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葉迎川撒謊的，其實根本沒人找她。恰好婚禮轉場到酒店，葉迎溪索性蹭了他們的車。

她發消息告知了姜慢一聲，沒有得到回覆。

葉迎溪不方便帶手機，晚宴開始的時候她陪在林雨菲身側又有得好忙，之後她在人來人往宴會廳的門口和沈秋會合。

沈秋將她拉到一旁咬耳朵：“你沒看消息？”

“沒有。怎麽了？”

“我不知道你要出國的事沒告訴姜慢，剛才不小心說漏嘴了。”

葉迎溪聞言一滯。

沈秋見這反應暗道不妙，又開口：“你怎麽想的？這麽大的事情還瞞著？”

“我……”葉迎溪囁嚅了下，到底沒說什麽，她問：“她人呢？”

沒見她入場，看樣子是不會來了。

沈秋回：“我不知道，散場的時候我們分開走的。”

她打了個眼神，讓她先走，葉迎溪便回到酒店的臨時房間找手機。

消息列表裏，置頂姜慢很安靜地躺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倒是沈秋給她轟炸了好幾條消息。

葉迎溪撥通電話。

應該是意料之外，三聲響之後電話接通。

嘟嘟聲被掐斷，然後忽地靜下來，沒有人說話。

這裏是一塊冰。

葉迎溪率先踏上來：“對不起。”

空餘電流聲。姜慢不說話。

“我以為我做什麽事情都可以很理智很果斷，可唯獨離開你這種事不知道怎麽開口。”

每一次。

上次是兩個月，這次是四五年。

良久。

姜慢的聲音傳過來，不帶多少溫度。

她說：“我不同意。”

葉迎溪還沒開口，對面又補道：“出國的事情，我不同意。”

於是輪到葉迎溪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她的專業，本身就是要往外面走的。更遑論她是尖尖部分的那批人，根本不可能困死在國內。

葉迎溪很清醒，她很早就定了要走科研這條路，既然要學就要學到最深入。她現在走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的規劃，而她依仗著自己先天的智商後天的努力一步一步踏過自己預定的軌跡。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姜慢要和她說「我不同意」這四個字。

而姜慢再問：“這麽說的話你會不去嗎？”

短短兩秒，葉迎溪頭腦風暴。

——她會為了姜慢放棄劍喬大學嗎？

回答是：“不會。”

可能有零點零一秒要無條件遵從姜慢的話，但剩下的全部時間，她都恢覆理智。

不是說她不夠愛姜慢。而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來說，要舍棄如此巨大的事物才能填滿的愛情，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後。

所有事情都是需要權衡的。

姜慢為她放棄了遺產，她憑什麽不能放棄一個入學資格？

不對，兩個人之間誰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相互尊重的，而絕非綁架來的。

就像她為姜慢留好退路，讓她和姜裕談判時做出任何決定都無後顧之憂，她所有的錢財都可以是姜慢的，卻不代表她要為姜慢一句話斬斷她鋪了二十餘年通往理想的路。

她既然能申請出國就篤定這四五年不會改變任何。

葉迎溪不是戀愛腦，同樣，姜慢也不是。

思及此，她又想通了姜慢不是那種蠻不講理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

那就是氣話。

所以姜慢接著說：“既然我的意見不能左右你的決定，你憑什麽不告訴我？”

葉迎溪低聲道：“我不是……”

“好過分吶葉迎溪。”

是她脾氣好了太多還是她舍不得，從前這句話根本不可能如此平淡地說出來，她必定會將人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個遍，大多數時候——是根本不會有這通電話。

而如今她這麽說了，便是姜慢對葉迎溪發過最大的火了。

葉迎溪嘆了口氣：“我沒有打算瞞著你，到底是我太膽小了，我在害怕，是我自己要逃避面對。”

她誠懇萬分：“對不起。”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要做什麽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畢竟——你那麽搶手。多的是人排著隊要和你相親。”

姜慢的語氣是極度的平靜，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昭示著她氣急敗壞的情緒。

“其實你沒必要在我這棵樹上吊死，我也是。”

這句話之後，她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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