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歐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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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歐的決定
席歐·雷昂已經醒了。是被接連不斷打入他通訊器的電話給震醒的。
醒來後他對於自己竟然睡在地上的處境頓感憤怒, 但當他擡頭正好看到面前一個大屏幕上宛如病毒般迅速成片擴散的紅色警告圖示時，心底那股憤怒的情緒還來不及爆發，就被震驚的表情給徹底覆蓋了。
大屏幕上所有紅點顯示的位置, 全部是雷昂財團在各行星上的能源公司、實驗室、工廠、倉庫等各種各樣的產業所在地, 其中還包括雷昂財團在戰後用大筆資金興建起的公益類設施建築。現在, 這些位置全部都不斷閃爍著鮮紅色的紅叉, 刺耳的崩毀警報聲響徹耳際, 以極為鮮明的數字和圖像顯示著這個自星際移民時代起就一直站在金字塔巔峰的商業帝國的崩潰。
席歐·雷昂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大屏幕，行屍走肉般一步步朝它靠近, 甚至完全無暇顧及實驗室內此刻其他運作著的各種恐怖實驗機械，臉色正肉眼可見地越顯蒼白。
他將手腕上通訊器還在不斷震動的來電一次接一次地按掉，最後幹脆直接打開了通訊攔截, 只專註地看著屏幕上一大片一大片開始淪為廢墟的屬於他的‘國土’。這些地方並非是因為魔獸的攻擊而崩毀, 如果僅僅是那樣, 雷昂財團尚還有東山再起的實力。可現在的情況是, 衛星畫面裏清晰地顯示了在建築崩塌後、從地底顯露出來的各式實驗室地堡, 而那些從地堡裏鉆出來的基努人領主怪物才是真正讓雷昂財團完全失去一切公信力與再起可能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原本頗受稱讚的由雷昂財團在戰後建造並提供的免費公益設施, 本是提供給兒童和老人的關愛與福利，是為雷昂財團獲得無數讚頌的門面工程，現在卻因為隱藏在地底破土而出的基努人領主怪物, 使得那些可憐人完全變成了第一批無辜的獻祭，這也就更加引起了民眾強烈的怨憤與斥責。
新聞公告裏，聯邦政府代言人正在聯線厲聲質問雷昂財團對外的發言人，言辭激烈地詢問雷昂財團為何會藏匿並庇護基努人領主的原因，後者在鏡頭前被問出了一腦門的汗, 即使平時再巧舌如簧，此刻也只能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保持沈默。
可想而知, 聯邦政府的制裁和清算絕對不會等到戰後，因為政客們恰好需要借助平息這次的風波來暫時安撫住全體公民宛如山洪般爆發的負面情緒，為自己的政治生涯增加籌碼。
和藏匿基努人領主這種罪名相比，魔獸解剖實驗算什麽？疑似研究克隆人實驗又算什麽？後兩者完全可以用科學研究作為說辭混淆過去，但前者，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勾結外星人背叛人類……
——莫裏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席歐·雷昂沈默切斷新聞播報的通訊，開始使用強制接通莫裏斯·亨特的視頻通訊，卻還是一直沒有獲得回應。
——莫裏斯，你在哪裏？
十幾分鐘後，他放棄撥打，轉而查詢莫裏斯的定位，仍然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儼然就像當初對方突然間離開他時的那樣，都是這麽一句話都不說的突然消失，絲毫不顧及他獨自被留下後所要承擔的斥責與孤獨，他將自己消失得如此徹底、音訊全無，任憑他動用一切力量在茫茫人海日覆一日地搜尋，仍無濟於事。
可現在，又怎比以前呢，現在，他連整個雷昂財團都已經快要失去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
萬念俱灰的情緒將席歐·雷昂迅速拉入黑暗的深淵，曾經在妻女的鼓勵下好不容易走出抑郁困擾的他，仿佛又再一次陷入到了那種無法掙脫的自我厭棄的孤獨絕境裏。那一雙遺傳自雷昂家族的漂亮異色雙瞳眼見著漸漸黯淡下去，卻在擡手掩面時，被通訊器羅盤上一閃而過的寶石鑲嵌所驚醒，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猛地恢覆過來，立即轉動通訊器上這些寶石裝飾，組成一組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特殊密碼，然後發送出訊號——
太空裏，某顆正運行在聯邦星域一個自由軌道上、看起來極為不起眼的疑似氣象小衛星，在接收到這組特殊信號後馬上就自動開啟了搭載過的監測信息傳輸程序。很快，席歐·雷昂面前的巨大立體屏幕上，那些背景音嘈雜的直播畫面就被切換成了無數張有某人身影的定位路線與活動影像。
某位雷昂總裁因此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在莫裏斯·亨特當年遭受槍擊被送入醫院的時候，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帶著雷昂財團的醫療專家們趕了過去，在吩咐那些人務必要用盡全力搶救對方的時候，也暗中囑咐將他費盡心思研發的跟蹤芯片植入到莫裏斯的身體裏。雖然他並不希望這東西會有用上的一天，但他確實無法再承擔失去愛人之後滿世界遍尋不著的痛苦與折磨了。
只是，這一抹松懈的笑意並沒有能留存太久，就在他看到某些清晰放大的畫面之後……
等到帝林和狄恩瞬移回來後在控制臺找到他，就見這位雷昂財團的總裁獨自站在一面墻大小的巨大屏幕前，背影仿佛僵直般一動不動。屏幕上不斷滾動著根據時間點和行徑路線劃分展現的32個分畫面，內容無一不是和莫裏斯有關。
畫面裏的主角，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個監測衛星時刻鎖定著信號，將他在庫比迪克星上、以及其他各顆所涉及過的行星上的多年行蹤巨細無靡地記錄，雖然很多處於室內或視野遮蔽處的位置並沒有影像畫面，但在各種室外、野外的場景裏，他在背人處那詭異又難以解讀的表情幾乎一覽無遺。
尤其是在他和席歐·雷昂相處時，那雙無數次在深情款款和冷漠冰冷之間達成瞬間切換的眸瞳和表情，在被放大到面前足以達到超高清晰度的巨幅畫面中時，簡直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察覺到了帝林等人的靠近，席歐·雷昂‘呵’了一聲後，雖然沒有回頭，卻自言自語似的率先開口自嘲：“我以為，他是因為愛我才回到我身邊的。”
帝林挑眉，想了想後，給出了一句似安慰又不是安慰的回答：“人類的莫裏斯·亨特或許是愛你的，但基努人雄性貴族絕對不會。”
席歐·雷昂閉了閉眼，還是忍不住轉過頭看向帝林，他的表情陰晴莫辨，眼眶近似緋紅，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副心理備受折磨、已經面臨情緒崩潰底線的危相。
“你為什麽就這麽篤定莫裏斯被基努人寄生了？”
“怎麽，你看了這麽多監控畫面，難道還認為——他仍是曾經的他？”
帝林無情的揭露真相，冷漠的黑眸隨意瞥了眼大屏幕後，指著其中幾個明顯就是被席歐·雷昂定格的詭異畫面嘲諷道：“或者說，你覺得人類可以在雷雨天泡在游泳池裏直面閃電擊打？還是說，你認為你的莫裏斯·亨特先生其實身懷超能力，不僅能吸收閃電，甚至還能從雙目中發出紫光？”
這或許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帝林用精神力絞殺雷的時候並沒來得及留下任何可以證明對方非人類的證據，卻沒成想，席歐·雷昂竟然會藏了這麽一手，似乎給自己的愛人裝上了全星域觀測的衛星定位追蹤系統，意外地使得‘莫裏斯·亨特’的真實身份無所遁形。
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使席歐·雷昂再想要自欺欺人，也再找不到能夠辯駁的借口。
“你說他不是人類，是基努人貴族寄生的……”席歐·雷昂神情越漸猙獰，在不得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後，咬牙切齒地蹦出了一句反問，“那麽，你又是什麽？能夠突然消失的超能力者麽？”
與‘莫裏斯·亨特’有關的最後一幅監控畫面，就是帝林帶著‘他’突然一起消失。高清畫面裏的這一幕被人為的慢鏡頭循環回放，席歐·雷昂用目光緊緊盯住帝林，質問道：“所以，你也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對麽？”
“他……”狄恩皺眉，上前一步想要擋在帝林，卻被帝林阻止了。
來自蟲族的雄蟲神色淡然，落落大方地迎上席歐·雷昂的眼神承認道，“我從沒說過我是。”
席歐·雷昂聞言，雙眸瞬間陰郁，周身氣壓全然的黑沈下來，隱隱露出幾分癲狂，但隨後，卻又盡數化為了一聲自嘲：“其實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
雷昂家族的男孩子，都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顯性遺傳，那就是雙色異瞳。帝林雖然外貌出眾，但席歐·雷昂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那個失蹤的孩子。他之所以還是認下帝林，理由和當初認下克裏斯蒂娜一樣，只是為了給雷昂財團找一個繼承人。或者說，就像是當初答應接受與哨兵結合並代孕繼承人，僅僅也只是為了迎合並討好莫裏斯·亨特罷了。
他是如此在意和深愛著那個人，可惜……
“你們是怎麽在這種步驟嚴格的親子基因篩查和結果上作假的？”基因檢測的結果是真的，席歐·雷昂拿到過血樣，也親自找人覆檢過多次，所以他免不得對此表示疑問。
“不需要，檢測步驟和血樣提供都是真實的。”帝林語調清淡，再次平靜丟下一個重擊：“只是他，並不願意見你這個父親。”
席歐·雷昂不免楞了，眼睫微凝後，他的嘴角便開始抽搐，似是想要嘲諷自己，又似在勉力崩住表情。不過最後，還是沒能控制住這一瞬間情緒的猝然潰堤，匆忙轉身捂住了眼睛。
“所以，他是真實存在的，還活著？”
“對，在你的莫裏斯·亨特如同畫面顯示那樣喪心病狂的對還是胚胎的他註射各種致病藥劑幹擾發育並迫害後，他不僅頑強的活了下來成功出生，還正常覺醒了哨兵屬性。”
“是哨兵啊……”看來那孩子比他幸運， “多謝你願意告訴我。”
席歐·雷昂有時候也想過，如果他覺醒的是必須被帶去奧萊星接受訓練才能控制住自己精神力的哨兵，而不是可以正常偽裝成普通人的向導，或許，他的整個人生將全然不同。
但萬事沒有如果。
“既然他還活著，那我最後，就做點父親該做的事吧。”席歐·雷昂再次轉首看向帝林，這一次他明顯癲狂般緋紅的眼尾儼然帶上了一抹堅毅，狄恩敏銳得捕捉到對方神色中的這一抹變化，迅速上前將帝林護在了自己身後。
但雷昂總裁卻並沒有采取任何攻擊他人的激進方式，反而慢條斯理地摘下胸口一個看似懷表般的裝飾品，沈默撥動起上面的指針。當三根指針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角度時，運行在庫比迪克星軌道上某個安保衛星的隱藏程序被悄然喚醒，籠罩在整個雷昂莊園上方的能源防護罩驟然消失。
一秒後，整個莊園的安保系統都開始炸響駭人的長笛警報聲。與此同時，眼前的控制臺也同步發出了AI識別警報——“警告！超能源反應堆負載過量！警告！超能源反應堆負載過量！”
“你這是……！”
面前大屏幕的畫面被再次切換到了原先那個遍布著各個雷昂財團產業的行星分布圖，所有顯示紅叉的地點上已經被蓋上了一個又一個瞄準的符號。狄恩定睛辨別後，發現所有雷昂財團這些年建造並發射到各個行星軌道上的各種衛星，竟然各自脫軌並組成了一個發射星際導彈的基站，而它們瞄準並想要摧毀的目標，就是那些正在不斷湧出基努人領主怪物的理該被它們的程序所保護的自家產業。
也就在此刻，安妮雅撥通了帝林的通訊，語調慌張中透著喜悅，呼喊道： “帝林，你快過來，維系機械運轉的能源突然被全部抽空，爸爸的意識好像有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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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歐·雷昂已經醒了。是被接連不斷打入他通訊器的電話給震醒的。
醒來後他對於自己竟然睡在地上的處境頓感憤怒, 但當他擡頭正好看到面前一個大屏幕上宛如病毒般迅速成片擴散的紅色警告圖示時，心底那股憤怒的情緒還來不及爆發，就被震驚的表情給徹底覆蓋了。
大屏幕上所有紅點顯示的位置, 全部是雷昂財團在各行星上的能源公司、實驗室、工廠、倉庫等各種各樣的產業所在地, 其中還包括雷昂財團在戰後用大筆資金興建起的公益類設施建築。現在, 這些位置全部都不斷閃爍著鮮紅色的紅叉, 刺耳的崩毀警報聲響徹耳際, 以極為鮮明的數字和圖像顯示著這個自星際移民時代起就一直站在金字塔巔峰的商業帝國的崩潰。
席歐·雷昂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大屏幕，行屍走肉般一步步朝它靠近, 甚至完全無暇顧及實驗室內此刻其他運作著的各種恐怖實驗機械，臉色正肉眼可見地越顯蒼白。
他將手腕上通訊器還在不斷震動的來電一次接一次地按掉，最後幹脆直接打開了通訊攔截, 只專註地看著屏幕上一大片一大片開始淪為廢墟的屬於他的‘國土’。這些地方並非是因為魔獸的攻擊而崩毀, 如果僅僅是那樣, 雷昂財團尚還有東山再起的實力。可現在的情況是, 衛星畫面裏清晰地顯示了在建築崩塌後、從地底顯露出來的各式實驗室地堡, 而那些從地堡裏鉆出來的基努人領主怪物才是真正讓雷昂財團完全失去一切公信力與再起可能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原本頗受稱讚的由雷昂財團在戰後建造並提供的免費公益設施, 本是提供給兒童和老人的關愛與福利，是為雷昂財團獲得無數讚頌的門面工程，現在卻因為隱藏在地底破土而出的基努人領主怪物, 使得那些可憐人完全變成了第一批無辜的獻祭，這也就更加引起了民眾強烈的怨憤與斥責。
新聞公告裏，聯邦政府代言人正在聯線厲聲質問雷昂財團對外的發言人，言辭激烈地詢問雷昂財團為何會藏匿並庇護基努人領主的原因，後者在鏡頭前被問出了一腦門的汗, 即使平時再巧舌如簧，此刻也只能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保持沈默。
可想而知, 聯邦政府的制裁和清算絕對不會等到戰後，因為政客們恰好需要借助平息這次的風波來暫時安撫住全體公民宛如山洪般爆發的負面情緒，為自己的政治生涯增加籌碼。
和藏匿基努人領主這種罪名相比，魔獸解剖實驗算什麽？疑似研究克隆人實驗又算什麽？後兩者完全可以用科學研究作為說辭混淆過去，但前者，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勾結外星人背叛人類……
——莫裏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席歐·雷昂沈默切斷新聞播報的通訊，開始使用強制接通莫裏斯·亨特的視頻通訊，卻還是一直沒有獲得回應。
——莫裏斯，你在哪裏？
十幾分鐘後，他放棄撥打，轉而查詢莫裏斯的定位，仍然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儼然就像當初對方突然間離開他時的那樣，都是這麽一句話都不說的突然消失，絲毫不顧及他獨自被留下後所要承擔的斥責與孤獨，他將自己消失得如此徹底、音訊全無，任憑他動用一切力量在茫茫人海日覆一日地搜尋，仍無濟於事。
可現在，又怎比以前呢，現在，他連整個雷昂財團都已經快要失去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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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裏，某顆正運行在聯邦星域一個自由軌道上、看起來極為不起眼的疑似氣象小衛星，在接收到這組特殊信號後馬上就自動開啟了搭載過的監測信息傳輸程序。很快，席歐·雷昂面前的巨大立體屏幕上，那些背景音嘈雜的直播畫面就被切換成了無數張有某人身影的定位路線與活動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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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裏斯·亨特當年遭受槍擊被送入醫院的時候，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帶著雷昂財團的醫療專家們趕了過去，在吩咐那些人務必要用盡全力搶救對方的時候，也暗中囑咐將他費盡心思研發的跟蹤芯片植入到莫裏斯的身體裏。雖然他並不希望這東西會有用上的一天，但他確實無法再承擔失去愛人之後滿世界遍尋不著的痛苦與折磨了。
只是，這一抹松懈的笑意並沒有能留存太久，就在他看到某些清晰放大的畫面之後……
等到帝林和狄恩瞬移回來後在控制臺找到他，就見這位雷昂財團的總裁獨自站在一面墻大小的巨大屏幕前，背影仿佛僵直般一動不動。屏幕上不斷滾動著根據時間點和行徑路線劃分展現的32個分畫面，內容無一不是和莫裏斯有關。
畫面裏的主角，顯然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個監測衛星時刻鎖定著信號，將他在庫比迪克星上、以及其他各顆所涉及過的行星上的多年行蹤巨細無靡地記錄，雖然很多處於室內或視野遮蔽處的位置並沒有影像畫面，但在各種室外、野外的場景裏，他在背人處那詭異又難以解讀的表情幾乎一覽無遺。
尤其是在他和席歐·雷昂相處時，那雙無數次在深情款款和冷漠冰冷之間達成瞬間切換的眸瞳和表情，在被放大到面前足以達到超高清晰度的巨幅畫面中時，簡直令人看得毛骨悚然。
大概是察覺到了帝林等人的靠近，席歐·雷昂‘呵’了一聲後，雖然沒有回頭，卻自言自語似的率先開口自嘲：“我以為，他是因為愛我才回到我身邊的。”
帝林挑眉，想了想後，給出了一句似安慰又不是安慰的回答：“人類的莫裏斯·亨特或許是愛你的，但基努人雄性貴族絕對不會。”
席歐·雷昂閉了閉眼，還是忍不住轉過頭看向帝林，他的表情陰晴莫辨，眼眶近似緋紅，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副心理備受折磨、已經面臨情緒崩潰底線的危相。
“你為什麽就這麽篤定莫裏斯被基努人寄生了？”
“怎麽，你看了這麽多監控畫面，難道還認為——他仍是曾經的他？”
帝林無情的揭露真相，冷漠的黑眸隨意瞥了眼大屏幕後，指著其中幾個明顯就是被席歐·雷昂定格的詭異畫面嘲諷道：“或者說，你覺得人類可以在雷雨天泡在游泳池裏直面閃電擊打？還是說，你認為你的莫裏斯·亨特先生其實身懷超能力，不僅能吸收閃電，甚至還能從雙目中發出紫光？”
這或許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帝林用精神力絞殺雷的時候並沒來得及留下任何可以證明對方非人類的證據，卻沒成想，席歐·雷昂竟然會藏了這麽一手，似乎給自己的愛人裝上了全星域觀測的衛星定位追蹤系統，意外地使得‘莫裏斯·亨特’的真實身份無所遁形。
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使席歐·雷昂再想要自欺欺人，也再找不到能夠辯駁的借口。
“你說他不是人類，是基努人貴族寄生的……”席歐·雷昂神情越漸猙獰，在不得不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後，咬牙切齒地蹦出了一句反問，“那麽，你又是什麽？能夠突然消失的超能力者麽？”
與‘莫裏斯·亨特’有關的最後一幅監控畫面，就是帝林帶著‘他’突然一起消失。高清畫面裏的這一幕被人為的慢鏡頭循環回放，席歐·雷昂用目光緊緊盯住帝林，質問道：“所以，你也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對麽？”
“他……”狄恩皺眉，上前一步想要擋在帝林，卻被帝林阻止了。
來自蟲族的雄蟲神色淡然，落落大方地迎上席歐·雷昂的眼神承認道，“我從沒說過我是。”
席歐·雷昂聞言，雙眸瞬間陰郁，周身氣壓全然的黑沈下來，隱隱露出幾分癲狂，但隨後，卻又盡數化為了一聲自嘲：“其實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
雷昂家族的男孩子，都會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顯性遺傳，那就是雙色異瞳。帝林雖然外貌出眾，但席歐·雷昂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那個失蹤的孩子。他之所以還是認下帝林，理由和當初認下克裏斯蒂娜一樣，只是為了給雷昂財團找一個繼承人。或者說，就像是當初答應接受與哨兵結合並代孕繼承人，僅僅也只是為了迎合並討好莫裏斯·亨特罷了。
他是如此在意和深愛著那個人，可惜……
“你們是怎麽在這種步驟嚴格的親子基因篩查和結果上作假的？”基因檢測的結果是真的，席歐·雷昂拿到過血樣，也親自找人覆檢過多次，所以他免不得對此表示疑問。
“不需要，檢測步驟和血樣提供都是真實的。”帝林語調清淡，再次平靜丟下一個重擊：“只是他，並不願意見你這個父親。”
席歐·雷昂不免楞了，眼睫微凝後，他的嘴角便開始抽搐，似是想要嘲諷自己，又似在勉力崩住表情。不過最後，還是沒能控制住這一瞬間情緒的猝然潰堤，匆忙轉身捂住了眼睛。
“所以，他是真實存在的，還活著？”
“對，在你的莫裏斯·亨特如同畫面顯示那樣喪心病狂的對還是胚胎的他註射各種致病藥劑幹擾發育並迫害後，他不僅頑強的活了下來成功出生，還正常覺醒了哨兵屬性。”
“是哨兵啊……”看來那孩子比他幸運， “多謝你願意告訴我。”
席歐·雷昂有時候也想過，如果他覺醒的是必須被帶去奧萊星接受訓練才能控制住自己精神力的哨兵，而不是可以正常偽裝成普通人的向導，或許，他的整個人生將全然不同。
但萬事沒有如果。
“既然他還活著，那我最後，就做點父親該做的事吧。”席歐·雷昂再次轉首看向帝林，這一次他明顯癲狂般緋紅的眼尾儼然帶上了一抹堅毅，狄恩敏銳得捕捉到對方神色中的這一抹變化，迅速上前將帝林護在了自己身後。
但雷昂總裁卻並沒有采取任何攻擊他人的激進方式，反而慢條斯理地摘下胸口一個看似懷表般的裝飾品，沈默撥動起上面的指針。當三根指針形成了一個特殊的角度時，運行在庫比迪克星軌道上某個安保衛星的隱藏程序被悄然喚醒，籠罩在整個雷昂莊園上方的能源防護罩驟然消失。
一秒後，整個莊園的安保系統都開始炸響駭人的長笛警報聲。與此同時，眼前的控制臺也同步發出了AI識別警報——“警告！超能源反應堆負載過量！警告！超能源反應堆負載過量！”
“你這是……！”
面前大屏幕的畫面被再次切換到了原先那個遍布著各個雷昂財團產業的行星分布圖，所有顯示紅叉的地點上已經被蓋上了一個又一個瞄準的符號。狄恩定睛辨別後，發現所有雷昂財團這些年建造並發射到各個行星軌道上的各種衛星，竟然各自脫軌並組成了一個發射星際導彈的基站，而它們瞄準並想要摧毀的目標，就是那些正在不斷湧出基努人領主怪物的理該被它們的程序所保護的自家產業。
也就在此刻，安妮雅撥通了帝林的通訊，語調慌張中透著喜悅，呼喊道： “帝林，你快過來，維系機械運轉的能源突然被全部抽空，爸爸的意識好像有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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