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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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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徒述斐上輩子作為一個長在新世紀,從小到大都是受到法制教育的好青年,腦子裏頭還是保持著“送禮=行賄受賄”這個等式。就算是已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仍舊會犯一些常識性錯誤,忘記了現在是“禮尚往來”當道的禮教社會。

太子和張玉庭作為經常接觸徒述斐的人之一,有時候也會很好奇,徒述斐腦子裏這些離經叛道和謹小慎微的念頭到底是哪裏來的。

只是多次探查,都發現這既不是徒述斐從書本上得來的,也不是他身邊有人灌輸的,只能歸根於徒述斐自己的胡思亂想了。

聽到太子的話,徒述斐有點尷尬了:本以為自己是給人家提醒,可結果人家早就把事情過了明路了。他有點郁悶的趴在了桌子上,甕聲甕氣的開口:“反正哥哥多註意就是了。”

正說著話,石光珠就進了正殿來。一看徒述斐也在,另有兩個眼熟的世交家的孩子,就知道這是帶著伴讀來見太子的,一抱拳行禮道:“給六殿下請安。”

“石大哥免禮。”徒述斐還沒從尷尬的打擊中恢覆過來,有點沒精神的讓石光珠起身。“這是我的伴讀,馮唐和賈赦。這是石光珠大哥,是太子哥哥的伴讀。”

就這麽幹巴巴的介紹了兩句,徒述斐就撂開手不管了。都是常來常往的人家,馮唐和賈赦可都是跟石光珠見過面的,自然不需要徒述斐巴巴的把大家的家世來歷都掰扯一遍。

“光珠,家裏可定下了?”待石光珠和賈赦、馮唐寒暄完畢,徒述辰也不用和石光珠虛客套,直接開口就問。

石光珠點頭:“殿下進戶部之後,臣會跟著家中的叔父進京大營歷練兩年。待十五之後,家中的意思是讓臣下入金吾衛拱衛禁宮。”

“也好,我初才行走六部,手中的能量有限,出去歷練一下對你有好處。玉庭表哥也是如此,過幾天就要回去苦讀以待明年童試。”

“童試?”賈赦聽了有點詫異。像他們這樣的官宦人家,每家都有恩蔭的名額,做什麽要從童生試開始考?直接入學國子監後參加殿試就是了!太傅張家雖然不是勳貴,可也不會連一個恩蔭的名額都沒有。賈赦有點想不明白了。

回擷芳殿的路上,賈赦憋屈了好長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得到了馮唐的附和。

說起來馮唐的父親是兵部侍郎,可也是勳貴一派的,對清流家的事情也不很清楚。兩人都很不明白,為什麽有捷徑能走,偏偏張家的長輩卻非讓自家孩子去科舉中打熬去。

徒述斐搖頭:“馮唐,令尊是兵部侍郎對吧?”

“對啊!”馮唐通過這半天的相處,也知道徒述斐是個不耐煩繁文縟節了,說話也放開了許多。

“你說,要是父皇如今讓你直接接管京大營,你能做好嗎?”

馮唐搖頭,可還是沒明白這和張家人從頭科舉有什麽關系。

“這麽說吧,你馮唐要想接管京大營,起碼要有能力對吧!”徒述斐換了一種說法。看到馮唐點頭之後,繼續說道,“那怎樣證明你有能力呢?是要武藝高強、兵法嫻熟之類的,這是必須的條件。否則的話,沒人會服你。可你怎麽表現出來自己的能力呢?京中無戰事,你無用武之地。京大營的兵士們自然看不到你的能耐,也不會服你,搞不好會炸營或者嘩變。可要是你之前就已經在打了不少勝仗了呢?”

“殿下你的意思是說,張玉庭要是不科舉,進了官場就沒人服?不能吧!”賈赦一語中的,然後就是另一輪的費解和詫異。

“科舉這東西可不簡單。”徒述斐仔細回憶了一下,“童子試每年一次,秀才要隔年,舉人進士三年才一次,除非大吉利加開恩科,就只能幹等著。每次參加科舉的,全國二十多道足有十幾萬人,最後加在一起也才錄取四百餘人。能走到最後都是這個,”徒述斐豎起了大拇指,“萬裏挑一的人才,各個才華出眾。張大哥想有所建樹,必然要讓他的同僚服氣!科舉就是張大哥的戰場和軍功。”

馮唐和賈赦算了一下十幾萬人和四百人的比例,心有戚戚焉的點頭同意徒述斐的說法。

“讀書人都不是好惹的啊!”賈赦嘟囔了一句,“難怪當初……”

“什麽?”徒述斐沒聽清楚賈赦後邊的話。

賈赦一看徒述斐一臉的好奇,立刻就興奮起來,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我祖父說,當年太`祖還在的時候,當時的劉丞相帶著一幫文官還和叔祖還有牛爺爺他們在金殿上打架來著。那個姓劉的把叔祖的鼻子都打流血了,還撓了好多的道子,手也挨咬了,真厲害啊!”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嘆在金殿上打架厲害,還是已經告老多年早就歸了極樂的劉丞相厲害,總之就是一臉的讚嘆。

在賈赦的心裏,自己的祖父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單打獨鬥都能幹掉百八十人的高手!比那些只知道咬文嚼字的酸秀才可強多了!但剛才徒述斐的話卻改變了賈赦的某些想法:一舉幹掉十幾萬人和一人苦戰撂倒小一百人,還真是沒什麽可比性啊。

賈赦心裏有點明白為什麽那些穿著文士袍的人都那麽矜持驕傲了——那都是已經幹掉好幾萬人的猛士啊!

徒述斐不會讀心術,自然也不知道賈赦此刻的心理活動,所以他仍舊不明白,科舉和金殿鬥毆有什麽聯系。他嘬了嘬牙花子,最後還是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總覺得要是繼續追問,他的三觀可能會有危險。

三人才回到擷芳殿,還不等著喘口氣,早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的徒述亮就又過來了,身後還跟著自己的兄長徒述宏,以及之前出宮三年的徒述昊。

徒述昊進了徒述斐的院子也不說話,穿著一身灰色的道袍四處轉了一圈,又好生打量了一番馮唐和賈赦,直到把兩個小少年都打量得背後直發毛,才施施然的說了一句“還行”,又晃晃悠悠的走了。

“那是我三哥,才回宮兩年。”徒述斐笑著介紹。

當初聖人雖然金口玉言徒述昊入純陽觀為國祈福一年,可最後徒述昊卻是在純陽觀足足呆了三年多,是他自己要求的。等徒述昊回宮之後,整個人就朝著放飛自我的方向越走越遠了。

兩年前徒述昊回宮的時候,李惠妃還鬧了一陣,也是因為當初聖人說,等徒述昊不再怕紅色就讓她離開依晚殿。如今徒述昊終於心理疾病痊愈了,李惠妃忍耐了依晚殿三年的枯寂生活,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脫身。

徒述斐還記得當時甄貴妃聽了傳話內監的話之後那一臉嫌棄的表情來著。其實不光是甄貴妃,徒述斐也很嫌棄這個李氏。

李氏出身翰林李家,自小也是熟讀詩書的,不是那種只教女戒女則列女傳的迂腐人家出身。琴棋書畫雖然是小道吧,可也粗粗的通懂一二。這比起許多人家裏頭姑娘只會廚藝女紅的大字不識要幸運上幾千幾萬倍,可做出來的事情,還沒有稍微通情達理的鄉野村婦懂事!

聖人自然是不會違背諾言,既然徒述昊不怕紅了,那就放李惠妃出依晚殿。可出了依晚殿,李惠妃的卻不再是一宮主位了,住處也不再是芷嫻宮,而是換到了臨近冷宮的夏宮,如同被流放了。

甄貴妃掌管後宮的事務,手底下養著李惠妃所處的二皇女,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會為難李惠妃。一應的吃穿用度從來不缺,可再要多,可沒有了。且因為李惠妃在依晚殿呆了三年,似乎扭曲偏頗更甚。雖然沒出什麽大婁子,可也讓人不喜。最後只隨便找了由頭,隔三差五的讓李惠妃禁足抄經。所以李惠妃如今,不過是換了個物質享受稍微好一點的地方,繼續過著如同依晚殿一般的生活罷了。

李家的人,也就是徒述昊的外祖家裏,不是沒有找過徒述昊,也曾經通過女眷的路子給二皇女遞過話,只是最後都如同石沈大海一般,沒了音訊。

倒是李惠妃的母親,曾經想要借著孝道鬧上一鬧,逼三皇子徒述昊給李惠妃求情。可是之前就說了,徒述昊自打回宮之後,就一直有些放飛自我。親外祖母放出話來,他也不理不顧,全當沒有這件事。伴讀人選不要李家的人,直接就打了李家的臉面,倒現在也是想看兩厭,不相往來的樣子。

仕林中對徒述昊的風評並不很好,徒述昊自己卻不很在乎,只每天穿著道袍四處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把那些儒林中人的臉拍得啪啪響。可徒述昊是皇子,他們又不能揪著徒述昊的領子揍他一頓,只能躲得遠遠的。

如今的徒述昊,除了對當初臘八當晚拉著他離開宴廳的三個兄弟還算親近,也就對太子還有點尊重的樣子。就連對聖人,徒述昊也只是禮節不錯的敷衍罷了。

可聖人心疼他當初小小年紀就要離宮療愈心傷,更因為這樣左了心性,對此也是視而不見的全然包容。上行下效之下,自然沒人敢再多說關於三皇子徒述昊的流言蜚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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