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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心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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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心悅是什麽

張知序頭也不回:“對不起什麽?”

“我給張家丟臉了。”

謝蘭亭在旁邊幫腔:“有什麽好丟臉的,是他先騷擾你們張家的姑娘。”

張知序沒好氣地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就閉嘴。”

謝蘭亭不服氣地想反駁,卻見張溪來抿著青紫的嘴角,認真地道:“我沒打過那個人,還受了傷,著實丟臉。”

謝蘭亭:?

不是,他一個文臣,打不過一個兵痞不是正常的麽,這也要反省?

轉頭再看,張知序甚至深以為然地點頭:“回去我給你找個師父,你也不能總關在書齋裏,一點拳腳也不學。”

“是。”

叔侄倆說完就安靜了,像再沒有別的事好提。

謝蘭亭瞪大了眼:“不是,這就完了?你們張家不是出了名的家教嚴麽,這好歹是鬥毆之事,不多訓兩句?”

張知序看謝蘭亭的眼神這叫一個嫌棄。

他道:“連銀月都知道大盛律法只罰挑事者,你個執掌刑獄的不知道?”

“我知道啊,可是……”

“謝大人是想說,方才在上頭,侄兒還有些不當之舉。”張溪來倒也老實,主動站出來認,“沖上去的時候侄兒沒顧禮法,徑直伸手將姑母拉在了身後。”

張知序不甚在意:“這有什麽,她小時候喝酒胡鬧你哪次不是背著她回來。”

背著可比伸手護著親昵多了。

張溪來垂眼,耳根微紅:“可我們現在已經長大了,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守些規矩。”

“你若要守你父親的規矩,那可就麻煩了。”張知序合攏折扇,“今日你大可以不來這席面。”

雖然陳寶香是給他發了帖子,但他若說一說家裏的為難,她定然也能理解。

可張溪來仍舊是來了,不但來,餘光還一直掛在張銀月身上。銀月沒看見,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叔。”張溪來臉色蒼白,“我沒有別的意思。”

張知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花園裏開著十分熱鬧的春花,張溪來失神地看著,突然道:“小叔,您知道什麽是心悅麽?”

張知序瞇了瞇眼。

面前這一向乖巧的侄兒難得流露出了真實的情緒,有些痛苦又掙紮:“小叔您知道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和她之間就不一樣了。”

“看著她我會面紅心跳,在她身邊我會覺得手心發熱。”

“即使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不合禮法,但目光壓根不受控制,無論如何都想看向她在的方向。”

“可她現在是我的姑母,也已經許了人家。”

張溪來擡頭,眼神脆弱得像一碰就要碎的琉璃,“小叔,你打我吧。”

狠狠地打上一頓,最好打斷他的所有貪妄。

張知序聽著,眉頭漸漸皺起:“你是不是想錯了?看著別人面紅心跳,亦或是手心發熱,這不是正常的麽,如何就能說是心悅?”

一旁的謝蘭亭原本是得體地回避,不打算聽張家辛秘的。

但聽見這話,他一個箭步就沖了回來:“誰?你對誰有這種反應?”

張知序嘖了一聲:“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可是情場老手,判斷這些事比你家藥神看草藥還準。”謝蘭亭難得地占了上風,“真讓你這不知事的來教,指不定就把小張大人帶溝裏去了。”

說著,扭頭對張溪來道:“正常男人看自己心悅之人就是會面紅心跳,有的甚至會被左右情緒,上一瞬還生氣呢,下一瞬被人一哄就好,這就是動心了。”

張知序:“……”

他不悅地垮下臉:“你不要在這裏打岔。”

“什麽打岔,我說真的。咱們這些從不看話本和情戲的公子哥兒,從哪兒知道心悅一個人是什麽樣子?可不得靠前輩口口相傳麽。”

“溪來你聽我的,喜歡一個人就要爭取,甭管前面有多少阻礙,人只活一次,為什麽要留遺憾……哎哎哎,寧肅,放我下來。”

張知序皺眉朝寧肅擺手:“扔遠點。”

“是。”

張溪來看著謝蘭亭掙紮的背影,心有餘悸地搖頭:“我會謹記張家家訓,以後絕不再這般。”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

張溪來忐忑不安地擡眼看過去,卻見自家小叔好像在走神。

半合的折扇搭在指節上一動不動,深邃的黑眸怔怔地望著地上的青石。

張溪來眨了眨眼,突然大膽地猜測:“小叔,您在想寶香姑娘?”

“沒有。”張知序回神,垂眼道,“我與她只是朋友。”

朋友麽。

張溪來納悶地想,若是與謝蘭亭一樣的朋友,小叔會不會讓寧肅也這麽扔寶香姑娘?

正在屋子裏嗑瓜子的陳寶香打了個噴嚏。

她揉揉鼻尖坐直身子:“你繼續說。”

對面的銀月垮著小臉道:“我已經試探著問過大哥,能不能讓我去他麾下當個小官,但他不同意,在他看來,女子就應該老實待在閨閣裏。”

“可一直待在家裏吃他們的用他們的,我哪有底氣說自己的婚事想自己做主。”

她很喪氣:“更莫說現在程家還一直步步緊逼。”

“程家。”陳寶香想了想,“陸守淮都已經下牢裏去了,程槐立又瘸了腿,以後的形勢也許會與現在大不相同。”

“我是希望一年後能有轉機的。”銀月皺眉,“但光在家裏等著結果,不就跟砧板上的魚沒兩樣了麽,我也想為自己的命運爭取一番,大哥那兒卻是不給我任何出路。”

陳寶香想了想:“你知道岑懸月麽?”

“有所耳聞。”

“她如今在造業司的制藥署裏做副官。”陳寶香拍手,“人聰明,也上進,方才制藥署的人還跟我說,岑大人明年就有望轉正。”

“真好啊。”銀月羨慕地道,“她有了官身,大不必像我們這樣的,只在家裏等著嫁人。”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有想法,不妨去她手下試試。”陳寶香道,“比起軍營裏的環境,那地方多是女官,你大哥那裏想必也還有商量的餘地。”

張銀月眼眸一亮。

她抓著陳寶香的手問:“我可以麽?真的可以麽?我看的醫書可不多。”

“比起一些進署裏才開始識字的人來說,你已經很厲害了。”

陳寶香示意她張開手。

張銀月不解地照做,卻見她方才嗑的瓜子都沒自己吃,而是攢了一大把白花花的仁兒,分了一半給她。

“岑大人上任之時我幫過她一點小忙,眼下給你一封舉薦信想來是不難。”她笑瞇瞇地道,“只要你不放棄自己,那我就願意幫你。”

一個人要想擺脫自己原來的命運,除了自身的努力和運氣之外,往往還需要有貴人來拉一把。

陳寶香當賤人習慣了,難得做一回貴人。

聽見她這話,銀月很高興,她也高興極了,兩個小姑娘就這麽埋著腦袋在房間裏大聲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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