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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初秋,中午吃過飯後正是暖洋洋的天氣,光啊風啊撲在身上很舒服。

文亭和李止青似乎也說不上熟,但相處起來還挺自在的,比如此刻,兩個人一路上什麽都沒說,氛圍也不尷尬。

快進宿舍樓了,文亭不記得自己和誰一個宿舍,於是順口問:“你在哪裏?”

“我們班都在三樓。”李止青先一步推開門等文亭進來。

“這樣啊,我不常來。”

“嗯。”

上樓時李止青在文亭側後方,不急不慢,文亭上一層他上一層。

文亭意識到這一點,加快了腳步,李止青也加快了,快到的時候文亭又慢下來,李止青也慢下來,然後他轉過身看著李止青。

文亭笑著調侃:“你好幼稚。”

就是這樣的眼睛,清亮的眼睛常有笑意,特別親人,而眼尾微微上揚,又很迷人。

“......”李止青移開目光,兩三部上了樓:“走了。”

文亭不急,上完臺階走進走廊,看李止青靠在一間門口,好像在等他。

等我做什麽?

文亭看著房間的號碼牌,316......就是李止青靠著的這一間。

文亭一天不知道被這個幼稚男逗笑幾次:“你和我一間啊?”

“嗯嗯。”李止青點頭,壓著嘴角笑。

“那你和我賣什麽關子。”文亭拿出鑰匙打開門,假裝生氣看了李止青一眼。

李止青在文亭身後進門,關上門。

宿舍是二人間,上床下桌,木地板。

宿舍朝陽面,現在陽光灑進來亮晶晶的。

“我之前回宿舍,沒有見到你。”文亭檢查了下床鋪,都很幹凈,是有阿姨定時打掃嗎?

“嗯,我一般也不在。”李止青拉開椅子坐下。

文亭點點頭,環顧著宿舍的環境,看著床下桌,心想說不定之後會常來,帶點東西來這邊放著吧。

他有點口渴,忘記買水了。

不過午休短暫倒也沒關系。

文亭準備上床鋪。

“文亭。”李止青叫他。

“嗯?”文亭轉身看他,目光表示疑問。

“和我做同桌吧。”李止青說,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這也確實不是什麽大事。

“哦,”挺意外的,以李止青的性格來說,不過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好啊。”

文亭答應下來,脫下鞋,上床準備午睡。

閉眼前拿出手機,沒有什麽重要的消息。

定好鬧鐘,文亭醞釀睡意。

沒有被子還是不太習慣......意識最後一秒,文亭這麽想著。

......

下午上課前幾分鐘,文亭和李止青一起從教室後面進來。

班裏的基本上是齊的,三十來個人,從文亭和李止青一同在教室前面走過時,班內就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

尤其高一些的李止青走在後面低著頭在笑,文亭走在前頭,也在笑。

有沒有搞錯,李止青和文亭?

隨即有一名吃瓜前線的女生拿出手機發送信息

:家要散了。。。。

對方:?

:等下下課跟你說。

嗐,且說這二中吃瓜姐妹的艱辛呢。

正主親手砸飯碗了,沒法磕了。

江淩和文亭的糖本來就很硬。

原本這兩個人,哪哪都般配,還是竹馬,這不得磕瘋?

但他們再竹馬再般配,也抵不過江淩一段接一段的戀愛,對象還都是女生,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好啊,敢情江淩是鐵直。

於是他們苦中作樂,說文亭單戀江淩,(對不住文亭大美人)但這好歹也虐,虐虐也甜蜜不是?

好嘛,現在看來,那頭偶遇江淩中午和王欽姐餐廳大秀恩愛,這頭看文亭對誰都是一樣笑,更別說在青哥這裏還笑得更歡了。

所以到磕來磕去,終究是姐妹你我的幻想罷了,文亭和江淩人家或許就是清清白白一雙好哥們!

罷了罷了,其實文亭和青哥在一起也很般配不是?

就是......就是少了那麽點勁勁的。

吃瓜姐妹腦袋裏一通天人交戰,老師已經走到講臺上了。

老師是笑面虎,輕輕瞧她一眼,女生唰一下臉紅,迅速拿出習題冊。

......

一下午,二班的氣氛都挺活躍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後一節課換座位的事。

可能不包括王雪然。

雪然沒有辦法很從容地堅持要再做文亭的前桌,她大概率會因為避嫌而故意移開吧。

她知道或許文亭不反感、或者說不在意自己想要繼續坐在他前桌的事,但也沒有辦法自若地遵從本心選擇。

可能以後不和文亭挨這麽近,也沒有什麽說話的機會了。

在躁動的氛圍下,一些柔軟的心正做著告別儀式。

終於,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起。

不知道是從哪裏開始移動的,或許是教室的左後方,也有可能是右後方,一張桌子開始移動了,緊接著其他人也動了起來。

文亭為了讓同學方便搬座位,先把桌子移到最後面等著。

李止青也默契地後移,李止青本來也就是在最後一排,不過和文亭隔了很遠。

於是嘈雜歡笑聲中,李止青和文亭兩人在教室後你看我我看你。

眼神交流中。

文:你想坐哪?

李:你呢?

文:我都可以。

李:我也都可以。

文笑了:幼稚。

李也笑了:嗯嗯,我幼稚。

這時候班裏一男生推著桌子向後移,大喊:“我要和我文亭哥哥坐。”

全班都聽到了。

文亭笑著沒說話。

李止青回了句:“你文亭哥哥和我坐。”

男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多人發出爆笑。

然而,部分笑聲不久就平息下來,默默換著座位。

有同學看向文亭身後,看著後門。

後門有一位不速之客,很巧,和李止青一樣,黑色短袖,也很高,在二班後門看著。

聽到李止青那句話,他微微作出吃驚狀,不經意抿了嘴唇,離門口遠了一點。

文亭也有所察覺,轉頭看見江淩在後門口,收回眼神。

文亭對李止青說:“嗯,所以坐哪?”

李止青擡了擡眉,一手一張桌子,把二人的位置放在靠窗的倒數第二排,文亭在靠裏的窗戶那一側,然後把兩人的椅子也幹脆地搬過來:“這樣。”

“好,明天見。”文亭收了東西,從李止青身邊經過順便打了招呼,提上書包第一個離開了。

走出班級後門,文亭看見江淩正低著頭劃手機。

“走吧。”文亭自然地把書包遞給江淩。

江淩收起手機接過書包提著。

兩人在不少人的目光下,在美麗的餘暉中並肩離開,直到下了樓消失在視野裏。

“女朋友呢?”文亭側著頭問,好像他真的很好奇。

“今天她有事。”江淩伸手握住文亭的手腕讓他小心看臺階。

文亭任他這麽抓著,江淩手掌的溫度隔著薄薄的外套傳遞進來。

“帶你吃蛋糕。”江淩說,這家店是文亭常去的,他昨晚預定了今日的新品。

文亭喜歡嘗試這家店新品,經常和江淩一起動不動幹掉小六寸的甜品,晚上還要扶著良心盡力吃點飯。

“今天是什麽?”文亭一聽就知道是哪裏了,有些開心。

“是新品,”江淩看文亭期待的樣子,開始逗他,“你這麽慢,我不保證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售罄了。”

“那我們走快一點。”文亭拉著江淩的袖子,開始加速前進。

“好——”江淩眼裏笑意加深。

距離不遠,步行不久就到了。

到了門店,有侍員接待,江淩和文亭上二樓的包間。

這家店很大,室內燈光偏暗,只有許多個小壁燈和一處較亮的中心照明,氣氛很不錯。

二樓的包間單個面積不大,在夜間更是幽暗。

壁燈的光隱約讓人看得清對方的輪廓,正方形的木制桌上放置著一盞大的花式蠟燭,外面有帶孔的玻璃罩著,此刻還沒點著。

方形木桌外是靠墻的環三面的皮質沙發,剩下的一面空出來就是包間的推拉門,與門相對的墻上有一扇木制的窗戶,此刻開著一點,外界微涼的風絲絲吹進來。

這樣的空間小、有些封閉。

江淩和文亭挨著坐在皮質沙發的一側,有窗戶的那一側。

侍員打開門將蛋糕端上來,很大的一個巧克力蛋糕,隱約還有柑橘的香甜。

侍員作勢要點那盞蠟燭。

江淩伸手一擋:“先不用了。”

侍員於是留下點火工具離開了,留這一片空間模糊黑暗。

文亭看他動作,沒說什麽,轉而把窗戶打得更開,他探出一點身體,趴在淺淺的窗臺上,看殘陽消退,遠處的深藍地平線漸濃。

遠處、近處、車流間、屋檐下,燈光逐漸亮起。

初秋的風吹拂過文亭的發絲,好溫柔,可是文亭突然有許多情緒上湧。

“今晚不想回去吃飯了。”文亭說。

“嗯,不回去了。”江淩的聲音從背部的黑暗處傳來。

屋裏陷入沈默,江淩就坐在文亭身邊,頭靠在沙發上。

“江淩,”文亭開口,風逐漸迷了自己的眼睛,涼涼的讓他睜不開,“我不喜歡這樣。”

沈默片刻。

“哪樣?”江淩回答他,有一點難以捉摸的情緒。

“你心血來潮,一天女友,一天找我的,這樣的日子。”文亭終於說出來這句話,憋了或許有三天、三個月還是三年?

他從前不說,因為把自己和江淩的女友放在一個比較位是一件特別奇怪的事情。

他是江淩的兄弟,她們是江淩的女朋友,兄弟和女朋友之間怎麽會有所沖突呢?

特別荒唐的不適感,一直使文亭陷在自我懷疑和對江淩的失望之中。

然而今天和李止青一群人在一起,他才知道健康的朋友關系這些,怎麽需要這樣多的顧慮和彎彎繞繞呢?

他從來不反對江淩戀愛,但他無法忍受江淩對他陰晴不定的態度,甚至忽視文亭的個人安排。

玩得了就玩,玩不了也沒有必要念在一起長大的習慣上繼續一起長大。

這不是什麽鐵規距,他們本來就可以不在一起。

“什麽叫心血來潮?”江淩聽完他這一通突如其來的指控,拉過文亭的手臂,讓文亭轉過來看著自己,看著自己的無法被看清的眼睛。

“就是現在這些,”文亭離開冷風的窗口更加冷靜不下來,一向迷人的眼睛不從容了,眉頭也皺起來,“就是你戀愛談高興了忘記我,女朋友忙了又來找我。我是你兄弟,不是你什麽別的!”

最後一句文亭自己都沒有想到,就說出口了。

江淩聽完,沈默地站起身。

然後他左腿彎曲跪在沙發上,右手扶在文亭的肩頭。

一時間文亭有一種被籠罩的感覺,向窗口靠過去,江淩的動作讓他很亂。

“我告訴你,文亭,兄弟之間不會說這些話。”江淩右手控制著不要捏疼了人,但他實在忍不住,“兄弟,也不會說和你‘坐’這樣的話。”

文亭想到中午他相處地那麽愉快的事,想到李止青黃西和他剛剛建立的情誼,一瞬間對江淩更失望,特別的諷刺。

從來沒有動過手的文亭,這時候右手抓住江淩衣領,一點點推開他。

他失望極了,江淩的腦子裏,除了戀愛之外,什麽都沒有。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文亭明顯很難過。

“哪裏難聽?”江淩還在還嘴。

“我沒有不讓你戀愛,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文亭覺得這再次證實,只要與戀愛相關,江淩的人就變得很怪。

“誰在乎。”誰在乎你希不希望我談不談戀愛,江淩已經不太理智。

這句“誰在乎?”幾乎是刺痛了文亭,沒錯,誰在乎你文亭了,沒人在乎,江淩最甚。

“你出去。”文亭說,低著頭不去看江淩。

江淩坐起來,隔離幾秒。

他說:“蛋糕還沒有吃”

江淩站起來把切蛋糕的刀拿過來,遞給文亭。

文亭沒接。

“我說錯話了,先吃蛋糕。”江淩仍然舉著,手柄那邊朝著文亭。

“我說真的。”文亭仍然低著頭,最後一次重覆,他希望這樣的吵架真的事最後一次了,“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會妨礙你戀愛,也不會搬走,但是你先不要和我發消息了。不要通知我等你或者不等你,一起吃飯或者不一起吃飯。”

文亭站起身,拿過自己的書包和外套,推開門走了。

黑暗裏,只有江淩和原封不動的蛋糕。

小小的壁燈只能給予江淩昏暗的燈光,大片的空間他看不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風聲都停了,文亭坐過的地方早就涼了。

江淩拿出手機,有一個王欽的未接來電,熄了屏,江淩留這蛋糕一點未動,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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