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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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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徐雲霧坐進了霍星延的副駕座。

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 她實打實地被“接你” 二字戳中,心生波瀾,根本無法抑制。

“給你。”

正綁著安全帶, 霍星延長臂一伸,竟又遞了一盒糖蔥過來。

徐雲霧不禁睇他, 也沒接那糖蔥,“同一招式第二次用就沒什麽效用了。”

霍星延:“我以為你會想吃第二次,畢竟才回來。”

徐雲霧:“請不要用你不多的智慧揣度我的心思。”

霍星延又挨了一刀, 卻是低低笑出聲來,

“這個不行是吧?不要緊, 我還有準備。”

話落, 他放下了糖蔥。側過身,開了車載冰箱,拿出了一只透明食品盒, 裏面裝了三只胖乎乎的糯米團子。

“榴蓮餡兒的, 這個行嗎?”

徐雲霧:“……”

“霍星延, 你還記得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嗎?”

這男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在一場酒會之前,給她榴蓮吃。

霍星延:“我的錯, 我給你換新的。”

徐雲霧被這荒唐的情境逗笑, “你故意的吧?”

霍星延凝著姑娘的笑顏, 黑眸中冷冽消融,有柔光破出, “不是。”

“機會往往留給有準備的人。”

“不過接下來這個就是最後的了,若是你再不喜歡, 我就只能……”

“只能什麽?”

“只能下次準備十份了。”

氛圍無聲趨於柔和,兩人皆未有察覺。

霍星延將最後的“禮物” 放到了徐雲霧的手心, 是一罐糖。色澤偏深,糖粒上裹了白色的糖霜。

“紅棗老姜紅糖。”

玻璃罐上貼了張標簽。

主人:徐雲霧

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廊。

徐雲霧凝著那熟悉的潦草字跡,

“你擱哪兒弄的?”

霍星延回說:“去羨澄公館找胡叔定制的,他親手做的,獨一份的。”

很少有人知道羨澄公館背後的主人是商栩,是他的父母專門為他開設的飯堂。哥幾個不知道吃什麽的時候就會去那裏,理直氣壯地吃白食。在去法國前徐雲霧也沒少去,自是知道胡連澤手藝的。這個禮物,很是貼她的心。

“那就這個了,霍總費心了。”

霍星延終於得了句好話,心滿意足。他當即發動車,朝著海沃的莊園而去。

“打算什麽時候去桐城?我一道可以嗎?”

“你去做什麽?”

“我可以去幫你殺價。”

“……”

不想和他瞎掰扯了,徐雲霧刻意將話題帶到了別處,“你怎麽說服爺爺的?”

霍星延如實回了,“我拿一幅天價名畫換取了一次當司機的機會。”

話雖這麽說,但他的語氣驕傲又嘚瑟,明顯很滿意這次的成果。

“誰的畫?”

“國畫泰鬥吳璟平。”

徐雲霧:“……”

這人是懂得討長輩歡心的。

……

“霍先生。”

“放行。”

薄薄暮色下,車抵莊園外。霍星延開了他那側的車窗,俊顏明晃晃地顯露於莊園安保的眼中。他們恭敬地打了聲招呼,邀請函都未驗,即刻放行。

霍星延朝外面微微頷首,旋即再度驅車,沿著蔥郁的水泥路慢速前行。

又開了近十分鐘,抵莊園主樓。

霍星延謝絕了侍應生的服務,親自替徐雲霧開了車門,他的右手虛松地抵在了門頂,避開了她磕到頭的可能性。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一身反骨任性妄為,溫柔體貼這樣的字眼幾乎和他不沾邊。如今卻成長到這般,他能看到細枝末節了。

徐雲霧靜靜看著他,心臟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失了序地鼓動。

雙腳安穩落地的那一瞬,徐雲霧由衷道,“謝謝。”

霍星延:“那你把電話給我。”

徐雲霧:“那我撤回。”

霍星延:“……” 他敢說他要到徐雲霧聯系方式那天能積累出寫一冊書的素材,起承轉合齊備,地獄級難度。

進了場,兩個人分開。

徐雲霧去往徐鶴軒身邊,不短的一程後,她忽而回頭。

霍星延正被人群簇擁。海沃太子爺秦啟譯,書畫大能,商圈券業大鱷……個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卻再沒人能壓住他的光。談笑風生,游刃有餘。

那個孤僻陰鷙,習慣以頑劣宣洩心中不甘和憤怒的少年,於靜逝的時光中站到了財勢的巔峰。誠然他們之間還存在著不小的問題,但她依然為他高興。

他越強,抵禦傷害的能力就越強。

比起那個自找虐被打得滿身青紫的小可憐,她更喜歡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霍總。

徐雲霧的唇角微微上翹,片刻後目光撤回,繼續前行。

她渾然不知,在她和霍星延相偕進入宴會廳之後,細密的議論聲四起。一僻靜處,幾個妝容考究的男男女女坐在那裏。

“這姑娘面生得很,誰啊?霍總氣場那麽強,她站在旁邊一點也不露怯。”

“gv高定,千萬級起的珠寶,妥妥白富美。”

“你說是霍公子的手筆,還是自己本身就有錢?”

話題才挑起,其中一人便道,“是誰我不知道,但她那家世絕對不比霍星延差。”

“這麽篤定?有料啊?”

“前幾天諾瑞有個車賽,霍星延去了,當時這姑娘也在場。我親眼看到咱們霍二公子求她陪他賽一場。”

“結果呢?”

“結果人姑娘一臉嫌棄地看著他,拒了。說實在的,別說親眼瞧見了,我以前是聽都沒聽過霍二在誰身上吃癟。”

“臥槽。”

“真的假的啊?”

那廂,徐雲霧坐到了徐鶴軒身旁。

今夜酒宴,西式的。一張張鋪了白色輕紗的長臺並排而列,臺面上精致的玻璃器皿,專門從雲城空運過來的鮮花,繁瑣考究的餐具……錯落有致擺放,白色和淡紫為主色調,美得低調有質感。

“爺爺,《遠山》在手是種什麽感覺?”才坐定,水都沒喝一口,徐雲霧就問徐鶴軒。

徐鶴軒:“……這臭小子,這麽快就供出來了?”

徐雲霧笑而不答。

徐鶴軒又說,“真不是爺爺定力差,是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太狠了。”

多年來,他一直在尋找恩師的《遠山》,可它就像從世間消失了一般,遍尋不著。

“這回,霍二是真費心了。”

“雲霧啊,《遠山》來到了爺爺手中,爺爺這輩子算是無憾了。你認為合適的時候請霍二吃頓飯,來家裏吃也行,權當感謝。”

“再問問多少錢,我安排轉過去。”

徐雲霧凝著久未這麽激動歡喜的爺爺,斂去了戲謔的心思,認真應下。

酒宴過半,秦啟譯就帶著一眾小年輕撤了。

目的地,莊園內的影音廳,燈光和音樂融合到一起,舞會的氛圍感頓時拉滿。

“Take a chance,e on and dance。”

隨著秦啟譯一聲吆喝 ,夜場開始了。

明明是老爺子的生辰卻成了他的主場,問就是替老爺子高興。他越高興,老爺子就越長壽。

一陣焦灼滾燙過後,是爵士純音。

低醇慵懶,仿佛咖香彌漫,迷醉人心。

霍星延這時才來。他原本是打算同大部隊一道過來的,豈料還沒走到徐雲霧身邊就又給人絆住了。

他借著忽明忽暗的光,尋到了安靜坐在一角的徐雲霧。她正在和一個女生閑聊,不知道在說什麽,但他肯定她的聲音是舒緩柔和的。

他曾經,一度被治愈。

思緒向暖時,霍星延徑直走向徐雲霧。

末了,停在了她面前兩步遠處,虔誠折腰,朝她伸出手,“徐小姐,可否賞臉跳支舞?”

舒緩的音樂中,這般動靜顯得格外突兀。霎時間,影音廳內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在朝他聚攏。

他似有所察,嘴角微微上翹,未刻意收斂音量,對徐雲霧說,“這麽多人看著呢,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

懇求的語氣,壓下身段。

毫不誇張地說,這個影音廳誰也沒見過霍二公子向誰折腰,一身鋒芒斂盡。

驚詫過後,滿廳嘩然。

“拒絕他!拒絕他!”

“哈哈哈哈哈哈,膽兒真肥,你就不怕被霍二盯上,明兒就把你那老破小公司給收購了。”

“……答應他吧,妹子!”

“你丫的跪得可真夠爽快。”

“救命,我肚子疼。”

霍星延於聲浪中,“看到了吧?你要是拒絕我,明兒霍星延三個字就成了大寫加粗的笑話。”

徐雲霧被他的話氣笑了。須臾之後,一抹柔白落入了霍星延的掌心。他怔了怔,手指一寸寸合攏,直到將那抹柔白徹底捆縛。

兩人親密相擁,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一段過後,徐雲霧確定霍星延很會跳華爾茲,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什麽時候學的?”

霍星延:“……”

提到這茬,就繞不過段琮瑋。

徐雲霧走後的第二年,秋末的一天,段琮瑋忽然杵到霍星延的面前一如既往地誇張咋呼,“我媽叫我學華爾茲,你和我一道,我們可以互為搭檔。”

霍星延:“……神經病。”

他當然不會答應,自那之後,段琮瑋成了他的影子行“死纏爛打”之事。都是固執的主兒,局面僵持。直到有一天,段琮瑋對他說,“你要是不學,以後婚禮的first dance你打算怎麽辦?狂踩新娘的腳。”

他沒想過結婚,也不曾喜歡誰,段琮瑋所說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關系。可幾分鐘後,他答應了他,魔怔了一般。

這些細節,打死他都不會和徐雲霧說。

於是,含糊其詞,“在你大姨的‘督促’下,和你表哥一起。”

徐雲霧聞言,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很多畫面,一幀幀,皆生動有趣。

她不禁笑了聲,“學得不錯。”

這一句“學得不錯”,抹去了霍星延對段琮瑋的怨念,當下就決定訂車時升級各種配置,感謝他的胡攪蠻纏立大功。

面上,克制有禮地回應徐雲霧,不痞不瘋時,他就是貴公子範本,“謝謝誇獎。”

一曲末尾,霍星延沒有任何鋪墊地對徐雲霧說,“要不要偷跑?”

徐雲霧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霍星延的薄唇貼在了她的耳側,稍稍提高了音量,但在爵士純音控場的氛圍裏,他此番像極了對著親密情人耳語。

“我剛問你,要不要偷跑?”

徐雲霧:“……” 想要霍星延按常理出牌,當真是比登天還難。

暗暗埋汰的末處,她睇著他道,“我和你說過的吧,我不喜歡刺激。”

而帶“偷”的動作之於她,無疑是刺激的。

霍星延:“那我去請示老爺子。”

徐雲霧聞言輕嗤了聲,“就你今天這大動作,你只要不把他老人家的收藏燒了,其他的事兒他都會由著你。”

霍星延:“這次的錢花得挺值。”

徐雲霧正準備問他多少錢,又聽他道,“既然爺爺一定會同意,我們先離開也不算偷跑?”

徐雲霧:“……你到底要去哪兒?”

霍星延:“去了你就知道了。”

片刻猶疑,徐雲霧輕聲應好。

說到底,她無法完全屏除霍星延對她的影響,特別是在他將自己打開一次又一次主動走向她的當下。

在她給出肯定答覆的下一瞬,霍星延扣住她的手,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帶離了影音廳。

影音廳內眾人瞧著這一幕,全部驚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沖秦啟譯喊,“這是什麽情況啊?霍二這是有女朋友了?”

這一聲的音量那是相當的大,把秦啟譯的耳朵都給炸疼了,他扯著嗓子吼了回去,

“我哪能知道啊?”

幾秒後,他又說,“不行,明兒一早我就去探聽探聽。”

影音廳因他這出奇的反應笑成一片。

……

一陣兜轉,“偷跑”的兩個人來到了車旁。

霍星延拉開了副駕座的車門,“今兒我可是滴酒未沾。”

徐雲霧沒應,兀自上了車。待到霍星延上車坐定,鼻翼間又被熟悉的氣息占滿,徐雲霧才開口,“怎麽逃過的?”

這種場合滴酒不沾,可不是什麽簡單事兒。

霍星延側眸看她,薄唇微微上翹,勾勒出一道戲謔不羈的細弧,“我跟他們說:晚上要送公主殿下回家。重任在肩,不宜飲酒。”

徐雲霧定定睨了他數秒,目光撤開,“那開車吧,霍師傅。.”

霍星延被氣笑了,“好的,公主殿下。”

一刻多鐘後,霍星延將車停在了瑞奧體育館外的停車場。

兩人下車。

徐雲霧望向【瑞奧】的匾牌,輕聲問道,“打球?”

霍星延:“嗯。”

徐雲霧:“霍總這行程怪滿的呀,無縫隙銜接。”

霍星延:“行程無縫隙銜接沒事,戀愛別這樣就成。”

徐雲霧被這話逗笑,“沒看出來,霍總還挺有覺悟。”

霍家二公子持續高覺悟,“是男人,就得守男德。”

閑聊間,兩人徑直朝著體育館而去。

認真計較起來,兩人從未像今日這般閑聊。從前霍星延和人群有壁,徐雲霧之於他很特別他的話也沒見多。徐雲霧也不是活躍外向的人兒,他冷她便沈默,漸漸習慣事事由她開始止於她。

如今相處模式大幅度改變,他們倒也適應良好,至少明面上如此。

霍星延將徐雲霧帶到了籃球場。兩人才從宴會出來,高定在身,在球場中可謂萬分顯眼。

球場上下諸多目光朝他們而來,靠在休息區長椅休憩的華俊和亦在其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隨後起身,朝著場中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看看誰來了?”

商栩等人先後停下,順著華俊和的視線看去。

段琮瑋當即嚷開了,扯著嗓子叫喚那種,“妹寶,我那麽大一個妹寶。”

下一瞬,商栩手中的籃球飛向他,不輕不重地砸中了他的手臂。

段琮瑋回頭瞪他,“想死嗎?”

商栩:“對啊,想你死。”

話落,須臾未停頓地補了一刀,“丟人現眼。”

隨著霍星延漸漸走近球場的徐雲霧看到這一幕,輕聲失笑。

霍星延循聲看她,問她笑什麽。

她說,“笑你們啊。”

“多少年過去了,還是這麽的幼稚蠢萌。”

這些年,她走過很多的地方,認識了很多和他們一樣被冠以“貴公子” 名頭的男人,也沒見過幾個像他們這樣的。

而她,仿佛魔怔了一般。

一直無法忘記。

一靠近,便沈溺。

霍星延對姑娘心中兜轉一無所知,專註為自己正名,“我和段琮瑋不是一路人啊,千萬別放在一起說。”

徐雲霧的思緒被迫終止,她淡淡地睨了霍星延一眼旋即走向段琮瑋,裙紗搖晃間,蕩出的全是嫵媚風情。

霍星延:“?”

他跟了上去,“你剛那眼神什麽意思?”

徐雲霧:“霍總。你都知道答案了,何必還要自取其辱?”

話到這裏,她的腳步微頓,凝眸看向霍星延,“黑歷史,可是刪不掉的。”

一劍穿心。

將徐雲霧交給段琮瑋後,霍星延去休息室換球衣了。

同眾人寒暄了幾句,徐雲霧隨著華俊和回到了休息區。坐定時,華俊和擰了支水遞給她,“霍二怎麽說服你的?”

穿著晚禮服來球場,是徐雲霧絕對幹不出的事兒。

徐雲霧接過水,淺啜了兩口。剛一直說話,還真有點渴了。

“跳舞跳到一半,他問我要不要偷跑。”

華俊和頓時失笑:“你就跟著偷跑了?”

徐雲霧:“嗯,我想看看他能鬧出什麽幺蛾子。”

輕松隨意地聊了一陣,華俊和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給你看個視頻。”

徐雲霧眼中閃過訝異:“什麽?”

說話間,著手將礦泉水瓶擰緊。

華俊和拿了手機調出視頻,徑直遞給徐雲霧。

徐雲霧接過,目光落於屏幕。

此刻視頻還是靜止狀態,可這入目的第一幀已足夠她窺探事情全貌了。

偌大的拳臺上,商栩正在揮拳,目標是霍星延。商栩的神情冷肅,出拳時他手背上繃起的青筋明晃晃顯出……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徐雲霧,這段視頻是極度刺激的,不為她所喜的。可她還是點開了,並且一幀不落地看完了。

看完後,她虛松地攏著手機,若是仔細瞧,會發現她的手指正在細微地顫動。

緩了須臾,她凝眸看向華俊和,“發生了什麽?”

她太了解這幫人了,不正經是常態,像視頻中這般強橫傾盡全力對打那比買彩票中千萬還要稀罕。

華俊和:“星延他很難過,因為你不信任他。”

徐雲霧幾乎瞬間想到了因蘇湛起爭執那次,情緒微微波動,多少有痕跡顯於面。

華俊和看在眼裏,輕輕笑了聲,“知道是哪次了?”

徐雲霧微微頷首。

華俊和:“雲霧,給你看這個並不是想激起你的愧疚。我只是想讓你看見霍星延對你的在意,你的一句話就能把他逼瘋。”

“他這個人,或許倨傲偏執沒長嘴壞毛病一堆,但他給你的從來都是那個階段他能夠給的所有。”

“雲霧,若是可以,等等他好嗎?我想,這一次會有好結果的。”

徐雲霧這才驚覺她以為藏得很深的喜歡,於靜逝的時光中已經被人察覺,這人還是霍星延的好兄弟。

“哥,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華俊和:“很久很久了。”

徐雲霧許是覺得荒唐,輕笑出聲。

“那你沒想過告訴他嗎?”

華俊和:“沒想過。”

“為什麽?”

“霍家出怪種,不給點震撼教育是沒辦法覺醒的。他是兄弟沒錯,可雲霧是妹妹呀,沒有人舍得讓妹妹傷心。”

華俊和總是這樣,溫柔而真誠。

他總能達成他的目的,以最理智柔和的方式。

“霍星延有你這個朋友,是他的福氣。” 徐雲霧將手機還給了華俊和,同時由衷說道。

華俊和笑了笑,“遇見你,也是他的福氣。”

稍許停頓,他忽然正色。

徐雲霧問他,“怎麽了?”

華俊和回說,“如果未來霍二因這段視頻揍我,雲霧你可得幫我啊。他打拳的勁頭你也看了,我這細胳膊細腿可扛不住。”

徐雲霧啞然失笑。

這廂閑聊間,霍星延換好球服上了球場。一如從前,他和商栩又是對家。

隨著哨音響起,徐雲霧熟悉的“激烈對抗” 開始了。當霍星延連著投中兩個三分球、散漫不羈地朝商栩挑動下巴,她看在眼裏,思緒被溫柔而強硬的力量拖回了舊時光。

也是一方球場。

霍星延控著球,神色專註,鞋底磨在地面上咯吱聲時斷時續。她不喜任何喧嘩,可她還是坐在了喧鬧的球場,眼神一直都在追隨著一個人。

某個頃刻,他進球了。

他第一時間看向了她,右手高高舉起。

他在和她分享快樂和喜悅,很多年前就開始了。

而她,明明很喜歡卻沒來得及去好好表達。

這一夜,鬧到很晚。情緒跌宕起伏,徐雲霧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一夜無夢到天明。

醒來,開機,下個頃刻便有電話進來,是表哥段琮瑋打來的,精準得仿佛在她的房間裝了攝像頭。

徐雲霧沒有猶疑地接起,“哥,怎麽了?”

段琮瑋:“江湖救急。”

段琮瑋:“我都給你打了六通電話了,你一直關機。”

徐雲霧這才知道這一波不是“精準”,而是某人的鍥而不舍,不由戲謔道,“什麽事這麽著急啊?”

段琮瑋:“你哥我對自己的娃娃親對象一見鐘情了。”

徐雲霧的一些記憶被勾動,“徐清檸?”

徐雲霧對“徐清檸” 這三個字印象那是相當深刻,深刻到在法國多年和這個名字完全不沾邊她還能準確地叫出來。只因年少時,每逢段琮瑋犯渾大姨就會提及這個名字。最常出現的一句就是:就你這混蛋樣兒,拿什麽配徐清檸。

聞言,段琮瑋語氣訝異,“你怎麽知道?”

徐雲霧:“大姨說的唄,大姨的名言你都忘了?”

段琮瑋:“……”

他確實忘了,或者更應該說他就沒聽進去過。都什麽年代了還結娃娃親,他本能抗拒,每回說及這事兒,他自動進入到屏蔽全世界模式,哪裏知道爺爺口中的小檸檬就是讓他一見鐘情的紫荊館主廚徐清檸?要是早知道,他現在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一想到這些,段琮瑋就心生躁郁,恨不得把自己錘爆。

他郁悶地嘆息。

徐雲霧還真沒見過自家表哥這般惆悵,想笑又覺得他可憐,“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啊?”

段琮瑋:“我要是知道我還打給你?妹妹,你給哥詳細說說女孩子都喜歡什麽呀?我要怎麽接近她才不會讓她覺得尷尬和唐突?”

接下來的幾分鐘,徐雲霧展現了超強的耐心細致答覆了段琮瑋。

通話切斷時,段琮瑋已經有了決定。這個周末前一定憑實力拿到徐清檸的聯系方式,然後約她出去玩。

收拾妥帖,徐雲霧才慢吞吞下樓。

人還沒出玄關,就聽葉景岑喊,“湯在鍋裏溫著,要吃面的話,自個兒撈幾根。”

“知道了奶奶,爺爺呢?”

“老頭軍團約著去釣魚了,成日釣魚,一釣一大桶,根本吃不完。送人吧,又不自己去,回回都要幫他收尾。”

叨叨不停,是嫌棄和怨懟,也是多年相守中的淡淡溫情。

徐雲霧來到奶奶跟前,虛松地抱了抱她,“您就是太慣著爺爺了。換我,我不會管。”

隨後又說,“不慌,這次有我幫著吃,我愛吃魚。吃不完,我拿出去……”

話沒完,家中門鈴響起。

徐雲霧過去開了門,一張陌生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你是?”

來人笑意盈面,目光熠熠,有種斯文人的清俊氣度。

“徐小姐,您好,我是霍總特助康晨。”

說話時,他掏出了霍星延在承華公館的門禁卡和自己的工卡。承華公館的業主都是“人臉識別”進小區,這張門禁卡從剛辦好就在康晨手中,用於平日進出維護。

如今,竟又多了一個妙用。

向未來霍太證明自己的身份。

徐雲霧倒是沒懷疑康晨,能找到這裏定是她身邊的人透露的。不是家人,就只有霍星延了。

“康先生,進來說吧。”

數分鐘後,徐雲霧知曉了康晨此行的目的,霍星延邀她一道去瞧瞧海安公館。她借著康晨的手機看了些海安公館的資料與圖片。不得不說,是符合她對自己的那間茶會所的期許的。

略微思忖,徐雲霧決定走一趟。念頭浮出時,她望向葉景岑,“奶奶,我出門一趟,中午別預我的飯了。”

葉景岑:“那你在外面買點早餐吃。”

徐雲霧乖順應下。

也沒什麽可準備的了,拿了包,徐雲霧就隨著康晨出了門,黑色的賓利停在門口。

上車,坐定。

康晨忽而從副駕座拿起了個【羨澄公館】的打包袋,徑直遞給徐雲霧。

徐雲霧:“你們霍總的手筆?”

這一大早上羨澄還沒對外營業呢,能從那裏拿到早餐,除了霍星延幾個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康晨:“是,我還沾了徐小姐的光吃了一份,味道真不賴。”

徐雲霧笑著接過了袋子。

“麻煩你了。”

康晨:“不麻煩,怎麽樣都是八小時不是?”

徐雲霧:“沒錯。”

徐雲霧慢條斯理地拆開了打包袋的封條,拿出了裏面的盒子和一瓶榴蓮酸奶。

還怔怔瞧著,康晨又開口了,“霍總說,他不介意你在車裏吃榴蓮。”

徐雲霧頓時回過神,柔聲問道,“他還說了什麽?他平時也是這麽事無巨細事事細?”

康晨:“那倒也沒有。”

相反地,霍星延是個很寬容的老板。

“公務,boss的要求確實很高,但若是他要求員工做到一百分,他本人至少會做到一百二十分。並且努力過後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欣然接受,不會去苛責誰。”

徐雲霧由衷道:“那很好啊。”

原來,霍星延也有不任性的時候。

去往海安公館的這一程,徐雲霧解決了霍星延為她準備的早餐,包括那瓶榴蓮酸奶。

這是她第一次在車上吃榴蓮制品,但她沒有一點負疚感。緣由幾何,她未去深究。

固執地隨心而動,隨喜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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