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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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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

琴酒很難說自己有起床氣,因為不會有沒長腦子的家夥來吵他睡覺。而且一般情況下,他其實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但是不代表他生氣起來脾氣溫和。

窗外是嘩啦啦的雨聲,聲音很近,如果不是他還躺在床上,他都感覺自己在外邊淋雨。當然,吵醒琴酒的並不是雨聲,而是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

聲音在天花板上跑來跑去,時輕時重,一點也沒有大晚上要安靜的自覺。

少女銀鈴般的輕笑聲似乎就在耳邊,又莫名其妙變成大聲尖叫。

咚咚咚。

有敲門聲傳來。

琴酒知道,這個家裏敲門的也只有Gin了。

他想說一聲“進”,試著張開嘴卻像是被膠布封住一樣。

多次努力後,琴酒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現在的情況,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像死了一樣。

也不是,起碼他還有眼睛可以動……

琴酒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在床邊瞄到了一名缺胳膊少腿的少女。

少女只有半張臉,另外一邊,看情況是被人殘忍砍開的。

她註意到了琴酒的視線,眨眨僅有的眼睛,殘缺的半張嘴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輕晃一下腦袋,裏面塞的滿滿當當的東西就往外流動下來。

“……”

他要吐了。

琴酒忍了忍,閉上眼睛直接不看。

咚咚咚的敲門聲還在繼續,無法動作的琴酒根本提醒不了Gin,聽到那哢噠一聲,他的心緒不可避免的活絡起來。

Gin會不會看見床邊的少女?

琴酒不知道,他能聽見Gin進來的聲音,也能聽見刀刃劃破布帛的聲音,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昏暗的室內,濃墨般的黑暗悄然褪去。

琴酒坐了起來,擡眼往房門看去,門半開著,從客廳裏傳來微弱的光。

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槍,略一思考後又放了回去換了一把折疊刀。

小巧的折疊刀在琴酒手上玩出了花,他下床離開房間,走到客廳裏卻看不到一點人影。

倒是不遠處的電梯廳,傳來一道叮咚的鈴響。

那是電梯運作,到了指定樓層的提示音。

現在擺在琴酒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追著Gin的腳步,去看看他追著少女去了什麽地方。

還有一個就是待在房間裏,等到天明或者等他回來。

琴酒看著電視裏播放的新聞,轉身回了房間給自己加上一件衣服。

他可是放置不管,Gin的離開與否和他並沒有什麽關系。

琴酒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擡起頭看向天花板,發現天花板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掉漆。

石灰粉層層落下,露出裏面的水泥,然而這一變化又被牢牢鎖在墻上,無法同化更多的地方。

像是在阻止,又像是在引誘他。

無法待的房間,該不該去外面冒險?

【琴酒,你要去外面看看嗎?】

暗紅色的扭曲字體出現在半空,琴酒擡眸掃了一眼,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帶上那本書。

《都市傳說手冊》見琴酒不理它,也沒有失去和琴酒聊天的想法。

【外面是另一個世界,就是我之前說的處於人間和暗界的地方。你要去看看嗎?那個地方,我認為可以稱呼為無間。處於夾縫間的,被拋棄遺忘的地方】

“你沒有發現你很矛盾嗎?”

【我只是在你出現好奇心的時候,特意提醒你】

是嗎?

琴酒低聲輕笑,“怎麽不去?”

本來,他還沒有想要出去冒險一下的意思,畢竟他在都市傳說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可是這本手冊冒出來,他倒是開始有些躍躍欲試。

想要在這種詭異的地方活下去,怎麽說也不能處於被動的位置。

畢竟,直到現在,他還不清楚怎麽傷到這些都市傳說。

總不能在遇見它們的時候,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看不到吧?

他不是個遇見困難就退縮的人,相反,有能力破解的困局,更會激發他的鬥志。

當慣了貓,怎麽可能輕易去當鼠。

更何況,他有一種直覺,自己得把Gin找回來。

“無間會非常危險嗎?”

【大概吧】

大概,琴酒哼笑一聲。

“那你就這樣跟著我吧,那種地方,帶上你也沒有用。”

琴酒說完,不等《都市傳說手冊》反應過來,快步走到電梯口,直接按下了電梯上行鍵。

在他靠近的一瞬間,整個電梯發出一聲悲鳴,砰的一聲巨響,電梯門打開後,展現在琴酒眼前的是一個布滿血跡的電梯廂。

一股難聞的味道直沖大腦,琴酒臉色不變,走了進去後按下唯一亮著的上行鍵。

電梯最後在天臺停下,門打開的時候,外面還在下著細細密密的雨。

遠處的天空呈現出一片昏黃色彩。

天穹下,無數高樓的虛影倒掛,大塊的建築物碎片漂浮在半空。

琴酒走出來踩在天臺的臟亂地板上,無端感覺到一種可怖的壓力,在這一剎,他的呼吸都亂了幾秒。

細雨淋在身上,很快就打濕了他的一頭銀色長發。

琴酒抹開臉上的雨水,平覆好心神後快速在天臺尋找著Gin的身影。

Gin和那個女人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琴酒有一種預感,這個地方不快點離開,可能會被永遠困在這裏。

“如果被困在這裏,還有機會出去嗎?”

【沒有,琴酒。被困在這裏,“你”就死了】

琴酒聽完《都市傳說手冊》的話,眉頭微皺,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不大的天臺很快就找完,唯一的線索就是天臺邊上的一灘血跡。

血跡很新鮮,看著距離他到這的時間,也不過幾分鐘。

琴酒站在天臺邊上,順著血跡的路徑往下看,見到下面的景象時忍不住一楞。

所有建築物的半身被深淵般的黑暗籠罩,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些建築物的排列和天空上的有所關聯。

這讓琴酒聯想到了鏡像。

雨漸漸停下,天邊的陽光更亮,可是深淵將所有的光芒全部吞噬。

琴酒沈默半晌,試探著站上天臺邊邊上,他往前小小邁出一邊,踩在了一片虛空上。

在腳尖落在虛空的一瞬間,樓下的深淵翻滾,隱隱傳出各色的嘶吼尖叫。一道漆黑的弧光,在轉瞬間從底下飛了上來。

琴酒看見這道弧光,表情一變,猛的往後退去。

砰的一聲巨響,弧光直接砍在天臺邊緣。

大樓被攻擊到後開始搖晃起來,還有向著一方傾斜是趨勢。

琴酒見勢不妙,心下一狠就跳出天臺,也幸好腳下雖然是虛空,但是可以感受出是踩著什麽東西的。

琴酒的舉動似乎把底下的深淵激怒了,一道道黑色的弧光朝著他打,每出現一道,虛空地板上就出現一條裂痕。

看著這些裂痕,琴酒表情有點臭。

“麻煩。”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琴酒腳下跑的飛快,他一邊留意著裂痕的方向,確保腳下不會踩空,一邊註意著底下的弧光,確保弧光穩穩跟在身後。

等跑的遠了,身後的大樓早已經徹底崩塌,大塊大塊的碎石落下,砸進深淵裏看不出一點波動。

琴酒留意到,掛在天空的一棟樓也塌了,有兩個黑影掉了下來。

如果沒有猜錯,那就是他要找的兩個人。

琴酒有了方向,開始有目地的引導弧光指路。

“入口已經消失了。”

【放心,你就順著想法走吧,大不了留在這裏】

暗紅色的扭曲字體遠遠的跟著,一時不慎,被一道弧光劈散。

琴酒不知道這一幕,因為他的路被東西擋住了。

擋住的還是個熟人。

裂口女。

裂口女可憐兮兮地站在虛空上,見到琴酒跑來,頓時眼睛一亮。

她匆匆跑到琴酒面前攔住他,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麽。

可惜琴酒看不懂,他仗著裂口女已經對他沒有傷害,抓著裂口女的手把她甩一邊,繼續往前跑。

“……”

裂口女看著急匆匆的銀發男人,氣的直跺腳。

虧她還好心提醒這個人,結果這個人看都不看,只想著往前面去送死。

裂口女無奈搖頭,看著琴酒跑遠的身影,直接走到路邊的花壇旁邊蹲下。

逃跑力量消耗太大了,還是隨機抽個路人殺了吃點東西吧。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那個煞星怎麽就莫名其妙跑到大街上了。

琴酒為了躲避掉下去的命運,根本不在意被他甩到一邊的裂口女,也就沒有發現,他和裂口女看見的世界不一樣。

就像是在追逐太陽,不管琴酒多麽努力,想要去的地方永遠和他隔著遙遠的距離。

再強大的體能也經不住這種耗法,琴酒的腳步開始慢了下來,到了後面,他完全停了下來。

“為什麽跑不過去。”

【不知道】

琴酒垂眸看著腳下翻湧的深淵,餘光註意著被弧光又一次打散的暗紅色文字。

這裏面一定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

這是個鏡像的世界。

琴酒知道自己已經抓到了答案的尾巴,接下來就是徹底摸清全貌。

在這一刻,他莫名覺得自己站在了賭桌上。

嘩啦一聲,腳下的虛空被弧光打碎,琴酒睜著眼睛,看著遠處的天空。

他在往下掉,但是琴酒不覺得自己賭輸了。

遙遠的明亮天空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來不及等待他自己墜入深淵,無數急不可耐的骨手,已經將他拉了下去。

思維在落進深淵懷抱的剎那間停滯,痛苦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卻帶來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再睜開眼睛,視線所到之地,是一片空蕩蕩的水泥樓層。

這裏還沒有來得及建立墻面,還沒有開始分區,就連腳下的地板都硌腳。

“這裏才是真正的無間?”

【不是,剛才是屬於“你”的無間,這裏是屬於都市傳說殘缺的白衣女的無間】

【每個傳說的無間是不一樣的,你可以理解成為牢房,然後,想要出去就得殺死吞噬其他的傳說】

【像是那些沒有知名度的,手冊上面基本不會記載】

琴酒緊皺著眉頭,對於《都市傳說手冊》的解釋半信半疑,“那我該怎麽從這裏離開,殺死殘缺的白衣女?”

【嗯】

“……呵,你怎麽不自己去殺。”

琴酒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的水泥地上重新找到了血跡。

順著血跡一路,他從這未完工的樓梯一路走上了這棟樓的天臺。

【殘缺的白衣女:原來的身份是一名富家大小姐,性子單純。為了救自己被劫持的好友,帶著一大筆錢來到這裏交易,結果被好友欺騙。好友為了防止白衣女報覆,將白衣女殘忍殺害,肢解碎屍後混在水泥裏面】

【這棟樓,說不定就是整個白衣女】

“哈,這和我有什麽關系?”琴酒冷笑著,他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就是從天臺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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