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灰狼x蜂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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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灰狼x蜂蜜(上)
你是誰？
如果生而為人的價值是以器官來定義，那這樣的人生還算人生嗎？
海特洛廓米爾在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睡著了，發麻僵硬的手中還緊緊捏著那只耗盡油氣的打火機。
他猛得看向偷窺孔，確認那根色澤鮮明的假陽具還塞在上頭時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將自己從紅絨地毯上撐起，退到安全的墻角蜷縮著。
包廂仍是如墨水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昏睡過去的期間沒有人替他重新點燈。
燃知道他怕黑，所以每晚都會替他留一盞燈。
這樣一來當他從那些午夜厄夢中驚醒時，縱使燃不在身旁，只要看見那盞亮著的燈就足以讓他再次安心入睡。
那盞燈就是燃，能替他擋去一切的燃。
在遇見燃以前，他只是個過一天算一天的低階Ω預備生。
Ω在這世界存在目的只有三個：培育、生育、養育。
為此政府設置了一所專門培訓Ω的培訓局，在Ω三歲到七歲這階段，會交給各區培訓局開設的育幼院統一管理；七歲以後會正式進入培訓局接受為期六年的訓練。
結業後，Ω的雙親與培訓局社會處會替Ω從來申請媒合試驗的α中，挑選適合的人選進行信息素媒合試驗，最後如果順利媒合成功的話，就能順利結婚並過上平順的日子。
這是作為一個普通的Ω過的普通人生。
然而像海特洛廓米爾這種不知父母身分的Ω，在踏入培訓局的那天起就註定成為某種『工具』
工具的種類很多，但主要以官方的代孕Ω為主。
由於β男性沒有任何生育能力，因此為了讓兩位合法成親男性β家庭能夠有孩子，政府配套了代孕一職交給培訓所的工具Ω們負責。
至於基因缺陷沒有生育能力的Ω社會位階最低，那些人會被派去做最沒有人願意從事的糞水員、廢棄處理員等工作。
沒生育能力的Ω，就跟他們沒有貢獻的垃圾人生一樣，只能在充滿穢物的地方活著。
沒有人會忘記自己從人變成垃圾的那天，海特洛廓米爾更是如此，因為得知自己成了再也不能生孕的低階Ω那天，是他十九歲生日。
「怎麽可能！我一年前不是才還幫一對男性β伴侶代孕嗎？你們還說那是個健康的寶寶，那對β伴侶很喜歡寶寶的異色瞳！」
培訓局醫務室中，有著罕見異色瞳、身形嬌小纖瘦的金發男子，激動的大聲質問面前身穿白衣的醫務員，有別於他的激動，醫務員的態度十分的冷淡。
「請你降低音量。」
醫務員推了推掛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中的不耐煩顯而易見，他瞥了一眼手上的資料夾。
「根據你的身體健康檢查結果顯示，你的生殖腔內膜過薄，接下來若是再執行代孕工作將會有百分之九十六的機率流產，這個風險過高，因此培訓局判定你失去代孕的資格，請即刻清空月所的個人物品搬往日所，不得延誤。」
「這一定有什麽誤會，你們再幫我做一次檢查吧，拜托！」
海特洛廓米爾驚慌失措的握住宣判他死刑的醫務員的手，對方滿臉嫌惡的抽回並將他向後推開。
「去你該去的地方吧，沒有用的垃圾。」
伴隨著那句垃圾，醫務室潔白的門板當著他的面被甩上。
身為孤兒Ω，他們從小被灌輸長大後到月所擔任代孕是孤兒Ω人生中的最高榮譽，而日所則是那些沒人要的人去的地方。
海特洛廓米爾永遠記得身為一個孤兒，卻被選為月所一分子時雀躍不已的心情，也永遠記得淪落到日所這天，宛如被判死刑般的感受。
日所與專司代孕的月所不同之處，除了工作繁重總得早出晚歸外，夥食也差的可以，一天僅配給一碗淡如湯水的粥和一塊硬面包。
而且日所的Ω外出工作時，得配戴專門的識別證否則將會依規定懲處。
戴上了那繪制在白布上打了個大大的黑色X圖形的識別證，就等於證明了你這個人與垃圾無異。
你一點價值也沒有、誰都可以使喚你、誰都可以為難你，因為你就是一個對社會半點貢獻也沒有的廢物。
初到月所時，海特洛廓米爾一直認為培訓局是政府給天下Ω的特殊福利，不僅餐餐有肉吃，穿用都有一定的水平，與清湯寡水的育幼院相比簡直是天堂。
當Ω真好啊。
在那一瞬產生的想法，現在想想真是愚蠢得可笑。
畢竟有天堂處就有地獄，只是他一直都沒察覺到而已。
在失去月所資格後，海特洛廓米爾先是被培訓局派去垃圾回收場，擔任穢物分類員，接著又被派去焚化廠處理化工廢料，成天埋首在高溫和粉塵遍布的環境下，從事著如酷刑般的工作。
但粗重的工作不是最令他害怕的，海特洛廓米爾最害怕的是，連他都漸漸習慣認為自己真的是一個沒有用的垃圾的念頭。
這才是在日所工作最可怕的地方。
越發自卑念頭如粉塵與高溫般滲入了他的皮膚、烙印在他的靈魂上。
從前未曾聽過的汙言穢語整日在他耳畔回蕩，這樣的精神的折磨遠遠出過於肉體的苦難。
度過了地獄般的四年後，海特洛廓米爾本來就孱弱的身體，就被折磨成了一副皮包骨的模樣，肺部還因為受化工粉塵的影響久咳不愈。
最後，他染上了一場嚴重到幾乎要了他的命的疾病，才被丟回了培訓所。
像他們這種有登記的Ω，培訓所沒辦法將之隨意丟棄在街頭，因此只得將他收在醫務所，以最草率的方式照料。
所幸海特洛廓米爾命大，從那些要命的高燒中熬了過來後，身體狀況便漸漸好轉。
當終於好得可以下床工作時，培訓局便派他到大澡堂工作。
培訓局的大澡堂，只要是在培訓局工作的人員都可以進去使用，而負責清潔就是他們這種不會受孕的Ω。
表面上是將他們登記為清潔人員，但實際上卻是培訓局的「特殊服務員」
這項安排算是培訓局給員工的額外紓壓「福利」，畢竟誰都想要幹了不會懷孕也無從申訴的「工具」
「欸，那個Ω是新來的啊？還沒被人上過啊？」
「那個Ω過來我這裏，保證讓你被肏得爽上天。」
這是他第一次去大澡堂工作，當時的他並不曉得打掃大浴堂的潛規則就是被上，因此當那群人圍過來時，他丟下工具沖出了大澡堂。
「救命！那些人想要侵犯我！」
海特洛廓米爾沖向離自己最近大廳警衛，但警衛僅是撇了眼他身上的識別證，便冷漠的哼了一聲甩頭走開。
他驚愕的停在原地，值日班的執班長看見他呆站在那裏，便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你在幹嘛！」日班執行長是一名個頭不高的β女性，她講話時拔高尖兒的刺耳音色令他回過神。
「大澡堂……大澡堂裏有人想要侵犯我。」海特洛廓米爾鼓起勇氣說了，沒想到換來的仍是冷言冷語。
「那又怎樣，你們這種沒有產能的垃圾，被拿來當成福利品只是剛好而已吧，給我回去工作！」
他想要哭，但卻擠不出半滴眼淚，仿彿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為什麽……」他垂著頭聲音壓得低低的。「我是垃圾？」
「當然是因為你是個連生都不能生，也不能做事的廢物啊。」那名女性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多少在外面賣的Ω屁股都被操爛，卻連一碗湯也買不起，你能在培訓局有份工作就得偷笑了。」
前一刻還是月所的人，下一秒卻連垃圾也不如，甚至就連被人侵犯還得知足感恩嗎？
見他沒有回話，日班執行長講得更起勁了。
「如果現在連洩欲的工具都不願意當，那不就是個給人添麻煩的存在而已嗎？欸，我在講話你還在恍神啊？不給你點教訓，看來是不會乖了！」
執班長擡起手一個巴掌準備搧下來之際，那足以粉碎他整個人生的巴掌被人中途截住了。
替他擋下這一掌的人十分高大，身穿一件亮橘色的民間送貨員的制服，渾身散發出溫暖的肉桂氣味。
海特洛廓米爾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溫柔而深邃銘黃色眼眸。
「你沒事吧？」
如果世間真的有所謂的信息素適配，那此刻這應該就是了。
那天，海特洛廓米爾毅然決然地拋下在培訓局的人生，他受夠了這鬼地方了，與其這樣繼續待著，他寧願跟眼前這個素昧平生的人走。
「你要跟我走？」
他什麽也沒帶沖出培訓局攔住對方時，有著肉桂氣味的男人，將手上沈甸甸的軍綠色帆布袋往地上一放，揚起一邊眉毛好奇地看著他。
「對。」
「可是，我們不認識吧？說不定，我會把你抓去賣喔？」男人笑起來時，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
「那也是我自己選。」
海特洛廓米爾執拗的站在對方面前，身後傳來一陣騷動，方才的執班長帶著警衛趕了出來。
「你不能就這樣帶走培訓局的員工！」
值班長尖銳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男人看了象是要將自己釘在地上的海特洛廓米爾一眼，接著轉身朝值班長低聲說了幾句，海特洛廓米爾沒聽清楚兩人講了什麽，僅隱約聽見某個名字，像暗語一樣在兩人之間傳遞。
最後值班長悻悻然地看了他一點後，便領著警衛走回培訓局。
在跟著對方回到住所的路上，那個人向他介紹說自己是名業餘拳擊手，目前在一間小型事務當跑腿雜工，今天剛好替事務所去培訓局取貨。
當海特洛廓米爾想更進一步詢問哪間事務所時，對方便將話題轉開了，他也就沒再多問下去，只問了他的名字。
「我叫做燃，點燃自己照亮世界的燃，今年二十三歲，目前住在K市的國宅公寓，單身，請多指教！」
聽那個大沒自己幾歲的人，老派的說著名字介紹，海特洛廓米爾噗嗤的笑出聲。
「燃，你的名字真好聽。」
海特洛廓米爾淺嘗了一口縈繞在空氣中和煦的肉桂氣味後，沒再多作猶豫輕輕的牽起了身邊的人，在感受到對方毫不猶豫的回握時，海特洛廓米爾臉上的笑如蜂蜜般化了開來，與肉桂的氣息合而為一。
海特洛廓米爾始終相信眼前人，可以替自己擋去世間一切的風雨。
渾然不知，眼前人就是他往後顛沛人生中的疾風和勁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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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得看向偷窺孔，確認那根色澤鮮明的假陽具還塞在上頭時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將自己從紅絨地毯上撐起，退到安全的墻角蜷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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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當他從那些午夜厄夢中驚醒時，縱使燃不在身旁，只要看見那盞亮著的燈就足以讓他再次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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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生育能力的Ω，就跟他們沒有貢獻的垃圾人生一樣，只能在充滿穢物的地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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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能！我一年前不是才還幫一對男性β伴侶代孕嗎？你們還說那是個健康的寶寶，那對β伴侶很喜歡寶寶的異色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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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特洛廓米爾驚慌失措的握住宣判他死刑的醫務員的手，對方滿臉嫌惡的抽回並將他向後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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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特洛廓米爾永遠記得身為一個孤兒，卻被選為月所一分子時雀躍不已的心情，也永遠記得淪落到日所這天，宛如被判死刑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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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染上了一場嚴重到幾乎要了他的命的疾病，才被丟回了培訓所。
像他們這種有登記的Ω，培訓所沒辦法將之隨意丟棄在街頭，因此只得將他收在醫務所，以最草率的方式照料。
所幸海特洛廓米爾命大，從那些要命的高燒中熬了過來後，身體狀況便漸漸好轉。
當終於好得可以下床工作時，培訓局便派他到大澡堂工作。
培訓局的大澡堂，只要是在培訓局工作的人員都可以進去使用，而負責清潔就是他們這種不會受孕的Ω。
表面上是將他們登記為清潔人員，但實際上卻是培訓局的「特殊服務員」
這項安排算是培訓局給員工的額外紓壓「福利」，畢竟誰都想要幹了不會懷孕也無從申訴的「工具」
「欸，那個Ω是新來的啊？還沒被人上過啊？」
「那個Ω過來我這裏，保證讓你被肏得爽上天。」
這是他第一次去大澡堂工作，當時的他並不曉得打掃大浴堂的潛規則就是被上，因此當那群人圍過來時，他丟下工具沖出了大澡堂。
「救命！那些人想要侵犯我！」
海特洛廓米爾沖向離自己最近大廳警衛，但警衛僅是撇了眼他身上的識別證，便冷漠的哼了一聲甩頭走開。
他驚愕的停在原地，值日班的執班長看見他呆站在那裏，便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你在幹嘛！」日班執行長是一名個頭不高的β女性，她講話時拔高尖兒的刺耳音色令他回過神。
「大澡堂……大澡堂裏有人想要侵犯我。」海特洛廓米爾鼓起勇氣說了，沒想到換來的仍是冷言冷語。
「那又怎樣，你們這種沒有產能的垃圾，被拿來當成福利品只是剛好而已吧，給我回去工作！」
他想要哭，但卻擠不出半滴眼淚，仿彿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為什麽……」他垂著頭聲音壓得低低的。「我是垃圾？」
「當然是因為你是個連生都不能生，也不能做事的廢物啊。」那名女性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多少在外面賣的Ω屁股都被操爛，卻連一碗湯也買不起，你能在培訓局有份工作就得偷笑了。」
前一刻還是月所的人，下一秒卻連垃圾也不如，甚至就連被人侵犯還得知足感恩嗎？
見他沒有回話，日班執行長講得更起勁了。
「如果現在連洩欲的工具都不願意當，那不就是個給人添麻煩的存在而已嗎？欸，我在講話你還在恍神啊？不給你點教訓，看來是不會乖了！」
執班長擡起手一個巴掌準備搧下來之際，那足以粉碎他整個人生的巴掌被人中途截住了。
替他擋下這一掌的人十分高大，身穿一件亮橘色的民間送貨員的制服，渾身散發出溫暖的肉桂氣味。
海特洛廓米爾擡起頭，對上了一雙溫柔而深邃銘黃色眼眸。
「你沒事吧？」
如果世間真的有所謂的信息素適配，那此刻這應該就是了。
那天，海特洛廓米爾毅然決然地拋下在培訓局的人生，他受夠了這鬼地方了，與其這樣繼續待著，他寧願跟眼前這個素昧平生的人走。
「你要跟我走？」
他什麽也沒帶沖出培訓局攔住對方時，有著肉桂氣味的男人，將手上沈甸甸的軍綠色帆布袋往地上一放，揚起一邊眉毛好奇地看著他。
「對。」
「可是，我們不認識吧？說不定，我會把你抓去賣喔？」男人笑起來時，嘴角有個淺淺的梨渦。
「那也是我自己選。」
海特洛廓米爾執拗的站在對方面前，身後傳來一陣騷動，方才的執班長帶著警衛趕了出來。
「你不能就這樣帶走培訓局的員工！」
值班長尖銳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男人看了象是要將自己釘在地上的海特洛廓米爾一眼，接著轉身朝值班長低聲說了幾句，海特洛廓米爾沒聽清楚兩人講了什麽，僅隱約聽見某個名字，像暗語一樣在兩人之間傳遞。
最後值班長悻悻然地看了他一點後，便領著警衛走回培訓局。
在跟著對方回到住所的路上，那個人向他介紹說自己是名業餘拳擊手，目前在一間小型事務當跑腿雜工，今天剛好替事務所去培訓局取貨。
當海特洛廓米爾想更進一步詢問哪間事務所時，對方便將話題轉開了，他也就沒再多問下去，只問了他的名字。
「我叫做燃，點燃自己照亮世界的燃，今年二十三歲，目前住在K市的國宅公寓，單身，請多指教！」
聽那個大沒自己幾歲的人，老派的說著名字介紹，海特洛廓米爾噗嗤的笑出聲。
「燃，你的名字真好聽。」
海特洛廓米爾淺嘗了一口縈繞在空氣中和煦的肉桂氣味後，沒再多作猶豫輕輕的牽起了身邊的人，在感受到對方毫不猶豫的回握時，海特洛廓米爾臉上的笑如蜂蜜般化了開來，與肉桂的氣息合而為一。
海特洛廓米爾始終相信眼前人，可以替自己擋去世間一切的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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