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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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拳臺
翌日早晨, 橫在枕頭上的手機快要燒起來似的滾燙，顧晚舟睡眼惺忪摁亮屏幕，頂欄顯示只剩下4%的電量。
明明睡覺前剛充好沒多久啊，不想伸手去找充電器, 她側過身, 將臉蛋埋進枕面。
木質調花香縈繞在鼻尖, 馥郁而充滿安全感，大概是洗發水的味道……這家夥怎麽哪裏都是香香的？
身上蓋著的這床被子也是相似的氣味，難道李念沈是行走的香包？
轉念一想，他在家裏也挺好的, 比如現在, 她可以喊他幫忙拿手機充電器, 順便再倒杯水過來……
顧晚舟搓了兩下睡懵的臉頰, 為自己這種巨嬰想法感到羞恥。
手機沒支撐幾分鐘徹底關機，她被迫起身充電, 輸入密碼後界面停留在通話記錄上。
怪不得沒電了, 打了6個小時的電話還會有電就稀奇了！！
顧晚舟記得回了他兩句話後稀裏糊塗進入夢鄉, 中途似乎還聽見他喊了自己幾聲……
原來不是做夢, 他的掛斷鍵被扣掉了嗎？！
[LZ:晚安, 粥粥睡著了，現在我很想回家呢……]
半夜1點多的消息, 這個點還不睡，他不會一直在旁邊接聽吧……
被人窺視的惡寒爬上脊背, 顧晚舟坐直，仿佛要將身體的不適感抖落下去, 指尖不經意戳進朋友圈——
她瞄到了對方轉發分享的那條鏈接。
……
一陣無語在心頭蔓延，剛才的不適感頓時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顧晚舟回覆:[不用著急, 沁園的大床一個人睡挺舒服的。]
點擊發送，她壓不住嘴角的笑，支起下巴看戲一般盯著上面那行“對方正在輸入中”。
時間從10:23跳到10:27，新消息終於彈了出來。
[LZ:看到粥粥在笑了哦，你又故意開我的玩笑。]
顧晚舟下意識環顧四周，隨後被自己疑神疑鬼的行為逗樂，難道他還在沁園長了雙眼睛不成？
一張生氣的貓貓頭表情包發了過來，這張圖還是從她那裏盜的。
[粥Zz:你以為我很閑嗎？開你玩笑？]
[LZ:在想你……]
[粥Zz:？？？你幹嘛]
[LZ:喜歡喜歡，喜歡晚舟……]
……
對於某人突如其來的如火熱情，顧晚舟幹脆已讀不回。
＊
周二的西方經濟學，許禾再一次缺席。
老秦破天荒點名，叫到許禾的名字時，重覆喊了三次，見確實沒人應答才在花名冊上劃上叉。
[姐，你到底回來了沒有啊？？！！老秦平時分扣得多狠你不知道？？]
顧晚舟反覆刷新消息，幾十次後終於跳出回覆。
[禾田玉:在路上了，駱宋河有個新單沒時間送我過來，打車太慢了。]
[禾田玉:粥粥，你幫我向老秦解釋下吧。]
顧晚舟被頂到杠上，腦海裏快速編出個理由，硬著頭皮舉起手，“秦老師……”
階梯教室驀地安靜，前桌的幾個男生不約而同回過頭看她。
“怎麽了？”老秦將花名冊放在講臺，面露疑惑。
顧晚舟慢慢站起來，由於緊張，食指不受控制在課本上劃動。
“許禾馬上就到教室，她中午回家沒有趕上車。”
老秦背過身擦黑板，“那等她到了讓她過來找我，曠課和遲到可不是一個性質。”
“好的，謝謝老師。”她越說越小聲，在一眾註視下悻悻然坐回位置。
這一節課剩下十來分鐘的時候，許禾躬著身體從後門偷偷摸摸溜進來。
“我的天，你可算來了！”顧晚舟豎起書本，用氣音比了個口型。
許禾坐下，抽出紙巾擦拭鬢邊的汗水，邊問:“老秦說什麽了？”
“讓你下課過去找他。”
“啊？！你沒幫我找個借口嗎？”
“我說了你回家一趟。”顧晚舟壓低聲音急忙解釋，“老秦的意思是不記曠課，算遲到。”
許禾將紙巾揉成一團，邊說:“你應該說我生病去校醫院了，唉，也不知道老秦會不會扣平時分。”
“應該不……”顧晚舟哽了哽，轉換說辭，“好好和老師解釋解釋應該沒關系吧。”
“煩死了，希望不要拉我期末的績點，要是說我生病了還能賣賣慘，唉。”
顧晚舟沈默片刻，輕聲道歉:“不好意思……”
許禾沒說什麽，低頭拿出雙肩包裏的書本。
課後，老秦把許禾叫了過去，對她這兩周的出勤率和學習態度猛批了一頓。
顧晚舟坐在後排聽不太清楚，等好友回來時關心道:“應該不要緊吧？”
“記遲到一次。”她抓起包，轉身出教室。
顧晚舟沒明白意思，緊隨其後安慰:“遲到不嚴重的，班上有些人也會晚到，老秦雖然口頭說兩句，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許禾神情松動了些，忍不住埋怨:“他覺得我這段時間態度不端正，明明他的課要求最多，還扯到期末的評優。”
顧晚舟懂了。
老秦是商學院副院長，每年的評優評先基本會被選做評委，評優評先又和獎學金掛鉤……
等身旁的一群同學走到前面，她嘗試著委婉開口:“你最近幾天和駱宋河出去玩的次數的確多了一點，其實也可以放在周末的，不占用上課時——”
“這跟他沒什麽關系。”許禾換成單肩掛著包，反駁她的話，“本來可以準時的，只是他有活要幹送不了我，怪我吃飯的時候太磨蹭了。”
顧晚舟眉心緊蹙，心底話脫口而出:“他知道有課還一直讓你出校，不太好吧？”
“上次也是，明知道你會喝醉，還一直給你倒酒……”
“好了。”許禾停下步子，將背包拉鏈上的掛件不耐煩地塞進側邊口袋，“你對駱宋河可能有點偏見，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我不是說要他的壞——”
“不說這個了，先去吃午飯吧。”
沒等她回答，許禾徑自走向食堂方向。
顧晚舟原地僵了一會，慢吞吞跟在後面。
周四體育課上，兩人一個小組，下課時對方一聲不吭先行離開，等她反應過來人早已走遠。
夕陽西下，在地平線形成一道海藍色的夾角，靜謐的藍調時刻與落日餘暉交織融合，絢爛而溫柔。
顧晚舟站在樹下，盯著亮起的手機屏幕發呆。
[LZ:粥粥吃晚飯了嗎？]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知道李念沈什麽時候回來。
＊
傍晚是地下拳臺一天的開始。
燥熱的擂臺上，黑發男人被對面綠眼睛的光頭一拳接一拳揍得節節敗退，血液混著唾沫四處飛濺，圍觀的下過註的觀眾在一邊瘋狂叫嚷、辱罵。
“阿奎，你是死人嗎？站起來打回去啊！”
“真是個廢物！！”
“廢物東西滾出拳臺，浪費老子的錢！”
……
無論再怎麽踢踹，趴在鐵網邊上的男人除了吐出兩口猩紅的血沫，再也直不起起來身體。
“第一場，Abey勝出！”
觀眾齊聲高呼勝利者的名字，圓形場館仿佛羅馬時期的鬥獸場，殘酷恢弘。
“我記得你二十歲左右的時候也上過一次臺。”
“很久之前了，當時還贏了十幾萬美金呢。”男人略帶戲謔地回答。
第三層看臺視野最佳，遠離底層賭鬼，能夠安安靜靜地欣賞這場野性暴戾的狂歡。
場館上空的血腥味經年不散，李念沈扶著欄桿，視線落在側門被拖出去的那具屍體身上，嗓音粗糲:“現在應該很難再賺到這份錢了。”
“Lee，別開玩笑了。”拉索夫飲下一杯辛辣的伏特加，臉頰瞬間泛起酡紅，“從東南亞到歐洲，你的公司每年跟印鈔機一樣賺錢，怎麽，你還想著跟拳手搶錢啊？”
李念沈向來不太喜歡伏特加濃厚的酒精味，但此刻高腳杯裏的紅酒像極了黏稠的血漿，他便丟在一邊，轉而抿了口酒杯裏清透的液體，“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都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你還是軍校裏剛來的毛頭小子。”拉索夫話鋒一轉，試探性打趣道，“誰會說自己不想參與政治？”
當時，A國的軍校為戰略儲備部門輸送人才，畢業後，自然是從政或者從軍。
李念沈清楚他想說什麽，放下酒杯，回答:“所以我退出了克蘭軍校。”
提及往事，拉索夫碧藍的眸子深邃許多，他轉身背靠欄桿，古銅色的右臂懶洋洋搭著後腦勺，“那不是因為你非要執著於當什麽商人，當然，在新加坡這或許是個很好的選擇，但你現在又回來了。”
“說起話來還跟當初教軍政理論的卡莎女士一樣拐彎抹角。”
李念沈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回懟:“你的理解能力和二十歲的時候沒有分別。”
“你——”拉索夫噎住，接著灌下大半瓶伏特加，脖子連著臉頰一片漲紅。
倏地，他哈哈大笑起來。
“Lee，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想得到你的幫助。”
擂臺上新一輪的搏鬥如火如荼展開。
代替阿奎的是個棕色皮膚的中年男人，蓄著半長胡子，看模樣是A國本地人。
年紀在拳臺上稱得上是高齡選手，前一場的贏家顯然沒把他放在眼裏。
只不過，所謂的“贏家”兩分鐘後就被擊倒在了地上。
拉索夫摸不準他的想法，卻也沒有脅迫的想法，故作輕松撂下句“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李念沈緘默不言。
目光停駐在擂臺上時，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拉索夫離得近，一眼就瞄到了來電人的名字。
粥粥，應該是個女人。
李念沈接起電話，聲音立即柔了下去:“晚舟？”
短暫的沈默過後，他聽到一聲帶著哭腔的清脆詢問——
“你什麽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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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調花香縈繞在鼻尖, 馥郁而充滿安全感，大概是洗發水的味道……這家夥怎麽哪裏都是香香的？
身上蓋著的這床被子也是相似的氣味，難道李念沈是行走的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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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搓了兩下睡懵的臉頰, 為自己這種巨嬰想法感到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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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記得回了他兩句話後稀裏糊塗進入夢鄉, 中途似乎還聽見他喊了自己幾聲……
原來不是做夢, 他的掛斷鍵被扣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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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無語在心頭蔓延，剛才的不適感頓時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顧晚舟回覆:[不用著急, 沁園的大床一個人睡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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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下意識環顧四周，隨後被自己疑神疑鬼的行為逗樂，難道他還在沁園長了雙眼睛不成？
一張生氣的貓貓頭表情包發了過來，這張圖還是從她那裏盜的。
[粥Zz:你以為我很閑嗎？開你玩笑？]
[LZ:在想你……]
[粥Zz:？？？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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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某人突如其來的如火熱情，顧晚舟幹脆已讀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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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到底回來了沒有啊？？！！老秦平時分扣得多狠你不知道？？]
顧晚舟反覆刷新消息，幾十次後終於跳出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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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田玉:粥粥，你幫我向老秦解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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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沒幫我找個借口嗎？”
“我說了你回家一趟。”顧晚舟壓低聲音急忙解釋，“老秦的意思是不記曠課，算遲到。”
許禾將紙巾揉成一團，邊說:“你應該說我生病去校醫院了，唉，也不知道老秦會不會扣平時分。”
“應該不……”顧晚舟哽了哽，轉換說辭，“好好和老師解釋解釋應該沒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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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沈默片刻，輕聲道歉:“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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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後，老秦把許禾叫了過去，對她這兩周的出勤率和學習態度猛批了一頓。
顧晚舟坐在後排聽不太清楚，等好友回來時關心道:“應該不要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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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沒明白意思，緊隨其後安慰:“遲到不嚴重的，班上有些人也會晚到，老秦雖然口頭說兩句，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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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他沒什麽關系。”許禾換成單肩掛著包，反駁她的話，“本來可以準時的，只是他有活要幹送不了我，怪我吃飯的時候太磨蹭了。”
顧晚舟眉心緊蹙，心底話脫口而出:“他知道有課還一直讓你出校，不太好吧？”
“上次也是，明知道你會喝醉，還一直給你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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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要他的壞——”
“不說這個了，先去吃午飯吧。”
沒等她回答，許禾徑自走向食堂方向。
顧晚舟原地僵了一會，慢吞吞跟在後面。
周四體育課上，兩人一個小組，下課時對方一聲不吭先行離開，等她反應過來人早已走遠。
夕陽西下，在地平線形成一道海藍色的夾角，靜謐的藍調時刻與落日餘暉交織融合，絢爛而溫柔。
顧晚舟站在樹下，盯著亮起的手機屏幕發呆。
[LZ:粥粥吃晚飯了嗎？]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想知道李念沈什麽時候回來。
＊
傍晚是地下拳臺一天的開始。
燥熱的擂臺上，黑發男人被對面綠眼睛的光頭一拳接一拳揍得節節敗退，血液混著唾沫四處飛濺，圍觀的下過註的觀眾在一邊瘋狂叫嚷、辱罵。
“阿奎，你是死人嗎？站起來打回去啊！”
“真是個廢物！！”
“廢物東西滾出拳臺，浪費老子的錢！”
……
無論再怎麽踢踹，趴在鐵網邊上的男人除了吐出兩口猩紅的血沫，再也直不起起來身體。
“第一場，Abey勝出！”
觀眾齊聲高呼勝利者的名字，圓形場館仿佛羅馬時期的鬥獸場，殘酷恢弘。
“我記得你二十歲左右的時候也上過一次臺。”
“很久之前了，當時還贏了十幾萬美金呢。”男人略帶戲謔地回答。
第三層看臺視野最佳，遠離底層賭鬼，能夠安安靜靜地欣賞這場野性暴戾的狂歡。
場館上空的血腥味經年不散，李念沈扶著欄桿，視線落在側門被拖出去的那具屍體身上，嗓音粗糲:“現在應該很難再賺到這份錢了。”
“Lee，別開玩笑了。”拉索夫飲下一杯辛辣的伏特加，臉頰瞬間泛起酡紅，“從東南亞到歐洲，你的公司每年跟印鈔機一樣賺錢，怎麽，你還想著跟拳手搶錢啊？”
李念沈向來不太喜歡伏特加濃厚的酒精味，但此刻高腳杯裏的紅酒像極了黏稠的血漿，他便丟在一邊，轉而抿了口酒杯裏清透的液體，“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都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你還是軍校裏剛來的毛頭小子。”拉索夫話鋒一轉，試探性打趣道，“誰會說自己不想參與政治？”
當時，A國的軍校為戰略儲備部門輸送人才，畢業後，自然是從政或者從軍。
李念沈清楚他想說什麽，放下酒杯，回答:“所以我退出了克蘭軍校。”
提及往事，拉索夫碧藍的眸子深邃許多，他轉身背靠欄桿，古銅色的右臂懶洋洋搭著後腦勺，“那不是因為你非要執著於當什麽商人，當然，在新加坡這或許是個很好的選擇，但你現在又回來了。”
“說起話來還跟當初教軍政理論的卡莎女士一樣拐彎抹角。”
李念沈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回懟:“你的理解能力和二十歲的時候沒有分別。”
“你——”拉索夫噎住，接著灌下大半瓶伏特加，脖子連著臉頰一片漲紅。
倏地，他哈哈大笑起來。
“Lee，如果有可能，我還是想得到你的幫助。”
擂臺上新一輪的搏鬥如火如荼展開。
代替阿奎的是個棕色皮膚的中年男人，蓄著半長胡子，看模樣是A國本地人。
年紀在拳臺上稱得上是高齡選手，前一場的贏家顯然沒把他放在眼裏。
只不過，所謂的“贏家”兩分鐘後就被擊倒在了地上。
拉索夫摸不準他的想法，卻也沒有脅迫的想法，故作輕松撂下句“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李念沈緘默不言。
目光停駐在擂臺上時，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拉索夫離得近，一眼就瞄到了來電人的名字。
粥粥，應該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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