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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Santorini,愛琴海的一抹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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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Santorini,愛琴海的一抹藍色

簡歐式的廚房,面積很大,容納五六個人都綽綽有餘。南許被沈長風擠到了角落中,兩個人就這麽面對面站著。

稍高一個半頭的男人帶著排山倒海似的壓迫感,可他身上帶著南許的味道,像是同類之間的打鬧。

南許抱著鍋鏟,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怎麽不敢看我?”沈長風彎腰,歪著頭闖入他的視線。目光是溫柔並不代有攻擊性的,南許若是不知前提,倒是以為沈長風在和他調情。

顧汀芳的世界好像是非黑即白。要麽恨得深,要麽愛得熾熱,沒有中間過渡。對沈默和對沈長風都是如此。

如果她欠沈長風的是一份愛,那麽她就說愛。

「我愛你」要比「對不起」簡單。

“沈長風,也許顧姐說的並不是“我愛你”呢?”南許說「我愛你」三個字時,沈長風的心慌了那麽一瞬,從相識到現在,兩人最多說的不過是「我喜歡你」。

愛太過於沈重了,讓人難以啟齒。

“我……我應該沒有聽錯,她說的就是“我愛你”……”沈長風想到顧汀芳說話的語音語調,仿佛那話語還在耳邊縈繞著,驅散不去。

現在回想還感到一陣惡寒,顧汀芳是一定是咬牙切齒說的。

可沈長風不知南許用了什麽方法,竟然說動了這位倔強倨傲的「女強人」。

“顧姐說的是,對不起。桌面上有一封信,是她送給我們兩個人的生日禮物,我沒有拆開看過,想要等你回來一起打開。”南許看著狼藉一片的廚房,他們的晚飯很可能要變成夜宵了。

一個信封?

按照顧汀芳的性格,送的不是銀行支票就是購房合同。

小時候,沈長風什麽都缺。要零花錢必須用考試成績換,要禮物就要看平日表現,他的規矩是從小就被定下的。

規則隨著他的長大,變得越來越多,束縛著他的枷鎖也越來越多。

他掙紮著,卻無濟於事。

他開始變得麻木,外界的刺激不會引起他的反應,他不過是活著。

“我可以看看嗎?”沈長風對此感到好奇。

南許點點頭,看著沈長風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坐在溫暖的燈光下,用雙手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在上方的白色密封線,從中抽出一疊類似於文件的白紙來。

上面是有字的,密密麻麻,還有表格。

從沈長風的表情中,他窺探不出什麽,對方像是一場龍卷風,他連最外層都無法穿越,更不用想到中心地帶。

只是他忘了,這場龍卷風是屬於他的。

“顧汀芳她……送了我們……”或許是南許的視線太過於熱烈,讓人無法忽略,所以沈長風連南許的名字都沒有叫。他擡起頭,像是釋懷又像是被痛苦的記憶淹沒,胸膛輕微地起伏著。

“她送了我們一架私人飛機,和環球航線……”

沈長風說的句子越長,南許能聽到的顫音就更明顯。

“你說的對……顧汀芳說的是“對不起”而不是“我愛你”。”沈長風的眼眶微微泛著紅色,有亮點在光下閃動著。“南許,我去……打個電話,麻煩你做一下飯可以嗎?不行,我們叫外賣也行。”

“你去吧,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南許擺了擺手示意讓對方先去解決他的事情,不知為何,他看見踉蹌起身走向二樓,撥通電話的沈長風有一瞬間竟覺得自己比他還成熟。

沈長風,不過是個被時間推著走的缺愛的孩子。

三個字就能將他花費二十幾年築成的堡壘,土崩瓦解。

沈長風的電話打得很快,南許估摸著只有十分鐘左右,其中還包含了某人擦眼淚的時間,可他也沒有戳破,只是查看著食譜沒有擡頭。

“我來吧,南許。”低沈磁性的男聲,又夾雜了朦朧的嘶啞,撩撥著南許的心弦。

“沈長風,也許我們兩個人做飯,不是一個好選擇……”南許耷拉著腦袋,他毫無頭緒,也不知從何下手。

“擡手。”

“嗯?”雖不知道沈長風想做什麽,但他還是乖乖擡起了手,圍裙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了對方的身上。

“我來就可以了。”沈長風臉上沒有露出明顯的喜悅之情,可南許也能從一舉一動之中感受到對方的輕盈感。輕盈代表著舒適和放松。

一個褪去所有光環的男人,穿著圍裙,挽起袖子,背對著他做飯。

殺傷力不亞於奧特曼在小朋友面前擊殺小怪獸。

“沈長風……”南許從背後環抱住他。

沈長風的腰圍他不知量了多少次,但在廚房裏還是第一次。

小臂上傳來腰部柔軟又堅硬的觸感,柔軟的是衣料,堅硬的是某人的腹肌。

沈長風的身材一向保持得很好,自己一對比倒是顯得幹瘦了。

他將頭埋在白色襯衫之下的脊背上,用額頭和鼻尖去感受突起的一節,一節,如連綿起伏的山脈,就如在冰島時看見的一樣。

那是地球成長的骨骼。

沈長風的脊背,是他成長的骨骼。

“南許,謝謝你。”切菜的聲音沒有停頓,像是深思熟慮了很久才說的。

“謝我什麽?”沈長風的後背令他眷戀,體溫和血液在體內流動的蓬勃之感,都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從白天,至黑夜。再從白天到下一個黑夜。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刀具與菜板的碰撞之聲放緩了下來,堅定卻有力,沈長風擡手時,襯衫微微拉起的緊繃感蹭在南許的臉上。

他又抱得緊了些。

地球上只有一個沈長風,就是他世界裏的奇跡。

“那……我也謝謝你。”南許的嘴唇若有似無地“吻”著“山脈”。

這是第一個和沈長風一起過的生日,顧汀芳的禮物沒有讓南許心動。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開心地抱著牛皮紙袋一遍又一遍確認,隨後歡呼雀躍。

可人是會成長的,生命的時間越長,便會明白對於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

篩去不重要的人,篩去不重要的事,再看身旁還剩下什麽。

“南許?南許?!”CC伸出手在南許眼前晃了晃,出走好一會兒的魂終於回來了。

“CC姐,怎麽了嗎?是飛機要起飛了?”南許下意識看了眼時間,他們現在在阿布紮比國際機場,中轉七個小時才能到希臘的聖托裏尼島。

生物鐘已經完全混亂,但南許此時並不困倦,有了上一次去冰島的體驗,這一回沈長風特意提醒他不要再多睡了。八個半小時就被叫了起來。

國內淩晨十一點半,沈長風剛和他說完晚安。

他在沈長風身邊時,生物鐘聽沈長風的。

他不在沈長風身邊時,沈長風的生物鐘聽他的。

“還沒呢,等七個小時我都快崩潰了!”CC無聊地在機場裏亂轉,坐同一班航班的人也有幾個,有的人買了睡袋,找到一個角落睡了起來。還有的旅客斜靠在椅子上,小憩。

Charlie和G哥在開黑,機場的Wi-Fi不得不說還是很給力的。

周圍出奇的安靜,令人容易發呆,沈長風去睡覺了,南許機械地調出了手機的後臺運行,發現好久沒有看過的blog更新了。

沈長風的blog自然是給南許看的。

更新的時間在兩天前的晚上,他們生日當天,晚上十一點三十一分。

南許瞇著眼思索著,十一點三十一分,他早就睡去了。沈長風在他睡去之後,更新了這條博文。

2024年8月5日,晚上11點31分。

「我不曾想過會有這麽幸福的一天,像是與之前經歷過的一切和解。我依舊是自由的風。」

2024年8月5日,晚上11點33分。

「祝我和我的他生日快樂,這一次的生日願望已經實現了。」

沈長風不許願的習慣南許還記得,他曾經翻到過,理由很特別。因為沈長風許的生日願望從來沒有靈驗過。

南許的生日願望每次都會許的很小,比如要一本本子,一支筆,或者是一個玩具。

想要的越少,獲得的就越多。

七個小時在半夢半睡之間過去了,南許坐上這輛飛機像是在追趕時間似的。如果朝著比國內時間還早的地區前進,會不會讓自己的人生多了幾個小時呢?

“我怎麽感覺這一次跟冰島的旅途時間也差不多呢……我的老腰啊!!!”Charlie扶著坐得酸軟的腰,肩膀上下晃動著,後悔沒有貼個傷筋膏藥出門。

四個小時三十五分鐘,從阿布紮比國際機場到聖托裏尼機場,已經是希臘時間中午十一點十五分。

希臘旅游的最佳時間是五月到九月,八月初也正好趕上旺季,民宿的價格並不便宜和冰島有的一比,好在氣候宜人,陽光明媚,幾乎沒有碰到過極端的惡劣天氣。

在聖托裏尼島上,你只需要做好防曬措施就可以。

如果是冰島是一座孤獨的島,那麽聖托裏尼一定是一座熱情似火的海島。

希臘有三千多個島嶼,最出名的非南許他們去的聖托裏尼島莫屬了。白藍色的景點圓拱建築,帶著一抹獨特的異域風情,大海不是黑色的,而是靜謐的深藍。

光是眺望就令人心情愉悅。

聖托裏尼伊亞小鎮是非去不可的景點之一,CC預定的就是這裏,不是賓館直接租了一套疊墅。

“你們知道聖托裏尼島曾經最大的賣點是什麽嗎?”四個人打了一輛車前往伊亞小鎮,在國外打車軟件還是必不可少的,可以選擇現金或者信用卡支付,這一點倒是沒有國內方便。

“我知道啊,不是拍婚紗照很出片嗎?吸引了很多新婚夫妻來這裏,拍完婚紗照就直接度蜜月!聽說聖托裏尼還被評選為最受歡迎的蜜月旅行地之一。”G哥徐徐道來,他好像對結婚的話題很熟。

“G哥這是和嫂子在哪裏度蜜月呢?”Charlie問道,他也發覺了這一點。

“去的海南玩,哪有錢來希臘啊?!”

“G哥你不懂了吧?真正的有錢人是在國內玩的。”CC笑嘻嘻地調侃道,話鋒一轉:“我訂的別墅面向大海,還帶了大陽臺,陽臺上還有一個游泳池,負一層有健身房。”

“哦吼!太city了!這次誰都不要攔著我,我要多拍幾張人生照片!”Charlie來了勁兒,果然他不適合孤獨的冰島,更適合熱鬧的海島。

“順便跟你們說一聲,到了陽臺不要隨便別人的陽臺上望,特別是晚上和早晨的時候……”CC一臉壞笑,最後沖著南許意味深長地瞅了一眼。

“為什麽?!”南許不解地問。

“外國人很開放的啦,小情侶會一起在陽臺上開窗泡澡,嘿嘿嘿。”CC就等著南許問。

南許的臉一紅回道:“我才沒有這麽變態呢……”

心中卻想,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喜歡的人一起泡澡,浴缸旁還放著早餐甜品和香檳。天堂也不過如此吧?

可惜的是,沈長風不在。

“嘖嘖嘖,真是不得了,還是我們的臉皮比較薄。”Charlie搖搖頭,表示他做不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來。

網約車在伊亞小鎮之下緩緩停下,四個人拿著行李看著一間間淡藍色的房子層層疊疊在眼前,刺眼的眼光和炎熱的海風從四面八方襲來。

塗抹了三層的防曬霜好像在此刻失去了作用,只有物理防曬才能完全將強烈的紫外線阻擋在皮膚外層。

“CC姐,景色真的很美,就是……這行李要自己搬上去嗎?”海景很美,階梯很高。樸實無華的路面和彎曲的小道,就連門牌號都找不到。

“額……是的。”CC不好意思地回道:“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嘛……不過我看攻略很少人吐槽,只有發美照……”

“可惡!!!我一定會在朋友圈吐槽的!我和G哥真的帶了很多的機械器材!”Charlie身上背著一個電腦包,手上拉著28寸的行李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擡頭看著沒有盡頭的蜿蜒小路,心中充滿了絕望。

此刻,大海,海島,藍天白雲統統都感受不到!

“CC姐,你找得著路嗎?”南許體力不支,一只手扶著旅行箱,另一只手撐著大腿。艷陽曬得整個人都蔫了。

地圖完全失效,就算跟著指引走,也無濟於事。

伊亞小鎮的路就好像3D游戲《Bridge》,縱橫交錯,每一個拐彎處有兩三個分叉口,分叉口又有上中下三個分叉口,還都是無規律可循的。

終於在四個人找尋一個小時無果後,CC撥打了預定別墅老板的電話,讓老板幫忙來帶路。

“他們都是怎麽找到路的?這能不迷路嗎?”Charlie一屁股坐在路邊,已經顧不上什麽面子問題,望著簇擁在一起的各色房子說道。

“我也覺得他們好厲害……”南許憑借著最後一絲理智支撐著意識。

二十分鐘後,老板終於找到了他們,在拐了不知多少彎,大家都暈頭轉向時,終於在一套白墻方頂的房屋前停了下來。

“終於到了!!!!!!!”Charlie把行李箱一扔,先躺進了客廳松軟的沙發上。G哥和CC還在和老板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

南許穿過客廳,打開了白色窗簾飄動的落地窗,海風徐徐吹來。

無邊無際,希臘愛琴海。

這一顆藍色眼淚滴落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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