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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刃的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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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刃的出世

‘塔’裏派人在找狄恩, 帝林也想去找狄恩。

狄恩這個任務的通知時間是三天,帝林原本是打算在地下城裏留三天,和阿努斯討論一下具體將冰巖帶出來的計劃, 以及幫他尋找一下那條蛇妻。

但他沒想到, 一覺醒來, 人類社會竟然會變成人間煉獄。

地下城大概是因為地面被保護得很原始, 地底又幾乎被挖空的關系, 沒有給魔獸和進化魔獸留下任何可藏匿的空間,得以在這場全面的魔獸襲擊中幸免於難。但酒池肉林、醉生夢死的狂歡氣氛卻也被現在所有屏幕裏投射出來的血腥畫面所震懾和打斷。各種猙獰兇惡的魔獸成群結隊鋪天蓋地地撲向人類城市, 恍如又見當年基努人入侵的場景,到處是硝煙漫天、血肉橫飛,所見之處盡是戰鬥和殺戮, 殘忍恐怖的畫面充斥於視野, 悲哀和恐慌覆蓋心神。

那並不是電影裏展現出來的虛擬想象, 那是真實發生在其他行星上的現實場景, 那些被頃刻間覆滅的地方, 一天前還是他們其中很多人生活、居住的地點, 那些被吞噬踐踏的人類裏,有他們的親朋好友、同事鄰居,甚至還有他們的孩子和愛人。

這些畫面裏, 唯一能帶給人類希望的,只有那些為了守護家園和人民頑強戰鬥著的軍人。他們不畏生死的沖鋒陷陣, 幾乎是在用自己的性命為平民的逃生搏殺出一條血路,每一個在這條血路上倒下的身軀,背後都站立著一個家庭, 可現在, 他們為了其他更多的家庭的存活, 如此無畏又英勇地犧牲了自己。

當鮮血和汙泥濺上那些冰冷威猛的機甲身軀, 那臟亂殘忍的形象卻反而比往日檢閱時的光鮮整潔更加偉大和震顫人心。

但媒體播放出來的畫面,卻已經是盡量選取了一些行星上勢均力敵的戰鬥場面,而在媒體鏡頭沒有播放和記錄到的地方,更多的卻是人類軍隊單方面倒下的巨大犧牲。因為魔獸群的襲擊是有組織的,雖然被分割在不同的行星戰場上,卻整體進退有度。他們沒有頭腦,但在進化魔獸的帶領下,每一個種群儼然就是一支被嚴格訓練過的傀儡軍隊,井然有序地執行著空中和陸地上各種殘忍野蠻的破壞和殺戮。

什麽時候偷襲,什麽時候包抄,什麽時候撤退,什麽時候進攻,它們堅硬的甲殼無視人類流星雨一般密集猛烈的炮火,用它們種群難以計數的宏大數量,碾壓著人類軍隊奮戰在魔獸浪潮中的寥寥精銳。

阿爾貝·霍克的黑哨傭兵團,應該一早就被征召調去了某個戰場。因為不止是那個收費停泊飛行器的地方,整個地下城所有帶有傭兵團標志或各種小武裝組織的飛行器都已經消失了蹤影。帝林收回精神力,詢問亞特·古納的行蹤,阿努斯告知他,亞特·古納比他早醒來兩個小時,已經跑回去他所居住的行星,說是要把安琪雅以及安置有他雌君的生物休眠艙一起接到地下城來。

帝林皺了皺眉,他原本並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天賦覺醒能力,但現在,亞特·古納和阿爾貝·霍克都不在的情況下,不會開飛行器的他似乎只能使用瞬移離開。既然這樣——

“阿努斯,你現在立即開始著手操作,切斷哈姆星上那個第七區秘密基地的監控和能源系統……算了,只單獨接管21號研究室那個房間,不要影響整個基地,我去把‘冰巖’帶過來。”

“啊?現在?”阿努斯極不讚成地將哈姆星上的衛星情況切到自己的大屏幕上,指著上面的煉獄景象勸告帝林:“這顆行星上面現在全是魔獸,和亞特·古納住的那個還能茍延殘喘的多伽瑪星不同。你看,那些軍隊的戰艦幾乎都是一出現就被魔獸群圍起來從空中給懟到地上,更別說什麽小型飛行器了,就是機甲戰鬥群出現都是一個個被拖到地面圍毆的結局,你還現在飛過去?!”

“嗯,就現在。你盡量把切斷能源和控制的時間壓縮在五秒鐘內。”帝林也懶得解釋,淡淡瞥了一眼阿努斯,叮囑道:“其他就按照昨晚我們討論好的步驟來。”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就霧化般地消失在了這位鷹頭人的眼前。

“艹!瞬移!!!”阿努斯瞪著帝林消失的地方整整震驚了幾十秒,才回過神安撫般地拍著自己的胸口開始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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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星地表上的情況確實不樂觀。

被稱為‘科學萌生之地’的這顆行星,林立著各種類型的實驗室、研究所和高等學府,幾乎可說是整個人類聯邦的大腦所在。被洶湧的魔獸群肆虐過後,破壞和毀滅的,可不僅僅是肉眼可見的物體價值。

第七區秘密研究基地或許是因為建造得過於隱蔽並深入地底的關系,總體建築暫時沒有遭受到攻擊,但基地的出入口所在,卻幾乎被魔獸群完全包圍,軍部派來的援軍們為了守住這個出入口,短短幾小時內已經和魔獸群戰鬥了好幾輪。

基地內部的氣氛同樣滲透著各種緊張、慌亂,憤怒與悲傷,看似平靜的在各自職位上爭分奪秒工作的每個基地人員,眼角都是紅紅的。地面上正在發生著的血腥戰鬥,他們都能在基地內各處設置著的衛星監控顯示屏上看到。所以他們知道,為了守住這個出入口,為了能有足夠的時間把這個基地裏面正在改裝的全部型號和批次的機甲安全無虞地從出入口轉運出去,這裏已經倒下且還會倒下更多年輕英勇的精銳哨兵。

防護眼鏡後的淚水在不停地無聲掉落,但雙手的工作不能停。他們要盡快將這些機甲的最後調試數據完結,以及,將面前那臺最新研制出來的強大的秘密武器‘暗刃’,在並沒有足夠時間完全達成全部檢測數據的情況下,最後進行一次脫離控制的實操,並將它盡快投放戰場。

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因為一旦這臺‘暗刃’機甲有一點點些微的沒有檢測到的實驗數據差錯,就意味著這一對作為駕駛者的聯邦最頂尖雙S哨向夫妻將會為此喪生。但‘暗刃’的存在,和它那幾乎二倍於進化魔獸的巨大鋼鐵身軀和兇悍先進的戰鬥力,卻也是目前唯一可以仰仗的制勝關鍵。

魔獸群的侵襲和進攻太瘋狂,驚慌失措的人類急需一場勝利來激勵鬥志鼓舞士氣,來穩定政局和民心。

帝林瞬移出現的位置還是那個隱秘的角落,他的視線在飛翼和愛麗絲汗水淋漓卻仍然堅定進行測試的身影上逗留了幾秒,隨後繼續專註到面前的‘冰巖’身上。他的精神力正作用在冰凍著‘冰巖’的那一層厚厚的封凍層內部,由內往外地一層一層湮滅堅硬的寒冰。

昨晚和阿努斯討論過這個化冰需要的時間,阿努斯計算過,如果按照正常程序來,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解凍,至少也需要一個小時。而且程序化冰的狀態是由外到內的,即使他斷開監控,圍在‘冰巖’周圍的研究員又怎麽可能在一個小時內都毫無所覺?

所以帝林最後決定自己來。他讓阿努斯接管控制住制凍系統,自己從內部用精神力慢慢湮滅冰塊,使得圍在‘冰巖’周圍的研究員們無法察覺這臺外星機甲外表的任何狀態改變。直到在‘冰巖’完全解除冰封那一瞬間,由阿努斯切斷21號實驗室的監控和‘冰巖’身上所有的控制系統,然後將‘冰巖’瞬移過去。

這個時機,帝林決定就選擇在‘暗刃’被投放出去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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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區秘密基地的出入口,進行守衛戰鬥的正是珍妮和她帶領的巡邏艦隊員。當時哈姆星遭受襲擊,珍妮的艦隊正好巡邏在其附近,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沖入哈姆星,守護住第七區這個聯邦重要的秘密基地入口。事實上,也幸虧她反應快,在珍妮之後接到命令前來救援守衛的幾支艦隊,基本上都是一出現就被魔獸群圍困擊落的結局。

但是戰鬥到現在,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這個冰雪平原的入口已經到處被戰士的血肉之軀和機甲殘骸所鋪滿。珍妮隊伍的人數也只剩下十幾個隊員還在負隅頑抗,而圍在他們周圍的,卻是一眼看去仍然黑壓壓一片的魔獸群。

對手的數量仿佛無窮無盡,他們卻已經兵殘將損再也組織不起戰鬥力。駕駛著遍體鱗傷的機甲身先士卒地戰鬥在魔獸群中,珍妮決定孤註一擲冒死最後沖一次‘擒賊先擒王’,用最後的力量去解決不遠處那只單獨蹲在一處高地上、正用嘶吼聲控制魔獸群進攻的進化魔獸。

對方不知道是由什麽魔獸進化而來,有一身漆黑反射著幽綠光芒的鱗甲皮膚,鐮刀一般鋒利狹長的前肢, 粗看就像是一只長著天牛頭又有著蜘蛛多重覆眼的螳螂,腦袋上頂著完全不符合比例的血紅猙獰的碩大眼睛,模樣極度怪異, 十分不符合魔獸圖鑒上已知的物種備註。

這種未知,在戰場上是致命的,因為無法迅速根據圖鑒掌握到對方的弱點。好在‘塔’內的戰隊數度圍剿過它們,而狄恩教官也告知過這些進化魔獸腦內或神經中樞的位置存在控制芯片,所以珍妮迅速升空後,一把摘下自己遭受重創已經無法再使用的機甲左臂,鋒利的斷刃處朝前,瞄準那只進化魔獸的腦袋,就準備借助俯沖的速度狠狠捅進去。

命中率很高,但進化魔獸的皮膚卻顯然與普通魔獸迥異,在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和沈悶撞擊聲傳來耳內的同時,珍妮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她心底一沈,還未來得及思考下一步的對策,只聽得耳邊頻道內傳來隊員們的驚呼,由上方急猛逼近的凜冽風聲使得她不得不快速擡起機甲雙臂以手腕交叉的方式格擋。

沈重的、宛如幾輛坦克相加沖撞而來的巨大壓迫感,完全可以將機甲直接壓陷進地表,珍妮緊急操作推進器,迅速側飛翻轉,狼狽脫離。而那只怪物,卻只輕輕一躍,就再度跳回到了另一處高地,嘲諷般地朝她發出一聲聲線詭異的嘶吼,那暴戾恐怖的紅瞳也就此鎖定了珍妮。

地面上傳來了一陣密密麻麻的響動,魔獸們在進化魔獸的嘶吼聲中迅速集結陣型。珍妮的視線牢牢鎖定面前的那頭進化魔獸,眼角餘光飛速掃過四周跟隨著她的機甲群。卻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魔獸群竟然完全隔開了她和隊員們的扶持互守的盾型陣,最後剩餘的這幾臺機甲戰士竟然全部呈落單之勢被單獨分割在魔獸群的包圍中。

好一招聲東擊西!

顯然,那只進化魔獸是故意的。故意那麽明顯的落單,讓她孤註一擲地去攻擊它,卻實際上早已看出她強弩之末的處境,沈穩又狡詐地戲耍著她。曾經對付過進化魔獸的哨兵戰隊們說起過,說這些進化魔獸似乎具備了智慧,她雖然對此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在面對眼前的非人怪物時,顯然還是被對方的外形所迷惑……

面對著瞬間已經對他們所有人形成空中和地面多重包圍的陷阱,並虎視眈眈圍攏過來準備一擁而上的陣勢,珍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該死,她怕是要為國捐軀了!

但既然要死,她怎麽也該拉個墊背的。否則,怎麽有臉去領烈士的稱號!怎麽配做馬克·博科拉夫斯基上將的孫女!

那一瞬間,珍妮兇狠地開啟了機甲的全部能源充能,同時加速沖向那只進化魔獸,打算與對方同歸於盡。但也正在這時,整個冰原的地底突然傳出滾滾轟鳴聲,同時伴隨著的劇烈的地動山搖促使所有魔獸群的陣營開始出現淩亂,卻也使得珍妮的機甲因站立不穩地栽倒在了半路,最後的充能被迫中止,她感覺到有陣陣風壓正從第七區秘密基地的出入口處兇猛淩厲的沖出來。

珍妮來不及回身,一個巨大的、幾乎可以媲美星艦體型的黑色鋼鐵巨人轟然從地底竄出,直接一腳狠狠踩在那頭還來不及反應的進化魔獸身上,然後對著它的臉就是當頭一炮。

幾百倍於普通機甲的粗壯白色能量光束宛如一道可以將天地化開兩半的神罰之劍,輕輕松松就轟開了先前完全可以抵禦住流星般炮火攻擊的魔獸皮膚,在瞬間就將那只進化魔獸徹底轟成了無頭屍塊。

密切關註著‘暗刃’首戰的整個第七區秘密基地成員,全部都在此刻控制不住地在監控屏幕前歡呼跳躍起來,卻也正是趁著此刻疏忽,帝林悄然又迅速地走近‘冰巖’,手指輕輕搭上這臺銀色巨人的腳趾,催動精神力帶著它瞬間消失。

離開前,帝林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監控屏幕中那臺威風凜凜矗立在陽光下、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現在戰場上收割著魔獸群的黑色鋼鐵巨人,微不可聞地送上了一句俚語祝福——

“青出於藍,望勝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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