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護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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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護送20
跳下樹梢，陸小鳳背著賀蘭將軍，沿小路上山。
莫離拒絕了花滿樓的攙扶，心中憋著一口悶氣，徑直往上爬，幾番跌倒，掙紮著爬起來，表情難看。
不知不覺，四人來到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前，屋頂塌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岌岌可危。
裏面神像倒塌，頭都不見了，只剩下磨損嚴重的身體，看不出原來模樣。
枯枝敗葉，石塊泥土，亂七八糟堆在地上，沒個下腳處。
大大小小，新的舊的蛛網糾纏在一起，更是給這裏平添了幾分蕭索和陰深破敗之感。
“今晚，我們在此休息，”陸小鳳找了塊石頭，把賀蘭將軍放下，認命的去清理雜物。
花滿樓看了看天色，“今晚有雨，我去找些木頭修補屋頂。”
莫離點頭，把枯樹枝收集起來，一邊生火熬藥，一邊煮些食物。
三人分工合作，在天徹底黑透前，終於清理出一塊休息的地方，同時點起了火。
“轟隆——”大雨不期而至，是北地冬天少見的瓢潑大雨。
雨水重重砸在屋頂，發出劈啪的敲擊聲，似乎在試探著屋頂是否足夠結實。
事實上，屋頂被花滿樓修補的還不錯，建設神廟的梁柱是好木料，廟宇破敗，其他木頭堅持不住，變得腐朽不堪，唯獨它們，外表雖坑坑窪窪，卻依舊□□。
在此基礎上，花滿樓收集了合適的木頭，用以修補屋頂和三面擋風墻，讓原本看著破敗不堪的神廟，煥發出新的生機。
神像前的空地上，火堆熊熊燃燒，給賀蘭將軍灌完藥，莫離看向門外，忽覺有點不對勁。
他在軍營多年，對別的或許不敏感，但肅殺之氣絕對逃不過他的感知。
猛的看向陸小鳳和花滿樓，想要提醒他們註意，卻得到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是的，他都能覺察，陸小鳳兩人又豈會不知？
他們只是在等，等一個把所有追殺他們的人，都扯入局的機會。
而此時，時機已至！
陸小鳳揚聲喊道，“外面的朋友，冬雨寒冷徹骨，不進來暖一暖嗎？”
“轟隆——”回答他的是突然而至的雷聲，除此之外，並無回應。
陸小鳳不以為意，繼續道，“今晚真是熱鬧啊，我和花滿樓收拾好破廟，點好火堆，等著招待大家，奈何囊中羞澀，只餘一些幹糧，要是有酒有肉就好了，大家可在雨夜暢談江湖，豈不快哉？”
“既然如此，我貢獻一只雞，本打算生吃飲血的，陸大俠盛情相邀，就當我的拜禮，”話音剛落，一只活潑的雞咯咯叫著沖進來，快接近三人時，猛得飛起來，朝陸小鳳狠狠一啄。
那雞格外勇猛，力氣極大，雞喙和雞爪烏黑發亮，顯然是一只戰鬥雞中的毒雞，被撓一下子必身中劇毒，然陸小鳳只是輕描淡寫的伸手扭斷它的脖子。
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雞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往下褪，掉入火堆中，讓火焰竄得老高，發出一陣藍光後恢覆平靜。
剝皮後，雞肉也是烏黑的，看著就一陣詭異。
很快裏面的血和內臟都掏幹凈了，莫離接過，從藥箱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裏面粉末，加點鹽攪拌，竟就這麽腌制完，放到火上烤。
“好手段，既然如此，我就貢獻幾壇酒助助興！”
話音未落，幾股水流沖了進來，並不是朝著他們去的，而是灑向整個破廟，酒香四溢，也危險重重。
要是整個廟宇都撒上酒，見火就燃，今晚他們就沒休息的地方了。
兩人動作都不慢，同時出手，那散開的酒水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大水球，漂浮在半空中。
酒香中帶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幽香，讓人聞了忍不住品嘗一二。
陸小鳳見獵心喜，大喝一聲，“好酒！”
一股水流自水球中飛出，劃過一道弧線，源源不斷進入陸小鳳口中。
不一會兒，他就喝了一大半，雙眼驚亮，“兄臺大手筆啊，竟用這種難得的美酒燒破廟，想來那神仙知道了，也會覺得燒得值，燒得妙，燒得呱呱叫！”
“哈哈哈，看來老神仙是喝不著了，倒都便宜了你陸小鳳，”粗噶的男聲傳來，緩緩走進一個瞎子，一個乞丐，一位戲子，最後是一個低著頭，頭發散亂，看不清相貌的女童。
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有著相同目的，殺陸小鳳和花滿樓，搶賀蘭將軍！
事實上，他們也並非一心，而是互相防備。
瞎子最先進來，穩穩走到水球前，張開嘴，等著酒水自動落到自己嘴裏。
陸小鳳笑道，“看來這位大俠也愛美酒，但能否喝到，就各憑本事了。”
話音剛落，內勁打出，那水球化作數道水流，朝著四人襲去。
瞎子沒有躲，任由酒水沖入口中，全部喝完，癟了癟嘴，瞬間倒地，痛苦哀嚎，滿地打滾。
乞丐提醒，“裏面有毒，你應該逼出來。”
說話間歇，他上躥下跳，躲著水流玩，順手還要從烤架上撕下一塊雞肉來，不管熟沒熟，也不管有沒有毒，就往嘴裏塞，不嚼，狼吞虎咽吃進肚。
“不可不可，這麽美的酒，我怎麽舍得吐出口，毒死也值得，”老瞎子不聽，一邊哀嚎，一邊叫囂著讓陸小鳳把其他酒水都給他。
乞丐罵，“該死的酒鬼。”
老瞎子回，“討人厭的餓死鬼。”
兩人互相拆臺，仿若表演一場笑料百出的滑稽戲，可真正的戲子，卻端端正正站在那裏，不喝酒，也不咿咿呀呀展現梨園本事。
或者說，他只是戲子打扮，本身並不會唱戲。
因為他是個嘴巴被封起來的啞巴！
也不知誰做的，竟用針線把他的嘴縫起來了，那縫合處，還留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剛縫不久。
戲子沖三人鞠躬，一甩衣袖，飄逸的水袖撲向花滿樓，暗藏的殺機在柔美的水粉色衣袖中盡顯。
花滿樓用扇子擋開那看似柔軟，實則足以崩裂一塊石頭的襲擊。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危險的，真正的殺招，是隨著袖子展開，浮現的暗香。
花滿樓沒喝酒，所以中招的反倒是一旁的陸小鳳。
只見他面色一僵，捂著肚子，尷尬的並攏腿。
花滿樓多好的耳力啊，當即聽出他腸胃裏的翻江倒海，不由以扇遮面，“陸小鳳，你豈非太不講究了。”
陸小鳳無語，陸小鳳坐立不安，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眨眼消失在雨幕中。
花滿樓一聲嘆息，揭過之前的尷尬不提，詢問道，“公子用如此覆雜的下毒方法，只為了戲耍陸兄嗎？”
是的，很覆雜。
酒水裏的藥，戲子身上的暗香，加上樟木燃燒時的氣味綜合起來，才產生了這種效果——拉肚子！
這屬實有點兒戲了，用最覆雜的下毒手法，達成些許巴豆就能達成的效果，怎麽不算大材小用呢？
戲子被問得面上一紅，掩面羞澀一笑，用腹語道，“對不住陸公子了，有莫神醫在，什麽毒藥都不好使，不然我何須這麽麻煩。”
偏他精妙，另辟蹊徑，莫離的藥箱裏，還真沒有治拉肚子的藥。
花滿樓嘆息，莫離面色不善。
戲子好似被嚇著，後退幾步，期期艾艾道，“莫神醫，您不需要出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嗎？”
莫離一楞，頓覺肚子翻江倒海起來，忙翻出一粒藥丸，可吃完依然沒有效果，“你，卑鄙！”
戲子被說的不好意思，不盈一握的腰肢擺動，行了一個女子的萬福禮，婀娜娉婷，魅惑多情，好一副絕代佳人摸樣。
莫離氣急，灑出一把藥粉，不僅是對他，而是在場所有人。
瞎子，乞丐和戲子連忙後退，躲過去了。
唯獨那女童，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任由藥粉撲面，把一張精致小巧的臉，弄成大花臉。
見到她這幅樣子，花滿樓意識到不對，上前查看，發現這女童是個真正的孩子，並非侏儒，也不是用了縮骨功。
一個真正的孩子，冰天雪地出現在這裏，穿著單薄，整個人卻木呆呆，對外界沒有一絲反應。
他有不好的預感，臉色陡然嚴肅銳利，“你們拿她當人質？”
“什麽？”莫離本已沖出去的腳陡然停下，折返來到女童面前，撫開那些藥粉，見到女童真容，頓時大驚失色，“珠珠！”
隨即他顧不得自己疼痛不已的肚子，手腳並用沖到藥箱前，從裏面翻出一個藥瓶。
還不等他把藥倒出來，就被戲子衣袖劫走，用力一卷，藥瓶崩裂開來，從裏面飛出三顆藥丸。
戲子，乞丐和瞎子各憑本事，搶奪那藥丸。
乞丐和瞎子到手，放入嘴中，可戲子那丸，卻中途被一股氣勁打飛，落入女童嘴裏。
戲子跺跺腳，撒嬌般對花滿樓抱怨，“她非我找來的人質，你攔他們呀。”
花滿樓面色嚴肅，看向乞丐和瞎子，“你們不該牽連無辜！”
這女童是什麽人呢？
馬騰將軍的獨女，一個天生心竅不全的人。
馬騰將軍有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本該長大後水到渠成，順利結為一對佳偶。
可天有不測風雲，家鄉發生水災，所有糧田都被淹沒，他們不得不外出逃荒，中途失散。
後來馬騰兜兜轉轉去了軍營，受到賀蘭將軍提拔，一路做到三品參將。
而那為姑娘就沒那麽幸運了，逃荒途中父母餓死，她一個孤女被人打暈賣到青樓，為了活下去，只能以賣笑為生，幾次反抗都被打個半死，後來也就認命了。
可等上了年紀，容色不在，黑心老鴇竟將她賣作軍妓。
巧合之下，兩人重新相見，早已物是人非，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三品將軍，一個是跌入塵埃的風塵女子。
可馬騰將軍卻將人保了下來，雖礙於朝廷法度，不能娶她為妻，但也納入保護範圍。
且從那之後，馬騰將軍拒絕一切媒人，對外宣稱自己不能人道。
實際上，是那姑娘被老鴇的藥壞了身子，無法生育，他不想增加青梅的負擔，只說自己在戰場上傷了身子，本就不會有子嗣，所以守著她過又何妨？
就這樣過了幾年輕松日子，青梅突然懷孕，可她身體虛弱，懷孕很艱難，幾乎是一道鬼門關。
青梅說什麽都不肯打掉，最後也因難產而死。
孩子在七個月出生，且從出生身體虛弱，好不容易養大一點，發現其心智不全，對外界沒有反應。
這樣的孩子，如何養大，又如何保障她一輩子安穩？
馬騰將軍痛定思痛，對外隱瞞這個孩子的存在，把人送到感業寺。
那是皇家寺廟，裏面都是皇家犯了錯的女眷，或者說，她們本身沒什麽錯處，只是受父親丈夫兒子連累，只能以罪人身份待在裏面。
好在畢竟是皇家人，吃穿用度有供應，也沒人會欺壓她們。
馬騰在賀蘭將軍的幫助，許君緣的運作下，替換了一個被父親牽連，夭折在地牢的宗室縣主，進入感業寺。
如此隱秘之事，竟被他們挖了出來，還把人帶來作為人質，叫莫離如何不氣憤，下手自然不會留情。
他手裏握著十幾種毒藥，全都不管不顧灑出去，叫這群人好看！
那些，可還有一大半是無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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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樹梢，陸小鳳背著賀蘭將軍，沿小路上山。
莫離拒絕了花滿樓的攙扶，心中憋著一口悶氣，徑直往上爬，幾番跌倒，掙紮著爬起來，表情難看。
不知不覺，四人來到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前，屋頂塌了一半，剩下一半也岌岌可危。
裏面神像倒塌，頭都不見了，只剩下磨損嚴重的身體，看不出原來模樣。
枯枝敗葉，石塊泥土，亂七八糟堆在地上，沒個下腳處。
大大小小，新的舊的蛛網糾纏在一起，更是給這裏平添了幾分蕭索和陰深破敗之感。
“今晚，我們在此休息，”陸小鳳找了塊石頭，把賀蘭將軍放下，認命的去清理雜物。
花滿樓看了看天色，“今晚有雨，我去找些木頭修補屋頂。”
莫離點頭，把枯樹枝收集起來，一邊生火熬藥，一邊煮些食物。
三人分工合作，在天徹底黑透前，終於清理出一塊休息的地方，同時點起了火。
“轟隆——”大雨不期而至，是北地冬天少見的瓢潑大雨。
雨水重重砸在屋頂，發出劈啪的敲擊聲，似乎在試探著屋頂是否足夠結實。
事實上，屋頂被花滿樓修補的還不錯，建設神廟的梁柱是好木料，廟宇破敗，其他木頭堅持不住，變得腐朽不堪，唯獨它們，外表雖坑坑窪窪，卻依舊□□。
在此基礎上，花滿樓收集了合適的木頭，用以修補屋頂和三面擋風墻，讓原本看著破敗不堪的神廟，煥發出新的生機。
神像前的空地上，火堆熊熊燃燒，給賀蘭將軍灌完藥，莫離看向門外，忽覺有點不對勁。
他在軍營多年，對別的或許不敏感，但肅殺之氣絕對逃不過他的感知。
猛的看向陸小鳳和花滿樓，想要提醒他們註意，卻得到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是的，他都能覺察，陸小鳳兩人又豈會不知？
他們只是在等，等一個把所有追殺他們的人，都扯入局的機會。
而此時，時機已至！
陸小鳳揚聲喊道，“外面的朋友，冬雨寒冷徹骨，不進來暖一暖嗎？”
“轟隆——”回答他的是突然而至的雷聲，除此之外，並無回應。
陸小鳳不以為意，繼續道，“今晚真是熱鬧啊，我和花滿樓收拾好破廟，點好火堆，等著招待大家，奈何囊中羞澀，只餘一些幹糧，要是有酒有肉就好了，大家可在雨夜暢談江湖，豈不快哉？”
“既然如此，我貢獻一只雞，本打算生吃飲血的，陸大俠盛情相邀，就當我的拜禮，”話音剛落，一只活潑的雞咯咯叫著沖進來，快接近三人時，猛得飛起來，朝陸小鳳狠狠一啄。
那雞格外勇猛，力氣極大，雞喙和雞爪烏黑發亮，顯然是一只戰鬥雞中的毒雞，被撓一下子必身中劇毒，然陸小鳳只是輕描淡寫的伸手扭斷它的脖子。
也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雞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往下褪，掉入火堆中，讓火焰竄得老高，發出一陣藍光後恢覆平靜。
剝皮後，雞肉也是烏黑的，看著就一陣詭異。
很快裏面的血和內臟都掏幹凈了，莫離接過，從藥箱裏掏出一個瓷瓶，倒出裏面粉末，加點鹽攪拌，竟就這麽腌制完，放到火上烤。
“好手段，既然如此，我就貢獻幾壇酒助助興！”
話音未落，幾股水流沖了進來，並不是朝著他們去的，而是灑向整個破廟，酒香四溢，也危險重重。
要是整個廟宇都撒上酒，見火就燃，今晚他們就沒休息的地方了。
兩人動作都不慢，同時出手，那散開的酒水匯聚到一起，形成一個大水球，漂浮在半空中。
酒香中帶著一股難以描述的幽香，讓人聞了忍不住品嘗一二。
陸小鳳見獵心喜，大喝一聲，“好酒！”
一股水流自水球中飛出，劃過一道弧線，源源不斷進入陸小鳳口中。
不一會兒，他就喝了一大半，雙眼驚亮，“兄臺大手筆啊，竟用這種難得的美酒燒破廟，想來那神仙知道了，也會覺得燒得值，燒得妙，燒得呱呱叫！”
“哈哈哈，看來老神仙是喝不著了，倒都便宜了你陸小鳳，”粗噶的男聲傳來，緩緩走進一個瞎子，一個乞丐，一位戲子，最後是一個低著頭，頭發散亂，看不清相貌的女童。
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有著相同目的，殺陸小鳳和花滿樓，搶賀蘭將軍！
事實上，他們也並非一心，而是互相防備。
瞎子最先進來，穩穩走到水球前，張開嘴，等著酒水自動落到自己嘴裏。
陸小鳳笑道，“看來這位大俠也愛美酒，但能否喝到，就各憑本事了。”
話音剛落，內勁打出，那水球化作數道水流，朝著四人襲去。
瞎子沒有躲，任由酒水沖入口中，全部喝完，癟了癟嘴，瞬間倒地，痛苦哀嚎，滿地打滾。
乞丐提醒，“裏面有毒，你應該逼出來。”
說話間歇，他上躥下跳，躲著水流玩，順手還要從烤架上撕下一塊雞肉來，不管熟沒熟，也不管有沒有毒，就往嘴裏塞，不嚼，狼吞虎咽吃進肚。
“不可不可，這麽美的酒，我怎麽舍得吐出口，毒死也值得，”老瞎子不聽，一邊哀嚎，一邊叫囂著讓陸小鳳把其他酒水都給他。
乞丐罵，“該死的酒鬼。”
老瞎子回，“討人厭的餓死鬼。”
兩人互相拆臺，仿若表演一場笑料百出的滑稽戲，可真正的戲子，卻端端正正站在那裏，不喝酒，也不咿咿呀呀展現梨園本事。
或者說，他只是戲子打扮，本身並不會唱戲。
因為他是個嘴巴被封起來的啞巴！
也不知誰做的，竟用針線把他的嘴縫起來了，那縫合處，還留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剛縫不久。
戲子沖三人鞠躬，一甩衣袖，飄逸的水袖撲向花滿樓，暗藏的殺機在柔美的水粉色衣袖中盡顯。
花滿樓用扇子擋開那看似柔軟，實則足以崩裂一塊石頭的襲擊。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危險的，真正的殺招，是隨著袖子展開，浮現的暗香。
花滿樓沒喝酒，所以中招的反倒是一旁的陸小鳳。
只見他面色一僵，捂著肚子，尷尬的並攏腿。
花滿樓多好的耳力啊，當即聽出他腸胃裏的翻江倒海，不由以扇遮面，“陸小鳳，你豈非太不講究了。”
陸小鳳無語，陸小鳳坐立不安，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眨眼消失在雨幕中。
花滿樓一聲嘆息，揭過之前的尷尬不提，詢問道，“公子用如此覆雜的下毒方法，只為了戲耍陸兄嗎？”
是的，很覆雜。
酒水裏的藥，戲子身上的暗香，加上樟木燃燒時的氣味綜合起來，才產生了這種效果——拉肚子！
這屬實有點兒戲了，用最覆雜的下毒手法，達成些許巴豆就能達成的效果，怎麽不算大材小用呢？
戲子被問得面上一紅，掩面羞澀一笑，用腹語道，“對不住陸公子了，有莫神醫在，什麽毒藥都不好使，不然我何須這麽麻煩。”
偏他精妙，另辟蹊徑，莫離的藥箱裏，還真沒有治拉肚子的藥。
花滿樓嘆息，莫離面色不善。
戲子好似被嚇著，後退幾步，期期艾艾道，“莫神醫，您不需要出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嗎？”
莫離一楞，頓覺肚子翻江倒海起來，忙翻出一粒藥丸，可吃完依然沒有效果，“你，卑鄙！”
戲子被說的不好意思，不盈一握的腰肢擺動，行了一個女子的萬福禮，婀娜娉婷，魅惑多情，好一副絕代佳人摸樣。
莫離氣急，灑出一把藥粉，不僅是對他，而是在場所有人。
瞎子，乞丐和戲子連忙後退，躲過去了。
唯獨那女童，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傻呆呆的，任由藥粉撲面，把一張精致小巧的臉，弄成大花臉。
見到她這幅樣子，花滿樓意識到不對，上前查看，發現這女童是個真正的孩子，並非侏儒，也不是用了縮骨功。
一個真正的孩子，冰天雪地出現在這裏，穿著單薄，整個人卻木呆呆，對外界沒有一絲反應。
他有不好的預感，臉色陡然嚴肅銳利，“你們拿她當人質？”
“什麽？”莫離本已沖出去的腳陡然停下，折返來到女童面前，撫開那些藥粉，見到女童真容，頓時大驚失色，“珠珠！”
隨即他顧不得自己疼痛不已的肚子，手腳並用沖到藥箱前，從裏面翻出一個藥瓶。
還不等他把藥倒出來，就被戲子衣袖劫走，用力一卷，藥瓶崩裂開來，從裏面飛出三顆藥丸。
戲子，乞丐和瞎子各憑本事，搶奪那藥丸。
乞丐和瞎子到手，放入嘴中，可戲子那丸，卻中途被一股氣勁打飛，落入女童嘴裏。
戲子跺跺腳，撒嬌般對花滿樓抱怨，“她非我找來的人質，你攔他們呀。”
花滿樓面色嚴肅，看向乞丐和瞎子，“你們不該牽連無辜！”
這女童是什麽人呢？
馬騰將軍的獨女，一個天生心竅不全的人。
馬騰將軍有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本該長大後水到渠成，順利結為一對佳偶。
可天有不測風雲，家鄉發生水災，所有糧田都被淹沒，他們不得不外出逃荒，中途失散。
後來馬騰兜兜轉轉去了軍營，受到賀蘭將軍提拔，一路做到三品參將。
而那為姑娘就沒那麽幸運了，逃荒途中父母餓死，她一個孤女被人打暈賣到青樓，為了活下去，只能以賣笑為生，幾次反抗都被打個半死，後來也就認命了。
可等上了年紀，容色不在，黑心老鴇竟將她賣作軍妓。
巧合之下，兩人重新相見，早已物是人非，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三品將軍，一個是跌入塵埃的風塵女子。
可馬騰將軍卻將人保了下來，雖礙於朝廷法度，不能娶她為妻，但也納入保護範圍。
且從那之後，馬騰將軍拒絕一切媒人，對外宣稱自己不能人道。
實際上，是那姑娘被老鴇的藥壞了身子，無法生育，他不想增加青梅的負擔，只說自己在戰場上傷了身子，本就不會有子嗣，所以守著她過又何妨？
就這樣過了幾年輕松日子，青梅突然懷孕，可她身體虛弱，懷孕很艱難，幾乎是一道鬼門關。
青梅說什麽都不肯打掉，最後也因難產而死。
孩子在七個月出生，且從出生身體虛弱，好不容易養大一點，發現其心智不全，對外界沒有反應。
這樣的孩子，如何養大，又如何保障她一輩子安穩？
馬騰將軍痛定思痛，對外隱瞞這個孩子的存在，把人送到感業寺。
那是皇家寺廟，裏面都是皇家犯了錯的女眷，或者說，她們本身沒什麽錯處，只是受父親丈夫兒子連累，只能以罪人身份待在裏面。
好在畢竟是皇家人，吃穿用度有供應，也沒人會欺壓她們。
馬騰在賀蘭將軍的幫助，許君緣的運作下，替換了一個被父親牽連，夭折在地牢的宗室縣主，進入感業寺。
如此隱秘之事，竟被他們挖了出來，還把人帶來作為人質，叫莫離如何不氣憤，下手自然不會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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