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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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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老衍聖公忽然覺得有點不安。他皺了一下眉頭, 想著就先揭過這句話。

沒想到徒述斐不等他說個岔口,岔開話題,就懶懶的斜倚在桌案上,揣著手施施然的開了口。

“孔家, 七十三代貳臣, 國賊奸佞也。”徒述斐直視著孔昭熠, 清晰的說道。

孔昭熠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老衍聖公的臉色則是一下變得紅潤了不少, 連因為蒼老而蠟黃的臉色,此刻也顯得年輕不少。

“怎麽, 覺得不對?”徒述斐揣著手, 笑瞇瞇的看著眼前這兩代衍聖公。

“豎子安敢……咳咳咳咳咳……”老衍聖公終於緩過了一口氣,呵罵道。只是才罵了一句, 就因為嗆了氣而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老衍聖公這是做什麽?不就是被本王戳破了窗戶紙嘛,激動什麽?孔家做得,本王說不得?”徒述斐見老衍聖公咳嗽得快背過氣去,好心的推了一下桌案上的茶壺,示意孔昭熠趕緊倒杯茶水, 給他的親爹好好順順氣。

孔昭熠沒理徒述斐的動作, 只是一邊幫老衍聖公撫背, 一邊冷聲道:“下臣敬王爺身份貴重,未成想王爺竟然如此侮辱我孔氏。下臣定會將今日王爺的言語侮辱和京中禦史好好說道一番。”

“呵!”徒述斐渾不在意的笑了一聲。

這孔家是越來越廢物了,連威脅人都威脅不到點子上。不過,也不排除是因為孔家知道在別的地方打擊不了自己, 才只向京中使勁的。

“孔曰成仁, 君君臣臣。周朝滅亡的時候, 孔家沒以身殉國,做了秦朝的順民。秦二世而亡, 孔家還是好好的。可若是硬要狡辯一番,說些漢承秦制之類的話,孔家倒是也有些借口可以心安理得的活著。”

徒述斐也不看這兩位衍聖公了,自顧自的說道。

“孔家安心的活著,不在乎改朝換代。漢武帝因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六經,提高了儒家的地位,更是把孔家鍍上了一層不敗不滅的金身聖衣。

可五胡亂華的時候,孔家是怎麽做的?全然忘了祖宗的教導。

隋唐開科舉,給了儒家竊取天下權利的機會,孔家的權利地位也無限拔高。

大漢與大唐對儒家,對孔家,可謂是有再生大恩。可孔家做了什麽?大恩反成仇,縱容天下滿嘴的‘臟唐臭漢’,極盡抹黑之能事。

到了宋朝,皇室腦子也是壞了,竟然與儒家共天下。不過這時候儒家也終於知道替皇室遮掩一二了。

宋朝皇室對孔家的恩榮不夠嗎?可最後呢?王朝末年,蒙古人打了進來,孔家又直接跪下了。

可蒙古人也看清了孔家的反覆面孔,索性殺光了能找到的所有孔家人,自己找了些聽話的,竊居了孔家的位置。這便是孔家的報應……”

“住口!”孔昭熠直接站了起來。

徒述斐直接一擡腳,踹在了孔昭熠的膝蓋上。孔昭熠直接單膝跪地,撲在了地上。

“怎麽?心虛了?知道本王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徒述斐微微俯身,看著面前的孔昭熠,冷聲問道。

不待孔昭熠起身,便繼續道,“孔家其實早在那時候就死光了吧!唯有幾個旁支跑到了南方,成了南孔,可對?

你們這曲阜的孔家,不過是竊取了孔家恩榮的冒牌貨!是蠻族留下的孽障,意在竊取華夏文脈,攪亂華夏社稷!”

孔昭熠這個時候哪裏還不知道,這祚郡王是打定了主意,要徹底掀了桌子,把他們孔家給打落地獄。

“前朝末年,你們享受了本來屬於孔家的恩榮將近三百年,可你們沒有半點感激。一群畏威而不懷德的畜生,等魯地一淪陷,被關外的蠻族占領,立刻就寫了拜服的文書,為他們合理占據大好江山正名。

若非本朝太·祖起義,本王今天就不得不剃了頭發、穿著左衽的衣服,做著三等民四等民形同牲畜、任人欺壓。”

“你安敢血口噴人!”老衍聖公蒼老嘶啞的朝著徒述斐怒吼,覺得喉頭腥甜腥甜的。

這祚郡王絕對留不得!必須立刻處理了!今天這話,但凡有一星半點傳出去,他們曲阜孔家今後都好不了!

老衍聖公渾濁的眼睛裏閃過兇光。

徒述斐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恨不得置自己於死地的目光了。這幾年在南海,可不是風平浪靜一帆風順的。

他雖然沒有親自上陣搏殺,可經歷過的險境也不少,此刻被老衍聖公暗藏殺氣的眼神盯著,也沒有太多畏懼。

“孔家不做人,所以如今嫡支嫡脈絕了嗣,剩餘的血脈避居桂省多年,許多連大字都不識,這是他孔家的報應。

如今,也到了你們這竊取聖人後裔名頭的野種,為享受了自己不該享受的福報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這便是本王對孔家的看法。”

徒述斐這樣說著,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終於從地上掙紮起來的孔昭熠和斜靠在桌案上大口喘氣的老衍聖公一眼,揣著手施施然的下了樓梯走了。

二樓的樓梯口,湛金和靈寶兩人恭敬的站著。見徒述斐下來,立刻就迎了上來。

“走。”徒述斐也不廢話,領著兩人出去,集合了儀仗和護衛。

“看緊點。我已經刺激過他們了,他們肯定會狗急跳墻。”臨出城之前,徒述斐對著虛空處說了一句,隨後便帶人打馬出城。

到了營地,徒述斐一扔韁繩,便邁開大步進了營帳。

一肚子的火氣沒處發,只能動作粗暴的扯開自己的披風,摜在榻上。

“孔家人惹你生氣了?”石光珠走過來,把披風抖落開,展開扔在屏風上。

“別提了,我本來沒打算這麽早攤牌,被孔家這頓飯一氣,直接撕破臉了。”徒述斐此時平靜了一些,眉頭緊皺,抿著唇想著今天在孔家遇到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才眉心舒展,有些疲憊的捏了捏晴明穴:“著了那老狐貍的道了!”

“嗯?”石光珠擰幹了一條布巾,遞給徒述斐擦臉。

徒述斐把溫熱的布巾蓋在臉上,好幾息之後才拿了下來,一邊擦臉一邊分析:“我離京多年不假,但是他們不會連我向來吃用不鋪張這點都想不到。今天這一餐,果然是宴無好宴。

普通的鮮珍便是珍貴些,也不至於讓我失態。便是用一道套菜,也沒什麽。只是最後故弄玄虛,來了一道什麽玉丁香,弄得我失了分寸,被試探出了態度。”

現在想來,老衍聖公沒參與宴會,只在最後露了一面。可孔昭熠卻是全程陪同自己,不斷試探。那玉丁香就是孔昭熠設的引子,為的就是認清徒述斐的態度。

“出紕漏了?”石光珠接過布巾,搭在盆沿上。

“那倒不曾。”徒述斐向後撐著手臂,微微搖頭。“雖然沒打算這麽早就撕破臉,可這麽一來,他們知道了我的決心,為了求活,必然手段盡出。正合我意。

不過今天我跟孔家那位老太爺說,孔家早就被蒙元殺光了,今天的北孔是蒙元讓人假冒的,那老頭兒動了殺心。我猜,他會用盤外招,直接解決我這個棘手的人,那孔家現在那些棘手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石光珠面色沈了下來,隨後劍眉幾乎斜飛進鬢角裏,壓抑著怒火冷笑:“好大的狗膽!”

徒述斐見狀,很是受用的晃了晃腦袋,拖著石光珠的手,把人拽到榻上,和自己並排坐在一起,“別氣別氣!大晚上的,為了這麽個玩意兒生氣,不值當。怒傷肝,這可不好。”

石光珠見徒述斐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嘆了口氣,“有人覬覦你的性命,你也該稍微註意些。”

“我身邊日夜都有人保護,白日裏在曲阜有韓煞和護衛,晚上回來有你和新軍。若是這樣都能讓孔家那老棺材得手,那就是我命裏該有此劫。”

徒述斐心中的怒氣已經平息,此時和石光珠坐在一起,身心都放松下來。

“覬覦我性命的人多了,孔家現在領號排隊也就是個排尾。我真要是為了這個擔心,可別活了!”

“這賴誰?”石光珠橫了徒述斐一眼,手摸上了徒述斐的後頸,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表示對徒述斐這種任性妄為、不顧惜自身的行為的不滿。

“賴我!賴我!”徒述斐被這麽一捏,從尾椎骨升起一股又酥又癢又麻的感覺,直直頂到後腦勺上,趕緊連聲求饒,“我肯定保持警惕!我是誰啊?我多愛護自己啊!對吧!”

石光珠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幾年徒述斐有些放飛自我,不似過去在宮中一般,十分註意自己的安全了。

就像這次回京,他身邊就只帶了湛金靈寶兩個貼心人,還打發出去做別的了——若非今天要參加孔府的宴請,徒述斐身邊沒個內侍跟著不像話,他倆也不會跟來。

可要是放在幾年前,徒述斐還沒出京的時候,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石光珠總覺得,徒述斐這是進入了遲來的青春期,開始叛逆了——這話是去年徒述斐跟徒述昴通信之後,教給石光珠的。

徒述斐可不知道石光珠在心裏給他的行為定了性,懶散的靠在石光珠身上,盤算著孔家接下來可能會如何做,自己又該怎麽接招。

而此時被徒述斐心心念念的孔家,衍聖公府裏,正一片混亂。

衍聖公府裏有自己的大夫,醫術也很高超。

原本因為徒述斐的話,心神震蕩、大悲大怒的老衍聖公,此時被行了針,已經緩了過來。

他咳嗽出了一口暗紅色夾雜著些許青黃的濃痰,用枯瘦的手拽住床邊孔昭熠的手腕,啞著嗓子對周圍吩咐:“你們都出去。”

其他幾房的孔家族老族人,還想問問兩代衍聖公到底和徒述斐談了什麽,以至於老衍聖公竟然昏厥了。可既然老衍聖公態度這麽堅決的說了,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暫時退出房門。

等人都走了,門被老衍聖公身邊的貼身丫頭從外面關上,老衍聖公才看向了孔昭熠,壓低了嗓子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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