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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番外一(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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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番外一(二合一)

*粉刺蘼*

對浦野向太郎來說,菊亭益木的存在,是個可怕的對照。

是因為菊亭有多優秀嗎?那倒不至於,他們的存在還遠達不到被大人拿來一一攀比的程度,更別說在菊亭益木改名之前,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菊亭家的“公子”。

只是單純因為出身罷了,因為相似的家庭背景,最終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結局。

就像狗血橋段經常被人八卦一樣,王子愛上灰姑娘的故事也總是被世人傳頌。

從小說到電影,從北美洲到東南亞,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都會上演各種完美的愛情故事,人們總對這種突破階級、突破隔閡的美好感情而著迷,就連好萊塢的大片,也會高舉著旗幟大喊真愛無敵。

女孩兒們會幻想有一天自己的白馬王子突然降臨,男生也會想像有個美麗的心上人會愛上變得一無所有的自己。

浦野向太郎對此嗤之以鼻,因為現實的結局往往是最終形同陌路。

在上一輩間流傳的故事中,浦野先生和菊亭先生都是出了名的情種,都愛上不同階級的女孩兒,並要和對方堅定的攜手走下去。

可惜前者是在大學時就墜入愛河,後者春心萌動的時候已經年近三十了。

一個是還未跨入政壇、也為接手家族資源的年輕小子,一個是工作多年已經有了番自己事業的穩重成年人,兩人的結果自然不同。

前者是青澀又沖動的,而後者則是利己的深思熟慮。

同樣是和家裏吵得天翻地覆,鬧得不可開交,菊亭先生可以光明正大的將妻子娶進門,即使對方當時只是個普通的體育老師,而浦野先生只能拉著大學剛畢業的女朋友一起領證私奔。

而傻女人居然也答應了,這是作為兒子的向太郎最不能理解的。

愛情真的會使人盲目嗎?可最後不都是歸於油鹽醬醋茶。

“你是浦野向太郎?今天不是你家的宴會嗎,怎麽不進去,是也覺得裏面無聊?”

“這不是我家的宴會,與我無關。”

“為什麽這麽說。”

“他們都說我是野種。”

“誰?誰說得?”

“……我奶奶。”當時剛上小學的向太郎把頭塞進了雙膝之間,好像重力讓他的腦部血液集中後,人就可以清醒一點,“因為我不是在家裏出生的。”

在老人眼裏,私奔的夫婦毫無名分,結婚證有什麽用?儀式、入譜才是關鍵。同樣的,他們在外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私生子。

“那她兒子是什麽,野人嗎?”當時的菊亭益木,不,應該說是加藤益木翻著死魚眼,語氣並不尊敬。

他對奶奶這種存在沒什麽感情,因為對方對老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也不怎麽管他,但也不會對孩子說出這種難聽的話。

畢竟老人老了以後,終究還是要在孩子手下討生活的。

“……”向太郎驚訝於對方的口無遮攔,良久,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像也沒錯。”

他對父親是有埋怨的,但是恨不起來。

私奔的小夫妻幸福得並不長久,積攢的積蓄即使省吃儉用也維持不了一生,他們可以節流,卻不能開源,在日本那個經濟繁華、畢業生完全不愁就業的時代,明明都是高才生,卻無法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是誰在幕後操控,不言而喻。

尤其是浦野夫人,學習播音的學生本就就業路徑狹窄,在那個沒有互聯網的年度,被電視臺和傳媒公司拒絕後基本無路可走。

臨時工的薪酬尚且可以滿足小兩口的生活,事業滿足上的精神空虛可以被愛情的滋潤彌補,但如果有個孩子呢?突然增大的開支,在東京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所以,浦野向太郎小時候是在日本的小城市郊區長大的,說是鄉下也不為過。

其實田園生活也不錯,起碼在他的記憶中,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候。

小城市的孩子沒有那麽多新奇的玩具,大家會湊在一起看電視上的轉播比賽,然後一群人圍著那麽一顆球跑,可以當足球踢,也可以當排球打,沒什麽講究。

只是麻繩專往細處斷,母親患病後,他的人生也迎來了轉折。

他也記不得太清的細節,只記得媽媽出去工作的時間越來越少,神色也越來越憔悴,然後呢?然後他就被父親帶去東京,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上京,然後邁入只有大河劇裏才會出現的古舊大宅。

從此他就沒見過爸爸媽媽了。

據照顧他的阿姨說,媽媽生病住院了,爸爸要去照看,從此他會被奶奶管教起來。

“哼,那個女人死了最好——”雍容華貴的婦人說起自己的兒媳時,語氣是與外表不匹配的狠戾,但良好的家教讓她也想不到什麽粗俗的罵人詞語。

“別讓那小子整天出去野,一點禮儀都不知道,和他母親一個樣,真是野種。”

這樣的話他聽了很多,開始聽不懂,後來也有哭過,到最後已經麻木了。

卑微,懦弱,茍且偷生,幾乎是他在浦野大宅生存的真實寫照。

直到他在晚宴上遇見了一個人。

“也沒必要那麽害怕她吧。”留著黑色齊耳短發的男生並沒有大人口中的禮儀和形象,穿著西式的小短褲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來,“反正老太太也就你爸一個兒子,你又是唯一的孫子。”

“……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只要浦野叔叔沒有第二個孩子,你就是將來唯一的繼承人,不然要把地方挪給老太太的小叔子一家嗎?那個叫什麽宮來著?我也忘了。”明明是一樣的年紀,都是上小學的孩子,大人理應不會告訴那麽多的,對方卻說的頭頭是道。

“但那是我奶奶。”向太郎想辯駁什麽,又發現自己也無法否認,“好吧,她好像也不覺得她是。”

對浦野老夫人來說,就是有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女人搶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從此兒子不再聽她的話,不再屬於她一個人,對方甚至還和兒子偷偷生下了一個男胎——抱孫子本是件開心的事,但一想到男孩身上還有那個女人一半的血,即使長得和兒子再像,也忍不住連帶的嫌棄起來。

要加藤益木說,這是種最愚蠢的做法,和自己的奶奶如出一轍。

只是他媽媽脾氣沒那麽好,一忍再忍後,直接甩了婆婆幾巴掌,從此和丈夫也離婚,帶著崽子分道揚鑣。

雖說現在又覆婚了。

“那我應該怎麽做?”向太郎幹巴巴地問。

“猥瑣發育,你懂嗎?好吧你不懂。”經歷了無數家庭風波的加藤益木對這方面很有一招,“你安心過你日子就好了,好好學習好好長身體,等媽媽回來時,讓她覺得放心。”

“不用管奶奶,也不用去刻意討好她。”畢竟家裏老爺子還在,奶奶也不能把他怎麽樣,吃穿用度是少不了的。

“好好愛爸爸媽媽就好了,嘴甜一點,有什麽委屈一定要和爸爸說,能哭的話就哭出來,當然,和爸爸一個人說就好了。對爺爺也嘴甜一些。”

浦野家當家的到底是老爺子,未來也會傳給獨子,而男人總是會疼愛自己孩子的。雖然兒子不像女兒在父輩面前有撒嬌賣萌的優勢,但沒人不會對掉眼淚的小孩心軟的。

愧疚,這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時常會讓人不斷退卻自己的底線。

“好的。”

向太郎聽得雲裏霧裏,只覺得對方懂得很多,很厲害。

個屁。

十年後的他每每回想起,都覺得小時候的自己腦子被驢踢了,主動地上了菊亭益木那家夥的賊船。

雖說對方說的話也很有用就是了。

他父親是個懦弱的家夥,但還有些勇氣,不然也不會做出私奔的事。

媽媽沒能熬過那個春天,曾經青春又稚氣的校花在被生活一層層蹉跎、病痛一次次折磨後,最終不算體面的離開了人世。

只是除了父子倆,家裏沒有人為此難過,沒有在家張燈結彩的慶祝已經是收斂的行為。果然,還沒等暑夏過去,給父親續弦的事就被一提再提。

向太郎平時的眼淚起了作用。

被他的眼淚澆灌,母親的血肉養成的骨氣在父親心中好像終於生根發芽,不,或許在有勇氣的同時,那個男人也終於學會了何為心機,而不是只有單純的一腔熱血。

他也三十了,並不算早。

政客最要的就是名譽和臉面,那些腐朽的貴族也是,和普通女子私奔在其他人眼裏是上不了臺面的事,但在民間卻是段美談。

妻子屍骨未寒就再續娶,日後被人談論起來該如何?這和砸自己的招牌有什麽區別,而這又能在“達官貴人”中挽救自己什麽名聲?

只要妻子死了,這事在那些人裏就已經翻篇了。

以這樣的理由,浦野先生說服了家裏的長輩,即使他心裏對其他人對他的評價毫無興趣。

“權力和錢財不是萬能的,但有時它非常重要,向太郎。”步入而立之年的人還是撿起了他曾經所不齒的虛偽工作,向虛幻的權力努力邁進。

“它能把媽媽帶回來嗎?”

“不會,但有它的話,我們以前或許會幸福一些,媽媽不會生病,也就不會離開。”浦野先生嘆息一聲,他是個好脾氣的人,“你不用擔心這些,一切有爸爸在。”

“我和媽媽對你的期望就是開開心心的生活——當個嬌縱的富二代也挺好的,不是嗎?”

“……那還是不了,爸爸。”像益木那樣的嗎?

“有時間了可以多和菊亭伯伯家的兒子玩兒,你們年齡差不多,他和你一樣沒有兄弟姐妹。”

愛與愧疚讓浦野先生對兒子溺愛到了極致,直至外人逐漸忘記他家“不光彩”的事,直至他父親老死,他接過家主的擔子,這種對兒子的縱容已經發展到了極致。

家裏只有尚在的老太太仍舊時不時刺著向太郎,顯然他對這個吸引了兒子全部關註,又與他不親近的孫子格外不喜。

但這有什麽用呢?如果因為和她作對,就能把她早一步氣死的話,向太郎或許會很開心。

可這樣母親也不會回來。

長大後,他也覺得奶奶那樣的人很可憐。

於是,曾經的怨恨也變成了無視,家裏存在的,只有目中無人的向太郎大少爺。

“我脾氣大?”對於國中教練的指責,他想了想,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您是沒見過脾氣更大的。”

教練對此並不相信:“你別賽前給我惹事就好。”

他沒把教練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覺得自己一向懂事聽話——只是有時候會我行我素罷了。

自己又不是學校裏的不良混混,怎麽會惹事生非呢。

沒想到教練一語成讖,初二那年,他被禁賽了一年。

*非洲菊*

護松正輝的性格有些“軟弱”。

在小時候,所有人都這麽說,就連老師也會略有擔憂的和母親談論,小正輝的性格是不是有些太像女孩兒了呀?

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相對的,他在女生裏很受歡迎,大家都喜歡去他家摸摸小動物,也喜歡把自己的布娃娃交給他幫忙縫合。

他對針線活兒其實不感興趣,只是在小孩兒看來,這樣的行為和爸爸給小動物們做手術時很相像。

爸爸媽媽給小動物們檢查和處理病痛,他給動物玩偶縫起胳膊腿,大家手裏都拿著剪刀和針線縫縫補補,沒什麽不同。

這樣的行為和性格在男生中自然也會受到排擠,即使他身高不矮,身體也因為運動日益強壯。

霸淩在日本是件很普遍的事,學生們也是花樣百出,有時告訴老師和家長也沒什麽用,多次制止無果後,最好的辦法就是轉學。

護松正輝就轉過很多次,好在步入初中後,那些東西就離他遠去了。

漸漸的,他也暫停了那些“女孩兒”的愛好,但排球還是沒有放棄的,因為他真的喜歡。

男排在日本並不火熱,每年中學社團的招生統計在全國都處於後列,只有女排因為某部電影的大爆成了備受矚目的體育項目,屬於最受歡迎的社團之一。

打排球的男生很少,但他沒想到在賽場上還能遇到以前的同學。

遇見曾經的霸淩者不是件讓人舒服的事,即使他遠沒有到PTSD的地步,可還是忍不住想將視線移開。

那場球賽他們學校贏了,而對方也早就認出了他。

“我說,你還真是膽大啊,比賽結束了居然不和隊友一起走。”那人嘴裏叼著煙,一副小混混做派,留的卻是個寸頭,看來他們學校管的還挺嚴的。

他目光上下掃視,將護松正輝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嗤笑道:“還是這麽副乖寶寶的樣子,倒是不那麽娘娘腔了,咋了,終於放棄你那些娘炮愛好了?”

“你有什麽事麽。”護松正輝沈著臉,拉著書包帶的手卻緊了起來。

對方已經被淘汰了,根本無所顧忌,再加上輸了比賽的怨恨……他是不想把隊友扯上的。

如果他們動手,就會被舉報禁賽,不動手,也很容易受傷,自己一個人的話,就算有什麽風險,也會把對球隊的影響降到最低。

他對這些人很了解,現在無非是想找個地方洩憤,並不想真的惹是生非,擔上刑事責任。

但他也不能真的在這兒挨打。

護松正輝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計劃著可以的逃跑路線,可對方顯然也是老手,一眼就看出了他想做什麽。

“餵,看哪兒呢。”一聲怒喝後,混混頭子就換了副好久不見的表情,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攬著他十分強勢地往小巷裏走去,“咱們也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敘敘舊?”

“不了,我還要回……”

“誒,別這麽客氣,哥請你喝東西。”手上的勁兒很大,說著,他帶著的人也從後面圍了過來。

今天的事兒好像沒辦法善了了。

護松正輝瞅到一個人手裏還拿著攝影機,心裏估計著他要是冒著禁賽風險打人的話,怎樣從這群人裏脫身。

感覺很難啊,但不還手不會被打殘吧。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突然有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正所謂人在陷入苦難的時候就會有天降猛男——不,天降的不是猛男,而是另一個學生。

還是打排球的。

對方的身高很高,才初中就過了185,身上明治附屬的隊服很好認,再加上那頭有些特殊的淺發色,和細長的狐貍眼,基本上一眼就能認出是誰。

明治附屬的副攻手,浦野向太郎。

這家夥管這個幹嘛?自己和他也不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護松正輝心裏嘀咕著,又在一邊思考著是不是今天這架可以不用打了。

畢竟這群混混也是知道誰不能惹的,私立中學的有錢人可是一抓一大把,誰知道家裏都是個什麽大人物。

如果不打架的話最……誒?怎麽打起來了?

那天,護松正輝也不記得到底是誰先動的手,他確實沒怎麽挨打,只是被誰踹了腳屁股,而高個的浦野向太郎意外的很擅長打架,幾乎沒受什麽皮外傷。

莫名其妙成了同夥的兩人事後坐在便利店外的臺階上,護松好心給對方買了瓶礦泉水。

這禮是有些薄啦,但明天還有比賽呢,還是不要亂吃東西為好。

“為什麽幫我。”他問,“明天是我們和明治的比賽吧。”

“和比賽有什麽關系。”浦野說,“你那身板,小心對方打兩下就不行了,以後還想不想打球。”

!!!

雖然他現在是還沒開始長個子沒錯。

“……我們都不熟,就算不幫了我,直接說這話也太過分了吧!”

浦野聳了聳肩,對此並不在意。

他不過是本來就心情不好,今天順手路見不平罷了。

結果護松正輝第二天就得知了,浦野向太郎因為被人舉報打架而被禁賽一個賽季。

“突然欠了一個大人情啊……”

而他還不知道,這只是孽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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