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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愛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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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愛河

大海廣闊無垠, 潛藏著風浪,海底有國,名為歸墟, 具體在哪個方位, 無人得知。

這次不知會在海上待多少時日,為保證大家的安全,下海前, 鄭雪吟用王家支付的十萬靈石全部用來購了艘名叫“玲瓏寶舫”的船。

玲瓏寶舫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器修門派所造, 船身堅固, 在驚濤駭浪中航行絲毫不受影響,最重要的是整體造型華美, 內部設計又不失人性化, 兼具藝術和實用兩種體驗。

船身順江而下,半個月時間就可以抵達入海口, 在這期間, 蘇解鈴可以養傷。

出發前, 鄭雪吟將所需物資全部采購好,放進倉庫裏。

采購物資時, 她順手買了本市面上流行的春宮圖冊, 和自己從極樂宗帶出來的雙修功法, 一同塞在賀蘭玨的枕頭下。

她快煩死體內那個“七情傷”的禁制了, 繼第三次發作後,她雖克制自己不動情,每每見了賀蘭玨, 都瘋狂的想對著他親親抱抱舉高高, 再放任下去,離七次發作死翹翹不遠了。

她想好了, 反正她這樣的體質,雙修事半功倍,又被這樣的東西控制著,遲早是要跟賀蘭玨有夫妻之實的,不如趁賀蘭玨掉進海底前,把人弄到手,解了這後顧之憂。

賀蘭玨是個小古板,非要等凈化體內魔血,再回明心劍宗正式解除師徒關系,才肯交出自己的元陽。

他能等那麽久,她等不了。

鄭雪吟坐在床畔,掀開被子,把兩本書塞進賀蘭玨的被子,想想又覺得不妥,這裏不容易發現,還是放枕頭下吧,放枕頭底下躺著就能發現了,剛好當睡前讀物。

門口響起腳步聲,鄭雪吟一陣心虛,把書塞進枕頭下,身子一滑,鉆進床底。

藏完就後悔了。

她慌什麽,賀蘭玨回來,就大大方方的把書交給賀蘭玨唄。

本來她就是來送書的,賀蘭玨不在,她糾結著把書放哪裏賀蘭玨能會意,才在屋內多逗留了會兒。

鄭雪吟暗自悔恨自己多此一舉,這個時候再從床底爬出去,可就說不清了。

算了,等他睡下了再走。

屋門被人推開,腳步聲沈穩有力,由遠及近,停在鄭雪吟視線裏。

床稍稍塌陷,是賀蘭玨坐下了,緊接著,他脫去長靴,在床上躺下。

鄭雪吟等了許久,再沒等到動靜,悄悄探出腦袋準備爬出去,倏然,一道劍光擦著眼角落下。

鄭雪吟驚駭喊道:“賀蘭玨,手下留情,是我。”

一只手從上面落下,將她拎起來,丟在了軟榻上。

少年欺身過來,琉璃般幽冷的瞳孔映出她倉皇的眉眼,薄唇輕啟:“你在我房間做什麽?”

“我在幫你打掃床底。”鄭雪吟錯開賀蘭玨的凝睇,目光落在他的發間。

他每日都會去練劍,在船上亦不例外,練完劍,例行去沐浴。

這是剛洗完澡回來,身上的水汽還沒有幹透,怪不得壓著她手腕的那只手,暖中帶著些許濕滑,披垂在身後的發色也比平日裏要黑上幾分。

那樣黑的發,黑的眸,與冷白的膚,呈現出鮮明的對比。

賀蘭玨身上迫人的氣勢重了幾分,名為“冰魄”的森冷劍鋒懸在枕側,寒氣撲面而來。

他不相信鄭雪吟的話。

“我走錯房間,怕你誤會,情急之下就藏起來了。”鄭雪吟掙了掙,沒能掙脫他的手。

呼吸間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鄭雪吟腦海中呼啦開過一輛火車,警覺道:“你喝酒了?”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被簡兄攔住,遞給我一盞他玉葫蘆裏倒出的藥酒,只此一盞,不會醉。”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他解釋道。

那藥酒可助人療傷,也可助人修煉,簡言之是好意,賀蘭玨不好拒絕。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我的屋裏做什麽。”賀蘭玨依舊用那種涼薄似雪的目光打量著她。

“好吧,我是進來偷偷看你一眼。”

賀蘭玨說沒醉,目光卻是已迷離起來,聽到這裏,他歪了歪腦袋,長發傾瀉如瀑,發尾掃著鄭雪吟的鼻尖,癢得她想打噴嚏。

少年露出譏誚的笑意,將她被扣住的那只手強行舉到她跟前,露出她掌中握著的青玉鈴鐺。

這是極樂宗的雙修法寶,合歡鈴。

他眼神沈沈,仿佛在問她,還有什麽好抵賴的。

都到這個時候了,確實沒什麽好抵賴的。鄭雪吟閉上眼,猛地摟住他的腰身,趁機在他的頸側“吧唧”親了一大口。

他的腰身勁瘦有力,又被束得那樣緊,鄭雪吟觸手可及,根本忍不住不握。

賀蘭玨烏黑的眸中掀起一絲不可察覺的漣漪。

“誰讓你離得這麽近,我伸手就夠著了,我不管,你就當我在耍流氓。我耍流氓怎麽了,你我之間什麽親密的事都做了,還不能容我耍耍流氓。”鄭雪吟把腦袋貼在他心口,沒有註意到少年的耳尖悄然透出的淡粉色。

“下來。”

“不下。”鄭雪吟得意洋洋,“你見哪個耍流氓的會乖乖聽話。你不是問我來你屋裏做什麽嗎?我來這裏,便是為了幹這等流氓事。”

賀蘭玨一陣無言,半晌道:“你不能動情。”

話音剛落,一股力道將鄭雪吟從他身上震下,鄭雪吟仰頭望著他頭頂已經升到84%的好感值,心滿意足。

小古板原來是要撩,越是撩他,好感升得越快。

賀蘭玨理理衣袖,在她身畔坐下。

鄭雪吟伸直雙腿,晃晃兩只套著鞋襪的腳:“你現在不嫌棄我了?”

擱以前,賀蘭玨會將她往窗外丟,再不濟,也是直接丟在地上,好感值上來以後,待遇都變好了。

鞋面上有草屑,是她在外面蹭的,即便如此,賀蘭玨也只是替她伸手拂去。

鄭雪吟可太喜歡這樣的他了,用力一撲,岔開雙腿,坐在他的身上:“賀蘭玨,你對我這樣好,叫我怎能不動情。”

“不要胡鬧了。”這個姿勢讓賀蘭玨的耳垂徹底變成水煮龍蝦的顏色。

“我來不是胡鬧,我有好東西給你。”鄭雪吟伸手摸向枕下,獻寶似的打開書頁,“這是我們極樂宗的雙修功法,你先看著,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問我,我們一起探討。”

賀蘭玨只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就移開了,過一會兒,伸出手,將兩本書取過來。

雙修功法留下,剩下的那本春宮圖冊,他合掌一握,碎作齏粉:“此物不利心性,不可多讀。”

“那你幹嘛給我毀了。”鄭雪吟心疼自己花的錢,這個敗家仔,不看就還給她,她還能轉手賣個好價錢。

“我還不是為你買的,誰叫你那日……手法生澀。”她的嗓音慢慢小下去,到尾音時,已是聲如蚊吶。

“抱歉,上次是我經驗不足。”賀蘭玨一本正經地道歉,睫羽垂下,掩去眸中深藏的羞赧。

“算啦,不跟你計較。”鄭雪吟身子一歪,躺倒在他身側,腦袋枕上他的長臂,“你給我心頭血作定情信物,我也給你一件信物,這東西原是上一任極樂宗宗主宮翡翠的,除卻攝魂之用,最要緊的用處便是用在雙修上。”

她將那枚青玉鈴鐺系在賀蘭玨的腰間,手掌緩緩上移,覆住賀蘭玨心臟的位置,掌中一縷流光閃現,無聲無息地進入了賀蘭玨的心臟。

【恭喜作者完成關鍵劇情:種情人蠱。】

種下這枚情人蠱,意味著中卷的劇情快要結束了。

“還有一事,下個月初七是我的生辰,我想同你討一件生辰禮。”鄭雪吟將半個身子往他懷中埋了埋,“我生來孤苦,不曉得父母是誰,養我的人在我懷中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只寫著我的名姓與生辰,後來,那人病死了,只有林聽陪著我,往年的生辰,林聽都會送我禮物的。”

“林聽?”這是賀蘭玨第二次在鄭雪吟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鬧得不歡而散,要是知道以後再也見不著她了,我肯定不跟她吵架,第一次過生日她不在我身邊,怪不習慣的。”

賀蘭玨聽出她語氣裏的失落,只當林聽是出了什麽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免得戳到她的傷心處。

若是就此打住,不聞不問,又顯得不把她放在心上,賀蘭玨擡起手,在她的發頂揉了兩下。

這是簡言之常對蘇解鈴做的動作。

每次蘇解鈴被揉都會露出小狗一樣的眼神。

女孩子應該是喜歡的罷。

鄭雪吟:“別摸,頭發好不容易梳好的,你又給我摸亂了。”

賀蘭玨:“……”

*

玲瓏寶舫三日靠一次岸,一個時辰的放風時間,可以下船散步,也可以添置物資。

這日船一靠岸,賀蘭玨便獨自下了船。

回到畫舫後,他將自己關在屋中,用巴掌大的石臼搗起花汁來。

“主人這是在為鄭姑娘準備生辰禮?”套在腕間的紅玉菩提裏傳來鳳靈的聲音,感知到賀蘭玨心境的變化,它對鄭雪吟的稱呼已從妖女變為鄭姑娘。

賀蘭玨下船後去了山中,暑氣將盡,山中花木由盛轉衰,多已雕零,他攀上萬丈雲崖,才從山頂采摘來這些鮮花。

花瓣被搗碎,用細紗濾過,加入珍珠粉、蜂蜜等物,可以制成女子用的胭脂。賀蘭玨偶爾翻一頁放在手邊的書籍,將要訣熟記於心。

那是鄭雪吟給他的雙修功法,這幾日他一直在研讀。將來二人結契是要做道侶的,鄭雪吟的體質更適合雙修,他應該主動學習這些,助她一臂之力。

“鄭姑娘會喜歡這樣的生辰禮嗎?”

鳳靈見過鄭雪吟的作風,這妖女極盡奢靡,睡覺都要在靈石上躺著,真可謂鉆進錢眼裏去了。因自負清水出芙蓉,這妖女又很少塗脂抹粉,它怕自家主子白費功夫討人嫌。

“禮物不在貴重,在於心意,她會喜歡的。”

還是東曦王朝的聖子時,每年賀蘭玨生辰當日從睡夢裏醒來,窗臺上都會多出一件禮物。

有時是黃花梨雕的小馬,有時是一支霧山紫竹做的筆,有時是一只五彩斑斕的鳥兒,不說有多貴重,小馬是親手雕的,紫竹筆是親手做的,叫聲比歌聲還好聽的鳥雀是從高山懸崖間捉來的。

賀蘭玨從未問過送禮之人是誰,因他知道那些東西都是他的父親送的,自母親離宮,父親沈迷聲色,權當他這個兒子不存在。

人人都說他是受母親牽連,被父親冷落,可年年他的生辰都會被父親記在心上,那些禮物不曾假手於人,皆是父親親自準備的。

他從容面對眾人的同情或是嘲弄,在父親每年送的生辰禮中掘出父親對他的愛,可以細細咀嚼至很久。

鄭雪吟曾說,不喜坊間脂粉鋪子的庸俗氣味,這胭脂是摘自雲崖間的鮮花,他親手捯弄調色,保留了最純粹的花香,她會喜歡的吧。

想到鄭雪吟歡喜到拱進自己懷裏的一幕,賀蘭玨心尖柔軟幾分。

“完啦,主人,您好像墜入愛河了。”鳳靈叫道。

賀蘭玨動作一頓,自問:“有嗎?”

“有!”

話音剛落,船身傳來巨大的撞擊,上下顛晃,似山塌地陷,桌上的杯盞、幾案上的花瓶劈裏啪啦掉落一地。

賀蘭玨眼疾手快,端起石臼,護在懷中。

那廂,鄭雪吟、蘇解鈴、簡言之三人正在鬥地主。

這新鮮的賭具和賭法都是鄭雪吟提供的,蘇解鈴連著五局沒搶到地主,好不容易叫上地主,結果船身一個顛簸,蘇解鈴沒抓穩手裏的紙牌,呼啦啦全拍在簡言之的腦門上了。

看著簡言之黑如鍋底的一張俊臉,蘇解鈴脖子一縮:“師父,你會原諒我的,對嗎?”

鄭雪吟問:“怎麽回事?”

船夫小跑過來:“主子,我們的船跟別人的船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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