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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小南瓜與小南瓜飼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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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小南瓜與小南瓜飼養員

對於喜歡吃清淡口味的四人來說,黑披薩的味道是不錯的,但味道稍微重了一些。

3號黑披薩表面撒著一個個圓形的香腸,這是意大利臘腸的切片。再奶油奶酪,新鮮羅勒和櫻桃小番茄輔佐,味道也很不錯。

這麽對比下來,六號和八號確實平平無奇。

四個披薩吃下來確實如推薦的那樣,2號會有更多人來選擇,口味也比其他的更輕一些。

店內還販售印有可愛小海豹圖像的馬卡龍。馬卡龍是一種下午茶的甜品,口感偏甜,需要搭配著紅茶來吃,可以沖淡甜味。

從前的貴族都是沏上一壺茶,一塊馬卡龍吃一下午,而不是一口一個,更多的是一種消遣嘴巴寂寞的小零食。

又是悠閑又美味的一頓,南許生出一些愧疚之情來,因為幸運他找到了比室友更好的工作,因為工作來到了從前只敢想象的地方。雖然父母從未向他抱怨生活的不好,但不配得感會像一個影子,在他面向光明時,從身後生長出來。

光與影,背向而生,相互依存。

「相親相愛一家人」

小南瓜:「爸爸媽媽,我在冰島,我很好不需要擔心我。」

南瓜媽媽:「看見你朋友圈發的照片了,好漂亮。我只在電視機上看過,好好玩,不要不舍得花錢,要是沒錢了,媽媽給你打錢。」

南瓜爸爸:「其中一張照片是你在開車?兒子現在都會在國外開車了,太厲害了,註意安全。路過紅綠燈的時候多看看周圍的人,不要把別人撞了。還有不要和別人飆車,對面有車來了要註意避讓……」

南許看著爸爸的叮嚀,心想,他知道自駕游之後,也會考慮到這一點。可他真正來了之後,才知道一條公路可以開三四個小時,見不到一個人的。

可他沒有多說,反而答應了下來。

小南瓜:「知道啦,我們輪流開車的,放心吧。我身上的錢也是夠用的。」

南許身上除了一些零碎的歐元之外,只有沈長風給的一張信用卡。

今晚他們將會在維克鎮的一家賓館居住,第二天前往赫本鎮。回到賓館是冰島時間晚上九點多,天還沒有黑下來,夏季的白晝很長,將近午夜十二點太陽才會落下。

他想起沈長風收藏的《小王子》,小王子在星球上,一天看了四十三次日落……

南許從賓館房間的窗戶往外看去,如果讓他一個人在星球上看四十三次日落,不敢想象會是多麽寂寞的事情。

人,一旦有了心中所想之人,便不能再忍受寂寞。

一陣嘈雜的提示音從手機中傳來,打破南許的沈思,工作群裏Charlie發來了一條鏈接,他們所經營的短視頻賬號又漲六十萬粉。

Charlie:「下一站你們想去哪裏?」

CC:「我剛收到一條通知,下一站已經定好了,不能隨我們自己來。」

G哥:「不會吧?不會是去什麽貧窮的地方吧?」

CC:「放心啦,沈總怎麽舍得讓南許去落後的地方旅游呢~」

G哥:「什麽情況啊?!!」

Charlie:「所以是哪裏啊?」

CC:「不要著急,等回國我再跟你們說。」

是沈長風?

沈長風可以決定他們要去的地方?

沈長風又不是TripTrip的老板怎麽能決定他們的旅游路線呢?

南許:「為什麽沈長風可以決定我們去哪裏旅游?老板又不是他,是他的朋友。」

南許的信息發進群裏後,五分鐘內都沒有一個人回覆。他想想剛才還是熱鬧的群,距離CC最後一條發送的信息才過去兩三分鐘的時間,不會是故意不回他的吧?

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他又找到沈長風,發了信息過去。窗外的景色已經吸引不了他的註意,極美的北國之景竟然也有這一天。

南許:「沈長風,你可以決定我下一站的旅途去哪裏嗎?」

長風沈沈:「可以,但我只是推薦。」

長風沈沈:「怎麽突然問這個?」

南許:「怕我是走後門進來的,這樣對別人不公平。」

長風沈沈:「關於這件事,我相信我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對嗎?」

是的,沈長風在他收到offer時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了,是他的個人能力和對世界的向往才會被錄取的。

只是這份幸福若是夾雜著謊言,他會覺得自己是一位「竊取幸運的小偷」,偷走原本屬於別人的「幸福生活」,他原本不應該得到這一切。

他應該和王柯文一樣,找到一份帶老年團三千塊實習工資的導游工作。或是像徐明一樣做個家裏蹲。

不,他沒有條件家裏蹲,只能跟著父母去打工。

回到生他養他的小鎮,在風吹麥浪時,赤著腳奔跑在田埂上,躺在水泥地上蓋上帽子睡個午覺。大黑狗,大黃狗在他身邊一起打盹兒。

度過他剩下幾十個春夏秋冬,就像看了幾十次落日的小王子。

南許:「那我的下一站,是哪裏?」

沈長風喜歡用紙條把想要游歷的國家名字寫下來,放進筆筒裏,然後閉著眼睛,雙指從中夾出一張。

把這一份選擇,交給命運,也交給南許。

他的辦公桌上擺放著南許送給他的小金魚扭蛋,與周圍灰調的辦公用品格格不入。可他還是很喜歡,每當空閑時就會瞄上一眼,像是在給身心一瞬間的喘息。

也像是在工作的空隙中,抽出一分鐘時間來想南許。

他緩緩打開白紙,上面寫著Santorini「聖托裏尼島」。

十分鐘之前他已經將這個答案發送給TripTrip的高層了,所以他很意外為什麽南許會親自來問他。

他滑動聊天記錄,像是在一排排昵稱中尋找著某人,拉到底部後一無所獲,他才想起許久沒有和那人聯系了。自從爺爺去世之後,他的父親沈默,也像是人間消失了一般。

可從顧汀芳口中聽說他一切都好,不像是假的。不然憑她風風火火的性格,早就鬧得人盡皆知了。

一個全黑的頭像,沒有發過一條朋友圈,朋友圈的壁紙都是黑色。

簽名檔是一個句號。

沈長風的簽名檔是一個逗號,他總以為自己還有很遠的以後,他的人生才過了三十三年。不過是一生的三分之一,可後來他倒覺得自己活不了這麽久。

枯燥無味的日子是靠僅剩的責任感支撐的。

好在現在多了一位南許。

長風沈沈:「你現在在哪裏?」

沈長風和他的父親沈默常年不交流,甚至默認把自己刪了,所以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沒有看見紅色的感嘆號,倒是讓他感到有一絲驚訝。

Dad:「怎麽突然給我發了信息,是公司出了什麽問題嗎?」

長風沈沈:「公司一切都好,我想和您見個面。」

Dad:「既然一切都好,那就不必見面了。」

長風沈沈:「您不想知道,當初您剛接下爺爺的位置,接手的第一個項目為什麽會出問題嗎?」

Dad:「你是說大西北礦場的事情?」

長風沈沈:「是的。」

長風沈沈:「您不是因為這件事才卸下擔子隱居的嗎?」

五分鐘過後,沒有任何信息。

長風沈沈:「逃避不是一個人最好的選擇,面對才能實質性地解決問題。」

Dad:「所以那一次的事故不是偶然發生的?」

長風沈沈:「對,這麽說,您可以和我見一面了嗎?」

Dad:「我在海陵島。」

長風沈沈:「好。」

沈長風沒有回南許的信息,他整理完文件,拿起黑色的公文包離開了辦公室。

他向南許許諾的未來,就近在咫尺。

“王言,幫我定一張去廣東的機票。”

王言楞在電梯門口,趁著門還沒有關上問道:“沈總,我也去嗎?”

沈長風搖搖頭,按下了關門按鈕,將王言疑惑不解的臉關在了門外,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臉。模糊不清,卻在心中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北京時間晚上六點多,沈長風洗漱完,帶著渾身的熱氣兒從衛生間出來。猶豫了一會兒,按下了視頻電話鍵。

“沈長風你幹嘛不回我的信息!?”手機屏幕那邊是一張生氣的臉,可明明沈長風看見了一瞬間的欣喜。

“南許,你在幹嘛呢?”沈長風帶著吹著半幹的頭發走到了臥室,這幾日不見,發梢像是長長了些,三十出頭的年紀說是二十五歲都是有人信的。

“你頭發是不是變長了?”

沈長風的眼瞳向上看去,用手指捏了捏快要戳到眼睛的黑發,回道:“嗯…又要去剪頭發了,長得有些快了。”

“平常三七分好成熟,你現在的發型挺好看的,像是個大學生。”南許的房間裏像是在放著什麽電視,不吵鬧,但是有音樂聲傳來。

“你才是大學生。”沈長風拿起一杯水,仰著脖子喝下,視角剛好卡在翻動的喉結上。

南許忍不住找了一個杯子,接了冰島從水龍頭中流出的冰川水,喝了半杯。可口中的燥熱並沒有被冰涼的水壓下。他想自己是完蛋了……

“我在看《白日夢想家》,還沒有看完……”南許從天亮看到日落,從日落看到冰島真正的入夜。他深刻的體會到其中一句臺詞「不喜歡為了拍照而拍照,只想享受在那一刻。」。

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他想自己是貪婪的,他想把這一瞬的美景留住,駐紮在他的世界裏。他忘了拍照與記錄是為了讓自己享受。

“南許,你再等我半個月,可以嗎?”沈長風沈重地呼吸了一聲,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怎麽了?半個月之後你要做什麽?”無頭無尾的對話內容讓南許有些發懵,可他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並不是一見不起眼的小事。

“這兩天我不能和你聊天了,你也好好玩,不過我會在北京時間九點準時和你說晚安。”沈長風算了一下冰島時間,這位小朋友確實該睡覺了。

即使他十分舍不得。

“我明天可以晚點起床的,沈長風…你再跟我聊一會兒……好嗎?”南許算了國內的時間,明明才七點多,而且為什麽這兩天不能聊天了。

是怕打擾他的拍攝嗎?

還是因為八小時的時差?

他們的感情難道連八小時的時差都不能克服嗎?

“為什麽這兩天不能和我聊天了?你有很多工作嗎?”

“南許,我這兩天要飛廣東的海陵島去找一個人,我的父親。我和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沈長風像是放下了所有,說話時聲音柔緩舒服,沒有帶著不滿的情緒。

南許擔心他是去吵架的,可聽來好像並不是,也就稍稍放了心。

“沈長風,你好像有很多我不能知道的秘密……你好神秘。”南許拿起遙控器按下暫停鍵,有沈長風在眼前,其餘的他什麽都看不進去了。

哪怕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哪怕是一段天籟之音,哪怕是天邊最美的晚霞,哪怕是人間的美味佳肴……

他的目光都在沈長風的身上。

“我沒有秘密,就算有,你一定是除了我以外,知道最多的那個人。小南瓜,是嗎?”

南許聽到沈長風叫了他的網絡昵稱,一陣羞澀之情湧上了臉頰。

網名任誰叫都是這麽羞恥。

“你在我的blog裏留了言是嗎?”

南許開始不喜歡沈長風的聰明了,每一句問句都能讓他啞然。

“你早就知道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聊天嗎?你從兼職群裏私聊了群主,拿到了我的聯系方式,那個社交軟件的賬號昵稱就是小南瓜。後來我們加了現在的聯系方式,我們現在聊的,你用的是真名。”

沈長風慢慢的幫助眼前這位滿臉疑惑的小朋友回憶,見到對方的眉頭舒展,恍然大悟一般地“哦”了一聲,才松了氣。

“不止,還有你問的問題,是我曾經發過的博文。你問我:“沈長風,你渴望被愛嗎?”,你還記得我的回答嗎?”

南許使勁地點點頭回道:“我記得。你說:“是的,南許,我渴望被愛。””

“我本可以將我的blog註銷,不留任何蛛絲馬跡,可我發現你時不時會過來看一次。原來你也想了解我,了解我的過去。南許,我的blog隨時歡迎你來查看。”

沈長風融進溫和的光裏。

南許記起夢中站在光暈裏的沈長風,也是這樣。

原來,他們一直在對方的過去裏探索,探索出一個美好的未來。

“沈長風,你……給我的手機備註是什麽呀…?”南許知道是他的名字,可他現在不滿足於……在沈長風的通訊錄名單裏,只是個名字。

“小南瓜,可以嗎?”沈長風抿著笑意問他,雙眼比冰島的星星還要亮。

“那……那我要給你備註什麽呀?”南許默認了這個稱呼,他很滿意。

“我都可以。”

南許想了半天,腦海中閃過一個燈泡,將沈長風的名字改成了「小南瓜飼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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