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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些更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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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些更有趣的。

真沒想到。

一邊在廚房裏充滿怨氣地切菜, 澤田和塵一邊在心裏罵人。

真沒想到,明明任務中出力最多且負著傷的人是他,大晚上卻還要伺候琴酒那個大爺給他做飯。早知道, 上次就不應該透露自己的做飯技能。

所謂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

“宮澤先生……”

弘樹小心翼翼地推開廚房的門走進來,“我來幫你吧。”

他才十歲,再聰明也是刀都拿不穩的年紀,但弘樹實在是在客廳坐不住了。和那位銀發黑風衣的殺手坐在一起, 就算對方一直低頭擺弄手機, 不說話不交流,他也仿佛感到自己的壽命在緩緩流逝。

“親戚寄養的孩子”是弘樹的身份。對此,琴酒當然知道澤田和塵在瞎扯的, 卻也睜只眼閉只眼。

“那你幫我剝兩瓣蒜吧。”次子指著一旁的調料臺。

弘樹興高采烈地接下了任務。

打下手間,小孩試探著詢問著, “宮澤先生, 三天後, 我們學校有個公開課,需要家長來學校……”

聞言,澤田和塵沒有猶豫, 應了下來, “沒問題, 我會去的。”

半小時後, 還算豐盛的意式晚餐出爐。

“前菜,冷肉芝士拼盤和餐前面包,搭配來自西西裏的特質橄欖油, 口感會很輕盈,”彭格列次子堪稱專業地一道道介紹過去, “第一道正菜,番茄羅勒意面。”

以各種火腿、芝士擺盤的前菜置於圓桌中心,紅綠搭配的意面則是分餐置於每人面前。

“第二道正菜,炙烤牛排,搭配海鮮濃湯。湯裏我放了一些蛤蜊、蝦、魷魚什麽的,你們應該沒人海鮮過敏吧?”

弘樹搖了搖頭,琴酒則淡淡瞥了次子一眼,“魷魚的口感很惡心。”

“……”澤田和塵無語地望向他,“不做飯的人沒資格挑三揀四。”

琴酒聞言有所警覺,疑惑的視線飄向走向酒櫃的次子背影上。

如果他沒記錯,一向表現出對他喜好和習慣格外熟悉的卡普利斯,並不會做出這種明顯的失誤。

故意的嗎?還是……

“要什麽酒?”

澤田和塵向他發問,“目前沒買太多,只有一些基本的蒸餾酒和葡萄酒。”

“朗姆、龍舌蘭、波本威士忌……估計你都不喜歡,那還是琴酒吧,”未等銀發殺手開口,次子便率先做了決定,“剛好,嘗嘗新買的倫敦幹琴的風味。”

透明的酒液澆入杯中,受到常溫侵襲的冰塊隨著酒液的滑過發出迸裂開的微弱鳴聲。杜松子香淺淺浮於空氣中,這等清新甘甜,會讓每個初次品嘗的人疑惑其身為烈酒是否名不副實。

入嘴後,琴酒後調的辛辣苦澀方顯現出來,只是淺酌,舌根便略微發麻。冰塊的冷度作為中和劑輕緩了這種銳利的觸感,令烈酒顯得溫順稍許。

“吃吧。”澤田和塵率先開動。

像上次一樣,晚飯在沈默中很快過去。弘樹吃飽喝足便回到了自己房間並關上門,給足了兩人談話的空間。

“你剛剛是在寫任務報告嗎?”

“愛爾蘭被你殺了,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琴酒聲音格外冷硬。

他心情不好?

這麽久的相處,澤田和塵早已經學會從這位殺手本就不豐富的面部表情來判斷他的各種情緒變化。

難道……是魷魚幹擾了他的心情?次子瞥了兩眼海鮮湯,琴酒確實一口沒動。

“這次事件裏警方已經察覺到有臥底在內部,愛爾蘭……是我的替死鬼。”澤田和塵很幹脆承認了自己堪稱無情的行為,“他不死,警方還會針對臥底一直追查下去。”

“也是為了牽制波本。”

琴酒精確點出了他諵諷的第二個目的,“他是臥底?”

“……不。”次子抿了口酒,否定。

琴酒的綠眸暗沈了幾分。

“如果他不是臥底……”

自懷中掏出銀色的伯萊.塔,金屬的槍身反射著頭頂暖黃的光線。琴酒就這麽在澤田和塵沈靜的視線下緩緩上膛,打開保險,伸手,槍口頂在了次子的側臉上。

“你是臥底嗎?”

這次任務,警方的反應太快了。

如果不是琴酒早有所料開來直升機,塔中的卡普利斯、愛爾蘭和波本都會被甕中捉鱉。愛爾蘭已死,基安蒂和科恩不清楚具體計劃,貝爾摩德沒參與後續任務,排除法下來,內鬼只在波本與卡普利斯之間。

曾經又多次救過警察,很難說他不會在臥底警方期間被敵人策反。

澤田和塵仍不在意地吃著牛排,臉頰一鼓一鼓地頂在槍口上。

琴酒不耐煩地更用力戳了戳他。

“答案有意義嗎?”

拿過餐紙擦嘴,又緊接著抿了口酒。澤田和塵右手托腮,因烈酒的作用臉頰微微泛紅。

他歪頭凝視著銀發殺手,勾起嘴角。

受傷的左手握住伯萊.塔緩緩側移至唇邊,他低眉斂目,輕吻了口冰冷堅硬的槍身,擡眸,略帶挑釁地凝視著琴酒,“你很清楚……你殺不了我。”

“我也永遠不會傷害……又或者遺忘你。”

七夕的夜晚,東京沈浸在愛情的幻影中。

透過窗戶,自遠處隱約傳來煙花此起彼伏的綻放聲。沈悶,卻反而引人遐想其曇花一現的美麗。

永遠——一個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會淪為謊言的詞語。

“……可笑。”

幾縷鮮血自未受到妥當處理的臉頰槍傷滲出,沾染在槍口。

“不會遺忘?——哼,你已經食言了,”琴酒用力在次子的傷口處戳動,“恩佐。”

或許是惡趣味,琴酒滿意地看到了卡普利斯微驚的表情與一瞬間緊蹙的眉頭。這家夥似乎很害怕被他發現這個秘密,受到揭穿後的慌亂和不安盡收於琴酒眼底。

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緒。

次子一把拍開伯萊.塔,“你有資格質問我?最先食言的人不是你嗎?——黑澤陣。”

“什麽?”

“看吧,你全都忘了。忘了好啊,沒心沒肺的人最爽了。”

澤田和塵的語調可謂陰陽怪氣,下一秒,卻變得異常篤定,“……回憶有時根本就是枷鎖。”

生於龐大的家族彭格列,身為首領的次子,如果從來沒有遇到過黑澤陣,他的人生軌跡根本不會是這樣。他或許會成為澤田家宣那般矚目的存在,也或許會在尋找守護者的途中如父親那般擁有自己的家族。

後來的十幾年,他全都交給了回憶裏的四年,與四年裏的某個人。

結果,他看到了什麽?

一個腦袋空空、陰晴不定的殺手,給理應是敵人的組織賣命,而將槍口指向自己。

他並不會後悔,卻常常質疑。沒有進度條的努力讓人迷茫。

澤田和塵越想越煩,幹脆從腰間掏出手銬,趁琴酒陷入思緒中時“哢嚓”一聲銬住了他持槍的左手,另一端則拷在了桌子腿上。

琴酒低頭望著手腕上冰涼的銀手鐲,拽了拽,結實的鐐銬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摩擦木制桌腿帶來悶響。

他更沈默了幾分。

“你被逮捕了。”澤田和塵雙手抱胸,擡著下巴看人。

“知道嗎?當犯人問什麽都說‘不知道’‘不記得’的時候,警察有時就會把人在審訊室裏拷個幾天。累了,餓了,突然,腦子就好使了,問什麽都能記起來。”

次子嘲笑道:“你也給我好好回憶回憶吧。”

語罷,他起身就要離開。

“——恩佐·彭格列。”

突然的一句話,讓澤田和塵的腳步頓住,心臟一緊。

琴酒擡眼,淺綠的眸子隔著暖色光暈凝視著他,杜松子的氣息裹挾酒精的迷醉湧入人鼻尖,令人眼中發昏。自銀發殺手冷峻的面容上,次子竟看到一絲微不可察、幾近不存在的笑意。

“拗口的名字。”琴酒淡然評價著。

“這……”

澤田和塵俯下身,金發在暖光下更顯耀眼,“是你記起來的,還是……?”

他靠近坐於椅上的琴酒,因緊張而四肢略有疲軟,喉口幹澀而聲音發抖。

這是突然自琴酒腦海浮現而出的名字——或者說,姓氏。或許也仰仗於這個重要錨點的出現,缺失的記憶中,某個同樣缺失的人影,輪廓逐漸清晰。

過去豐盈起來,破開部分迷霧的感覺令人舒爽。

但是,還不夠,琴酒需要知道更多。

他需要獲得全部的自己。

“恩佐……讓我想起來更多。”

銀發殺手勾起嘴角,用唯一能自由活動的右手掐住次子的下顎,將人拽得離自己更近了些。

他承認,卡普利斯擁有一雙過於奪目的綠眼睛,近距離下,其內部精巧繁雜的花紋甚至清晰可見,像是某種昂貴的寶石。

吻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刺激渠道。他想。

常年如機械般平淡跳動的心臟,在每次的唇舌交接時都難以控制地跳得更快些。

現在也是。琴酒感覺得到。

他摩挲著彭格列次子的臉,擦凈他臉上的血,又將點滴紅色抹在他略顯蒼白的唇上。雙方的呼吸交纏清晰可聞,偶爾的碰觸都能在紅熱的肌膚上留下輕微戰栗。

琴酒吻了上去,杜松子的香氣更加濃郁。

澤田和塵閉目前傾,下意識向下壓迫著銀發殺手的身軀,雙手攏住了他的發與肩。

琴酒不自主地下滑稍許,左手的手銬與桌腿摩擦,“嘩啦”,是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音。

“或許……”

彭格列次子與他分開,自上而下緩緩吻上琴酒喉口的傷疤。

他輕笑,“想玩點更有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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