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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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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他情

段非離,束鹿谷段氏子弟,段氏家主唯一的子嗣。束鹿谷是靈鹿的棲息之地,段氏子弟世代居於此地,守護靈鹿一族。

而原主與段非離的淵源,要從樓少微說起。

樓少微手刃師姐後,心灰意冷,在各大門派的追殺下,一身落拓,流落於偏遠小鎮。

某日,瘦弱的原主被當地的流氓欺負,布滿絕望的雙眼投過來的一瞥,讓樓少微想起師姐臨死前的眼神,擲出手中酒壺,砸碎流氓的腦袋,救下了原主。

彼時的樓少微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足以叫人退避三舍,原主親眼見識過他的強大,根本不在乎他的邋遢,一心追隨於他。

她並不知樓少微已經達到辟谷的修為,只默默跟在他身後,每日討來的飯食都會分他些許。

樓少微不吃飯,只喝酒,常常爛醉如泥,倒在臭水溝裏,蒼蠅蚊子圍著打轉,還為討得一點點酒,被酒館老板揍得鼻青臉腫。

原主做了許多年的乞丐,能憑著本事討來飯食,保證自己不挨餓,若要再多要一壺酒,那是難於登天的事。

她便起了碰瓷的心思。

被碰瓷的正是這位段家的小少爺,段非離。

原主往段家小少爺馬車前一滾,將額頭撞出兩個大包,哀哀叫了幾聲,張口就是賠償。

車夫和侍衛對此事司空見慣,要將她打一頓丟出去,卻從車中伸出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撩開垂簾,輕聲細語地說了句:“慢著。”

探出半個身子的是個雍容華貴的少年,少年似是怕冷,脖子上繞著一圈雪白的狐裘,衣襟間泛著幽幽的香氣,漂亮得跟畫裏出來的。

這便是原主與段非離的初相識。

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有著雲泥之別。

原主見他是個幹凈文弱的少年,看著很好欺負的樣子,底氣登時足了不少,撲到少年跟前,皮包骨的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衣擺:“大家快來看啊,有錢人撞了人,還想殺人滅口。”

段非離也不嫌棄那雙臟汙的手,慢條斯理掏出一片金葉子,溫溫柔柔地說道:“你傷得不輕,拿去看大夫。”

“我不要你的金葉子,我只要一壺酒。”

段非離怔楞,瞳孔裏氤氳著笑意:“為何只要一壺酒?”

“酒是孝敬我師父的,他現在還沒有收我為徒。”小姑娘頓了頓,瘦巴巴的臉上糊著臟兮兮的泥,唯獨一雙眼又黑又亮,“甚至,他還沒有同我說過一句話,但我相信,終有一日,他會被我打動,帶我走的。”

“你年紀不大,難得有此恒心,明日起,你每天來一趟束鹿谷,我會叫人準備一壺酒給你,直到你那不肯與你說話的‘師父’答應帶你走為止。”

此後便如段非離所言,束鹿谷的奴仆每日都會準備一壺酒放在谷口。原主不辭辛苦,每日來回奔赴兩個時辰,只為取一壺酒給樓少微。

兩人再未打過照面,唯一的聯系,就是這如約而至的一壺酒。

時間兜兜轉轉,過了三個月,段非離尚未等到原主如願做樓少微徒弟,束鹿谷率先迎來一場變故。

段家一位早已被逐出家門的叛徒,聯合谷外的兇徒,對束鹿谷發起了慘無人道的屠殺。在這樁幾近滅門的慘案中,段非離被那個叛徒——他的親叔叔剜去一半靈根。

原主依約去取酒,見谷內烈焰滔天,橫屍遍野,段家世代守護的靈鹿死傷大半,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留在這裏,只會被這場橫禍殃及。

跑了三裏路,她又氣喘籲籲地折了回去。

屠殺已經結束,兇徒瓜分了段家的財產,放了把大火,準備燒掉整個束鹿谷,毀屍滅跡。

原主一頭紮進湖裏,渾身濕透地游上岸,衣擺滴滴答答淋著水沖進了火海裏,一具又一具地翻著段家人的屍體。

或許是段非離命不該絕,原主在一具婦人的屍體下,翻出了渾身是血的段非離。

那婦人約莫是段非離的母親,用自己的身體護著段非離,沒有使他灼傷。

原主雖是個小姑娘,常年的摸爬滾打,幹盡臟活累活,手勁不是一般的大,輕而易舉就將同她一般大的段非離扛起。

她背著遍體鱗傷的段非離,一次頭都不敢回,直奔樓少微暫時棲居的破廟裏。

她跪在樓少微面前,請求樓少微收段非離為徒,教他本事助他報仇。樓少微癱坐在地上,只把酒往喉中灌,從頭到尾都不曾給過一個眼神。

原主在樓少微面前跪了三個時辰,終是明白了他的鐵石心腸,背著奄奄一息的段非離走了。

怕那群惡徒追上來,她沒日沒夜的跑,直到跑到一棟金碧輝煌的樓閣前。

她不識得字,只覺這樓閣氣勢恢宏,富麗堂皇,只是門庭冷清,沒什麽人。

段非離傷得很重,急需有個落腳的地方,重金請大夫來醫治。

這棟樓的主人肯定很有錢。

她將段非離放下,上前拍了拍門,躲在暗處,親眼見一名著裝華麗容顏妖冶的男子走了出來,將昏迷的段非離抱進去,才放下心來。

那金碧輝煌派頭十足的樓閣,便是風月居。

段氏的血案引起仙門的註意,仙門將屠了束鹿谷的段氏叛徒和惡徒盡數圍剿,段家的這場滅門之禍就此落下帷幕。

段非離大仇得報,暫時在風月居養傷,他的靈根毀了大半,此生於修仙一道是沒什麽大的成就了。那風月居的老板同樣是個可憐人,年輕的時候傷到根基,不能修仙,做了這種營生,也沒有娶妻生子去糟蹋好人家的姑娘了。

他把畢生的本事和家業都傳給了段非離,段非離也憑借著精明的頭腦,將風月居經營得蒸蒸日上,還創辦了千色樓,做起其他的營生。

這些年他每每午夜夢回,都是血染紅了清溪的段家慘案,以及那場滔天大火裏拼盡性命將他從屍堆裏背出來的瘦弱身影。

他並不知曉小姑娘的名姓,只知當初拒絕收他為徒的男人叫樓少微,後來,樓少微做了極樂宗的宗主,原主借他之名作威作福,惡名傳到了南荒以外的地方,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這些年原主在權勢的熏陶下,癡迷男色,四處擄掠爐鼎,他投其所好,借風月居的名氣,辦了場品香宴,頂著“緋霜”這個名字,將自己“賣”到了原主手裏。

畫面停留在原主豪擲千金買下段非離的一幕,便靜止不動了。

鄭雪吟雙目直了直,回到現實。

【系統提示,角色番外(段非離篇)已成功上傳,故事完成度30%。一個完整的故事,能為讀者提供良好的閱讀體驗,期待作者上傳更多的精彩番外。】

哭得太狠,眼皮沈甸甸的,繃得十分緊實。鄭雪吟用力揉了揉眼眶。

就在此時,賀蘭玨推門進來。

瀉進來的夕陽將他皎月般清冷的身姿拉得很長。

鄭雪吟瞪著腫得跟核桃似的雙眼,怔怔與賀蘭玨對視了幾秒,接著,就見賀蘭玨冷漠如冰的眼神稍許松動,頭頂仇恨值刷刷往回跳了數下,停在94%的位置。

鄭雪吟:“……”

不是吧,我哭你也掉仇恨值。

就這麽見不得我好?

“誰讓你進來的?”鄭雪吟惱羞成怒。

賀蘭玨一言不發。

林墨白將他放回來後,沒有鄭雪吟的吩咐,其他人不敢處置,他平日都是在這殿中歇息的,便徑自回到了這裏。

誰知撞上鄭雪吟偷哭的場面。

床上還躺著半死不活的段非離,必然是為段非離的垂死而哭,這女子荒唐歸荒唐,倒不是無藥可救。

“你出去。”鄭雪吟說。

賀蘭玨不動。

一束流光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在賀蘭玨的掌中。

是出門獵食歸來的冰魄劍。

劍身虹光纏繞,顯然是飽餐一頓,氣勢洶洶,欲試鋒芒。

鄭雪吟雙頰微微抽動,如臨大敵,舌頭都打結了:“你不會又要殺我吧?我暫時不能死,我要救非離。”

在看到段非離的過往後,她就堅定了要救段非離的決心。

與段非離結緣的是書中的鄭雪吟,她承了原主的情,得段非離這份愛護,就該替原主履行責任,還段非離的恩情。

賀蘭玨握在掌中的冰魄劍輕輕顫動著,確有將鄭雪吟斬於劍下的氣勢。

聽她提起段非離,賀蘭玨的目光不自覺又落在她那雙紅腫的眼上。

被眼淚洗過的雙眼,澄澈如春江,映出窗外緋紅的霞光,萬千光影都分明起來。

這樣的一雙眼,不該是十惡不赦的人所有,可惜生在了她的身上。

賀蘭玨殺意淡去,看了眼床上的段非離,聲音如切金斷玉:“將劍氣逼出,他就不會死。”

“問題是我逼不出來。”鄭雪吟現在不能運功,即便運功,劍氣是樓少微所留,憑她的修為,也不可能逼出劍氣。

“你的修為出什麽問題了?”許久之前,賀蘭玨就想問這句話了。

鄭雪吟愕然:“你看出來了?”

賀蘭玨眼底嫌惡再次湧上來:“不想說就不用說。”

“我說,我說。你肯與我好好說話,就是天大的秘密,我也要告訴你。”鄭雪吟一改滿臉的頹喪,沒臉沒皮地蹭了過來,“我被人下了名為‘七情傷’的禁制,動情便會傷及己身,為了你,我連續發作兩次,激發出一團陰邪的氣息,但凡運功,邪氣便會如冰似劍,刺穿我的丹田,如今我的功力盡被這邪氣壓制,斷然不敢輕易使出的。”

鄭雪吟眼巴巴等著他頭頂的仇恨值倒退。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一絲動靜。

這都不感動?

男二果然還是更喜歡看她滾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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