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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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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不起。”

清笛沒有出聲.

夜色裏,他一直在胡亂地說著什麽,不過都是契丹話,清笛一句都聽不懂。

直到——他忽地靜了下來,唇角微微勾了勾,仿佛凝起一個微笑,笨拙地輕輕喚了聲:“憐、兒”……

清笛一震。

從榻上強撐著下來,將他的被角又掖了掖。掌軒在他額頭,清笛欣喜現他的熱度退了。

清笛輕輕嘆了口氣,在他身上摸著,去找那盒子藥膏。她之前扔給他了,他應該揣在腰裏。

手中一物硬硬地硌著手,清笛抽出來看——是一柄精致的牛角梳,盈掌大,上頭繁覆地雕刻著天鵝交頸的花紋,花紋以金箔鑲嵌。

梳是女子體己之物,一般不肯輕易贈人。更何況是贈送給男子……唯有一種解釋,便是傳情。

清笛只覺心弦一亂,匆匆將角梳塞回他腰間,只拈著藥膏子出來。忍著自己身上帝,給他上藥。此時才現,這孩子身上竟然傷痕累累。

這樣傷痕累累的他,恐怕出身也不高。

22、生死詛咒

契丹大地。晴空一碧萬頃,草原如絨毯綿延而去,與天空交接在視野的盡頭。

大青山下,杏花都開了。粉白的杏花飛雪落滿碧草,配著鮮綠,天地正是一片冬去春來。

萬物生。

山前高臺支起高高柴火,柴火上升起純白煙霧,盤旋向上,攀向天空。

火堆旁,一個身著五彩神衣的薩滿婆婆正在圍繞火堆起舞,隨著她口中念念有詞,她腰間的銀鈴與手中的皮鼓出整齊的應和之聲,仿佛天地交響。

薩滿婆婆的男助手走過來躬身向一位錦服男子,“國舅爺,請問您今天何事問天?”

那國舅沒說話,只將袖口裏一塊玉佩拿出來交給薩滿。那人一看玉佩龍紋,便是一驚。擡頭剛想問話,卻看見國舅陰惻惻目光。薩滿被嚇得一哆嗦,趕緊將那玉佩放置在柴火之上。

玉隨即被火包圍,柴上的煙氣之中仿佛增加了一抹靈異之色。

薩滿婆婆更加賣力地跳起來,銅鈴與皮鼓響徹天地。可是說也奇怪,此時天地無風,可是那線煙氣就是如何也不能筆直地接上天際。

“什麽,還是找不到?”蕭大人也是一驚,“怪了,他能上天了還是入地了?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哪兒去!”

天青草碧之色流湧進國舅眼底,“也罷。既然找不到他活人,就咒他死吧!”

薩滿婆婆只能領命,繞著火堆擊鼓而舞,誰知那煙氣始終不能連通天地;最終她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腰上系著銀鈴的巴掌寬牛皮腰帶也應聲而斷,銀鈴滾了一地,出倉皇的絕響。

“廢物!”蕭大人拂袖而去。看著蕭大人的馬匹遠去,男薩滿奔過去扶起薩滿婆婆。

薩滿婆婆疲憊喘息,“那個人,定然是連上天都有意庇佑的……”.

小六醒來,睜眼便是鮫綃低垂、珠簾搖曳,一片溫紅軟玉。

小六眼底便猛然湧起一層寒霜,他下意識伸手向腰間,便要騰身而起!

“你醒了?”清笛的嗓音清淩淩地落進耳鼓,像是雨滴落入幹涸碉地。小六大口喘氣,這才放松了下去。

方才睜開眼睛的剎那,他以為又回到了契丹,又回到了那片刀光劍影!

幸好不是,幸好是在她身旁。

“醒了還不肯睜眼看我?枉我守了你整夜。”清笛從榻上伸下腳尖兒來蹬他,“說——謝、謝。”

小六迷惘回頭。

“我知道你不會說,我教你呢。來,跟著我說:謝、謝。”

小六無奈,眉眼倒是舒展開。

“你昨晚兒,幹嘛咬我呀?”清笛手裏撐著蟬紗團扇,掩了半張臉兒笑,“從外頭那麽不管不顧沖進來就咬人。難不成,吃慣了腥膻的契丹人,想肉吃了?”

小六的臉騰地就紅了,完全不知該說什麽。

清笛一笑,眼波流轉,“從今兒起我教你說漢話,省得問你什麽你都不會說,除了臉紅就死擰!”

小六猶豫。

“我說了就這麽定了。我是你主子,你當然得聽我的。”清笛妙目繞著扇沿兒一轉,“我教你漢話,你也得教我契丹話。省得你夢裏說的什麽我都不懂。”

小六一驚。

“……比如,夢裏喊出小情人兒的名字來,我都被蒙在鼓裏。”清笛眼梢一挑,俏皮卻又染了三分冷意,“還糊弄我說沒碰過女人。”

23、你是我的

“黑丫,你轉過來呀,乖。”

小黑驢使勁將脖子扭一邊去,心裏狂喊,“主子不是在叫我,絕對不是,絕對不是……這名兒,忒難聽了~~”

清笛都犯愁了,向躲在小黑驢屁股後頭的劉達示意。劉達正在那燙烙鐵呢,眼看那烙鐵紅了就能用了。

劉達也向清笛抱拳,意思是求清笛再加油。

清笛咬唇,只能勉為其難繼續哄,“黑丫,乖哦。你看你都餓瘦了,瘦了都不好看了。”

小黑驢這才扭頭過來,心說:主子,還不是你把那狼崽子拴我窩裏給我嚇的?

可惜,小黑驢沒等放聲呢,劉達的烙鐵就落小黑驢屁股上了。小黑驢悲憤地慘叫,水汪汪的大眼睛瞪著清笛,差點就哭了,“主子,你騙我,你傷害我!”

清笛趕緊哄,“黑丫不哭,不痛不痛了。”

房間裏,小六撐起身來,遠遠看著,也忍不住笑開.

烙鐵燎毛的焦糊氣味散去,小黑驢挺翹的小屁股上便出現了一個“香”字。

“劉叔,這是作甚?”黑丫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兒,清笛也覺雄。

“姑娘有所不知,官家的驢馬都得打上烙印,以確定歸屬。姑娘馬上就要開苞了,日後難免要騎著它出去陪筵,所以得事先給它打上烙印,這樣就不會跟別家的牲口混淆了。”

“黑丫它日後就是姑娘你專屬的坐騎,只能姑娘你騎,再不準他人騎的。”

清笛心裏一晃,猛地就想起了自己屁股上的那圈牙印!她轉身就往房間裏奔!.

“清笛姑娘。”郎中收拾了藥箱子從榻邊起身。

小六躺在清笛的榻上讓郎中醫治。

“先生辛苦了。”清笛福身。

“先生這邊請,奴家跟先生去拿方子抓藥。”郭婆婆引了郎中到外間。

清笛咬著嘴唇就沖到榻邊去,瞪著小六,她自己的臉先紅了,“你咬我——是拿我當驢馬?”

小六險些沒一口口水嗆死,使勁咳嗽起來。

“好啊,你倒是時時處處都不肯落下風。我罵過你是小畜生,你不會罵,你就幹脆在我屁股上咬一口,直接當我是驢馬,哈?”

清笛真是又羞又惱,“這牙印兒又是你獨有的,你是不是想說我只是你一個人能騎的畜生,別人誰也甭想騎?”

清笛小性兒來的快,話沖口就說出去了——說出去了,她就後悔了,臉騰地就紅了!

小六慢半拍,可也聽出門道來了,咳嗽得就更是地覆天翻!

“哎呀!”清笛窘得拿手裏的帕子擋住自己的臉,站在原地直跺腳。她真想撕了自己的嘴,方才她說什麽呢她!

小六咳嗽著看她無地自容的樣兒,嘆了口氣,伸出手去握了清笛的手,輕輕說,“我、的。”.

清笛的心登時抖成一團。從未有過的驚慌鋪天蓋地而來。他雖然不會說幾句漢話,但是他說的每一個字,她卻都聽懂了。

清笛急忙甩脫了手,“你別弄擰了——我是你主子,你可不是我主子!”

窗外光影一轉,一個柔美的身影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借著墻壁遮住了身形。可是一雙翦水雙瞳卻牢牢盯在小六和清笛握在一起的手上。

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浮上那人唇角。

24、暗中綢繆

朱漆長廊,柱頂繪著種種旖旎彩畫兒:洛神淩波、襄王神女、西母穆王。

一格一格地看下去,那抹纖柔的身影情不自禁嘆了口氣:上述種種,都不過一場露水姻緣,皆沒得善終。

也是,這是青樓,只有一夜歡愛,哪兒敢問明日?選的彩畫只求郎情妾意,誰管得不得善終?

姐兒嫌貧,哥兒愛俏。就算曾經海誓山盟的,若是那客人沒了銀子,姑娘們照樣不再開門;若是姑娘人老珠黃了,那客人定然也早握著銀子去覓了新歡。

身在青樓,最貴的不是清倌兒的身子,甚至不是金子銀子,而是——真情.

“靜簫,怎麽自己嘆氣?不是說去看清笛麽?”月洞門裏轉出艷麗奪人的紅牌姑娘橫波來。

站在長廊上嘆息的,正是笛簫笙笳四姝當中的靜簫。

靜簫人如其名,本是江南女兒,生得娉婷柔美,性子溫軟。遙遙看著,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仿佛工筆仕女畫裏的人物。

“原來是橫波姐姐。”靜簫趕緊福身,“小妹去了清笛那,可巧清笛房裏有人。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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