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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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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情意

一個張字說出口,滿屋子的人又安靜了下來。

陸清容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他。

她大抵能猜到這人的身份,但真聽他親口認了,又覺得離譜。

傳聞裏的張知序何其高貴,怎麽可能主動來接一個外室,替她打這烏糟糟的飛葉戲,還要替她撐腰?

況且外室見著主家不該下跪行禮麽,這陳寶香都囂張成什麽樣了,張知序也能忍?

越想越搖頭,她剛想開口質疑,岑懸月就低聲道:“我方才便想說了,這位公子瞧著有些面熟,似是之前在宮裏見過。”

在座這麽多人,雖也都混過張知序的燒尾宴,卻只岑懸月有機會與張知序見面,她都這麽說了,那便八九不離十。

“原來城北地牢管的不是巡防營的公事,是你陸家一家人的私憤。”九泉在後頭邊念邊拿冊子記。

陸清容終於變了臉色,慌張地道:“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被陳寶香逼得口不擇言了,她冤枉我的丫鬟——”

寧肅開口打斷:“那為了還你丫鬟一個清白,這事還是當堂查驗了來得好。”

說著,轉頭看向裴如珩:“主人家意下如何?”

裴如珩也沒料到事情是這麽個發展,張知序身份貴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但念著陸家與程家的交情,他還是遲疑地對寧肅道:“不妥吧,逼著一個姑娘家大庭廣眾的自證清白。”

張知序聽著,眼神古怪起來:“原來裴公子知道逼一個姑娘家自證清白是不妥的。”

先前在將軍府,他二話不說就讓人搜陳寶香的身,那時候怎麽不說不妥?

裴如珩噎住。

陳寶香十分感動地拽著大仙的衣袖,小聲道:“這事我都快忘了,你居然還替我記著。”

“我沒你那麽好說話。”張知序扯了扯嘴角,“好了傷疤忘了疼。”

陳寶香:“……”好兇,連她也一塊兒罵。

不過有大仙在,局面是一邊倒的,裴如珩那邊沒再吭聲,陸清容也不敢還嘴。

原是在樓上喝酒的裴家長輩聽見了風聲,匆匆跑了下來。

“張大人。”裴四海擦著汗水過來,“犬子不懂事,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寧肅橫手將他攔在了一旁。

裴四海連忙對寧肅拱手:“大人們息怒,都是誤會,誤會。”

張知序充耳不聞,只懨懨地看著那個出老千的丫鬟。

裴四海連忙吩咐後頭的婆子:“快去將她搜了!”

幾個婆子按住陸清容的丫鬟,沒兩下就在上襦裏搜出十幾張飛葉戲牌。

這下真相大白,陸清容臉紅到了脖子根,只能當即割席:“你這死丫頭,居然瞞著我做這等丟臉的事情!”

丫鬟跪去地上,連連認錯。

“還不快滾出去,等回家了我再收拾你。”

說完,她又連忙掏出一大疊銀票放在桌上:“這事是我手下的人不對,擾了張公子的雅興,今日這輸贏全算我的,我來給。”

白花花的銀票,每張一百兩的面值,那一疊少說也過千了。

張知序沒再吭聲,陳寶香卻像豐收了的鼴鼠,美滋滋地拿過來分:“岑姑娘一張我一張,如玫一張我一張,李姑娘一……不對你沒贏,那我再給自己分一張。”

屋子裏這麽多人看著呢,陸清容咬著牙想,她不嫌丟臉張公子也嫌吧。

可轉頭一看,張知序不但沒有喝止她,反而就抱著手在旁邊等著。

“大人。”裴四海隔著寧肅小心翼翼地對他道,“事情也解決了,您看?”

九泉拿上來一個禮盒,雙手奉到了他跟前。張知序接著開口:“令郎壽辰,自當恭賀,張某還有事,就不多叨擾了。”

“張大人禮重了,禮重了。”裴四海擦著汗接下,一邊跟著他往外走一邊殷勤地道,“樓上坐著許多貴客呢,您要不賞個臉……”

聲音越說越遠,已經是出了門。

裴如玫不由地提醒陳寶香:“張大人要走遠了。”

“等會,我錢還沒核完呢。”她頭也不轉地對著銀票上的水印看。

裴如玫先是震驚,片刻之後倒是有些釋然:“先前他們說你另有了心上人,我還想不通,姐姐當初為我哥連命都能不要,又怎麽會輕易放棄。”

“可今日我倒是看明白了,姐姐選得對,那張家公子比我哥好多了。”

張知序肯定比裴如珩好多了呀,這誰都知道,也就是大仙附體,不然她這樣的,一輩子也不可能跟張知序這樣的貴人沾邊。

陳寶香應和地笑著,還一心看著銀票。

裴如玫卻又多說了一句:“不比家財地位,單說這份情意,我哥就趕不上。”

捏著銀票的手一僵,陳寶香不解地擡眼看了看如玫,又扭頭看了看門外:“情意?”

“是呀。”孫馥郁也伸了個腦袋過來,擠眉弄眼地道,“若非心裏有你,他今日哪會紆尊降貴地來這裏。”

“他說他餓了呀。”陳寶香不解,“你們餓了不往酒樓走?”

“是,餓了是該來酒樓。”裴如玫點頭,“但姐姐看,他從進門到現在,可吃過一口東西沒有?”

陳寶香楞住。

醜時已經過半,夜空上星辰璀璨。

她抓著銀票跑出大門的時候,就見張知序倚在寶車邊等著,眉目冷淡,俊逸如仙。

她咚咚咚地跑去人家跟前,睜大雙眼問:“大仙,你餓不餓?”

“你又餓了?”張知序拂袖上車,“回去吃,廚房裏有宵夜。”

“不是……”她跟著上車,結結巴巴地道,“廚房裏有宵夜你還出來吃?”

張知序一頓,又自然地坐好:“你也知道,我用飯有飯時規矩。”

“那方才在摘星樓,你吃了什麽沒有?”

斜眼看過去,對面的小姑娘似乎很是緊張,臉頰漲紅,眼神也慌亂。

他哼笑一聲:“塔子酥、香魚餅。”

陳寶香立馬湊近去聞他身上。

這人養得精細,衣裳都是用特制的香料烘過的,味道像山間清晨的露水,夾著些沈香木的氣息,十分好聞。

但是等等,她不是來聞這個的。

鼻子往上,她湊到他唇邊,仔細嗅了嗅。

張知序靠著車壁沒動,目光落在兩人離得極近的唇瓣間,輕聲問她:“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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