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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十年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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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十年變化

房間靠窗的位置。

小褚暖擺了張桌子,上面堆滿各種各樣她帶來的書籍。

窗外可看到大雪紛飛,古色古香。

窗內桌上,她還特地擺了一盆挖來的冰淩花。

冬天會開花的花卉,黃色的小花花,在這冬天顯得異常溫暖。

“快來坐這兒~今日教你認字,加為君為王必須學的道德經。”

帝長淵一聽,邁步走過去。

不過他沒有與小褚暖並排坐在一起,而是擡著椅子做到桌前的側邊,與她保持著距離。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她,應該說是不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人,不會與他人太過親密。

小褚暖也沒介意,繼續教他認字。

帝長淵學得很快,幾乎教他一遍的字,他就能牢牢記住。

即便記不住,他也會自己做筆記。

在深夜裏,閉上眼睛都在默念。

而道德經,小褚暖特地挑了一句講:

“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輿,故能成其私。”

她問:“你有觀察過嘛,世間存在最長久的是什麽?”

帝長淵皺了皺眉,他雖沒有出過宮,但眺望過遠處,以及宮殿。

許多人在這宮中,各種各樣的死亡。

可宮中那些石頭、石墻、乃至遠處的山一直屹立著,不知道存在幾百年。

小褚暖循循善誘:“世間滄海桑田,我們人只能活區區幾十年。

唯有天地、石頭等物,可存在幾百年、上千年。”

她開始講重點:“這是因為呀,這些物品沒有過多的情緒,喜怒憂思悲恐驚,皆沒有,因此不會太傷害自身身體。

情緒過重,是會死人的喔。

長淵哥哥,你不會希望你長大後,還沒有做成你想做的事,就得病癥死了吧?”

帝長淵小眉頭皺了皺。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想事情、或情緒不對,還會活不長久麽?

小褚暖又說:“這只是其一呢。

其二是、例如這些山呀,石頭呀,他們就那麽默默存在著,為人類提供樹木、氧氣、資源,石頭等可供人開采等。

但他們從不會怨恨人類,從不會標榜自己做了多少,得到多少,付出更多。

更不會因為人類的一些事,而時常心懷怨恨。”

“當然啦~”

小褚暖話鋒一轉,“不是說有仇不報,是說如果想要做好帝王的話,就要盡量心胸開闊,心懷的天下黎民蒼生。

不以自身利益為先、不以私欲為重。

心裏要如山川湖泊一樣,裝得下天地、裝得下百姓,容得下世間萬物。”

帝長淵聽到這話,不由得冷笑:

“帝驍戰顯然不符合此理,他卻能做儲君。

還有父皇……”

那個記憶裏高大威嚴的、如山一般的父親,也並沒有這般。

“所以呀~”小褚暖壓低聲音說:

“帝驍戰未必真能當上皇上、繼承皇位呢,他肯定做不長遠噠!

還有那位……他也是喔~”

帝長淵黑眸都動了動。

她一個小女孩,竟然敢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偏偏她眼睛還清澈純凈得跟水晶一般,閃爍著堅定明媚的光澤。

小褚暖直視他的打量說:“你就好好學噠。

以後成為一個比他們都更厲害、更偉大的人!”

她開始畫餅,又講道德經裏那些適合帝長淵的話,不停給他洗腦。

帝長淵是不信的。

每日他總是會偷偷抽時間,悄無聲息去請教馮鶴。

但每次馮太師所講、竟與小褚暖的一模一樣……

那個女孩,小小年紀懂那麽多,竟並沒有誆騙他。

不過、帝長淵的戒心依舊並未放下。

每次學書、吃飯、做事時,始終和她保持著一兩米的距離。

即便是晚上入睡,還要在枕下偷偷放置一把匕首。

他在等。

等惡魔總有一日露出獠牙。

他不信世間真有好人,也因此每日處在緊繃狀態,如同一匹黑夜中的狼。

寒來暑往。

春去秋來。

一晃過了十年。

這十年裏,小褚暖不是懟惜美人,就是懟瓊嬤嬤,以至於再也沒有人在帝長淵耳邊念叨。

帝驍戰等人誰來欺負,她就用些小玩意趕走,帝長淵再也沒有受過欺負。

小褚暖還拿著褚家的錢買通了許多宮人,扶風院裏的吃穿用度再也沒少過。

每日她便在扶風院中教帝長淵習書,從四書五經,到兵法戰冊,三十六計,天文地理,幾乎應有盡有。

只是即便是十年時間。

帝長淵依舊沒有放下從小到大養就的警惕。

無數次深夜,他都陷入夢魘,夢到那些人欺負他,傷害他,夢到獸籠、毒蛇,夢到最親近的母親欺騙他、利用他……

更夢到那個笑顏如花的小女孩,忽然變得兇神惡煞,滿臉陰狠。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有放松的一天!哈哈哈!大家快來看啊,他真的相信我了,快看他是不是好傻!”

不好的童年,往往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六年的虐待,也是性格養成的最關鍵時刻。

這一年,帝長淵17,褚暖16。

扶風院裏已經用木頭修建出一個兩個新的小木屋。

帝長淵一間,褚暖一間。

又是冬季,大雪紛飛。

一大早褚暖就在院子裏蹲著堆雪人,她穿著白色的鬥篷,面容精致中透著可愛,像是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燦爛。

而帝長淵從屋內出來時,天青色的錦衣,有種遠山霧霭之感。

未經歷太多虐待的他,周身氣色氣質更為尊貴,面容更為精致。

亦無需偽裝討好他人,他前世那股溫潤儒雅之感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寒冽。

立在屋檐下,在大雪飄飄之中,有種寒冰孤月之感。

像是永遠沒有人,能走進他的世界。

尤其是他那雙長眸更為犀利,帶著穿透力,像是隨時能看穿一切,帶著對整個世界的漠然、審視。

褚暖早已習慣他那冷冰冰的模樣,喊他:

“你快來,快看我堆的雪人。”

一串卡通的小鴨子排排蹲著,顯得格外可愛治愈。

帝長淵只掃一眼,並無任何興趣。

這些年,褚暖帶他種過花、種過草,看過日落日出。

但奇怪的是,帝長淵就像是永遠捂不熱的石頭,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似乎是總覺得整個世界都懷有惡意,哪怕是一株花,都可能會跳起來咬他一口。

好像是生母惜美人、那個他最信任的人給他造成的心靈創傷,實在是太過嚴重,以至於應激。

而唯一能讓帝長淵感興趣之事,便是書籍,計策,治國之道等。

褚暖也不勉強,從地上站起身,撣了撣手上的雪。

“學了這麽久的書籍計策,不如今天實操一下吧?

就從帝驍戰下手,如何?”

帝驍戰是帝長淵一直最懷恨的敵人。

他甚至總以為她是帝驍戰一黨派來的。

若她幫著解決掉帝驍戰,帝長淵的疑慮總可以打消吧?

而帝長淵深邃的長眸瞇了瞇。

十年了。

她總算要動手了麽?

他倒想看看,她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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