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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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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環

江不宜對焰天劍愛不釋手, 把他拉成長長一條,纏在手臂上,藏進袖子裏。

常少祖一低頭, 看到袖口掉出來的劍穗,心下了然, 道:“焰天劍不是叫你據為己有的, 這個節骨眼兒上,百君會不信任天衍劍宗對他們對我們都沒好處,你現在把焰天劍上繳銷毀,不叫它落入魔君手中, 就是對魔君最大的削弱。”

江不宜藏著袖子, 正心虛,一聽這話皺起眉:“現在?”

“對……”

不等他話說完, 江不宜蹭一下站起:“不是說好讓我跟你一起嗎?”

“你先聽我說,”常少祖深呼吸一口氣, 拍了拍他手臂, 安撫道:“大玥方才和我說清楚了,是封印缺口變大,並不是完全破裂,百君大會發的是百君令,而不是召集令,也意味著戰事真打起來還要過段時間。”

江不宜一聽, 緩緩又坐下,點頭道:“我印象裏確實也是要過段時間……”

常少祖點頭,難得的好耐性:“所以我叫你現在回去, 焰天劍不會灼傷你的手,你靈力又充沛, 很快就能回來。”

“那我回去你怎麽辦?”

常少祖拍拍座下石頭:“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哪兒都不去,快的話,用不到半個時辰。”

他眨了眨眼,眼神篤定,顯出幾分乖巧,江不宜一下子聯想到常少祖在家為他洗手做羹湯,每日早上伺候他洗漱更衣,臨出門前還會吻他一下,說等他晚上回來……

江不宜哪還說得出拒絕的話,一口應下來,待常少祖教他永生之門的傳送密語後,催促著他走,江不宜剛站起來,又揪著衣服坐回去。

他抓住常少祖的手:“常少祖,我還是不放心,你的靈力……”

常少祖又深吸一口氣,用力回握他的手,道:“有你的魔力填補空缺,我至少沒有性命之憂,何況經了這麽一遭,還有什麽能叫我靈力失控的?”

江不宜別開臉,糾結半日,道:“……其實也沒必要銷毀罷,焰天劍在我手裏,不也能增強我們的戰力嗎?”

常少祖閉著眼都知道他冒出這話是打什麽小九九,他不是想獨吞焰天劍,他就是單純找借口不想走。

以前他總數落江了沒斷奶,現在常少祖看著江不宜這副嘴臉,覺得自己真是錯怪江了了,江不宜才是沒斷奶的那一個。

但他總不能將心裏話說出來,跟江不宜扯大局為重更沒用。

常少祖耐著性子,哄小孩兒似的:“我知道你打架厲害,但自古正邪不兩立,倘若叫他們知道你修的是魔道,我們以後,還如何堂堂正正在一起?”

常少祖口中的堂堂正正,是能並肩行走在太陽底下,江不宜理解的堂堂正正,卻是鳳冠霞帔,八擡大轎,明媒正娶。

江不宜先一楞,接著便不說話了,臉慢騰騰直紅到耳朵根兒,手指快要把衣服揪破:“這麽久,是我忽略了你的想法,原來你一直想和我堂堂正正……”

他說著,又猛地反應過來:“你沒哄我罷?”

常少祖皺眉:“你要這麽想,我以後不說了。”

江不宜一急連忙求饒,話趕話地就掏出了千裏傳送符。

傳送陣都打開了,江不宜一腳邁出去卻又又又收回來,回頭,眼巴巴望著常少祖:“我,我還是不放心,一看不到你我就,就……而且你的靈力……”

常少祖受不了了:“婆婆媽媽,不放心就再多留給我點兒!”

他一步上前,抓起他的衣領,沒給他任何反應時間,狠狠吻上他的唇,反覆輾轉研磨,勾引他體內魔力渡入自己口中。

江不宜心臟狂跳,還沈浸在常少祖主動吻他的巨大喜悅中沒反應過來,常少祖已經松開手,後退半步,一擡手,將他推入了傳送陣中。

“等——”

一道強光閃過,江不宜連人帶聲音徹底消失,洞穴極快又陷入黑暗。

常少祖靜靜地坐回石臺上,擡手擦掉嘴唇上的血,是方才接吻時,不小心磕破的。

“噠,噠,噠——”

一道腳步聲自洞穴深處響起,由遠及近,不緊不慢,猶如閑庭信步,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突兀,落在人耳朵裏只剩刺耳。

常少祖沒擡頭,舌尖舔舐著下唇那處破口,感受到絲絲痛意,帶著癢。

男人自黑暗中走出,一襲墨色鬥篷,帶著寬大的帷帽,冷笑道:“呵呵,你跟小時候一樣,還是很喜歡試探我的底線,如果再晚一點點,我一定會割下他的舌頭。”

常少祖掀起眼皮:“好久不見,蒼閩。”

蒼閩歪了下頭,似是疑惑,後無奈輕笑一聲:“我還是更喜歡聽你叫我——主人。”

蒼閩摘下帷帽,露出來那張臉,同江了用刀劍刻下的畫像,別無二致。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天衍劍宗。

江了出現在常少祖房間,靈雲山正值黑夜,屋裏燈熄了,伸手不見五指,外面暴雨傾盆,窗戶沒關,被風吹得哐當哐當響,潲進來的雨水淋在搖椅上,連同上面的薄毯都被水浸透。

江了不自覺皺眉,一股說不出的異樣由心底生出,他思慮著師尊,未多想,一行在靈識中嘗試聯系大師兄,一行拉開門。

腳步猛地頓住,仰起頭。

黑壓壓的烏雲之中,一片紅雲呈龍卷之姿翻滾在極遠處山巔之上,大地仿佛流動的血河,一道黑閃劃破天際,緊接著,頭頂驚雷炸響,狂風大作,幾乎要把凈方閣院中的垂楊柳倒拔出來。

江了眉心狠狠一皺,喃喃:“天降異象,不祥之兆……”

江了心下不安,顧不得雨水打濕衣裳,腳步越走越快,門梁掛的燈籠被吹得東倒西歪,江了聯系不上大師兄,一間間房門撞開,尋遍整座凈方閣沒找到半個人影兒。

江了站在凈方閣前的石階上,仰起頭,凈方閣上下黑漆漆不見一絲光亮,仿佛風雨飄搖中的一葉浮萍。

“怎麽會這樣……”

江了正欲再去尋人,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張笑瞇瞇的臉,想起通靈密語,在靈識中嘗試著聯系了五次,第六次時,對面終於有了回聲。

“江了?”邵庭聲音不再輕挑,較往常沈了許多,頭一遭沒喚他“小漂亮”。

“我身上帶著焰天劍。”江了道。

江了聽到桌椅後扯的聲響,似是他猛地站起來,碰倒了什麽,劈裏啪啦的碎響,邵庭應道:“你在凈方閣?別亂走,我叫大玥去接你。”

落下這句,匆匆切斷了靈識。

江了多少松了口氣,正欲去凈方閣大門等候,剛邁出兩步,肩膀卻忽然被迎面走來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披著鬥篷,一身是水,渾身冷冰冰的。

不對,這個人是什麽時候走過來的,方才他前面分明沒人,整座凈方閣都沒人。

江了心裏一激靈,身體快腦子一步,旋身往右一躲,一道靈刃猛朝那人後頸劈去,男人往後一仰,靈刃劈在亭子上,雷青石搭建的涼亭哐當一聲,轟然倒塌。

江了抽出佩劍,男人只守不攻,在江了密集而迅猛的攻勢下,顯得進退有餘,江了皺起眉,仔細感受著男人身上的能量波動。

靈力?不是,魔力?也不是。

“鐺——!”

男人兩掌夾住白刃,鐵鉗般,江了抽不出,打了個響指,長劍化作布滿倒鉤的長鞭,一圈圈纏住男人手腕,倒鉤一根根刺進皮膚,見了血。

男人眉毛一挑:“哇哦。”

長鞭往後一拽,甩出極漂亮的弧度,江了飛起一腳狠狠踹在男人腹部,力道巨大,將男人踹飛出去,摔進倒塌的涼亭中,塵土飛揚滿天。

江了右手一甩,長鞭又變回長劍,左手拈出一根銀針,針尖含在嘴裏抿了一下,藏在指縫中。

噠噠的腳步聲不緊不慢,男人自煙塵中走出,甩掉手上血珠,扶穩頭上帷帽,方才幾乎整張撕扯下來的皮膚,已然完好如初。

“呵呵,你的招式比你的臉可淩厲多了,有時候我還挺喜歡這種反差的。”

這粗糲如火燒過般聲線。

江了瞳孔驟然縮緊,滿身肌肉繃起來。

蒼閩。

若說方才只是試探,江了此刻已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劍刃微側,靈力的註入讓劍身煥發出銳利的白光。

不待男人站穩,江了再次提劍劈了上去,速度和力量都是方才的數倍有餘,直打得周遭涼亭樹木盡數塌毀,地面陷下去一個又一個深坑。

江了看準時機,劍氣一頂,擲出銀針。

銀針距離他眼球不過一張紙的厚度,蒼閩忽然開口:“想要解開同心鎖嗎?”

江了攻擊猛地停住,反噬的劍氣逼得他後退數步,半跪在地,啪嗒,極細微的聲響,銀針也掉在地上。

江了掀眸,驚疑不定地望著他:“……你知道?”

“我知道,”蒼閩抿唇微笑,上前一步,朝他伸出手:“你想救活常少祖的命,我也想救他,所以,我可以幫你。”

一陣風吹起蒼閩帷帽上的薄紗,江了對上那雙濃黑如深海的眼睛,一瞬間仿佛被攝住了魂魄。

沒有看到密密麻麻細如發絲的黑色線蟲,正從蒼閩指縫爬出,落在地上,勾纏住他的指尖。

蒼閩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眼底隱隱泛起瘋狂之色,藏在身後的五指用力一抓。

線蟲收到指令般,猛一紮頭往他肌膚裏鉆,剛蹭破個皮兒,江了渾身忽然爆出一道灼目的火光,將他身上所有線蟲,瞬間燒化成灰,逼得蒼閩倒退數步,擡臂擋住眼睛。

江了也回過神,茫然看向自己的手,低頭間,露出耳垂上墜著的白色耳環,正散發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蒼閩一眼看到,了然地挑起眉毛,喃喃道:“啊……難怪這麽放心,原來是在這兒防著呢。”

“江了!”

蒼閩聽到動靜,壓低了帷帽,鬥篷一遮,旋身消失,只留下一句:“常少祖的時間就在那兒擺著,倘若你想清楚了,歡迎隨時來這裏找我。”

蒼閩知道師尊中了同心鎖,他是怎麽知道的?天衍劍宗戒備森嚴,他怎麽進來的?又怎麽知道他在這兒的?他是不是也知道師尊在哪兒?

江了維持著跪坐的姿勢,腦子像團亂麻,越想越亂,心裏也越來越慌,直到大玥把他拉起來:“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師尊沒和你一起?”

江了恍然回神,搖頭道:“師尊叫我來送焰天劍,送完我就回去。”

大玥豎起眉毛,抓住他肩膀:“回去?你還要回哪兒去,百君令沒收到嗎!?”

“收到了,但師尊說你已經聯系過他了,不著急,才叫我先回來……”

“他跟你說不著急?”

大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燥郁,因長時間精神緊繃,眼珠都泛起血絲。

他雙手握著他肩膀:“江了,我不管師尊怎麽跟你說的,你聽我說,三天前,封印缺口進一步擴大,大長老帶眾弟子持玄天箓填補缺口,十八名弟子重傷,大長老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

“昨日上午百君大會緊急召開,百君令無一例外直接下達給各宗門弟子,無論修行高低男女老少,全部遣返。”

“天明之後,封印就會徹底破裂。”

一串又一串石破天驚的消息灌進耳朵,炸得江了耳朵嗡嗡作響,臉色越來越白:“三天前?可,可我們不是才剛走兩天?”

大玥道:“你們走了半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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