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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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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露水

李念沈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 握緊她的手捏了捏:“快到七點了,晚舟餓不餓?”

顧晚舟用懷疑的目光揣摩他的神色,問道:“那是什麽圖案?”

話題搪塞不過去,他垂下睫靦腆地表示:“粥粥可以看看。”

顧晚舟愈發疑惑, 隨著露營燈的打開, 帳篷內亮堂許多。赤裸相對是沒錯, 但她被鵝絨被裹著,他下半身也穿了,不算完全……

他略微往上挪了點,正對著燈光方向。她湊近, 才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兩個刺青圖案其實是同一樣——

都是蝴蝶。

一只在上, 一只在下, 被游絲般的線牽引著、纏繞著, 仿佛具有流動的生命力。

她觸上那端似要振動的羽翼,好似摁住了一縷脆弱的生命, “會疼嗎?”

“嗯?”男人困惑地哼了一聲, 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

“蝴蝶刺上去的時候, 會很疼吧。”尤其是這樣栩栩如生的圖案。

李念沈眸中閃過一抹茫然, 目光失焦, 過了半晌才回憶起當初的感覺,“不太疼, 可能是因為是我自己刺上去的吧,能夠把控好力度。”

顧晚舟一楞, 沒想到這竟然是他親自動手弄的,怪不得這麽惟妙惟肖……

回憶起他徒手握碎玻璃也不覺得疼, 這句回答便失去可信度,她不止一次懷疑過這個男人的痛覺退化了。

“圖案有什麽含義嗎?”她隨口一問。

破天荒地, 他回避她的問話,拿起幹毛巾替她擦拭半幹的頭發。

顧晚舟原先只是隨便問問,現下被他的反應激起好奇心,於是反問:“不方便回答嗎?”

李念沈被她直勾勾盯著,臉頰不由得發熱,思忖兩秒後將毛巾放回原處,“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只是紀念。”

她的下一個問題接踵而至,“紀念誰?”

“晚舟先穿我的衣服對付下吧,等會出去吃點東西。”

顧晚舟皺了皺眉:“你幹嘛不說,我——”

“晚舟……”他如同一只毛茸茸的薩摩耶,撲過來對她一頓蹭,“先不要問了。”

“為什麽不能問,你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她擡起他的下巴,心情覆雜。

李念沈貼著對方的手心輕蹭,眼睛明亮水潤:“沒有什麽秘密。”

一幅少男懷春的模樣,顧晚舟冷哼一句,無語地背過身。

跟她很想知道一樣,誰稀罕啊。

“還冷嗎?”

“不。”她撥開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

“那我們出去吃飯?”他不死心又湊了過來,顧晚舟確實有點餓了,便點頭答應。

入夜,山頂溫度驟降,她套上李念沈的外套鉆出帳篷。滿天繁星下,蟬鳴與蛙叫不絕於耳,空氣裏充斥著涼爽的大自然氣息。

另外三個人圍坐在卡式爐旁邊,右邊的烤架上烤著各種串好的肉。

顧晚舟主動找到貝芙,等她為牛肉翻面後見縫插針:“謝謝你。”

剩下的話她用中文說的,瓦妮達簡要傳達了一下意思,普林則用看好戲的眼神左右打量。

貝芙微抿著唇,聽完瓦妮達的話後瞥了她一眼,回:“只是舉手之勞,與其感謝我,不如學會游泳,省得以後給Lee添麻煩。”

普林在烤架上拿了串泰式豬頸肉,邊吃邊接話:“你看Lee有覺得麻煩的意思嗎?”

“我沒有和你說話。”貝芙看都懶得看他,轉向另一邊的好友,“幫她翻譯一下。”

瓦妮達無聲嘆氣,朝滿臉真誠的女孩回道:“貝芙說沒關系,你晚上多吃點,別感冒了。”

話音落下,等著看她黑臉的貝芙卻看見自己被更感激的目光盯著,難以描繪此時的感覺,最後只撂下一句話:“真希望敵對軍營裏都是這種士兵。”

瓦妮達:……

姍姍來遲的李念沈在草地鋪好野餐墊,也是兩人位置的,見狀,普林只好返回自己的露營地把帶來的餐墊鋪上。

月亮離地面很近,明亮耀眼,仿佛觸手可及。顧晚舟過上了飯來張口的日子,李念沈不斷把各種食物放進她的餐盤,她試了試剛烤好的生蠔,肉質鮮美,於是端著另一只下意識送到他嘴邊,換回對方一個甜蜜而繾綣的對視。

“你們兩個沒完沒了了?”瓦妮達恨不得把他們趕進帳篷,以免打擾二人做一些繁衍後代的事情,轉念想到,這是他們的露營地,便換成吐槽,“我真擔心你們會就地做起來。”

……

顧晚舟的臉“唰”地紅透,腦海裏閃過之前在帳篷裏光溜溜睡在一起的場景,不自覺瞟了他一眼。

除了剛認識的時候,他好像很久沒有提過關於夫妻生活的事情……

她連忙打住,怎麽會想到這方面??!!

“這裏不是最佳場合。”李念沈隨口回了句,因為沒有用中文,顧晚舟沒聽懂,繼續吃了兩塊水果。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她被被鋪天蓋地的困意擊中,沒撐多久便歪頭倚著他的肩膀睡了過去。

“我們回帳篷裏睡覺。”李念沈掃過幾人的臉,摟著她起身,“你們自便。”

貝芙灌下一口啤酒,沒吭聲,反倒是普林出言調侃:“祝你們度過溫暖的良夜。”

李念沈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徑直回到後方的帳篷裏。

顧晚舟中途醒過一次,朦朦朧朧看見他背對著自己脫上衣。

寬肩窄腰,健碩的背部洋溢著男性氣息,褲腰應該是解開了,松松垮垮的,那兩只蝴蝶刺青仿佛有往下鉆的趨勢。

顧晚舟的心臟“怦怦”直跳,遵從內心深處的本能欲望,伸手去捉他的蝴蝶。

果不其然,他又發出敏感動聽的哼吟。

“晚舟……”他回過頭,含著一池春水的眸子浮著隱晦的羞澀。

剛才那一幕太過勾人,她是個二十出頭的正常女性,被引誘到再正常不過,於是掀開自己的被子朝他示意:“你還沒脫完嗎?”

“嗯……已經差不多了。”他觀察著她的表情,確認她不是在問衣服這麽簡單,心領神會地躺到她身邊。

含情脈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紅潤的薄唇,顧晚舟從沒覺得他竟如此蠱惑人心。

“不睡嗎?”他看出了她眼裏的欣賞,故意眨了眨長而卷翹的睫毛,溫柔地朝她微笑。

顧晚舟咽了咽口水,“蹭”地藏進他寬闊而柔軟的胸膛裏,“現在就睡……”

“嗯……”李念沈無比眷戀地撫摸她的長發,“會不會有點悶?”

明明他的聲音並不好聽,此時此刻卻異常性感。

“不會。”顧晚舟的臉蛋被帶著一絲涼意的肌肉貼著,頭腦一熱張口,“我可以咬一下嗎?”

李念沈臉紅耳熱,從她的表情裏讀懂了意思,害羞地點點腦袋。

於是皮膚白皙的原因,他的很多地方都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粥粥。”他脆弱地喚著她的小名,顧晚舟擡眸瞧了一眼,只想讓他更失態一點。

李念沈克制著喘息,揉了揉她圓潤的耳垂,哀求似的開口:“好了粥粥……”

他好可憐啊。

顧晚舟情不自禁笑了出來,擔心再繼續下去會發生些無法預料的事情,於是停下。

四目相對,她產生了點小小的羞恥,清清嗓子轉移話題:“現在幾點了?”

“應該接近十一點了吧。”李念沈滿臉期盼地盯著她,等待對方說出些負起責任的話。

“那睡覺吧。”顧晚舟微微頷首,重新埋進他的胸膛。

李念沈眼底閃過微不可察的失落,隨後又振作起來,摟著她調了調位置,方便抱著能使雙方都舒適。

一夜無夢。

還在清晨的時候,顧晚舟被他吵醒,於是十分不耐煩地踢了踢他的腿,“你幹什麽?”

“去看日出吧。”

她的眉心動了動,但實在不想挪窩,“可是我好困……”

經過昨晚的小插曲,李念沈亢奮了一整夜,現下依舊精神抖擻,提議道:“我抱你過去,好嗎?”

顧晚舟眨眨眼皮表示同意。

早晨的溫度低,晨風也夾著露水的濕氣,李念沈索性用被子把她包住,如同抱著一塊春卷,把她帶出帳篷。

找到一塊平坦的石頭,他坐下,將懷裏半睡半醒的人放在腿上。

正對著朝陽升起的地方,顧晚舟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舔/弄醒。

金黃絢爛的紅日從雲海中緩緩攀升,陽光從他的臉頰一點點躍到她的身上。

顧晚舟清醒許多,瞇起眼睛遠眺對面郁郁蔥蔥、雲霧繚繞的森林,正對太陽的區域飽滿失真,背光處卻露出了陰涼的輪廓,一明一暗,形成了巧妙的和諧。

“很漂亮。”李念沈低頭親吻她的唇角。

“嗯。”顧晚舟忽然發現他有種純粹的、獨屬於藝術的浪漫。

她拿出手機拍了張日出照,正要收進兜裏的時候,被他奪了過去,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二人有了第一張合照。

她的頭發還亂糟糟黏在臉上呢!

“刪了刪了!”

顧晚舟去搶自己的手機,李念沈擡手躲開,順便發給自己發過去一份,邊說:“不要,拍得很完美。”

她湊過去瞅了眼,勉強同意了留下這張合照。

隨著日頭漸漸升高,溫度也在不斷爬升,白天即使是山頂也曬掉人的一層皮,他們收拾東西準備返回。

回蘭提路的當晚,身邊的男人不知道在鬼鬼祟祟幹什麽,明裏暗裏躲著她,顧晚舟照例點讚每個人的朋友圈,懶得理他。

百無聊賴滑動屏幕,消息欄跳出一個@自己的紅點,她點進去查看。

是他們的合照。

朝霞與紅日之下,他們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至少照片表面上看上去是這樣。

顧晚舟輕嘖,瞅了瞅身邊的男人,大大方方拋出去一個讚。

接下來的幾天,圭猛熱得快要將人融化,連在她窗前噪鵑都停止了每日的嘶鳴,躲進樹枝裏乘涼。

“夫人,外面有人找您。”

顧晚舟正癱在客廳沙發吃凍好的葡萄,聞聲理了理衣服,在仆人的引領下走向門外。

李鶴鳴皺著眉,冷眼掃視這棟別墅,瞧見裏面的翩翩身影,隨即闊步迎上去。

“鶴……”她頓了頓,朝跟過來的仆人吩咐,“你們先下去吧。”

等無關的人都離開,顧晚舟才小跑過去,喜出望外道:“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嗯。”李鶴鳴輕笑一聲,“很意外嗎?”

“對啊,我以為你要在檀洲莊園呆上好一陣呢。”

“當然不會。”他向前兩步,冷淡的瞳孔裏摻著些許溫和,像融化於枝頭的雪,“換個地方說吧。”

周圍都是人來人往的傭人,確實不是談話的地方,顧晚舟沒想太多,將他帶上樓後反鎖臥室門。

走進未婚妻和親弟弟的臥室,李鶴鳴心頭浮現出一縷煩躁與怒火,他強行壓抑住想去窺探的心理,說回正事:“我去看外公了,老人家精神狀態不錯,忠叔也很細致。”

顧晚舟斂起愁緒,回答:“忠叔是為了照顧媽媽才到顧家的,現在終於離開那個地方了。”

“嗯。”李鶴鳴輕掐起她的下巴,眸光微動。

兩人認識近十年,顧晚舟自然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但讓她在和李念沈的臥室裏接吻,她完全做不到。

“我一直想到你,父親看我經常走神,就讓我先回A國。”他自嘲般勾起唇,常年冰山一樣的面龐多了幾分少年時期的意氣風發。

她的心神劇烈顫了顫,“鶴鳴……”

窗外倏地響起的汽車鳴笛聲,顧晚舟瞬間從旖旎氛圍裏抽身,神色慌亂:“他回來了。”

完了完了,按照這個男人的脾性,看到鶴鳴在他們臥室不知道又得鬧騰多少天。

李鶴鳴不以為意:“我查到的一些東西正好要問問他。”

“別說了!”顧晚舟左瞧右瞧,實在找不到藏人的地方,額角不由自主冒出一層汗珠。

見她慌張失措的模樣,李鶴鳴更加確定平時那個私生子就經常用自己來恐嚇她,渾身的怒意更甚,擡腿就要下樓。

顧晚舟連忙圈住他的腰制止:“鶴鳴,你先躲躲。”

“我躲什麽,趁人之危鳩占鵲巢的不是他麽?竟然還威脅你。”他的聲音裏透著無形的慍怒,她毫不懷疑這兩人一碰面就要打上。

“沒有威脅。”顧晚舟解釋道,“他看到你在這裏肯定又會以為我們做了什麽,快躲躲吧。”

“即便做了也輪不到他說。”見她為對方說話,李鶴鳴眉心擰得能夾死一只蒼蠅。

腳步聲越來越近,顧晚舟靈光一現,拽著他的手臂往浴室拖,“算我求你了……”

李鶴鳴側眸瞥了眼臥室門,冷冷哼了一聲,藏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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