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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被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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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騎士被治療

基茨山脈下方的隱秘工事當中, 黑色的魔力法陣從地面上亮起,身穿黑甲的深淵之主抱著懷中的銀發騎士出現在法陣中央,在他們身後, 沒有了拐杖的朱利安狼狽地跪趴在地上。

深淵之主快步走到了洞穴當中的一張鋪著獸皮的石臺前,將懷中的人輕輕放下。

他脫下了銀發騎士身上的黑色大衣, 抓住他的襯衣領口直接用利爪一劃, 布料便被一分為二,露出了他被鮮血染紅的皮膚和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

這道刺入道恩心臟的傷口大約有二指寬,正往外湧出汩汩的黑血,看起來很糟糕。

道恩身上的黑色襯衣都已經被鮮血浸透了, 他不知道在他沒有出現之前,他已經堅持了多久。

以道恩的恢覆力,即便這道傷口刺穿了他的心臟也不會遲遲無法痊愈,只可能是匕首中的黑暗之力阻礙了他的魔力核心運行, 但他卻一直在強行驅動魔力進行高強度的戰鬥, 這才導致傷勢愈發嚴重。

黑色的骨爪來到了聖騎士的胸口,一道玄妙的黑色法陣在深淵之主掌心下方出現, 他的嘴唇翕動, 口中吟唱著晦澀的法決。

黑色法陣的牽引下, 一縷縷黑氣從傷口中散發出來, 逐漸聚攏在一起, 被法陣吸收。

朱利安怔怔看著這一幕。

他沒想過深淵之主居然會給聖騎士療傷。

但黑色法陣的效果似乎收效甚微,聖騎士的皮膚上橫亙交錯的黑色紋理並沒有消失, 反而依然在逐漸擴散。

深淵之主怔怔看著躺在獸皮上雙眼緊閉的銀發男人, 他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道恩這樣蒼白虛弱的模樣。

這種感覺, 讓他……很不愉快。

深淵之主松開手,沈默地看著躺在石臺上的銀發騎士, 忽然擡起右掌,頭也不回地將身側的黑發少年吸到了掌心,用力扼住了他的脖頸。

“……我警告過你,別動他。”

他瞇起那雙紅眸,語氣壓抑著慍怒之意。

“主上……主上饒命!”

頸骨咯吱作響,強烈的窒息感讓朱利安雙眼發黑,他用力抓著男人的骨爪,艱難地說道。

“……我只是想用您給的匕首要挾聖子,可誰知道他在尤萊亞身上用了神聖守護,把傷害轉嫁到自己身上了……”

“你敢騙我!誰允許你利用他的!”

“我沒有!真的沒有……當時情況緊急,那個裏德·柏宜斯戳穿了我的身份,還帶來了援軍,我沒有辦法,才讓道恩殺了他,摘下深淵巨龍的逆鱗……我都是……為了主上您……”

朱利安說著說著,雙眼逐漸翻白,他要暈過去了。

深淵之主一把將他擲了出去。

轟——

少年的後背狠狠撞到了石壁上,身體滾落在地,沒有了束縛的喉嚨猛地吸了一口空氣,緊接著又因為受傷的喉骨受到刺激而劇烈咳嗽起來。

“滾!”

黑發紅眸的男人側坐在石臺上,對著他說了一個字。

少年捂著自己的脖頸,磕磕絆絆地爬起來。

“多謝主上饒命,多謝主上!”

他生怕對方改變主意,連忙扶著墻壁趔趄著離開了。

石室裏只剩下兩個人。

哢嚓喀嚓的聲音從深淵之主的掌心響起,他用力捏緊了骨爪,讓那堅硬的外骨骼發出了令人汗毛倒豎的擠壓聲。

“尤萊亞……又是尤萊亞。”

他的聲音低啞,回過頭來,看著躺在石臺上的銀發騎士。

“就算他忘記了你,你心裏也只有他嗎?道恩。”

深淵之主忽地伏下身體,註視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龐,語氣莫名陰森。

黑色的骨爪繞過男人胸前的傷口,落在傷口更下方一些的位置,尖銳的爪尖下方的肌肉微微凹陷。

“如果我把這顆心掏出來,它是不是就屬於我了?”

骨爪沾染了皮膚上的殘血,末端變得濕潤,他彎起爪尖,用堅硬的骨節擦過聖騎士的冷硬的眉骨,經過他的眼角,他的臉頰,最後來到他的下顎,將其微微擡起。

他湊近了對方的臉,兩張相同的面孔像是鏡面一樣對稱。

“黑夜之髓已經在你的身體中擴散……我無法將它取出來。”

說話間,深淵之主唇齒間冰冷的氣息噴灑在銀發騎士淺淡的嘴唇上,兩人離得極近,就好像馬上就會交融在一起。

“但你別想就這麽死了。”

下一秒,黑發紅眸的男人卻直起身,身上的黑色骨甲一點點地化作黑霧消散。

猩紅的披風落到了石臺下方,而被丟在上面的還有一件染血的黑色襯衣。

深淵之主扶起了銀發騎士的身體,讓他的下顎倚靠在自己肩膀上,兩人的心口無縫交疊。

一道深黑色的魔力核心在他的胸前亮起,與之相呼應的,銀發騎士的心臟上方也出現了一道銀白色的魔力核心,只是千絲萬縷的黑色魔氣縈繞在那顆銀白的六芒星之間,再加上六芒星中央的那道傷口,便讓核心的運轉變得遲滯晦澀起來。

“道恩……你感覺到了嗎?”

深淵之主垂下頭,同樣將腦袋搭在了聖騎士的肩上,潑墨般的黑發從他的耳側垂落,落到了銀發騎士後背,遮擋住了那寬闊而又紋理分明的背肌。

他們是如此肖似,身體的每一寸都好像是完美覆刻,除了發色和瞳色,還有那截然相反的魔力形態,兩人就如同是克隆體般一模一樣,就連聲音都別無二致。

“我們身上的魔力核心和回路是一致的,在這個世界,只有我和你可以如此契合……我是黑暗,你是毀滅,我們理應相輔相成。”

深淵之主伸出手,沒有了外骨骼的阻擋,他的手順利地蓋在了聖騎士垂在身側的那只骨節分明的右手上,強勢地與之十指相扣。

“可是你偏偏為了那個沒用的東西改寫了自己的魔力形態。”

他的左手撫上對方的後腦,指尖穿過那純白無瑕的發絲,赤紅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幽光,語氣中多了幾分狠戾。

他閉了閉眼。

“沒關系,把你身體裏的黑夜全部交給我,道恩。”

黑發紅眸的男人在銀發騎士的耳畔低低道。

“如果你想成為光的話,就讓我變成你的影子吧。”

……

在深淵之主沒有註意到的視覺死角,靠在他肩膀上的聖騎士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清明無比,在昏暗中的洞穴中幽幽發光,哪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魔王冕下,與深淵之主所述一致,經過系統掃描,他的身體與您的身體沒有任何差異,就連魔力核心與回路都完全相同。】

174系統的聲音在他腦內響起。

[什麽?]518已經急得快要抓耳撓腮了,[他果然是宿主你有絲分裂出來的吧!是不是你當大魔王的時候,創造出來的什麽影分身?!]

[我沒做過這種事。]

【是的,魔王冕下並沒有創造過分身。】

這一次174頓了頓才回答。

【我認為,這就是冕下您的身體……確切地說,這是您曾經的身體。】

[這怎麽可能?!]518震驚了,[你是說這個深淵之主就是宿主本人?是過去的宿主?]

【不,深淵之主的魔力形態更接近於黑暗,與冕下的毀滅之力並不完全相同,如果要按照級別高低劃分的話,毀滅在黑暗之上,深淵之主的實力雖然強大,但與冕下依舊無法相提並論。】

【……在那個世界毀滅之前,您拋棄了您的身體,以靈魂的形態轉生,有可能是在那之後,有人占據了您的身體。】

174的話讓沈莫玄陷入了沈默。

[……那他到底是誰?!]518疑惑地問道。

【不確定,但他體內有白晝與黑暗之神諾克斯的半個神格碎片,這應該就是他能使用黑暗之力的原因。】

[等等,諾克斯是誰?]

【諾克斯是冕下曾經所在的芬迪大陸的諸神之一,他在芬迪大陸開啟了永夜,創造了由諸神統治人間的混沌世紀,自己卻不知所蹤。或者在芬迪大陸毀滅後,他並沒有死亡,而是墜入了這個世界當中。】

【我並不認識諾克斯。】

沈莫玄垂下眼簾。

【但是……我應該認識他。】

他指的是深淵之主。對方說話的語氣讓他感覺很熟悉。

結合之前的夢境,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那麽,魔王冕下您打算如何做呢?】

【……】

沈莫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垂下了眼簾。

在他胸前的魔力核心忽然發出了明亮的光,兩人的核心在瞬間連接在一起,在回路連通的那一刻,滾燙的銀白魔力從聖騎士的胸口流向另一個人的胸口。

漆黑的魔力核心被點亮,驟然入侵體內的光明之力讓深淵之主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但他卻沒有皺眉,反倒用力地摟緊了聖騎士的後頸,扣入了對方指縫當中的右手逐漸收緊。

就在這時,他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好似幻覺的聲音。

“凱裏安。”

這個聲音讓深淵之主渾身一顫,就連胸口的疼痛都不那麽分明了。

他放低了聲音。

“……道恩?”

他的反應已經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沈莫玄閉了閉眼,擡起手想要將對方推開。

“等等,不要收回去。”一只手緊緊抱住了他,是深淵之主,“你還沒有把黑夜之髓給逼出來。”

“……你會被我灼傷的。”

沈莫玄想要中止魔力連接,他再怎麽輸送魔力也是逼不出黑夜之髓的。畢竟他根本就沒有被那把黑夜做成的匕首給刺中,早在之前朱利安想要對他實施傀儡術的時候,他就已經借機替換了那把匕首,將其與滅世之戈掉包了,真正的黑夜匕首已經被他收起來了。

滅世之戈作為他的魂兵可以變換任意的形態,還可以進行拆分,沈莫玄將其中一部分變成了匕首,在朱利安捅進尤萊亞的胸口的時候,亮起的根本不是神聖守護,而是一個傳送法陣,將滅世之戈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因為它本體就是黑色,變成液態之後就可以進入到他的魔力回路和核心當中,再配合上偽裝術對眼睛和血液的顏色進行偽裝,就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但實際上,滅世之戈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沈莫玄身上最嚴重的,大概就是被刺出來的那個物理傷口了,他有意沒去修覆那個傷口,就是為了讓它的傷勢看起來更唬人一點。

他的演技大概是越來越好了,深淵之主對他的傷勢沒有絲毫懷疑,反而愈發貼緊了他的胸口,生怕他脫離自己,強行中斷兩人之間的魔力連接。

深淵之主的核心在逆運轉中產生了一股黑洞一般的吸力,沈莫玄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邪門的黑魔法,一時半會兒竟然不知道要怎麽收住自己的魔力不往那裏灌。

“放開。”他開口。

“不放。”深淵之主的聲音和他的一樣,聽起來就像是在和自己對話,這種感覺真的是古怪極了。

“我不允許你死……”

他自顧自地說著話。

“我知道你不開心……那些人殺了就殺了……我會教訓朱利安的……我不許你再死了,道恩……”

他好像是覺得聖騎士在親手殺了自己的同僚之後心存死志,想要放棄求生。

……沈莫玄有一種想要解釋但又無從說起,想要提問但又不知從哪兒開頭的感覺。

他掙開了被對方緊扣住的右手,擡手摁在深淵之主的心口,掌心一道白光驟然出現,魔力連接猛地斷開,強大沖擊讓黑發男人從石臺上跌落。

深淵之主坐在地上,胸口起伏,黑色的六芒星在失去了連接後逐漸消隱在他的胸前,他註視著坐在床上推開了自己的聖騎士,眼眸愈發深沈。

“你為什麽要拒絕我……”

沈莫玄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頭看向深淵之主被自己的血染紅的胸口,果不其然在男人的胸前多出了幾道銀白色的灼紋,像是碎瓷片一樣在白皙的皮膚上發出透亮的光。

他們兩個人的魔力形態互斥,連接魔力核心太過危險了,弄不好可能會直接把核心燒穿。

他還沒搞清楚事情原委,不想要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說了,你會受傷的。”

沈莫玄看著套著自己殼子的“前任”弟弟,心中滿腹疑問,最終化作了一個精辟的問題。

“凱裏安,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已經很註意控制自己的語氣了,既不嚴厲,也不兇狠,只是平淡地從口中說出,就是擔心有什麽誤會在其中沒搞清楚,導致錯怪對方了。

但正是這樣淡漠的語氣反倒讓深淵之主誤以為對方是對他失望了。

他偏過頭,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從地上緩緩站起。

“……你不接受我的話,我去找別人來給你療傷。”

他這樣說著,便念起了咒語,一道詭異的黑霧從石臺下方出現,化作黑色的鐐銬,將聖騎士的雙手拷在了石臺上。

『死亡禁錮』

沈莫玄怔了怔。

這個法咒的名字,他好久沒從別人口中聽到了,乍一聽,還有幾分懷念。

但他直直盯著手中鐐銬的表情好像讓深淵之主臉色更晦暗了。

對方再度擡了擡手,鐐銬忽然從金屬材質變成了頗具彈性的柔軟材質。

做完這些,深淵之主沒再解釋什麽,只沈聲道。

“你在這裏好好休息。”

黑色的傳送法陣在他的腳下出現,他消失在了房間裏。

沈莫玄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鐐銬”,那東西有點像矽膠,手感還挺好的。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人性化的“死亡”禁錮,內心有些驚訝。

想不到凱裏安還挺有創新精神的。

雙手被銬著,坐著的姿勢有一些別扭,沈莫玄想了想,幹脆躺回去了。

深淵之主的真實身份雖然是弄清楚了,但真相背後卻越發迷霧重重,到底是什麽緣由讓凱裏安變成了深淵之主,而他的弟弟又怎麽會變成了兩個?

他需要找機會和對方再聊一聊。

雖然說被黑暗之力汙染是假的,但是被匕首刺傷可是真的,他現在好像有點失血過多,他合上眼,準備稍微歇一歇。

……

而另一邊,來到石室外的深淵之主身上再次幻化出了帶著棱刺的黑甲,他走到朝著他跪下行禮的黑發少年面前,二話不說將他拽了起來,摁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朱利安·艾爾,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他的語氣比平時更加低啞,臉色冷得像一塊冰,“去找到那個可以吸收他人魔力的聖柩,把他帶給我。”

“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到,你就去和你那個成為亡靈士兵的哥哥作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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