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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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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十八歲的年紀, 在榆市不少家族的觀念裏已經不再是孩子。劉子璇被父母帶著開始出入更多社交場所。今天晚上是一場慈善沙龍,舉辦人自然是圈子裏熱愛社交又沒有工作壓力的一群闊太太們。而沙龍本身,也是是拓寬人脈和商業交際的好地方。

“聽說沈春華要來。”劉母帶著女兒進入大廳, 感嘆道:“你要是有人家那麽厲害, 你爸就能早退休幾年了。”

“不會的,爸爸熱愛工作, 作為一個孝順的女兒, 我怎麽能橫刀奪愛呢?”劉子璇連忙擺手。

“貧嘴。”劉母瞪了一眼女兒, 拉著她走到了場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手中端了一杯果汁,劉子璇腦海裏卻在想沈春花的兒子沈知行

以前沈知行住在海市,很少參加榆市的晚宴。從海市回來, 更是悄無聲息。而在他們這群人從清朗畢業後, 沈知行直接失蹤,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昔日聲名遠揚的沈家少爺如今完全消失在社交圈, 不光是劉子璇,很多人都在猜測他的去處。

有些知道內幕的人了解到沈知行在清朗找了個貧窮姑娘做女友,他們猜測, 沈知行這一舉動也許惹惱了沈春華, 所以被雪藏了。

可隨著門口處傳來的小範圍騷動, 劉子璇將目光移了過去。

只見,穿著簡潔裙裝的沈春華身旁, 站著沈知行。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 內裏的襯衫也是黑色, 全身上下,唯一的點綴恐怕只有他胸口處的一枚紅寶石胸針。

深沈的, 安靜的,哪怕有一張精致的面容, 但隱隱約約,已經有沈春華當年雷厲風行的模樣了。

沈家母子不合的謠言不攻自破。

劉子璇摸了個沈知行周邊沒人的空擋,走上前去問道:“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

話語間,帶著對沈知行的埋怨。

在劉子璇看來,如果當時沈知行在,按照沈家的力量,能很輕易的壓下網上對南清不利的言論。但在南清最需要依靠的時候,沈知行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他放任自己的女友,孤獨地承受所有壓力。

可這句話問出去後,劉子璇又覺得沒什麽必要。

她的目光掃過沈知行的眼睛,對方棕色的瞳孔裏流露出和沈春華一樣冷漠的光。

他們天生處於高位,似乎周邊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們情緒上的波動。

公眾場合,尤其還是榆市數一數二的人物都在的地方。劉子璇收起了抓著沈知行領口大聲質問的心,跺了跺腳,劉子璇冷哼了一聲。

在她離開前,沈知行卻向劉子璇伸出手,邀請她跳了一支舞。

沈春華的目光看了過來,在看到兒子舉動的時候,眼神裏帶著幾分讚許。而劉子璇的母親也在她身後督促她接受沈知行的邀約。

“你在發什麽瘋?”現在播放的是一首較為舒緩的音樂,沈知行強行帶著她向舞池中央走去,這裏離外圈交流的人來說有些距離。

“為什麽喃喃沒去海大報道?她去了哪所學校?”沈知行壓低聲音,就像是在躲避什麽人一樣。

劉子璇一聽,氣得恨不得敲打沈知行的腦袋:“你是她男友,你問我?哦,不對,你不是已經和喃喃分手了嗎。”

“不,我從沒有說過分手!”沈知行說這句話的時候,劉子璇甚至看出他眼眸中的幾分不安。

劉子璇突然覺得,這中間有些蹊蹺。

在她看來,這段感情更為投入的是楚喃喃。但分手後,楚喃喃沒有太大表現。而沈知行卻像是那個失落的人。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劉子璇腦子一轉,搖搖頭說道,“她畢業後一直很忙,我也在國外,等開學的時候她也沒聯系我。應該是海大的課程太難了,所以她才沒時間吧。”

沈知行頓了頓,那雙眸子如狼一樣,似乎要將劉子璇整個人看透。

“我希望你沒有騙我。”

一場舒緩的舞蹈,被兩人跳的像是一場戰鬥。

劉子璇不甘示弱:“我也希望你沒有傷害到喃喃。畢竟,沒有幾個人會突然消失,然後一聲不吭。”

音樂結束,沈知行松開劉子璇的手,徑直走出了舞池。

劉子璇的母親等女兒出來後,上前詢問道:“怎麽樣,你們兩個有希望嗎?剛才沈女士還在向我打聽你的信息呢。”

對於他們這些家庭來說,婚姻不再是愛情的象征。利益互換、家族共榮,才是他們婚姻的真諦。

劉子璇見母親一副要撮合他們的模樣,翻了個白眼:“媽,沈知行前女友是我好朋友,跟了他幾個月,連五百的運動鞋都不給人家買一雙,還有暴力傾向,把那姑娘打的滿身是傷,最可怕的是還對她精神暴力,天天PUA那女孩。”

劉母最疼愛女兒,聽到這些話,皺了皺眉:“那還是算了,我家就你一個閨女,到時候找個上門女婿,還好拿捏。”

劉子璇知道母親腦子裏除了麻將沒有別的,自己忽悠人的話在親爸那裏不好使,但糊弄一下親媽倒是夠了。

她看了一眼人模狗樣的沈知行,覺得這裏不能久待,便早早拉著母親離開了晚宴。

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兩點。劉子璇和南清那裏存在十二個小時的時差。晚上遇見沈知行後,她一刻也不敢耽誤,直接將電話打了過去。

“喃喃,你最近怎麽樣?”

哪怕南清改名,劉子璇還是喜歡叫原來的名字。

“嗯,剛結束了期中考,我考得不錯,最近有個小假期,我和瑪麗安打算出去玩。”南清坐在床上,瑪麗安拿著一瓶紅色指甲油為她正在塗手指,“瑪麗安,塗出去了。”

金發女郎吐吐舌頭,做個了古靈精怪的表情,然後用棉簽為她處理指甲邊緣。

“好,我只是想問問你最近如何。”劉子璇話裏有話,語氣裏帶著幾分猶豫。

“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這並不是劉子璇說話的風格,南清心有疑惑,出聲詢問。

“我在今天晚上見到了沈知行。”劉子璇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他還問我你去了哪裏。”

在劉子璇看來,兩人的分手有些莫名其妙。沒有爭吵,沒有挽留,沈知行消失,南清不再談論對方。

“……”闊別幾個月,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南清的身子頓了一下。

“啊!又塗出去了!”瑪麗安小聲驚呼,她擡起頭剛想好好‘教訓’一頓南清,卻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嚴肅到有些……可怕?

“不用了,璇璇。”南清捏著手機,“你把我的所在地告訴他了嗎?”

“沒有,我說和你在高三畢業後就沒有聯系了。”劉子璇道。

“好,這樣就好。”南清低聲道。

劉子璇今天這通電話目的就是為了向南清告知晚上遇見了沈知行。對方既然已經知曉,她寒暄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等到手機那頭是忙音的時候,南清才回過神來。

瑪麗安坐在她床邊,她聽不懂中文,但看著被南清蹭的到處都是的指甲油,臉上帶著幾分擔憂:“你還好嗎,南?”

南清強撐起一個笑容:“不,沒什麽。”

今天這場晚宴註定會讓不少人夜不能寐。

沈知行回到家中,沈春華稱讚了他晚上的行為。但以前和她親近的兒子卻疏遠的向她頷首。

“我先去休息了,母親。”說罷,沈知行將自己反鎖進臥室。

沈春華皺了皺眉,忍住了怒意。

在自己的房間裏,沈知行慢慢扶著墻壁坐在了沙發上。傷筋動骨一百天,經歷了一場車禍,他能夠正常走路都算自己命大。

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沈知行一遍遍地在心底裏重覆那個名字……

喃喃。

三個月前。

沈知行睜開眼睛,沈春華坐在床邊,眼下青黑,看起來疲倦不已。他的大腦有些空白,身體上的疼痛更是讓他皺眉。

“你終於醒了,知行。”沈春華抓著他的手,眼中帶著慶幸。

沈知行的目光有些呆滯,他用盡力氣去思考,然後記起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所有事。

那個,觸目驚心的真相。

沈知行知道他的質問非常殘忍,可沈春華做的事情,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殘忍呢?

“媽,為什麽要騙我?”沈知行慢慢收緊被沈春華牽著的那只手,“出生草根的鳳凰男,拋妻棄子的垃圾,賭--博嫖--娼的敗類……從小到大,你一直跟我說爸爸是這樣的人。但實際上,他不是,對嗎?”

語氣裏,不是疑問而是確信。

沈春華強壓住心底的震驚,她又一遍的重覆著十幾年的說辭,像是在說服沈知行,又像是在說服她自己:“不,他就是那樣的人。他們這種出身底層的男人只看重錢!當初我只能一個人帶著你生活,孤兒寡母,我為了你受了多少的苦,你根本不知道!他就是個垃圾,拿著我的錢,還出去找樂子,我懷你的時候,他就出去嫖--娼!他不配做你的父親!”

母親的話語喋喋不休,沈知行卻雙目無神地看向天花板。

沈春華像是有兩種人格。

一種是談論工作時的暴君模式,一種是談論丈夫時的瘋子模式。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公司掌權者,談及前夫時,卻像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沈春華已經病了,病入膏肓。

沈知行現在覺得,自己可能也病了。

最親近的人撒了一個謊,將你蒙在鼓中,甚至於你的價值觀念也是因此而衍生的。

但當謊言破碎後,真相可以浮出水面,可十幾年來構造的觀念呢……

身為沈春華的兒子,被對方養育長大,有著最頂尖的教育資源和生活水平,沈知行甚至沒有立場去指責他的母親。

此刻,房間內,只有沈春華對前夫的數落聲。

沈知行疲倦的閉上眼睛,突然道:“能把手機給我嗎?如果它還沒有損壞。”

沈春華將一個新手機遞了過來。

沈知行打開界面,不光手機是新的,連電話卡也是新的。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既然你醒了,就好好休息,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之後再來看你。”沈春華用紙巾擦拭眼角的淚,站起身,又變成了眾人眼中雷厲風行的沈總。

沈知行沒做聲,在沈春華離開後,動了動他的腿,發現僅僅是坐起來,就讓他滿頭大汗。

養病的日子是無聊的,尤其還在被沈春華單方面切斷信息源的情況下。

根據記憶裏的電話,沈知行給楚喃喃發了消息。但手機直接顯示無法發送,查詢後才知道,手機欠費,連網都上不了。而屋子裏沒有WiFi,就連每天來換藥的護士,都在沈春華的要求下不準帶手機入內。

沈知行坐不住了,幾次抗議後,沈春華松了口,讓周博言來看望他。

“兄弟,你這昏迷的可真夠久的。”周博言在護工的目光下,訕訕地坐在了沈知行身旁。

“被我媽像犯人一樣囚禁著。”沈知行冷笑了一聲,扶著墻慢慢地走動。他如今已經可以下床,但走路還是有些困難,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行走。

看著這樣的沈知行,周博言其實是同情的。

“扶我去上個洗手間。”沈知行突然道,然後對起身準備上前的護工說,“不需要你,讓他來。”

護工還想上來,但周博言皺皺眉:“我又不是扶不了,你把我當廢物?”

聽到這句話,護工訕訕地坐了下來,但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沈知行。

周博言感受到沈知行的困難,沈春華搞這麽一出,完全就是在關沈知行禁閉。他扶著沈知行進了洗手間,最後還是沒舍得打趣他。

房門一關,周博言還沒說話,就被沈知行一把抓住,急切地問道:“喃喃高考成績怎麽樣?”

周博言楞了一下:“考的……很好,清朗第一。”

“那她現在去了海大?”

看到沈知行這副反應,周博言猜測對方應該壓根不知道發生在楚喃喃身上的事情。他面露難色,最後還是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給沈知行。

“我只知道網上那陣鬧得很大,之後教育局又恢覆了她的志願。但去沒去海大我不清楚,我和她又不熟。”周博言一邊說,一邊觀察沈知行的表情,“沈知行……賭約不是已經過了嗎?你怎麽還想著楚喃喃啊?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人家,想和人家好好談戀愛吧?”

“是。”沈知行沙啞著嗓子,突然抓著周博言的肩膀說,“我需要去一個地方,帶我過去。”

***

通過瑪麗安,南清迅速融入到了斯特克裏奇的圈子裏。

當所有人都去讚美你的時候,漸漸地,你也會變得自信起來。

丘鶴集團在第一年會給所有被資助者一筆豐厚的款項作為他們的安置費。但這並不是免費的,他們需要用工資償還,甚至還要繳納一定利息。

南清出國時帶的行李不多,衣服也是在當地購買。在瑪麗安的推薦下,她開始學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衣服。以前一袋郁美凈一年四季都能用,但現在,她桌子上慢慢地開始多了其他東西。

一支口紅、一根眼線筆、一塊單色眼影……南清在一點點的學習,那些曾經沒有機會接觸過的事務。

在這裏,沒有人會去定義你應該喜歡什麽。就像瑪麗安穿著性感,但喜歡物理一樣。當南清走出那個連認真學習都不可以的泥潭時,她才開始去尋找自己喜歡的事物。然後,努力褪去六年裏被楚家刻下的糟糕印跡。

一次小組組隊上,南清踏出第一步,不去做被挑選的那一個。

“安德裏亞、莉央以及王佳,我們一個組如何?”南清對她看好的成員們發出邀請,她端的是落落大方,但只要有心留意,就能發現她抓著文件夾的手指此刻在微微顫抖。

她在害怕。

如果這三個人不接受她的邀請,那該怎麽辦……

其他人會笑話她嗎?她的窘迫會被被別人看到嗎?

那三人一開始都沒說話,南清強撐著笑容,準備用其他話語將尷尬搪塞過去的時候,成員裏唯一的中國人舉起手:“好,我和你一組。”

同為亞裔的中森莉央同樣舉手:“好。”

而僅剩下的是性子較為跳脫的安德裏亞,作為全組唯一的男孩,他聳肩:“沒有紳士能拒絕一位美麗女性的邀請。”

小組成員間的合作非常愉快,他們挑選了較為困難的一個課題。安德裏亞雖然有些害怕,但組裏有三個愛學習的亞裔,另一種層面上來說他們的實力反而最強。

“南,我去買咖啡,你要什麽口味的?”在四人的自習活動中,安德裏亞決定自己得找個機會吹吹風,於是自告奮勇要請大家喝咖啡。

“拿鐵。”

“馥芮白。”

“美式。”

三人頭也沒擡,埋在課本上查詢內容。

“好吧。”安德裏亞聳聳肩,任勞任怨地出了教室。

可沒過多久,安德裏亞又回來了。

“我們學校咖啡店老爺爺的動作什麽時候這麽快了?”王佳開了個玩笑,但她擡起頭的時候,剛好看到跟在安德裏亞身後的帥哥。

“餵,安德裏亞帶了個帥哥回來。”莉央挑眉。

但作為他們談資的男性卻沖他們笑了笑,然後站在埋頭苦讀的南清面前,等到對方擡起頭後,勾起唇角:“晚上有時間嗎?我有一個很棒的活動,需要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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