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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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亭一點都不擔心今天江淩會做出像上次那樣讓兩人難堪的事。一來，如果江淩要動粗那應該在自己一進門就開始了；二來，江淩現在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是一副冰釋前嫌、遺忘記憶的樣子，這倒讓文亭認真開始思考這人今天到底是做什麽回來。
江淩吃醋的話，應該是硬邦邦、冷冰冰的。
安靜的時間久了，文亭錯開眼神擡眼看看頭頂上的燈，然後擡起手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如果不是為了感情的事，還能是什麽呢？總不會說要成全自己和蔣鈺？他上次那樣的態度和行為可一點都看不出成全。
來過生日？這倒有可能，他們幾乎沒有分開過。但執拗著要一起過生日的意圖還是為著聯絡感情吧。
這樣思索過一圈，對面的醉鬼還沒有半點表態，文亭有點按捺不住，但他不會主動示好的，所以轉而以不耐煩的表情暗示著什麽。
從前也沒見江淩這麽猶豫不決。
我既然已經回到家，還坐下來和他一起用過晚飯，這足夠顯示我不拒絕的態度，幾乎就差你再強硬一些，問出那幾個問題，這一切混亂的事就可以被解決了，你不是一貫擅長嗎？怎麽現在反而猶豫了，在等什麽呢？喝酒喝糊塗了。文亭這樣想著，表情越來越冷。
可能又過了幾分鐘，在餐桌上的殘羹都開始冒冷氣的時候，江淩揉了把自己的臉，站起來離開椅子，像是帶著一股決心，但由於喝過酒的緣故，動作遲緩了一點，只是顯示出很決絕的樣子，走到玄關一旁的置物架邊，置物架上掛著文亭的書包，書包旁邊有一本詩集，嶄新的，包裝還在。
文亭仍然在座位上，只是扭頭看他到底要做什麽，心裏感到一絲奇異。
江淩停在書包前，伸手摸了摸肩帶，這是他常常接過文亭書包的地方。然後收回手，目光從書包轉移到那本新書上，他盯著看了幾秒，然後將書拿起來，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封面和書的背面。
江淩喉嚨動了，然後說：“文亭，今天你去書店了嗎？”
文亭看不見江淩的表情，只能看到背影，回答：“嗯，回家之前。”
然後這一瞬間，文亭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嘴巴直溜溜冒出一句話：“和蔣鈺一起去的。”
文亭說出口之後先是自己驚訝了一秒，但幾乎是同時心裏有隱約的激動，甚至是爽快，並且認為這樣的一句話可以為現在停滯的對話推波助瀾。
果然，江淩的語氣回歸了原先熟悉的冷淡，他說：“是嗎。”
冷淡的江淩預示著感情的噴發，文亭其實一直都清楚。
所以文亭心裏又感到一種期待，江淩總該打破平淡的發展把兩人推入更深的境界了吧。盡管這樣一來，江淩所做的事和上一次的事沒有什麽不同，而當時的文亭幾乎是決裂著譴責江淩，但文亭認為江淩仍會一遍一遍發怒、吃醋然後嘗試使自己回到他身邊，就好像江淩比文亭本人更早覺察文亭的內心。
於是文亭覺得自己又一次把握了江淩，心裏的緊張與期待使他以些許傲慢的姿態很快回答：“當然。”
然後文亭就等著江淩沖過來也好、緩步走過來也好，總之是怒氣待發，接著掐住自己，吻住自己，求自己不要折磨他，然後文亭會順勢托出已經和蔣鈺分手的事實，並且表示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忽略江淩過往過爛的情史，最後兩人在一起，盡管這其中經歷過種種誤會，也算是沒有錯過彼此。再之後，文亭會和江淩規劃出櫃的事並且成功，結局一片向好。
文亭回答完之後，又是一片安靜，而他腦海裏已經過了一遍以上的種種預想，此刻的氛圍凝滯也像是為江淩發怒做烘托準備。
只不過很多時候，上天並不會讓世間無聊至此。
“是嗎？”文亭聽見江淩的聲音，江淩沒有發怒，也沒有從玄關走過來。
這讓文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他想再說什麽。
不過他好像多慮了，因為下一秒，江淩如他所願，醋了一句：“看來你們感情很好。”
文亭方才稍稍起疑的心放松下來，是吧，江淩就是這樣的，然後他輕松地回了句：“還不錯。”
江淩放下書，這才動身，走過來的這幾步讓文亭更加確信自己的預想，也更加愉悅。
江淩沒有到餐桌這邊，而是徑直到沙發上坐下，腿自然放開，側頭對文亭說：“過來。”
這就是江淩。
文亭幾乎是心跳加速，但面上壓抑著走過去，走到江淩手示意的地方坐下。
“文亭，我們不要再這樣了。”江淩向後靠，脖頸自然形成弧度，眼睛盯著文亭，手攤開在文亭面前，“我很不好受。”
是開門見山的袒露。雖然與文亭所想的略有不同，卻是更讓文亭受用的方式。
文亭的心柔軟了一下，看著江淩放在他面前的手掌，紋路清晰，手指長而有力。
“好啊，我們不要這樣了。”文亭回答，身體坐直起來面對著江淩的方向有些許傾斜。
“我想搬回來，我們好好生活......”江淩繼續說，很溫柔。
文亭越聽越心軟，覺得之前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高中還有半年，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一切都到畢業之後再說，我會安排好一切。”江淩很一字一句堅定地說著，把手又向文亭的方向伸了伸。
文亭有一點沒想到江淩會說“畢業之後再說”，心裏有一點疑惑，但是緊接著的“我會安排好一切”幾乎是將他用糖果敲暈了，有點驚喜，有點開心，還有暈乎乎。
這是第一次，江淩對他有明確的對處理兩人關系的承諾。
就好像男友說：我以後會規劃好我們的一切。
這樣的承諾在未來，但讓此刻被承諾的人喜悅，好像在許下承諾的這一刻已經品嘗了承諾被兌現的碩果。
江淩考慮得比他還要周到。他們還在高中，並且是高三，這對他們以後的規劃方向有不小影響，先專註學業再談感情，很說得通。
於是文亭答應下來：“好。”然後伸手牽上了江淩的手。
江淩有一絲僵硬，但很快把文亭的手緊緊握進手裏。
文亭此刻對明年六月的期待超過了對任何時候的期盼，但他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急，美味的果實總是要承載許多人們急迫將其摘下卻又壓制心性的時刻。
越想摘，越要等，越等，越香甜。
文亭幾乎是將很多細節拋擲腦後，那些細節被他的潛意識認為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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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淩吃醋的話，應該是硬邦邦、冷冰冰的。
安靜的時間久了，文亭錯開眼神擡眼看看頭頂上的燈，然後擡起手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
如果不是為了感情的事，還能是什麽呢？總不會說要成全自己和蔣鈺？他上次那樣的態度和行為可一點都看不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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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思索過一圈，對面的醉鬼還沒有半點表態，文亭有點按捺不住，但他不會主動示好的，所以轉而以不耐煩的表情暗示著什麽。
從前也沒見江淩這麽猶豫不決。
我既然已經回到家，還坐下來和他一起用過晚飯，這足夠顯示我不拒絕的態度，幾乎就差你再強硬一些，問出那幾個問題，這一切混亂的事就可以被解決了，你不是一貫擅長嗎？怎麽現在反而猶豫了，在等什麽呢？喝酒喝糊塗了。文亭這樣想著，表情越來越冷。
可能又過了幾分鐘，在餐桌上的殘羹都開始冒冷氣的時候，江淩揉了把自己的臉，站起來離開椅子，像是帶著一股決心，但由於喝過酒的緣故，動作遲緩了一點，只是顯示出很決絕的樣子，走到玄關一旁的置物架邊，置物架上掛著文亭的書包，書包旁邊有一本詩集，嶄新的，包裝還在。
文亭仍然在座位上，只是扭頭看他到底要做什麽，心裏感到一絲奇異。
江淩停在書包前，伸手摸了摸肩帶，這是他常常接過文亭書包的地方。然後收回手，目光從書包轉移到那本新書上，他盯著看了幾秒，然後將書拿起來，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封面和書的背面。
江淩喉嚨動了，然後說：“文亭，今天你去書店了嗎？”
文亭看不見江淩的表情，只能看到背影，回答：“嗯，回家之前。”
然後這一瞬間，文亭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嘴巴直溜溜冒出一句話：“和蔣鈺一起去的。”
文亭說出口之後先是自己驚訝了一秒，但幾乎是同時心裏有隱約的激動，甚至是爽快，並且認為這樣的一句話可以為現在停滯的對話推波助瀾。
果然，江淩的語氣回歸了原先熟悉的冷淡，他說：“是嗎。”
冷淡的江淩預示著感情的噴發，文亭其實一直都清楚。
所以文亭心裏又感到一種期待，江淩總該打破平淡的發展把兩人推入更深的境界了吧。盡管這樣一來，江淩所做的事和上一次的事沒有什麽不同，而當時的文亭幾乎是決裂著譴責江淩，但文亭認為江淩仍會一遍一遍發怒、吃醋然後嘗試使自己回到他身邊，就好像江淩比文亭本人更早覺察文亭的內心。
於是文亭覺得自己又一次把握了江淩，心裏的緊張與期待使他以些許傲慢的姿態很快回答：“當然。”
然後文亭就等著江淩沖過來也好、緩步走過來也好，總之是怒氣待發，接著掐住自己，吻住自己，求自己不要折磨他，然後文亭會順勢托出已經和蔣鈺分手的事實，並且表示自己大人不記小人過，可以忽略江淩過往過爛的情史，最後兩人在一起，盡管這其中經歷過種種誤會，也算是沒有錯過彼此。再之後，文亭會和江淩規劃出櫃的事並且成功，結局一片向好。
文亭回答完之後，又是一片安靜，而他腦海裏已經過了一遍以上的種種預想，此刻的氛圍凝滯也像是為江淩發怒做烘托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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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文亭聽見江淩的聲音，江淩沒有發怒，也沒有從玄關走過來。
這讓文亭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他想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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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亭方才稍稍起疑的心放松下來，是吧，江淩就是這樣的，然後他輕松地回了句：“還不錯。”
江淩放下書，這才動身，走過來的這幾步讓文亭更加確信自己的預想，也更加愉悅。
江淩沒有到餐桌這邊，而是徑直到沙發上坐下，腿自然放開，側頭對文亭說：“過來。”
這就是江淩。
文亭幾乎是心跳加速，但面上壓抑著走過去，走到江淩手示意的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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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們不要這樣了。”文亭回答，身體坐直起來面對著江淩的方向有些許傾斜。
“我想搬回來，我們好好生活......”江淩繼續說，很溫柔。
文亭越聽越心軟，覺得之前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高中還有半年，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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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亭有一點沒想到江淩會說“畢業之後再說”，心裏有一點疑惑，但是緊接著的“我會安排好一切”幾乎是將他用糖果敲暈了，有點驚喜，有點開心，還有暈乎乎。
這是第一次，江淩對他有明確的對處理兩人關系的承諾。
就好像男友說：我以後會規劃好我們的一切。
這樣的承諾在未來，但讓此刻被承諾的人喜悅，好像在許下承諾的這一刻已經品嘗了承諾被兌現的碩果。
江淩考慮得比他還要周到。他們還在高中，並且是高三，這對他們以後的規劃方向有不小影響，先專註學業再談感情，很說得通。
於是文亭答應下來：“好。”然後伸手牽上了江淩的手。
江淩有一絲僵硬，但很快把文亭的手緊緊握進手裏。
文亭此刻對明年六月的期待超過了對任何時候的期盼，但他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急，美味的果實總是要承載許多人們急迫將其摘下卻又壓制心性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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