亂——僅限對魚塘群保密層面,卻還是不免有幾分心虛。

當時建群沖動想和一時興起更多,謝知鶴甚至起初還以為這群活不了多久,沒想到發展到如今幾乎可以囊括了排行榜上所有“質量尚可”、“可圈可點”的玩家。

論及後悔與否肯定是不後悔,和群友的交流之中,也能聽聞不少在他缺席的那個賽季,夏洛仍然在九天混得風生水起的故事,只要不被發現就好……

他回過神來,就見夏洛雙手抱胸,目光微微揶揄地看向他:“你這樣一句話不說,我還會以為……”

謝知鶴“啊”上一聲:“以為、以為什麽?”

“以為……”夏洛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像是更燦爛了不少,只是對方在壓抑著沒有表現得太過,“你是在報覆我剛剛也和你說了一句‘沒什麽’,這才來了一句一模一樣的把人的胃口釣著。”

謝知鶴一口氣差點兒沒續過來,聞言見他眉梢上挑,連唇角也不由自主地翹起,就知道是這促狹鬼又在捉弄人。

他心底生出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惱怒,倒不是沖著夏洛去的,而是對他自己——到這境遇了,面也見過,認識也不久了,他還是這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只知道自己私底下亂想,一點兒也不敢舞到正主跟前,反倒是正主狂得很。

算了,哪天不狂了才到他該慌的時候。

自認為想開了的謝知鶴只哼哼唧唧地瞥他一眼,也不多作聲,再在這話題上繼續深究下去只怕是他自己要先把自己給暴露出去——夏洛是個敏銳的人,網絡上那些“陌生人”的言論可能還聯想不起來,可面對面的熟人說的話,有的是可以延伸拓展的餘地。

沈浸在暴露危機中的謝知鶴甚至忘記了自己前幾天還在碎碎念地抱怨明明是夏洛解說自己的比賽,反倒讓寧與搶了這風頭——不過後來轉念一想,他幫著熱度上去了,夏洛拿到了解說S市分賽區全部比賽的解說權,就能一直在場上以解說的身份看他的比賽看到最後了。

以觀眾身份的話,打完比賽之後不能回放去看夏洛的反應,也怪遺憾的。在官方直播間就方便多了,即使是在沒有比賽的時間,他們也會循環播放最近已經打完了的幾場。

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寧與計較了。

“對了,那天幾點見,我開車來接你?”謝知鶴問道。

就見夏洛看了過來,上下打量他一陣,一副質疑的表情。

“我成年就去考了駕照好嗎?!”謝知鶴只看一眼就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麽,“說起來你不是也要成年了嗎?可以學了。”

夏洛豎起一根手指:“還有一天。”

“難道你過生日那天還要在直播間打排位?”謝知鶴原本以為他的打算該是白天和同學出去吃頓飯什麽的,晚上再回直播間陪粉絲,開個戶外也行,結果瞧他這副模樣,竟然像是什麽特殊的活動也沒準備。

“葉姐有來問我,不過我和她說,那天我就照常晚上直播……”夏洛把打算說完,“正好起航杯也才開了個頭,你要說慶祝吧,也不知道怎麽慶祝,什麽都是剛剛起步。”

說得是大義凜然,有理有據,二人對視半晌,夏洛敗下陣來,舉起一只手代表投降:“好的,我承認我這只游戲宅是這樣的。”

他就是嫌麻煩不愛折騰,恰好又有個合適的借口擺在面前,就拿過來用了。

“現在有不少人就在S市吧,要不約出來一起吃頓飯?像是惘然那邊大把人在。”深巷和Wolf就放生了拉倒,謝知鶴提議道,過生日的話還是要人多多的才熱鬧,“你要是嫌叫人麻煩,我幫你去問問唄,反正就明天中午或者晚上一起約一頓。”

他把夏洛的借口全部給堵死了,這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夏洛應了下來:“那就拜托你了。”

“哦對,說起來玉笛飛聲那小子是不是也在這附近住?”謝知鶴想起什麽似的,“把他也一起叫過來吧。”

夏洛差點兒給他這神來一筆嗆著,緩過神來後才說道:“人家本來是打算今天晚上好好打排位的,但是今天有事估計執行不了原計劃了。”

“這樣,那怪可惜的。”謝知鶴“哦”上一聲,就要拿出手機。

對他來說通知還真不是件麻煩的事,畢竟有現成的群聊擺在那裏,艾特一下全體成員的事,即使是有人不看消息,也會有群友自發地幫忙擴散。

夏洛也拿出手機,口裏念叨著。模糊破碎、聽不清的字句,指尖飛快下來,把手機的靜音給開了。

【紙鶴】:洛生日,明天有人有空嗎?在S市的一塊兒出來吃個飯唄。

【紙鶴】:不正好休賽期?

“約午飯恐怕一大堆人起不來,還是晚上吧,到時候我把筆記本帶出去。”夏洛失笑道。

“你帶筆記本幹什麽?”謝知鶴沒有弄懂,開戶外的話其實只要個手機就能做到。

“如果大家無聊了還可以打排位……哦。”夏洛又說了一遍,這次理直氣壯多了,“說了我這游戲宅發作起來一直是這樣的。”

從前家裏人帶他出去玩兒,他也是手機電腦不離身,出門就是換個地方玩游戲,好在成績一直能夠堪堪停在在優秀的範疇中,家長也不愛對他管束太多,一直是縱著的。

“一直。”謝知鶴含含糊糊地在唇齒見滾了一遍這詞,掰開揉碎後從中品味出了些許不同的意味——這代表著比一年之前更早的過往,夏洛也是過著這樣的日子。

“那你帶吧,我估摸著這幫人手頭也是個閑不住的。”他故作輕松道。

謝知鶴問了夏洛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他隨口報了一個自助燒烤店的名字,說是在離學校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場裏。

在群裏轉達完地點後,突然有一波惘然的人適時冒了出來。

【夏稚】:那地方上次我去F大的時候還去逛過,正好趁著這次研討會還沒開,就當去熟悉熟悉路線了。

【歸盼期】:嗯,提前逛逛也不錯,那家店我好像也去過。

【忘槐】:總之那天我們還是提早過去吧,免得迷路還要人接。

“什麽研討會?F大和J大最近有活動嗎?”謝知鶴拿著手機,不明所以地問。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活動,忘槐和我說過呢。”夏洛恍然大悟,“說是那一天早上會過來,傍晚回去,這不恰好了嗎?就和我們約的晚餐是同一天。”

“……”謝知鶴斜眼瞧他。

夏洛實在是長了張一看就無辜極了的臉,骨相線條並不淩厲,只能談得上“分明”,缺乏攻擊性;眼尾微翹,卻沒到斜飛上挑的程度,他真的用了心“裝”起來時,是叫人不忍心再輕易追責苛刻下去的。

謝知鶴擡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手感好是好,夏洛也幼稚地要掐回來,被他仗著身高優勢擡手擋住:“別動。”

大抵是從中窺見了一部分夏洛心虛的小小端倪,他有些好笑,但怕掐久了給夏洛臉上掐道印子出來,也松了手,只是另一只手還攥著他的手腕。

“你不松開,還不讓我動是想幹什麽?”夏洛反問道,趁著謝知鶴晃神,無處發揮的手速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卻不是掐回來,而是在他頭頂摸了一把。

“這次算是報覆嗎?”謝知鶴問。

“那肯定不是,你掐就掐唄,掐疼了我就掐回來,這是謝謝你幫我生日喊人呢。”夏洛反抓住他攥著自己的那只手,自然地在頰側拍了拍,察覺到他不知不覺間卸了力氣,順勢拍完後就松了手。

謝知鶴指尖溫熱的觸感一閃即逝,快得他幾乎要以為是錯覺,手被放下來以後,指尖微微往裏蜷縮了一下。

“幫你喊人就給個摸摸頭當獎勵的?”他虛張聲勢道。

夏洛思索一番,謝知鶴還以為這家夥要說什麽,結果他走過來,又一把拉下他的衣領,帶著他微微前傾,再摸了一下:“那就再追加一個。”

這家夥對待身邊的人已經到了堪稱有幾分縱容的程度,像是全然不知人骨子裏的那點兒劣根性似的,這才特別招人。

……幸好他身邊跟著的“監守自盜”的人不少,他也算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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