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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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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覆得

以路遙知對這棟教學樓的熟悉程度, 他閉著眼睛都知道什麽時候該往哪邊走。

他面無表情地踹開了右手邊教室的門。

看得出來他現在怒氣很盛,這一腳下去,直接把人家連門帶框都給踹成了兩半。

沒人。

下一間。

一路走過來, 就沒有一扇門逃過他的暴力拆卸。

耐心在流逝,但他目前還沒有找到破局的辦法。

這個結界似乎是有著什麽可以徹底外界隔離的能力, 他剛剛想使用傳音符, 卻發現毫無用處。

他現在完全就是個怒氣值爆滿卻沒地兒發洩的怨種。

砰一聲。

又一扇門折損在路遙知的腳下。

厚重的鐵門揚起些許塵土,門框和不知道什麽東西撞在一起, 發出一聲悶響。路遙知朝裏面掃了一眼, 壓著嘴角走了進去。

他踹門踹了一路, 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地找,一個角落一個角落地查。直到現在, 他來到了這間體育器材室裏面。

這裏大概是很久沒人打掃了, 一眼看過去,地上散落著各式老久的器材和破了不知道多少個洞的籃筐。

看著實在雕零。

現在的學校大多以提高升學率為目標,在學生的體育課上花得心思其實並不多。具體就體現在現在的體育課其實不是什麽鍛煉身體的課,而是相當於給了學生四十分鐘的活動時間, 學習還是玩都隨學生。

所以體育器材室看著很雕零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很奇怪的是,在這滿是灰塵的地上, 安安靜靜躺著一個橙黑色的籃球。

它看著實在是太幹凈,狀態太好了,和這個器材室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路遙知隨便拿了個板凳坐上去, 他盯著這個籃球,實在是覺得眼熟。可是具體眼熟在哪裏,他實在是想不起來。

在如今大家不是去學習就是去玩兒的體育課上, 他向來是選擇找人去打籃球的“異類”。少年天生好動,打過的籃球沒有一百場也有八十, 實在是想不起來這個籃球他什麽時候摸過。

但很顯然,這麽破舊的器材室,有這樣一個色彩鮮艷且幹凈的籃球肯定是不正常的。

路遙知把頭垂下去,輕聲嘆了口氣。

他呼吸的頻率很緩,也很輕,像是在沈思什麽事情,又或許他只是單純的因為踹了太多門而感受到困倦了。總之,他現在的呼吸聲幾乎接近於無。

那為什麽器材室的呼吸聲那麽輕呢?

明明他都已經徒然開始閉氣了,為什麽器材室有呼吸聲呢?

像是貼在自己背後,刻意模仿著自己的呼吸,想要與自己融為一體似的。

惡心。

他猛地轉身,朝著身後的黑暗抓了過去。

掌心傳來衣物摩擦的手感。

“呀,好聰明。”ta嬉笑一聲,“但是只是摸到我的衣服不算哦,得抓到我才可以。”

黑風穿過被踹的四分五裂的門,笑著道:“來抓我啊。”

笑聲穿過走廊,路遙知有些怔然地看著自己的手心,神色凝重。

這衣服的手感....他似乎在哪裏摸過。

現在市場上的衣服不是純棉就是紡織纖維,造型不同的衣服摸起來手感其實都差不多。但是剛剛那個衣服摸起來的手感....和現在大家穿的衣服完全不一樣。

他在哪裏摸到過這樣的衣服呢?

窗外的月光明亮。

在不知道和眼前的“路遙知”過了幾招之後,祝星禮漸漸開始有些體力不支。

普通人類狀態下的他和一個修真者的差距實在是太大,縱使體內有碎片,也只是夠他撐著拿林妍妍的符咒和眼前這個冒牌貨周旋幾下而已——

還是在眼前這個冒牌貨實力完全沒辦法和真正的路遙知相比的情況下。

他半跪在地上,因為運動量過大呼吸變得十分急促。

口袋裏的符咒已經有見底的預兆,祝星禮死死盯著眼前拿著劍朝著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遙知”,忽然覺得有些牙癢癢。

如果他今天有命走出去的話,他非得暴揍路遙知一頓不可。

劍鋒與地面緩慢摩擦的聲音實在是不好聽,甚至那速度頗有點死亡倒計時的壓迫感。只要劍離開地面,下一次落下,便是砍在自己身上了。

想到這裏祝星禮還覺得有些無語,好好一把劍,在這冒牌貨手上就跟無腦大砍刀似的,對著人就是一頓亂揮,哪裏還有什麽劍修的威風與帥氣。

low。

祝星禮冷笑。

走廊已經被屠害得有些淒慘,混著阻擋人視線的霧氣,壓抑且讓人頭暈。

他有些撐不住了。

視線漸漸模糊,死亡預告的聲音逐漸靠近,祝星禮咬了咬牙,率先拿著符咒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

路遙知的耐心已經完全告罄,在不知道踹了多少道門之後,他視線終於凝下來,緩緩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他如今追到了教職工的大樓。

看到的月亮方位卻是一樣的。

所有的猜想一一被證實,路遙知冷笑一聲。

這哪裏是什麽結界。

這分明是個被偽裝成結界的陣法而已。

腳底紅色陣法猛地鋪開,鳳鳴聲乍起,路遙知手中曳影震鳴。

下一秒,渾身浴火的劍帶著難以抵擋的威壓朝著半空中的月亮飛射而去!

路遙知眼尾紅光乍現,“給我破!”

四周的墻壁震了一下。

在那劍鋒離自己脖子僅有毫厘之差的時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飛煙,隨著傷痕累累的墻壁一起,消失在了空氣裏。

四周仍舊是高一二班前門的模樣,祝星禮喘著粗氣,靠著門緩緩跌坐在地上。

算路遙知這小子走運。

他正打算起身去找人,卻在手剛撐地的一瞬間突然被抱了個滿懷。

路遙知是直接閃過來的。

一個坐在地上,一個跪在地上,一紅一白幾乎是緊緊挨在一起。就這麽看過去的話,甚至有些白紅交融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誰在珍惜誰。

“你沒事吧?”路遙知聲音都在抖,“怪我,不該輕易跟你分開的。”

“......”祝星禮伸手緩緩拍了拍路遙知的背,“我這麽強能有什麽事兒,什麽事兒都沒有。”

剎那間,什麽想把路遙知暴揍一頓,想跟他說自己在那結界裏和誰打架什麽的。

統統都不想了。

他覺得自己過於好哄,實在是很容易被拿捏。

可是被抱著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沈迷了,帶著各自都心知肚明卻都極為默契不宣之於口的情愫,體溫交融之間,是讓人上癮的滿足。

就這麽抱著。

就這麽緩解著自己的心跳。

“你不怕被監控拍到嗎?或者忽然有人路過什麽的。”祝星禮把下巴擱在路遙知的肩膀上,“怎麽直接就這麽過來了?”

“監控壞了。”路遙知洩了力,幹脆呈M型坐下來。像是想到什麽,他忽然笑一聲,“要是有人路過我就說我在cosplay。”

祝星禮噗呲一聲。

他當初第一次見路遙知這個模樣就是在問他是不是cosplay來著。

沒想到他現在還記得。

四周很安靜。

不像是有人會經過的樣子。

“路遙知。”祝星禮忽然叫他一聲,“你這樣,我腰好疼。”

路遙知臉爆紅。

直到兩人收拾好身上的衣服各自面對面站在一起,他還是有些尷尬到想面壁思過。畢竟剛剛抱人就是下意識的、急到不知所措時做出來的動作,這會忽然話題回到這上面的話,倒顯得他像是按耐不住了一樣。

好興奮,但是好尷尬。

但還在祝星禮並沒有一直將註意力放在剛剛二人的親密上,他往周圍環視一圈,“那人不在了嗎?”

路遙知頓了頓,“不知道。”

“我剛剛破掉了他的陣,不知道他有沒有直接跑掉。”他閉上眼睛,靈識圍繞著整個教學樓跑了一圈。隨後他搖了搖頭,“感應不到,但不排除他身上的力量幫著他逃過了我的靈識追捕。”

祝星禮點點頭,“那回家吧,想他被強行破開了陣法,應該暫時掀不起什麽——”

“回家?”ta猛地出聲,“回誰的家?”

兩人神色一凝。

相比起之前得意洋洋還帶著點扭曲的曲調,這次這個聲音顯然虛弱很多,“雖然一不小心被你們破掉了陣法,但是我還沒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呢。”

ta說著說著像是想到什麽,忽然笑起來,“寶貝,你知道剛剛祝星禮在陣法裏遭遇了什麽嗎?你可是提著劍追著他砍呢~”

路遙知面無表情。

“怎麽樣?我的創意是不是很好呀?”ta像是越發癲狂了一樣,“路遙知殺掉祝星禮,祝星禮自然要被路遙知殺掉啦!”

路遙知驀地想到被曳影釘在墻上的那個冒牌貨。

他神色完全冷了下來。

他上一次這樣,還是他一個人端了妖族盤踞在修真界邊界的某個窩點的時候。

“創意?”他緩緩開口,暗紅衣擺和墨色長發無風自動,“你這也能叫創意?”

他垂下頭,半張臉都隱在黑暗裏,“讓我來教教你什麽叫創意。”

紅色光芒猛地亮起,一個近乎於將整個學校都覆蓋住的法陣猝然展開。

下一秒,太陽自東邊升起,和煦的陽光從陽臺灑金教室,郎朗讀書聲不絕於耳。

熱浪像是要把人吞沒一樣,籃球在地上拍打的聲音砰砰不停,恍惚之間,有人在喊路遙知的名字。

竟是靠著某種力量扭轉了日夜和季節!

路遙知睜眼,不動聲色地把意識有些恍惚的祝星禮拉倒了操場主席臺的後面。

“路遙知!隔壁十班貌似是又鬧矛盾了,分兩隊打,我們班的人沒地打,跟他們交涉結果直接打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叉著腰在抱怨,似乎實在是頭疼,不得已只能來請這個人緣超級好的和事佬。

“哎呦,吃個雪糕還能來事兒,我這是什麽雪糕絕緣體。”穿著短袖校服的少年從陰涼處緩緩走出來,眼裏還有因為吃到了草莓雪糕而蕩開的笑意,“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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