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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
沒有了星際暴徒的監視, 霍沙和李寶財非常順利進入了李家，順著之前的道路，他們直接從陽臺進入了房間。
李寶財終於親眼見到了自己許久沒有見面的父親。
隔著通訊器的頁面，和親眼看見的感覺又有所不同。
親眼看見, 才知道李垚比起通訊器裏看見的更加消瘦和虛弱。
不過沒有多少時間給他們抒情, 李寶財看了一眼房間內來連著各種藥物的管子, 有些無從下手。
霍沙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將房間內所有的監控全部覆蓋後, 走到了床邊。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李寶財看著床上的男人，沈默片刻, “如果沒辦法帶老頭離開, 那我就除掉所有擋路的人。”
霍沙明白了李寶財的意思, “你是說，控制李犬？”
李寶財點頭，原本肆意張揚的面孔此刻沈穩下來，黑發讓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不管怎麽樣，老頭不能有事。”
霍沙看了一眼李寶財, “星際暴徒現在沒有時間管這邊，的確是我們奪回主動權的好機會。”
李寶財和霍沙剛達成共識, 走廊處就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犬哥，剛才我真的看見有人混進來了, 現在肯定就在那個老不死的房間裏。”
李寶財看向門口, 霍沙瞥了一眼他，站在了門的旁邊, 手中的匕首轉了一圈，橫在了胸前, 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李寶財抽出綁在腰間的槍，對準了門口。
霍沙一楞，“你……”
門被推開，槍聲瞬間響起。
子彈穿過皮肉的聲音，還有一聲尖叫和痛呼，一個走在前方的小啰啰肩膀中彈，慘叫著倒下，剛好慢他一步的李犬一驚，也看到了站在房間的青年。
李犬瞇了瞇眼，然後笑了起來，“小少爺，好久不見了。”
李寶財目光一片冰冷，“是很久不見了，不過以後似乎也沒有需要再見的必要了。”
李犬看著對準自己的槍支，突然擡手，手中握著一個按鈕，“小少爺，你可想清楚，這是那邊傳輸藥物的機械開關，我只要按下去，藥物供應中斷，三秒鐘之內，他就會斷氣。”
李寶財面無表情，在李犬話音落下的瞬間，槍聲響起，李犬瞳孔一縮，就感覺自己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他甚至沒來得及按下按鈕。
鮮血迸濺出來，李犬的手腕被炸開一半，鮮血淋漓，他下意識彎腰去撿按鈕，一道寒光閃過，脖子上橫著的匕首讓他僵住。
霍沙將地上的按鈕一腳踢到了李寶財那邊，語氣平靜，“下手夠快的。”
李寶財看向還有幾個想要逃跑的，槍聲連續響起，沒有一顆子彈落空。
一顆子彈從霍沙耳邊擦過，直直射中一個人的後背。
不到三分鐘時間。
場上的形勢已經被掌控。
霍沙垂眸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李犬，匕首在他脖子上輕輕擦過，留下一道血痕，感覺到李犬身體一抖，看向那邊李寶財，“這家夥怎麽處理？”
李寶財扯下纏在手臂上的電子束帶，走到李犬面前，面無表情將他綁了起來。
“先丟到旁邊。”李寶財說道，一腳把李犬踹在了角落裏，看向那邊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和霍沙一起全部綁了起來，整整齊齊堆在了角落。
“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住殺了他。”霍沙說道。
“因為我還有問題要問他。”李寶財說道，看向李犬，聲音冰冷，“我爸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李犬目光陰鷙，又帶著幾分諷刺，“我可沒對他做什麽，說起來，小少爺，你還要感謝我請了星際暴徒的人吊住了他的命呢。”
李寶財擡起槍，“我再問你一遍，他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李犬笑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嘭！”
子彈射中了李犬的大腿，灼燒出一片黑色，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李犬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敗。
“我只給你三個數。”
“三。”
“二。”
“他自己得了病，是因為很多年前星際輻射留下的後遺癥，只是又覆發了，我沒對他做什麽！！”
李寶財看著李犬，李犬對上李寶財的眼睛，後背已經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突然發現，面前這個青年已經和他記憶當中那個沒腦子，總是沖動的小少爺不太一樣了。
“嗯。”李寶財點頭，看向床上的李垚，在他小時候曾經聽李垚說過星際輻射的事情。
看見李寶財相信了，李犬松了一口氣。
“他發病，和你有關系嗎？”李寶財突然問道。
李犬瞬間臉色一變，“我……”
“星際輻射如果沒有再接觸輻射源，是很難覆發的，李犬。”李寶財走到床邊，看著床上已經虛弱滄桑的人，像是漫不經心問了一聲，“你做了什麽嗎？”
“我、我沒有……”
“嗯，那你為什麽要幫星際暴徒控制這裏？”李寶財問道。
李犬咽了一口口水，“小少爺，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被要挾的，如果我不配合他們的任務，我會死的……”
一聲冷笑。
“李犬，如果你現在更加理直氣壯的說你的野心，說你的欲望，我會更讓佩服你。”李寶財扭頭看向李犬，目光冷漠，“可事實證明，你不過就是個懦夫。”
李犬僵硬著脊背。
“你以為星際暴徒真的會幫你嗎，現在他們馬上就要走了。”李寶財說道，坐在床邊，看著李犬，“他們一走，城市裏所有的炸彈都會被啟動，你以為他們在乎你？你不過是他們無聊的時候找的一個樂子而已。”
“李家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更不用說你了。”李寶財看著李犬，“你在他們眼中，只是一條狗，還是一條不怎麽忠心的狗。”
李犬在聽到星際暴徒馬上要撤退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顫抖著唇，“怎麽會……”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李寶財語氣很輕，“你和我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我爸對你也不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犬沈默許久，然後突然笑了起來，臉色一片慘敗，又像是破罐子破摔。
“因為我其實很討厭你們。”李犬說道，“永遠不可一世，你說你們救了我，是，可你們和星際暴徒有什麽區別，不也是把我當成一條狗嗎？”
“我是想要權力，我想要成為站在高處的人，有錯嗎？”
“沒錯。”李寶財說道，“你的想法一點都沒錯。”
李犬一楞。
“可你錯在，用錯了方式，而且你的能力也配不上你的野心。”李寶財說道，語氣很淡，“人不能奢望自己能力以外的東西。”
“哈哈……”李犬笑了起來，眼眶通紅，“你看，你看！你們就是這樣的，永遠瞧不起我！你們永遠瞧不起我！！”
“所以我才想，如果你們都死了就好了！！這個老頭早就該死了，他憑什麽給我取名字，還一幅我是你恩人的樣子，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名字，你們在乎過嗎！！”
“星際輻射的後遺癥，一旦覆發，必死無疑，哈哈……都死了才好！！”
李寶財閉了閉眼。
霍沙在一旁嘆了一口氣，“如果不喜歡，為什麽留在這裏不走，如果不喜歡，為什麽不直說。”
“因為我只是一條狗啊，我有什麽資格。”李犬紅著眼睛，像是垂死掙紮。
“你只是舍不得李家的生活。”霍沙說道，“別為自己找些悲慘的經歷，你的悲慘不是你做錯事情的借口。”
李犬一噎。
“……寶財。”
沈默中，床上輕微幹澀的聲音瞬間讓李寶財扭頭看過去，床上李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眸子渾濁，沒有了當年的氣勢。
李寶財霎時間鼻尖一酸，握住了李垚的手，“老頭，你嚇死我了，你看看你，我就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你就把自己折騰這個樣子了，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麽資格罵我。”
“阿寶……”李垚睜著渾濁的眸子，顫抖著眼睫，臉色蒼白到已經沒了人色，“你靠近一點，我看不清。”
李寶財用力咬了一下唇，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快起來，“我說你是老頭，還真是老頭了，要不要我給你拿個放大鏡啊。”
霍沙看了看李寶財，一把將地上的李犬拎起來，然後走出了房間。
他去善後，也該給他們一點個人空間。
“阿寶。”李垚反手握住李寶財的手，“你頭發怎麽黑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說我的頭發太招搖嗎，我就染黑了，好看嗎？”李寶財說道。
“好看。”李垚努力扯了側唇角，幹裂的唇很快出現血色，“我兒子，必須好看。”
李寶財看著李垚，“那當然。”
“真可惜啊……”李垚帶著幾分悵然，眸子已經快沒有焦點了，“我還沒看到你娶媳婦。”
“我又不是不娶，你肯定能看到。”李寶財壓著聲音裏快要變調的哽咽，笑了一聲。
李垚輕輕閉了閉眼，“阿寶……供應商渠道，還有李家的所有資產清查……我放在……你以前放獎狀的盒子裏了。”
“餵，老頭，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不繼承家產。”
“我知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李垚扭頭看向李寶財，“我兒子，最優秀了。”
李寶財眼眶一紅，“你以前不是總罵我沒出息嗎？”
“騙你的。”李垚笑了一聲，瞳孔逐漸渙散。
“你一直都是我，最優秀的兒子。”
“老頭！”李寶財用力握住李垚的手，“你他媽別我剛來就給我來這一出，我沒準你走！！”
“我還說要帶你去王室艦隊，我還說要帶你玩游戲，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告訴你，你要是走了，你怎麽和我媽交代！！！”李寶財吼著，聲音裏的哽咽終於沒能壓住。
“對不起啊兒子……”李垚呼出一口氣，帶著幾分釋然，“我想你媽了。”
“她就算罵我也好，我真的……很想她。”
李寶財擦了一把落下來的眼淚，瞪著李垚，“你就想我媽，你也不想想我！”
李垚勾起唇，慢慢閉上了眼，一旁機器發出紅光。
刺耳的【滴——】聲，仿佛要彎剜出人的心臟。
‘……臭小子，你又在外面惹禍，老子怎麽有了你這麽個兒子！！’
‘……哎喲，居然會給我買東西，不是有惹了什麽事情吧？’
‘……你媽去的早，老子就必須管好你！’
‘……臭小子，你居然燒了邀請函，看我不打死你！！！’
‘你一直是我，最優秀的兒子。’
李寶財伏在床上，緊緊握著李垚的手，肩膀聳動。
窗外陽光正好。
靠在門外的霍沙同樣聽到了這刺耳的聲音，閉了閉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才再次打開，霍沙看過去，李寶財眼眶通紅。
“你……”
霍沙還沒說完，李寶財已經朝著角落的李犬走去，語氣平靜，“他走了。”
李犬因為失血太多，神情已經恍惚了，聽到這話，卻笑了起來，“死了好……死了好啊。”
“是你把輻射源帶給他的，是嗎？”
“是又怎麽樣……”
李寶財擡起槍，對準李犬的心臟，毫不猶豫開槍。
“嘭”的一聲槍響傳蕩開來。
霍沙扭過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什麽都沒看到。”
李寶財把槍綁回腰間，轉身。
“謝謝。”
……
王室艦隊內。
柳致看著傳上來的資料，坐在辦公桌前半晌沒動，直到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名護衛恭敬行禮，“主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是否開始行動？”
柳致慢慢站起身來，閉了閉眼，“行動！”
“是。”
一行王室護衛迅速出動，在路途中兵分兩路，一路去了帝國學院，一路去了一個居民區。
帝國學院內的學生們看到了一行人直直沖到了校長辦公室，然後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裏面空空如也，桌面上的花束還帶著露水，旁邊的衣架上還掛著外套。
為首的人迅速拿出通訊器，撥通了柳致的聯系方式，“柳主將，校區沒人。”
居民區。
隊長按照地址，撞開了房門，不少群眾都在圍觀，討論究竟發生了什麽。
房子裏充滿了生活氣息，桌上的茶甚至還有些溫熱，可找了一遍後，隊長也撥通了柳致的聯系方式。
“柳主將，居民區沒人。”
柳致按下耳朵上接收器的開關，聽到這兩條消息，面不改色，迅速穿透了大氣層，星艦直直朝著赤河星系過去。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列王室最精英的艦隊。
資料上的東西仿佛烙印，刻在了他腦海當中。
菲利艦隊艦長——
柳致神情冷峻，照片上的人是他最熟悉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曾經希望不是。
……
路白榆站在基地窗口，神情帶著幾分悵然。
阿尋看了一眼路白榆。
風能夠將信息傳達給他，可有些事情，他的確無能為力。
比如生死。
比如人性。
“白教授。”03大步走來，看向路白榆，“艦長已經在路上，我們馬上要離開。”
“這麽快？”路白榆回過神來，有些詫異。
03點頭，“是的。”
路白榆哦了一聲，無所謂聳聳肩，“好，那出發吧。”
路白榆跟著03往外走去，他們並沒有離開基地，而是朝著地下實驗艙走去，路白榆皺眉，“不是說要離開嗎？”
“是的。”03沒有多說，只是帶著路白榆到了實驗艙後，按下指紋，大門打開後，卻不是熟悉的花海。
而是一條通向更地下的通道。
路白榆有些詫異的挑眉，“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
“艦長一直都很聰明。”03說道。
路白榆跟著03走上向下的臺階，“天均呢？”
“實驗品在剛剛已經轉移。”03說道，“您很快就能看見他。”
路白榆哦了一聲，他的異能沒有提示領主有危險，應該是沒事的。
三人朝著下方走去，等到了平地，路白榆才發現這地底下居然是一片巨大寬闊的空地，上面停著無數星艦。
路白榆發出一聲驚嘆，“厲害啊。”
03指了指中間的星艦，打開後面的儲備倉，路白榆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籠子，天均坐在其中，帶著幾分慵懶，靠在裏面的沙發上，旁邊還粗略放了一個小桌子，上面擺了不少點心。
看上去好像還挺舒服。
天均沖著路白榆招招手，笑容溫和。
“……”
路白榆有些無言，正要和天均說什麽，03又伸出手，示意路白榆和他去另一個方向。
路白榆只能沖著天均點點頭，然後跟上了03。
站在另一輛不怎麽顯眼的星艦前，03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路白榆擡腿走了上去，原本還以為這是給他們安排的星艦，可在走上去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後，路白榆一怔。
“好久不見了，白教授。”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微微擡頭，穿著黑色西裝，狐貍眼帶著熟悉的輕佻，笑著看過來。
“……岳校長？”
“我知道您肯定有很多問題，不過還是先坐下吧，一會兒星艦就要啟動了，估計會有些顛簸，坐下比較安全。”岳明說道。
路白榆頓了頓，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深吸一口氣。
“這真是我最驚訝的事情了。”路白榆說道。
“能為您制造一點小驚喜，也是我的榮幸。”岳明說道，笑了一聲。
“岳校長……”路白榆話語一頓，又換了個稱謂，“還是應該稱呼你岳艦長，或者菲利？”
“隨您高興。”岳明說道，“反正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
路白榆神情覆雜，“真是不可思議，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你。”
“多謝對我的認可。”岳明說道。
一旁星艦的門逐漸關閉，星艦慢慢懸浮起來，路白榆看到上方出現了一個出口，光線從上方透了下來，星艦的起飛通道竟然是從基地到地下完全垂直。
路白榆透過窗子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岳明，“你來的突然，走得也突然，看來是帝星那邊發生了什麽。”
“嗯……白教授你可以猜猜。”岳明笑著。
“是因為身份暴露吧。”路白榆說道。
“沒錯。”岳明點點頭，非常坦然，笑著眨眨眼，“所以我們現在要開始逃命了。”
路白榆看著岳明，“柳主將和莫爾亞殿下知道你的身份嗎？”
“一開始不知道，不過從現在開始就知道了。”岳明說道，帶著幾分無奈，“可惜我的年度總結報告剛寫完，本來還想著明年薪資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呢。”
路白榆承認，他看不懂岳明在想什麽。
地下所有停著的星艦全部騰空飛起，岳明所在的這輛星艦看上去完全毫無特色，混在其中十分不顯眼。
路白榆看到對面岳明悠閑的樣子，知道岳明這是在做障眼法。
“障眼法對於其他人可能有用。”岳明靠在沙發上，輕輕嘆了一口氣，“可對於他來說，還真不一定有用。”
路白榆一楞，就看見天空上出現了藍色的電子攔截網，星艦撞了上去，全部被鎖住。
“果然。”岳明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冷聲開口，“03，按計劃回程。”
星艦來了一個180度的旋轉，路白榆差點直接頭朝地栽下去，好在阿尋迅速伸手抱住了他。
反觀那邊岳明已經早有準備，拉過了旁邊的安全帶，註意到了路白榆的視線，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
在所有齊齊往前飛的星艦當中，迅速掉頭的這一輛星艦就顯得格外註目。
03的駕駛技術顯然很好，在王室艦隊的追捕當中還能游刃有餘，路白榆在顛簸中透過窗口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去的並不是剛才的基地，而是市城區。
路白榆猛地擡頭，“你要做什麽？”
“直接轉移已經不行，那就只能換一條路了。”岳明說道，神態自然。
路白榆皺眉，“天均呢？”
“嗯？”岳明似乎有些詫異，然後笑了起來，“聽03說你和他的相處不錯，看來真是這樣。”
“放心，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實驗品，我當然不會拿他冒險。”
路白榆稍微放下心來，然後就感覺自己這輛星艦幾乎是撞在了地上，阿尋迅速用力抱住路白榆，一只手護住了他的頭。
“沒事吧。”阿尋問道。
路白榆擡頭，發現阿尋的面具被撞出了一個小小的裂縫，“我沒事，你……”
“我也沒事。”阿尋說道，扶著路白榆站起來。
那邊岳明解開安全帶，甚至還有功夫拍了拍身上灰塵，然後虛偽的扭頭關心一句，“哎呀，白教授你們沒事吧。”
路白榆嘴角一抽。
03走出來，打開了那邊的艙門，看向岳明。
岳明點頭，然後看向路白榆，“白教授，走吧。”
岳明幾人一起下了星艦，幾乎是他們走上平地的瞬間，無數武器就對準了他們。
岳明舉起手，帶著幾分詫異看過去。
柳致一身勁裝，舉起槍，對準岳明。
岳明一頓，然後無奈，“果然關系太好也不行，我的路徑都被你看穿了。”
“為什麽。”
“嗯？”
“為什麽是你。”
“因為是我啊。”岳明說著，笑了一聲，輕咳一聲。
柳致冷著臉。
岳明嘆了一口氣，提高聲音，“白郁身體內被植入了微型炸彈芯片，而且就在你們腳下的這一片土地裏，也放了一個巨大的光能炸彈。”
“為了防止你們誤會，我提醒一句，這可不是你們之前拆掉的炸彈，是威力截然不同的炸彈哦。”岳明說道，“可以炸掉半個星球呢。”
柳致瞳孔一縮，“岳明！”
“欸。”岳明笑著，“別這麽大的聲音。”
“柳主將，你不會願意讓無辜群眾遭殃吧。”岳明說道，語氣誠懇，“如果我被抓走了，或者死了，這裏的炸彈就會啟動，而且白教授也會死。”
柳致緊盯著岳明，“先放了白教授。”
岳明笑出聲，“柳主將，你怎麽還是這個脾氣，白教授可是在場唯一能夠拆開這個炸彈的人，我怎麽可能放他走。”
柳致盯著岳明，閉了閉眼。
“這樣吧。”岳明說道，“你放我走，白教授留下，這樣總可以吧。”
柳致沒有開口，岳明卻像是明白了什麽，沖著03招招手，在所有人的視線下，走上了星艦。
在艙門關上的前一瞬，岳明扭頭看了眼柳致，笑著招招手，就像是以前每一天一樣。
“再見。”
星艦再次開始騰空，逐漸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場上沈默片刻過後，柳致看向身後的人，“馬上開始排查炸彈……”
通訊器響起。
柳致拿出通訊器，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時，頓住。
【我說地下有光子炸彈，是騙你的^_^。
這些年你這榆木腦子一點沒變，關系到別人性命的時候就開始腦子不靈光，這一招百試百靈。
祝好。——by岳明。】
“……”
柳致臉色黑了，正要開口，城區突然爆發了一連串的爆炸，黑煙滾滾而起。
通訊器再次響起。
【對了，我只說光子炸彈是假的，城區的炸彈可不是假的，大概五六七八百個吧，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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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
沒有了星際暴徒的監視, 霍沙和李寶財非常順利進入了李家，順著之前的道路，他們直接從陽臺進入了房間。
李寶財終於親眼見到了自己許久沒有見面的父親。
隔著通訊器的頁面，和親眼看見的感覺又有所不同。
親眼看見, 才知道李垚比起通訊器裏看見的更加消瘦和虛弱。
不過沒有多少時間給他們抒情, 李寶財看了一眼房間內來連著各種藥物的管子, 有些無從下手。
霍沙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將房間內所有的監控全部覆蓋後, 走到了床邊。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李寶財看著床上的男人，沈默片刻, “如果沒辦法帶老頭離開, 那我就除掉所有擋路的人。”
霍沙明白了李寶財的意思, “你是說，控制李犬？”
李寶財點頭，原本肆意張揚的面孔此刻沈穩下來，黑發讓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不管怎麽樣，老頭不能有事。”
霍沙看了一眼李寶財, “星際暴徒現在沒有時間管這邊，的確是我們奪回主動權的好機會。”
李寶財和霍沙剛達成共識, 走廊處就傳來紛亂的腳步聲。
“犬哥，剛才我真的看見有人混進來了, 現在肯定就在那個老不死的房間裏。”
李寶財看向門口, 霍沙瞥了一眼他，站在了門的旁邊, 手中的匕首轉了一圈，橫在了胸前, 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李寶財抽出綁在腰間的槍，對準了門口。
霍沙一楞，“你……”
門被推開，槍聲瞬間響起。
子彈穿過皮肉的聲音，還有一聲尖叫和痛呼，一個走在前方的小啰啰肩膀中彈，慘叫著倒下，剛好慢他一步的李犬一驚，也看到了站在房間的青年。
李犬瞇了瞇眼，然後笑了起來，“小少爺，好久不見了。”
李寶財目光一片冰冷，“是很久不見了，不過以後似乎也沒有需要再見的必要了。”
李犬看著對準自己的槍支，突然擡手，手中握著一個按鈕，“小少爺，你可想清楚，這是那邊傳輸藥物的機械開關，我只要按下去，藥物供應中斷，三秒鐘之內，他就會斷氣。”
李寶財面無表情，在李犬話音落下的瞬間，槍聲響起，李犬瞳孔一縮，就感覺自己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他甚至沒來得及按下按鈕。
鮮血迸濺出來，李犬的手腕被炸開一半，鮮血淋漓，他下意識彎腰去撿按鈕，一道寒光閃過，脖子上橫著的匕首讓他僵住。
霍沙將地上的按鈕一腳踢到了李寶財那邊，語氣平靜，“下手夠快的。”
李寶財看向還有幾個想要逃跑的，槍聲連續響起，沒有一顆子彈落空。
一顆子彈從霍沙耳邊擦過，直直射中一個人的後背。
不到三分鐘時間。
場上的形勢已經被掌控。
霍沙垂眸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李犬，匕首在他脖子上輕輕擦過，留下一道血痕，感覺到李犬身體一抖，看向那邊李寶財，“這家夥怎麽處理？”
李寶財扯下纏在手臂上的電子束帶，走到李犬面前，面無表情將他綁了起來。
“先丟到旁邊。”李寶財說道，一腳把李犬踹在了角落裏，看向那邊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和霍沙一起全部綁了起來，整整齊齊堆在了角落。
“我還以為你會忍不住殺了他。”霍沙說道。
“因為我還有問題要問他。”李寶財說道，看向李犬，聲音冰冷，“我爸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李犬目光陰鷙，又帶著幾分諷刺，“我可沒對他做什麽，說起來，小少爺，你還要感謝我請了星際暴徒的人吊住了他的命呢。”
李寶財擡起槍，“我再問你一遍，他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李犬笑了，“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嘭！”
子彈射中了李犬的大腿，灼燒出一片黑色，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李犬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敗。
“我只給你三個數。”
“三。”
“二。”
“他自己得了病，是因為很多年前星際輻射留下的後遺癥，只是又覆發了，我沒對他做什麽！！”
李寶財看著李犬，李犬對上李寶財的眼睛，後背已經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突然發現，面前這個青年已經和他記憶當中那個沒腦子，總是沖動的小少爺不太一樣了。
“嗯。”李寶財點頭，看向床上的李垚，在他小時候曾經聽李垚說過星際輻射的事情。
看見李寶財相信了，李犬松了一口氣。
“他發病，和你有關系嗎？”李寶財突然問道。
李犬瞬間臉色一變，“我……”
“星際輻射如果沒有再接觸輻射源，是很難覆發的，李犬。”李寶財走到床邊，看著床上已經虛弱滄桑的人，像是漫不經心問了一聲，“你做了什麽嗎？”
“我、我沒有……”
“嗯，那你為什麽要幫星際暴徒控制這裏？”李寶財問道。
李犬咽了一口口水，“小少爺，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是被要挾的，如果我不配合他們的任務，我會死的……”
一聲冷笑。
“李犬，如果你現在更加理直氣壯的說你的野心，說你的欲望，我會更讓佩服你。”李寶財扭頭看向李犬，目光冷漠，“可事實證明，你不過就是個懦夫。”
李犬僵硬著脊背。
“你以為星際暴徒真的會幫你嗎，現在他們馬上就要走了。”李寶財說道，坐在床邊，看著李犬，“他們一走，城市裏所有的炸彈都會被啟動，你以為他們在乎你？你不過是他們無聊的時候找的一個樂子而已。”
“李家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更不用說你了。”李寶財看著李犬，“你在他們眼中，只是一條狗，還是一條不怎麽忠心的狗。”
李犬在聽到星際暴徒馬上要撤退的時候，臉色已經變了，顫抖著唇，“怎麽會……”
“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李寶財語氣很輕，“你和我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我爸對你也不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犬沈默許久，然後突然笑了起來，臉色一片慘敗，又像是破罐子破摔。
“因為我其實很討厭你們。”李犬說道，“永遠不可一世，你說你們救了我，是，可你們和星際暴徒有什麽區別，不也是把我當成一條狗嗎？”
“我是想要權力，我想要成為站在高處的人，有錯嗎？”
“沒錯。”李寶財說道，“你的想法一點都沒錯。”
李犬一楞。
“可你錯在，用錯了方式，而且你的能力也配不上你的野心。”李寶財說道，語氣很淡，“人不能奢望自己能力以外的東西。”
“哈哈……”李犬笑了起來，眼眶通紅，“你看，你看！你們就是這樣的，永遠瞧不起我！你們永遠瞧不起我！！”
“所以我才想，如果你們都死了就好了！！這個老頭早就該死了，他憑什麽給我取名字，還一幅我是你恩人的樣子，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名字，你們在乎過嗎！！”
“星際輻射的後遺癥，一旦覆發，必死無疑，哈哈……都死了才好！！”
李寶財閉了閉眼。
霍沙在一旁嘆了一口氣，“如果不喜歡，為什麽留在這裏不走，如果不喜歡，為什麽不直說。”
“因為我只是一條狗啊，我有什麽資格。”李犬紅著眼睛，像是垂死掙紮。
“你只是舍不得李家的生活。”霍沙說道，“別為自己找些悲慘的經歷，你的悲慘不是你做錯事情的借口。”
李犬一噎。
“……寶財。”
沈默中，床上輕微幹澀的聲音瞬間讓李寶財扭頭看過去，床上李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眸子渾濁，沒有了當年的氣勢。
李寶財霎時間鼻尖一酸，握住了李垚的手，“老頭，你嚇死我了，你看看你，我就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你就把自己折騰這個樣子了，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麽資格罵我。”
“阿寶……”李垚睜著渾濁的眸子，顫抖著眼睫，臉色蒼白到已經沒了人色，“你靠近一點，我看不清。”
李寶財用力咬了一下唇，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輕快起來，“我說你是老頭，還真是老頭了，要不要我給你拿個放大鏡啊。”
霍沙看了看李寶財，一把將地上的李犬拎起來，然後走出了房間。
他去善後，也該給他們一點個人空間。
“阿寶。”李垚反手握住李寶財的手，“你頭發怎麽黑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說我的頭發太招搖嗎，我就染黑了，好看嗎？”李寶財說道。
“好看。”李垚努力扯了側唇角，幹裂的唇很快出現血色，“我兒子，必須好看。”
李寶財看著李垚，“那當然。”
“真可惜啊……”李垚帶著幾分悵然，眸子已經快沒有焦點了，“我還沒看到你娶媳婦。”
“我又不是不娶，你肯定能看到。”李寶財壓著聲音裏快要變調的哽咽，笑了一聲。
李垚輕輕閉了閉眼，“阿寶……供應商渠道，還有李家的所有資產清查……我放在……你以前放獎狀的盒子裏了。”
“餵，老頭，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又不繼承家產。”
“我知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李垚扭頭看向李寶財，“我兒子，最優秀了。”
李寶財眼眶一紅，“你以前不是總罵我沒出息嗎？”
“騙你的。”李垚笑了一聲，瞳孔逐漸渙散。
“你一直都是我，最優秀的兒子。”
“老頭！”李寶財用力握住李垚的手，“你他媽別我剛來就給我來這一出，我沒準你走！！”
“我還說要帶你去王室艦隊，我還說要帶你玩游戲，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告訴你，你要是走了，你怎麽和我媽交代！！！”李寶財吼著，聲音裏的哽咽終於沒能壓住。
“對不起啊兒子……”李垚呼出一口氣，帶著幾分釋然，“我想你媽了。”
“她就算罵我也好，我真的……很想她。”
李寶財擦了一把落下來的眼淚，瞪著李垚，“你就想我媽，你也不想想我！”
李垚勾起唇，慢慢閉上了眼，一旁機器發出紅光。
刺耳的【滴——】聲，仿佛要彎剜出人的心臟。
‘……臭小子，你又在外面惹禍，老子怎麽有了你這麽個兒子！！’
‘……哎喲，居然會給我買東西，不是有惹了什麽事情吧？’
‘……你媽去的早，老子就必須管好你！’
‘……臭小子，你居然燒了邀請函，看我不打死你！！！’
‘你一直是我，最優秀的兒子。’
李寶財伏在床上，緊緊握著李垚的手，肩膀聳動。
窗外陽光正好。
靠在門外的霍沙同樣聽到了這刺耳的聲音，閉了閉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才再次打開，霍沙看過去，李寶財眼眶通紅。
“你……”
霍沙還沒說完，李寶財已經朝著角落的李犬走去，語氣平靜，“他走了。”
李犬因為失血太多，神情已經恍惚了，聽到這話，卻笑了起來，“死了好……死了好啊。”
“是你把輻射源帶給他的，是嗎？”
“是又怎麽樣……”
李寶財擡起槍，對準李犬的心臟，毫不猶豫開槍。
“嘭”的一聲槍響傳蕩開來。
霍沙扭過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我什麽都沒看到。”
李寶財把槍綁回腰間，轉身。
“謝謝。”
……
王室艦隊內。
柳致看著傳上來的資料，坐在辦公桌前半晌沒動，直到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名護衛恭敬行禮，“主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是否開始行動？”
柳致慢慢站起身來，閉了閉眼，“行動！”
“是。”
一行王室護衛迅速出動，在路途中兵分兩路，一路去了帝國學院，一路去了一個居民區。
帝國學院內的學生們看到了一行人直直沖到了校長辦公室，然後推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裏面空空如也，桌面上的花束還帶著露水，旁邊的衣架上還掛著外套。
為首的人迅速拿出通訊器，撥通了柳致的聯系方式，“柳主將，校區沒人。”
居民區。
隊長按照地址，撞開了房門，不少群眾都在圍觀，討論究竟發生了什麽。
房子裏充滿了生活氣息，桌上的茶甚至還有些溫熱，可找了一遍後，隊長也撥通了柳致的聯系方式。
“柳主將，居民區沒人。”
柳致按下耳朵上接收器的開關，聽到這兩條消息，面不改色，迅速穿透了大氣層，星艦直直朝著赤河星系過去。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列王室最精英的艦隊。
資料上的東西仿佛烙印，刻在了他腦海當中。
菲利艦隊艦長——
柳致神情冷峻，照片上的人是他最熟悉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曾經希望不是。
……
路白榆站在基地窗口，神情帶著幾分悵然。
阿尋看了一眼路白榆。
風能夠將信息傳達給他，可有些事情，他的確無能為力。
比如生死。
比如人性。
“白教授。”03大步走來，看向路白榆，“艦長已經在路上，我們馬上要離開。”
“這麽快？”路白榆回過神來，有些詫異。
03點頭，“是的。”
路白榆哦了一聲，無所謂聳聳肩，“好，那出發吧。”
路白榆跟著03往外走去，他們並沒有離開基地，而是朝著地下實驗艙走去，路白榆皺眉，“不是說要離開嗎？”
“是的。”03沒有多說，只是帶著路白榆到了實驗艙後，按下指紋，大門打開後，卻不是熟悉的花海。
而是一條通向更地下的通道。
路白榆有些詫異的挑眉，“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
“艦長一直都很聰明。”03說道。
路白榆跟著03走上向下的臺階，“天均呢？”
“實驗品在剛剛已經轉移。”03說道，“您很快就能看見他。”
路白榆哦了一聲，他的異能沒有提示領主有危險，應該是沒事的。
三人朝著下方走去，等到了平地，路白榆才發現這地底下居然是一片巨大寬闊的空地，上面停著無數星艦。
路白榆發出一聲驚嘆，“厲害啊。”
03指了指中間的星艦，打開後面的儲備倉，路白榆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籠子，天均坐在其中，帶著幾分慵懶，靠在裏面的沙發上，旁邊還粗略放了一個小桌子，上面擺了不少點心。
看上去好像還挺舒服。
天均沖著路白榆招招手，笑容溫和。
“……”
路白榆有些無言，正要和天均說什麽，03又伸出手，示意路白榆和他去另一個方向。
路白榆只能沖著天均點點頭，然後跟上了03。
站在另一輛不怎麽顯眼的星艦前，03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路白榆擡腿走了上去，原本還以為這是給他們安排的星艦，可在走上去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後，路白榆一怔。
“好久不見了，白教授。”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微微擡頭，穿著黑色西裝，狐貍眼帶著熟悉的輕佻，笑著看過來。
“……岳校長？”
“我知道您肯定有很多問題，不過還是先坐下吧，一會兒星艦就要啟動了，估計會有些顛簸，坐下比較安全。”岳明說道。
路白榆頓了頓，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深吸一口氣。
“這真是我最驚訝的事情了。”路白榆說道。
“能為您制造一點小驚喜，也是我的榮幸。”岳明說道，笑了一聲。
“岳校長……”路白榆話語一頓，又換了個稱謂，“還是應該稱呼你岳艦長，或者菲利？”
“隨您高興。”岳明說道，“反正不過是一個稱呼罷了。”
路白榆神情覆雜，“真是不可思議，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你。”
“多謝對我的認可。”岳明說道。
一旁星艦的門逐漸關閉，星艦慢慢懸浮起來，路白榆看到上方出現了一個出口，光線從上方透了下來，星艦的起飛通道竟然是從基地到地下完全垂直。
路白榆透過窗子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岳明，“你來的突然，走得也突然，看來是帝星那邊發生了什麽。”
“嗯……白教授你可以猜猜。”岳明笑著。
“是因為身份暴露吧。”路白榆說道。
“沒錯。”岳明點點頭，非常坦然，笑著眨眨眼，“所以我們現在要開始逃命了。”
路白榆看著岳明，“柳主將和莫爾亞殿下知道你的身份嗎？”
“一開始不知道，不過從現在開始就知道了。”岳明說道，帶著幾分無奈，“可惜我的年度總結報告剛寫完，本來還想著明年薪資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呢。”
路白榆承認，他看不懂岳明在想什麽。
地下所有停著的星艦全部騰空飛起，岳明所在的這輛星艦看上去完全毫無特色，混在其中十分不顯眼。
路白榆看到對面岳明悠閑的樣子，知道岳明這是在做障眼法。
“障眼法對於其他人可能有用。”岳明靠在沙發上，輕輕嘆了一口氣，“可對於他來說，還真不一定有用。”
路白榆一楞，就看見天空上出現了藍色的電子攔截網，星艦撞了上去，全部被鎖住。
“果然。”岳明似乎並不意外，只是冷聲開口，“03，按計劃回程。”
星艦來了一個180度的旋轉，路白榆差點直接頭朝地栽下去，好在阿尋迅速伸手抱住了他。
反觀那邊岳明已經早有準備，拉過了旁邊的安全帶，註意到了路白榆的視線，還露出了一個笑容。
“……”
在所有齊齊往前飛的星艦當中，迅速掉頭的這一輛星艦就顯得格外註目。
03的駕駛技術顯然很好，在王室艦隊的追捕當中還能游刃有餘，路白榆在顛簸中透過窗口看了一眼，發現他們去的並不是剛才的基地，而是市城區。
路白榆猛地擡頭，“你要做什麽？”
“直接轉移已經不行，那就只能換一條路了。”岳明說道，神態自然。
路白榆皺眉，“天均呢？”
“嗯？”岳明似乎有些詫異，然後笑了起來，“聽03說你和他的相處不錯，看來真是這樣。”
“放心，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實驗品，我當然不會拿他冒險。”
路白榆稍微放下心來，然後就感覺自己這輛星艦幾乎是撞在了地上，阿尋迅速用力抱住路白榆，一只手護住了他的頭。
“沒事吧。”阿尋問道。
路白榆擡頭，發現阿尋的面具被撞出了一個小小的裂縫，“我沒事，你……”
“我也沒事。”阿尋說道，扶著路白榆站起來。
那邊岳明解開安全帶，甚至還有功夫拍了拍身上灰塵，然後虛偽的扭頭關心一句，“哎呀，白教授你們沒事吧。”
路白榆嘴角一抽。
03走出來，打開了那邊的艙門，看向岳明。
岳明點頭，然後看向路白榆，“白教授，走吧。”
岳明幾人一起下了星艦，幾乎是他們走上平地的瞬間，無數武器就對準了他們。
岳明舉起手，帶著幾分詫異看過去。
柳致一身勁裝，舉起槍，對準岳明。
岳明一頓，然後無奈，“果然關系太好也不行，我的路徑都被你看穿了。”
“為什麽。”
“嗯？”
“為什麽是你。”
“因為是我啊。”岳明說著，笑了一聲，輕咳一聲。
柳致冷著臉。
岳明嘆了一口氣，提高聲音，“白郁身體內被植入了微型炸彈芯片，而且就在你們腳下的這一片土地裏，也放了一個巨大的光能炸彈。”
“為了防止你們誤會，我提醒一句，這可不是你們之前拆掉的炸彈，是威力截然不同的炸彈哦。”岳明說道，“可以炸掉半個星球呢。”
柳致瞳孔一縮，“岳明！”
“欸。”岳明笑著，“別這麽大的聲音。”
“柳主將，你不會願意讓無辜群眾遭殃吧。”岳明說道，語氣誠懇，“如果我被抓走了，或者死了，這裏的炸彈就會啟動，而且白教授也會死。”
柳致緊盯著岳明，“先放了白教授。”
岳明笑出聲，“柳主將，你怎麽還是這個脾氣，白教授可是在場唯一能夠拆開這個炸彈的人，我怎麽可能放他走。”
柳致盯著岳明，閉了閉眼。
“這樣吧。”岳明說道，“你放我走，白教授留下，這樣總可以吧。”
柳致沒有開口，岳明卻像是明白了什麽，沖著03招招手，在所有人的視線下，走上了星艦。
在艙門關上的前一瞬，岳明扭頭看了眼柳致，笑著招招手，就像是以前每一天一樣。
“再見。”
星艦再次開始騰空，逐漸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場上沈默片刻過後，柳致看向身後的人，“馬上開始排查炸彈……”
通訊器響起。
柳致拿出通訊器，在看到上面的消息時，頓住。
【我說地下有光子炸彈，是騙你的^_^。
這些年你這榆木腦子一點沒變，關系到別人性命的時候就開始腦子不靈光，這一招百試百靈。
祝好。——by岳明。】
“……”
柳致臉色黑了，正要開口，城區突然爆發了一連串的爆炸，黑煙滾滾而起。
通訊器再次響起。
【對了，我只說光子炸彈是假的，城區的炸彈可不是假的，大概五六七八百個吧，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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