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聲關門回來，就看見宋綿吃現成的蘋果吃的不亦樂乎，壓根沒想著給她留點的意思。

“我說你這個只是因為我沾光的人，能不能給我留點兒。”

宋綿覺得自己嘴裏的一口蘋果咽下去也不是，不咽下去也不是：“說實話，我真沒看出來你們倆有什麽不和諧的地方。”

任聲就著宋綿的手把叉子上剩餘的蘋果咬了下來，靠在沙發上，思索著該怎麽說明：“我跟程覆和好之前就跟你說過，我其實挺怕的，怕過去了這麽久，我們倆已經相處不好了，不過好在的是在一起之後，我發現我們倆相處的特別好，跟高中的時候一樣，甚至更好。”

“那不是很好嗎？”宋綿不解。

任聲嘆了口氣：“怎麽說呢，程覆對我很好，可我還是覺得不安，我還是高中時候那個任性的樣子，愛發脾氣，又特別矯情。我總覺得會像那時候一樣，說不定突然哪天他就……不願意寵我了。”

宋綿聞言放下手中的叉子，認真地聽任聲講。

任聲的聲音低低的：“我覺得再經歷一次我可能會受不了，所以我好像下意識地會做一些自我保護措施，就是那種雖然我們相處的很好，但我始終做好了分手的準備，不讓自己陷得太深，以免之後太痛苦。”

宋綿沈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開解她。

“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試探程覆，看看如果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他會不會跟我分手。可我不能，要是真的這樣做了，就算程覆不提分手，我自己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有時候我看著程覆會走神，覺得自己並沒有全心全意地在和他談戀愛，然後就會有種很對不起他的感覺，畢竟我們重新開始後，他從來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她有時候就會在和程覆笑鬧過後，突然充滿了負罪感，有時候程覆發覺了問她怎麽了，任聲說沒什麽，程覆也就不敢再多問。

任聲苦笑了一下：“我感覺我都有點神神叨叨的了。”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又克制不住自己產生這樣不好的想法。

宋綿拍拍自己的肩頭，讓任聲靠在她肩上，算是安慰。

她是知道兩人之前分手的原因，可她不能和任聲說，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沒有什麽資格過多的幹預他們倆之間的事，萬一任聲再因為這件事和她媽媽吵起來的話局面就更難收拾了，程覆不說的原因估計也是顧慮到了這點。

兩人都不說話，任聲平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讓宋綿太過擔心。

“不說這些了，其實我也是杞人憂天，誰知道以後會怎麽樣，我就是閑的無聊才琢磨這些，能過就過，不能過就算了，我也不是沒了程覆就活不下去了。蘋果都氧化了，快吃蘋果吧。”

其實任聲想過，或許自己是因為不想在一個人身上栽兩次所以才會想的太多，畢竟如果再次發生相同的情況只會凸顯自己的愚蠢，而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

——————

轉眼間就快新年了，任聲媽媽給任聲打電話要她周五下班了去家裏吃飯，順便把她新鮮包好的餃子拿走。

任聲本來不想叫程覆送她的，可程覆說什麽公交車上人多，自己接她可以讓任聲在車上休息一會兒，任聲拗不過他，結果兩人分別時就遇到了任聲媽媽。

“阿姨您好，我叫程覆。”程覆話說出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抖……

好在也不算太明顯，程覆定了定神，讓自己表現的自然一些，畢竟以前也見過面，雖然不太愉快……

但再次見面這種情況遲早也是要面對的，況且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見到自己女朋友的家長有些驚慌也算是理所當然。

好在的是阿姨似乎還沒認出他來……

“媽，這是我男朋友……”

任聲有些扭捏，不知道該跟老媽從何說起，她還沒有和家裏人提過程覆，不過碰見就碰見吧，她之前也有預想過，要是老媽還讓她相親，她就得說自己有男朋友了，老媽肯定不信，勢必也要和程覆見上一面的。

任聲媽媽一邊微笑著上下打量程覆，一邊朝任聲說：“你這孩子，怎麽也不跟媽說你有男朋友了，前兩天你黃阿姨還說要給你介紹對象，我都答應她了呢！”

“誰叫你又不經過我同意就亂答應別人了，我都說我不去相親了……”任聲嘟嘟囔囔地反駁著。

“什麽叫亂答應了，你黃阿姨介紹的，肯定不會差的，算了算了，我明天跟她說一聲，哎呀，她指不定要怎麽怨我呢。”

任聲看老媽這幅樣子估計她對程覆還是挺滿意的，不然哪裏會這麽快就想著要去回絕別人介紹的對象，於是在旁邊撇撇嘴不說話。

“小程一起上樓坐會兒吧，你還沒吃飯吧？我今天買的菜多，去家裏吃點，嘗嘗你阿姨的手藝。”任聲媽媽邊說邊挽著程覆胳膊把人往樓道裏帶。

程覆扭頭看了眼任聲，看她沒有表現出什麽介意的樣子，也就順從著往裏邊走。

任聲跟在後面看程覆還挺會來事兒，立馬就知道接過老媽手裏的菜，一口一個阿姨也叫得很是順口。

任聲剛進家門鞋還沒來得及換，就被老媽使喚，讓她把水果拿去洗，任聲不情願還被瞪了好幾眼。

程覆就被摁在沙發上，回答著任聲媽媽的各種問題。

“我跟任聲同歲。”

“沒有兄弟姐妹。”

……

任聲把洗好的水果拿出來，又被媽媽罵不知道削皮切好。

“媽，你買的這種小芒果我還能怎麽切啊，切成丁讓他拿勺子舀著吃嗎？你別問東問西了，趕緊去做飯吧，都幾點了，李叔都要回來了。”

“你還催我做飯，叫你學的時候死活不肯學，不是賴在床上就是賴在沙發上不肯動，不然現在哪兒能連幫我做頓飯都不行。”

程覆在旁邊怕她們倆吵起來，趕忙接話：“阿姨，我進去幫您吧。”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行。”任聲看老媽拉著臉說完自己又立馬一臉笑容的對程覆擺手，然後又瞪她，叫她到廚房打下手。

程覆沒有再多說什麽，直接跟著到了廚房，在旁邊幫忙擇菜。

任聲媽媽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孩子，一看就是會做飯的人，不像我們家任聲，十指不沾陽春水……”

任聲明明就在跟程覆一起擇菜，卻被媽媽說的一無是處，忍不住開口反駁：“媽，你差不多得了啊，我哪兒十指不沾陽春水了，我現在不正在……”

任聲還想再反駁，被程覆抓了下手心，擡頭看程覆朝自己使了個眼色，想了想就閉嘴了。

任聲媽媽在旁邊一邊切著蔥蒜，一邊說著：“我看你這孩子就喜歡，面善，總感覺咱倆以前見過面……”說著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笑容立馬淡了幾分。

程覆認真聽著任聲媽媽的話，察覺到她突然地停頓，知道她應該是想起來了，立馬擡頭對上了任聲媽媽審視的目光，心裏不免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任聲，家裏醋沒了，你下樓去買一瓶。”

任聲哦了一聲，往料理臺上瞄了一眼，明明就還有很多，這麽劣質的支開人的方式也只有她老媽想的出來了……

任聲走出廚房，走到大門口，裝模作樣地把大門打開，砰地一聲又把門關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脫了，光著腳往裏走，躲在廚房門外偷聽他們講話。

“你是不是之前來過我們家樓下的那個，任聲的高中同學？”

任聲聽見這話在門外想：就知道以前程覆送她回來的時候被老媽逮到過。

“是我，阿姨。”

“你……你們一直在一起？”

“沒有，阿姨。當時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分手了，是最近又遇見了。”

任聲聽到這話在門外一楞，程覆從來沒跟自己提過這回事。

想起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任聲媽媽也覺得有些愧疚：“……你是真心喜歡任聲，不是為了什麽報覆吧？”

“阿姨，我是以結婚為目的和任聲談戀愛的，不管是那時候還是現在，我都很認真。”

任聲媽媽點點頭，沈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抱歉。”

“阿姨，您不用這麽說，我能理解的。”

後面的話任聲沒有再聽，光著腳往外走，把鞋子穿上，然後把大門打開又關上朝廚房喊：“我到樓下才想起來手機和錢包都忘拿了。”

程覆聽到動靜從廚房出來，兩人對視著，任聲也不說話就沖他笑，程覆楞了一下也笑了，走過去拿幹凈的手背蹭任聲的臉：“好好的撒什麽嬌啊，我大衣口袋裏有零錢，自己去拿。”

任聲哦了一聲，去翻程覆的口袋，拿了錢出門買醋去了，回來的路上剛好在樓下碰到下班回來的李叔，李叔得知程覆在家，一度想要再去買點酒回來，被任聲拉住說程覆開車來的不能喝酒才作罷，吃完飯任聲媽媽又拉著程覆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送兩人出門。

回去的路上任聲一直都很沈默，有一種豁然開朗卻又十分對不起程覆的感覺，明明不是他的錯，自己卻怨了他這麽久……

等兩人進了樓道等電梯的功夫，程覆開始逗她：“我還記得你那個時候為了躲我，連電梯都不等，直接走樓梯去了。”

任聲聽到這話也想起來了：“你還說，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害我那個時候爬了七樓，整整七樓啊！我還是用跑的，到家的時候我差點沒喘死。”

程覆聽見任聲的抱怨沒忍住笑：“你怎麽這麽傻，你可以走樓梯到二樓，然後再乘電梯啊。”

任聲完全沒想到，如果不是程覆今天告訴她……

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於是任聲惱羞成怒，不管已經顯示快到一樓的電梯，拽著程覆要他陪著爬樓梯。

“全當飯後消食了，我剛剛看我媽可沒少給你夾菜，你不覺得撐啊？”

“都是阿姨的心意，我肯定照單全收，況且阿姨的手藝確實不錯，比你強多了。”

“切，我那是懶得學，不然花樣肯定比我媽多。”

“阿姨那麽多年的功力，豈是你隨便就能追趕上的。”

“……”

不管是剛剛在飯桌上還是現在，程覆都表現的很自然，如果不是剛剛任聲偷聽他們講話，她絕對想不到她媽媽和程覆之間有那樣一番對話，可任聲聽到了，就不能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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