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天師錄》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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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天師錄》52
華隆山。
最後一絲餘暉落盡，天穹落下黑色幕布，千山萬水漸次黯淡。直升機轟鳴在山峰之上回響，幾豎滑行燈來回交錯游移，隱約可見龐然山影。
“直升機已經在上頭繞圈繞了二十分鐘，應該是遇到了鬼打墻。”玄誠子迎上車隊，對幾位下車的老爺子行了一禮，旋即直入主題，“山中情況不明，從空中突入的辦法存在未知危險。”
“現下情況並不明朗，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們必須盡快組織隊伍徒步進山。”特務局局長拿著電腦走過來，他的目光略過幾位老爺子，落在兩個年輕人及安羨風這只狐貍精身上，“入山之後所有的通訊設備可能都會失效。這是華隆山的衛星圖像，麻煩幾位記一下。”
他沒詢問幾人意見，態度果決、強硬，鋒利的眸中透漏出來的信息很明顯：有戰力的都得給老子上！
兩人加一妖沒什麽意見，可被忽視的另幾位老爺子就不樂意了，他們知道自己一把老骨頭上山只會拖累年輕人，但你這麽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老頭子我們不要面子的嗎？
老爺子們一個個突然得了咳疾，將眾人視線吸引過來後，當即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耽誤大家幾分鐘。
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把在車上發生的事講給大家聽，隨後果不其然在一群人臉上看到了猶如覆制粘貼的同款震驚表情，於是老頭們就舒心了。
沒有人能不被“鬼王被塞進鹹菜缸裏”的消息嚇到。
沒有人！
恍惚中，還是玄誠子率先回神，他急聲問：“諸位前輩說我徒弟暈倒了，那他有無大礙？”
話問出口，一聲應答隨後響起：“我沒事。”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玄青從車上下來，而他身後，跟著一個幽冥鬼王。
陌生鬼王的出現令在場人員都警戒起來。
玄誠子看看鬼王，又看看自家徒弟，對方身上的氣場明顯發生了變化，小少年略帶嬰兒肥的面龐在車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陌生。
他動了動唇：“青兒，你……”
玄青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旋即環視過周遭一切，最終定格在華隆山頂上，他唇瓣輕啟，似是嘆息道：“風水輪轉，天地更易，王朝覆滅，歷經十數輪回，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
千年前，王朝陷落，氣運本該散盡，是他之妄言與陛下之所決強行扭轉了結果。
那個小氣的天道，竟然讓兩個凡人渺小的任性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強留的，留住了。
王朝舊址。
華隆山。
本就是一個地方啊。
玄青眼中浮現出絲絲笑意，此時天空中閃現驚雷，催促著他快點辦事，別老留戀曾經，向前看。
還挺別扭。
山風繞膝，發絲輕擺，玄青垂下眼簾，於千年前的王朝舊址，於千年後的華隆山，於聚集在此的修道者們的矚目下，彎腰深深一拜。
千年光陰改變了太多東西，但有些存在，卻依舊沒變。
“在下天師道第一百零八代弟子，司玄青。”
“此去一戰關系重大，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
【咦，他才是司玄青嗎？難道原劇情中講的是千年前的故事。】雙喜開始瘋狂翻劇本，【但是不對啊，原劇情裏也提到了永生教……】
從他的話裏，宋雪銷得到了一個明確的信息：司玄青與玄青，是不同的個體。
現在站在人群中的應是來自千年前的一縷孤魂，而“玄青”本人的魂魄，應當已經陷入沈睡。
千年孤魂借修者之軀重返，行未做之事，道未言之言。
恐怕只是暫時駐足。
【劇情只能當做參考。】宋雪銷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事實並非如此。】
世上存在虛虛實實，並非親眼看、親眼聽就是非黑即白的。何況只是文字性描述的所謂“劇情”。
雙喜一楞，遲疑道：【聽小雪你的語氣，是有什麽”感觸”嗎？】
【沒。】
【……看，你總是口是心非。】
【。】
宋雪銷轉過頭，對上了嚴無生的視線。
夜風吹亂了發絲，身後有腳步匆匆而過，伴隨著一束照明的光。
身旁有熟悉的人，他溫柔的註視也一直都在。
*
特務局局長命令下達極快，各部門人員腳步匆匆，亂中有序。一支二十人的精英小隊快速組建，所有人輕裝上陣，快而有序地進了山。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註視的後勤人員目光凝重，但很快所有人都收回視線，重新陷入忙碌，就地安營紮寨。
心中祈禱一切順利，而他們會耐心等待，歸來者的喜訊。
幾束電筒光穿梭在茂密的陰影裏，樹葉沙沙、衣物摩擦窸窣，夾雜著堅定的腳步聲。
“我聽安先生說，他與司天師、幽冥閣下二位是至交好友。”前路未知，特務局局長仍不忘打探消息。他看似是和大家一起在往前走，但就是很順理成章地來到了司玄青旁邊。
“能有至交二位，是我之幸。”司玄青笑看他一眼，而後話鋒一轉：“郝局長有話不妨直說。”
被一個小少年用包容的目光看著，郝局長略感不自在，但他很快就壓下心中這一絲異樣，正色道：“敢問天師，千年前之亂事，可否詳細告知？”
先有幽冥現身，後由安羨風之口道出千年前之因緣際會，現在又出來了一個天師……很難不讓人覺得如今所發生的一切，與千年之前有所牽連。
“有些事情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但有些——”司玄青在唇邊豎起食指，“需防隔墻有耳。”
話音剛落，一行人腳步滯住。
黑暗中，傳來嘈雜的動靜。緊接著半空中忽然亮起點點紅光，密密麻麻，將一群人包圍其中。
他們這支臨時組成的小隊雖然沒有配合作戰過，但警惕心和腦子大家都有，很快理清了情況，外圍人員迅速朝隊伍中間聚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晃出手電。
遭受強光幹擾，那群山間獸類恍惚間，如郝局長等人已然拔出腰間配槍，悍然出手！
激烈的槍響回蕩山間，驚飛鳥雀無數。
另有數道黑色鎖鏈在林木間游走，幽冥鬼王操縱靈蛇般的鎖鏈，野味一捆一大把。
趁其他人抵擋之際，司玄青於虛空一筆成符，瞬間大量濃煙噴灑而出，他提醒道：“諸位，閉氣。”
所有戰鬥的、沒戰鬥的全數屏息。森林中爆發大量白煙，其所過之處昏倒一片天上飛的、地裏跑的。
腳步迅疾，二十道人影一鼓作氣，沖出濃煙覆蓋範圍。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沒必要遮掩蹤跡了，郝局長一馬當先：“報數！”
身後接連響起十九道報數聲。編外人員幽冥鬼王罵罵咧咧：“好你個安狐貍！竟然袖手旁觀！”
安羨風雙眸在黑暗泛著幽幽光芒，只他一狐在樹枝間跳躍前進，聞言笑嘻嘻回道：“袖手旁觀的又不只有我一個，我只是跟隨”大家”的腳步～”
“大家”之一嚴無生也笑：“我們只是秉持著不添亂、不幫倒忙的原則，是吧？哥哥，。”
“大家”之二宋雪銷懶得理這個不打自招的。
一行人腳步漸緩。安羨風趁機蹲在前頭的枝幹上，等人一過來，就攤手說：“大將軍，你聽，多麽有道理啊。”
大將軍白眼一翻，飄走了。
“雖有大言不慚之嫌，但我天師道立門之初，便以守護天下為己任。”司玄青走在郝局長旁邊，他腳步不疾不徐，目光幽深，唇瓣張合，似在嘆息感慨、又似在自言自語。
沒有人打斷他。
“前三十八代弟子，其一生皆貢獻於天下蒼生——那是前人為我等打下的基奠。”
“於是，天師道自三十九代起，便以一朝國師出入朝堂，與虎謀皮，仍為心中天下。”
司玄青說著突然停在一棵樹前，他蹲下身，撥弄了下地上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
眾人感覺眼前一花，周圍景色分明沒變，卻給人豁然開朗之感。
他們很快意識到，原來方才急於跑路，一行人不小心踏進了敵人的陣法之中。
輕松破了陣法，司玄青起身，說了一句“請諸位隨我前行”，便再次邁開腳步。
“千年前，我繼任國師之位第五載，那年大旱，雖有朝廷賑災，但百姓日子仍然疾苦。天地自然非能輕易更改，只我不死心。”
一行人跟著他走入一個個陣法，又從一個個陣法中走出。
那少年單薄的身影始終在前，他的話語始終沈靜，定了所有人的心。
“我反覆、反覆推演，尋不到解決之法，卻推出一卦，象曰——不日將有大禍。”
“世道艱難，我非沒有隱瞞之心，只是事關大體，凡人亦有悉知之權……”
眾人跟隨他的腳步，跟隨他的話語，看見了亂象叢生的千年前。
六月飛雪、天地異象，餓殍遍野、十室九空，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更有惡鬼食人、玩弄人心，敵人樂此不疲，百姓水深火熱……
世間險象環生，天不由人。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便是蜉蝣撼樹，也當試一試，到底是自不量力，還是改天換地！
於是三個臭皮匠踏入歷史進程。
世人皆言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黃鶴欲飛不得過。
但有些人，卻為渡蜀道，欲將青天給捅破。
無論是戰死馬上以鬼王之身重返定風波、從始至終無怨無悔的幽冥，還是不安拘束、卻願為至交好友落下千年等待的安羨風，亦或是算無遺策、以身犯險不怕一身血肉入黃土的司玄青……
與天爭命、拯救蒼生，這三個臭皮匠真是膽大妄為啊……
他們的決心令人啼笑皆非，他們的堅持著實膽大，他們的友誼觸動人心。
而他們，又令人肅然起敬。
*
無言半晌，終於，郝局長出言問道：“所以天師此行，是為千年前令天道幾乎陷落的幕後之人去的麽？”
司玄青：“是。”
玄誠子走在後頭，也有話想問，但對方頂著自己徒弟的臉，他不知作何稱呼，好在郝局長也有同樣的問題。
“司天師，那幕後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司玄青緩緩吐出兩個字：“混沌。”
隊伍中有個年輕道士道：“混沌？是四大兇獸的那個混沌嗎？”
司玄青搖頭：“不，是開天辟地前的那一抹混沌。”
混沌，是盤古開天地前的黑暗，它混亂、無序，吞噬一切。
它存在沒有萬物生靈的空間，那裏是一片黑暗的汪洋，無風無影，濃稠、純然的黑。
等到那個黑暗的空間被劈開，才有了天地萬物，和如今的繁華三千。
“開天辟地之後，混沌並沒有完全消散，相反，它吸收了世間怨惡，逐漸壯大自身。而為了防止其為禍天地，天道一直將它鎮壓在結界裏。”
司玄青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埋怨在裏面，“然而千年前，它趁著結界薄弱時掙脫了出來……”
打著“攪亂人間，顛覆天道”的旗號。
當中怨氣、魔氣、鬼氣、戾氣、兇獸，都是它的同盟。
天空陰沈沈，此時悶不吭聲，雷都不敢響一個。
仗著後面的人看不見，司玄青對天翻了個白眼，“混沌同盟太多，其自身實力也不俗，導致我等沒能捉住它，還讓他以重傷之身跑了。”
幽冥抱臂冷哼一聲：“要不是那孫子逃的快，我早把它給砍了！”
安羨風嘲笑他：“大言不慚。也不看看自己當時什麽挫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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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隆山。
最後一絲餘暉落盡，天穹落下黑色幕布，千山萬水漸次黯淡。直升機轟鳴在山峰之上回響，幾豎滑行燈來回交錯游移，隱約可見龐然山影。
“直升機已經在上頭繞圈繞了二十分鐘，應該是遇到了鬼打墻。”玄誠子迎上車隊，對幾位下車的老爺子行了一禮，旋即直入主題，“山中情況不明，從空中突入的辦法存在未知危險。”
“現下情況並不明朗，但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們必須盡快組織隊伍徒步進山。”特務局局長拿著電腦走過來，他的目光略過幾位老爺子，落在兩個年輕人及安羨風這只狐貍精身上，“入山之後所有的通訊設備可能都會失效。這是華隆山的衛星圖像，麻煩幾位記一下。”
他沒詢問幾人意見，態度果決、強硬，鋒利的眸中透漏出來的信息很明顯：有戰力的都得給老子上！
兩人加一妖沒什麽意見，可被忽視的另幾位老爺子就不樂意了，他們知道自己一把老骨頭上山只會拖累年輕人，但你這麽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老頭子我們不要面子的嗎？
老爺子們一個個突然得了咳疾，將眾人視線吸引過來後，當即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耽誤大家幾分鐘。
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把在車上發生的事講給大家聽，隨後果不其然在一群人臉上看到了猶如覆制粘貼的同款震驚表情，於是老頭們就舒心了。
沒有人能不被“鬼王被塞進鹹菜缸裏”的消息嚇到。
沒有人！
恍惚中，還是玄誠子率先回神，他急聲問：“諸位前輩說我徒弟暈倒了，那他有無大礙？”
話問出口，一聲應答隨後響起：“我沒事。”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玄青從車上下來，而他身後，跟著一個幽冥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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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誠子看看鬼王，又看看自家徒弟，對方身上的氣場明顯發生了變化，小少年略帶嬰兒肥的面龐在車燈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陌生。
他動了動唇：“青兒，你……”
玄青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旋即環視過周遭一切，最終定格在華隆山頂上，他唇瓣輕啟，似是嘆息道：“風水輪轉，天地更易，王朝覆滅，歷經十數輪回，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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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氣的天道，竟然讓兩個凡人渺小的任性成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強留的，留住了。
王朝舊址。
華隆山。
本就是一個地方啊。
玄青眼中浮現出絲絲笑意，此時天空中閃現驚雷，催促著他快點辦事，別老留戀曾經，向前看。
還挺別扭。
山風繞膝，發絲輕擺，玄青垂下眼簾，於千年前的王朝舊址，於千年後的華隆山，於聚集在此的修道者們的矚目下，彎腰深深一拜。
千年光陰改變了太多東西，但有些存在，卻依舊沒變。
“在下天師道第一百零八代弟子，司玄青。”
“此去一戰關系重大，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
【咦，他才是司玄青嗎？難道原劇情中講的是千年前的故事。】雙喜開始瘋狂翻劇本，【但是不對啊，原劇情裏也提到了永生教……】
從他的話裏，宋雪銷得到了一個明確的信息：司玄青與玄青，是不同的個體。
現在站在人群中的應是來自千年前的一縷孤魂，而“玄青”本人的魂魄，應當已經陷入沈睡。
千年孤魂借修者之軀重返，行未做之事，道未言之言。
恐怕只是暫時駐足。
【劇情只能當做參考。】宋雪銷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事實並非如此。】
世上存在虛虛實實，並非親眼看、親眼聽就是非黑即白的。何況只是文字性描述的所謂“劇情”。
雙喜一楞，遲疑道：【聽小雪你的語氣，是有什麽”感觸”嗎？】
【沒。】
【……看，你總是口是心非。】
【。】
宋雪銷轉過頭，對上了嚴無生的視線。
夜風吹亂了發絲，身後有腳步匆匆而過，伴隨著一束照明的光。
身旁有熟悉的人，他溫柔的註視也一直都在。
*
特務局局長命令下達極快，各部門人員腳步匆匆，亂中有序。一支二十人的精英小隊快速組建，所有人輕裝上陣，快而有序地進了山。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註視的後勤人員目光凝重，但很快所有人都收回視線，重新陷入忙碌，就地安營紮寨。
心中祈禱一切順利，而他們會耐心等待，歸來者的喜訊。
幾束電筒光穿梭在茂密的陰影裏，樹葉沙沙、衣物摩擦窸窣，夾雜著堅定的腳步聲。
“我聽安先生說，他與司天師、幽冥閣下二位是至交好友。”前路未知，特務局局長仍不忘打探消息。他看似是和大家一起在往前走，但就是很順理成章地來到了司玄青旁邊。
“能有至交二位，是我之幸。”司玄青笑看他一眼，而後話鋒一轉：“郝局長有話不妨直說。”
被一個小少年用包容的目光看著，郝局長略感不自在，但他很快就壓下心中這一絲異樣，正色道：“敢問天師，千年前之亂事，可否詳細告知？”
先有幽冥現身，後由安羨風之口道出千年前之因緣際會，現在又出來了一個天師……很難不讓人覺得如今所發生的一切，與千年之前有所牽連。
“有些事情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但有些——”司玄青在唇邊豎起食指，“需防隔墻有耳。”
話音剛落，一行人腳步滯住。
黑暗中，傳來嘈雜的動靜。緊接著半空中忽然亮起點點紅光，密密麻麻，將一群人包圍其中。
他們這支臨時組成的小隊雖然沒有配合作戰過，但警惕心和腦子大家都有，很快理清了情況，外圍人員迅速朝隊伍中間聚集，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晃出手電。
遭受強光幹擾，那群山間獸類恍惚間，如郝局長等人已然拔出腰間配槍，悍然出手！
激烈的槍響回蕩山間，驚飛鳥雀無數。
另有數道黑色鎖鏈在林木間游走，幽冥鬼王操縱靈蛇般的鎖鏈，野味一捆一大把。
趁其他人抵擋之際，司玄青於虛空一筆成符，瞬間大量濃煙噴灑而出，他提醒道：“諸位，閉氣。”
所有戰鬥的、沒戰鬥的全數屏息。森林中爆發大量白煙，其所過之處昏倒一片天上飛的、地裏跑的。
腳步迅疾，二十道人影一鼓作氣，沖出濃煙覆蓋範圍。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沒必要遮掩蹤跡了，郝局長一馬當先：“報數！”
身後接連響起十九道報數聲。編外人員幽冥鬼王罵罵咧咧：“好你個安狐貍！竟然袖手旁觀！”
安羨風雙眸在黑暗泛著幽幽光芒，只他一狐在樹枝間跳躍前進，聞言笑嘻嘻回道：“袖手旁觀的又不只有我一個，我只是跟隨”大家”的腳步～”
“大家”之一嚴無生也笑：“我們只是秉持著不添亂、不幫倒忙的原則，是吧？哥哥，。”
“大家”之二宋雪銷懶得理這個不打自招的。
一行人腳步漸緩。安羨風趁機蹲在前頭的枝幹上，等人一過來，就攤手說：“大將軍，你聽，多麽有道理啊。”
大將軍白眼一翻，飄走了。
“雖有大言不慚之嫌，但我天師道立門之初，便以守護天下為己任。”司玄青走在郝局長旁邊，他腳步不疾不徐，目光幽深，唇瓣張合，似在嘆息感慨、又似在自言自語。
沒有人打斷他。
“前三十八代弟子，其一生皆貢獻於天下蒼生——那是前人為我等打下的基奠。”
“於是，天師道自三十九代起，便以一朝國師出入朝堂，與虎謀皮，仍為心中天下。”
司玄青說著突然停在一棵樹前，他蹲下身，撥弄了下地上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
眾人感覺眼前一花，周圍景色分明沒變，卻給人豁然開朗之感。
他們很快意識到，原來方才急於跑路，一行人不小心踏進了敵人的陣法之中。
輕松破了陣法，司玄青起身，說了一句“請諸位隨我前行”，便再次邁開腳步。
“千年前，我繼任國師之位第五載，那年大旱，雖有朝廷賑災，但百姓日子仍然疾苦。天地自然非能輕易更改，只我不死心。”
一行人跟著他走入一個個陣法，又從一個個陣法中走出。
那少年單薄的身影始終在前，他的話語始終沈靜，定了所有人的心。
“我反覆、反覆推演，尋不到解決之法，卻推出一卦，象曰——不日將有大禍。”
“世道艱難，我非沒有隱瞞之心，只是事關大體，凡人亦有悉知之權……”
眾人跟隨他的腳步，跟隨他的話語，看見了亂象叢生的千年前。
六月飛雪、天地異象，餓殍遍野、十室九空，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更有惡鬼食人、玩弄人心，敵人樂此不疲，百姓水深火熱……
世間險象環生，天不由人。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便是蜉蝣撼樹，也當試一試，到底是自不量力，還是改天換地！
於是三個臭皮匠踏入歷史進程。
世人皆言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黃鶴欲飛不得過。
但有些人，卻為渡蜀道，欲將青天給捅破。
無論是戰死馬上以鬼王之身重返定風波、從始至終無怨無悔的幽冥，還是不安拘束、卻願為至交好友落下千年等待的安羨風，亦或是算無遺策、以身犯險不怕一身血肉入黃土的司玄青……
與天爭命、拯救蒼生，這三個臭皮匠真是膽大妄為啊……
他們的決心令人啼笑皆非，他們的堅持著實膽大，他們的友誼觸動人心。
而他們，又令人肅然起敬。
*
無言半晌，終於，郝局長出言問道：“所以天師此行，是為千年前令天道幾乎陷落的幕後之人去的麽？”
司玄青：“是。”
玄誠子走在後頭，也有話想問，但對方頂著自己徒弟的臉，他不知作何稱呼，好在郝局長也有同樣的問題。
“司天師，那幕後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司玄青緩緩吐出兩個字：“混沌。”
隊伍中有個年輕道士道：“混沌？是四大兇獸的那個混沌嗎？”
司玄青搖頭：“不，是開天辟地前的那一抹混沌。”
混沌，是盤古開天地前的黑暗，它混亂、無序，吞噬一切。
它存在沒有萬物生靈的空間，那裏是一片黑暗的汪洋，無風無影，濃稠、純然的黑。
等到那個黑暗的空間被劈開，才有了天地萬物，和如今的繁華三千。
“開天辟地之後，混沌並沒有完全消散，相反，它吸收了世間怨惡，逐漸壯大自身。而為了防止其為禍天地，天道一直將它鎮壓在結界裏。”
司玄青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埋怨在裏面，“然而千年前，它趁著結界薄弱時掙脫了出來……”
打著“攪亂人間，顛覆天道”的旗號。
當中怨氣、魔氣、鬼氣、戾氣、兇獸，都是它的同盟。
天空陰沈沈，此時悶不吭聲，雷都不敢響一個。
仗著後面的人看不見，司玄青對天翻了個白眼，“混沌同盟太多，其自身實力也不俗，導致我等沒能捉住它，還讓他以重傷之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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