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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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野良
他們的早餐最終選在崇安寺商店街尾附近的永和大王。
由於店鋪在商店街的另一頭，下了公交還得跨越一條馬路，早晨趕上班的人潮多，他們一起站在斑馬線上，手臂緊貼，雙手扣著彼此。
只是這樣的時刻，誰知道一早的紅綠燈竟然出了差錯，紅綠都不亮，交通一片混亂，所有行人各憑本事，逮著機會就直接橫越馬路。
他們倆站在人群最後頭隨大流走，寬闊的大馬路上車流飛馳，前後都有來車，吳邇牽著她的手才踏出一步，卻顯顯讓從左側使勁鳴笛急駛而來的電瓶車撞倒，照後鏡蹭過他的手臂，他立刻拉住她手臂往身前一帶，她一個趔趄撞入他懷裏，才見他帶著微喘退在馬路中島上，臉色閃過一絲懊惱抱住她。
前頭已經過了馬路的人忍不住回頭望，不解他好好一個人怎麽會沒看見左邊那麽一輛橫沖直撞的電瓶車，紛紛投來難以理解的目光。
吳邇卻似乎無所覺，只是斂眸看著她，似乎是怕她傷到了哪裏。
“我沒事。”今年的春天來得晚，寒風中她凍得指尖發紅，卻還是伸出一雙手繞過他的腰摟住，隨著他的步伐一起走過這條滿是汽車尾氣的四線道馬路。
路上始終有人在看他，他卻像是絲毫未覺，握著她的手往前走。
城市裏電瓶車太多，走在人行道上與人爭道，她察覺他隱隱在左右張望，防止有車從他們未知的方向沖出來將人帶倒在地。
他看似安定，可是肌肉卻繃得緊緊的。
沒有人可以懂的事，她比誰都懂，單耳失聰的人即便戴上了助聽器，在如此吵雜的環境下，有時也很難分得清聲音的方向。
冬日蕭索的枝丫遮蓋住一半北澤的天空，在剛剛的突發事件後，他在寒冬裏緊緊拉著她的手，像是怕她走丟一樣。
來到早餐店裏已經座無虛席，吳邇把角落的折疊椅攤開，找來兩張椅子讓她先坐下，接著起身去工作區盛豆漿加糖、拿剛剛起鍋的油條，動作俐落熟練得宛如在這打過工一樣。
她心底微微澀然，卻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亮面羽絨服的少年快步經過桌邊，隨即又倒退三步，低頭看了眼，隨即熱情搭上吳邇的肩膀喊了聲，“嗳，吳老師！”
吳邇放下筷子以拳頭撞了下少年肩膀以示招呼，少年樂呵呵笑起來，沒註意到坐在吳邇對面的阮語，轉身從早餐店抽屜裏抽了兩張紙鈔，又回過頭笑著喊：“你好久沒來了，不過我現在可畢業了啊，來我家吃早飯記得付錢！”
少年嗓音洪量，抓起鑰匙騎上電動車呼嘯而去，絲毫不覺自己隨口的玩笑給人留下一室的尷尬。
還是那位沈默寡言的老板拿著桿面棍走過來，帶著憨厚的笑意與歉意往桌上多放了一屜小湯包，揉著身上沾滿面粉的圍裙，滿布折子的臉面滿是誠懇的歉意，“真是對不住啊，吳老師，你也知道我那兒子說話永遠不過腦，請別跟他計較，他能考上大學，完全是您的功勞，就您不計較我們家的環境，肯免費教他，那些早餐根本不算什麽，您要願意，吃一輩子也行。”
“沒事。”吳邇口氣溫和，將湯包蒸籠推到阮語手邊的同時，對她清淺一笑，“當時手頭緊，確實承蒙您照顧了。”
食不下咽四個字在阮語身上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實踐得如此徹底。
方才一番話拼拼湊湊後她也猜出了一二，在老板離開後，她緊緊皺著眉，把嘴裏的食物慢慢咀嚼後吞下肚，食物經過食道落入胃裏，她卻感覺到身體最柔軟的一塊地方被牢牢扯住，揪得酸疼，連吞咽都有了疼痛的感覺。
吳邇跟老板寒暄完，回頭就看到小姑娘安靜低頭在喝豆漿，卻趁人不註意時，偷偷擡起胳膊來抹眼睛。
她皮膚白皙，情緒有波動時就容易泛紅，好比現在，她以為沒人知道，可是鼻尖的紅早就蔓延到耳邊，偷偷洩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他不作聲咬了一口包子，也不說話，在看到那一顆一顆金豆子掉入豆漿裏時，終於忍不住擡手去揉揉她冰涼的小臉，“別哭了，不是什麽悲慘的事，我當家教換了整整一年的早餐挺劃算，你要是把這碗花錢買的甜豆漿哭成鹹豆漿才冤枉。”
她吸了吸一翕一合的鼻子，用手背抹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可是笑卻始終沒進入眼睛，只是凝固在嘴角。
這些年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她都不知道這幾年他以什麽維生。
見不到面的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強大如他，沒有過不去的坎。
可是當確實見到面，她有千千萬萬的問題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甚至不敢問起。
他不是會把苦難擺在嘴上的男人，早在遇見她之前，他已經被現實磨平了棱角，看過世間的無情，於是才能如大海，容納這個世界對他的無情殘忍，將難以承受的失望和痛苦隱沒在表面的風平浪靜下。
但就如此，此刻這雙眼睛裏的感情卻依舊溫熱而直接，坦率得像是從沒受過傷害一樣。
她低頭喝完豆漿，卻在自己的甜豆漿裏，嘗到了鹹味跟苦味。
飯後吳邇問她有沒有想去哪走走，她搖搖頭，只問了野良的下落。
他似乎有了片刻猶豫，可是很快又將那猶豫收拾妥當，只在車流如織的馬路上握住她手的同時，偏頭問她：“那麽，介意跟我回家嗎？”
她驀地擡起頭，看到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劃過他漆黑的眼眸。
沒想過幾經反轉，野良最後竟然是跟吳邇住在了一塊兒。
他們離開商店街的腹地，轉個身就直接往老城區的方向走。
當年說要拆遷的老房子到現在還屹立不搖，倒是一旁的空地都已經開始挖地基蓋高樓。
新舊交接的風景裏混合著灰塵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她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吳邇見了隨即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繞在她脖子上，帶著他體溫的布料最後掩住她口鼻，他語氣裏都是柔軟的關切，“最近空汙嚴重，捂著會好一些。”
灰色的圍巾已經有些年頭，混著塵土與茶樹清香，她忍不住把臉往裏頭埋得更深，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而不好意思了一下。
“我會洗幹凈再還你。”
他笑了下，伸手刮過她粉粉的小臉蛋，“那就不必了，我喜歡自己女朋友的味道。”
被這麽不經意一撩，她只在原地怔怔立著，心莫名跳的飛快
慢了幾秒才小跑著過去跟上。
早餐店在商店街頭，他們一路往尾端走，慢慢走進她以前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老城區。
六樓高的居民樓斑駁老舊，外墻有藤蔓蔓延，只是時處冬天，藤蔓上的綠早已暗沈，清楚襯托出這幢樓的斑斑歲月，好在天空很藍，雲也很白，老舊中有新氣象。
老舊的小區裏，樓梯間的音控燈已經處於踏破鐵鞋都不會亮起的那種。
打開門，屋內與外頭的破舊倒是兩個世界。
吳邇的租屋處簡單明了，裝修新穎，客廳裏只有一張懶人沙發跟茶幾，更顯眼的是占據大半個客廳的落地書櫃跟工作區。
屋內因為有暖氣，溫暖如春，內外的溫差太大，玻璃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
這裏跟吳邇在辣條那裏的小租屋處明顯的不同，有了完完整整的獨立跟隱私，從陽臺上迎風飄散的衣物，以及他隨意丟放在沙發上的居家短褲，都讓她意識到，這裏有一個男人陽剛、淩亂的炙熱氣息。
腳邊在她發楞時突然被放下一雙小巧的棉布拖鞋，她低頭看，吳邇已經將剪開的標簽跟塑料袋丟進垃圾桶。
“穿看看，昨晚臨時去買的，不喜歡晚些時候再去買一雙。”
其實哪裏會不喜歡，沖著這間屋子唯一的一點粉嫩就是腳下這雙粉藕色拖鞋，還是特意為她所準備，女孩子的心一下就被滿足了。
唯一這個詞，不用說出口，只要意識到就足夠讓人沈溺。
被揉成一團的塑料袋在桶子裏慢慢散開，隨著窸窸窣窣聲音尾隨而來的，是瘦巴巴的小貓。
她楞了一下，野良似乎也是，站在櫃子邊上審視這個許久沒看到的前任奴才。
大概是確認過眼神，確定了她就是當初那個天天過來拿罐頭餵食的小姑娘，野良才慢慢放松心防，踩著碎步靠近，停在她腳邊，高傲地“喵”一聲後，竟是蹭蹭她的小腿，才又慢吞吞懶洋洋走回自己角落的窩裏趴著。
阮語從牠身上看到不對勁，她偏著頭觀察好一會兒，回頭對上吳邇的目光。
他把手從口袋抽出來，按壓著眉頭，語氣盡量輕快，“淋巴癌，已經化療了兩次。”說著將兩根指頭貼在她的頸子上，“長在這，左右各一個。”
時間看不見，可是它其實流動的湍急而劇烈。
沒有什麽不會變，沒有人會停留在原地等，如果有，就要死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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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早餐最終選在崇安寺商店街尾附近的永和大王。
由於店鋪在商店街的另一頭，下了公交還得跨越一條馬路，早晨趕上班的人潮多，他們一起站在斑馬線上，手臂緊貼，雙手扣著彼此。
只是這樣的時刻，誰知道一早的紅綠燈竟然出了差錯，紅綠都不亮，交通一片混亂，所有行人各憑本事，逮著機會就直接橫越馬路。
他們倆站在人群最後頭隨大流走，寬闊的大馬路上車流飛馳，前後都有來車，吳邇牽著她的手才踏出一步，卻顯顯讓從左側使勁鳴笛急駛而來的電瓶車撞倒，照後鏡蹭過他的手臂，他立刻拉住她手臂往身前一帶，她一個趔趄撞入他懷裏，才見他帶著微喘退在馬路中島上，臉色閃過一絲懊惱抱住她。
前頭已經過了馬路的人忍不住回頭望，不解他好好一個人怎麽會沒看見左邊那麽一輛橫沖直撞的電瓶車，紛紛投來難以理解的目光。
吳邇卻似乎無所覺，只是斂眸看著她，似乎是怕她傷到了哪裏。
“我沒事。”今年的春天來得晚，寒風中她凍得指尖發紅，卻還是伸出一雙手繞過他的腰摟住，隨著他的步伐一起走過這條滿是汽車尾氣的四線道馬路。
路上始終有人在看他，他卻像是絲毫未覺，握著她的手往前走。
城市裏電瓶車太多，走在人行道上與人爭道，她察覺他隱隱在左右張望，防止有車從他們未知的方向沖出來將人帶倒在地。
他看似安定，可是肌肉卻繃得緊緊的。
沒有人可以懂的事，她比誰都懂，單耳失聰的人即便戴上了助聽器，在如此吵雜的環境下，有時也很難分得清聲音的方向。
冬日蕭索的枝丫遮蓋住一半北澤的天空，在剛剛的突發事件後，他在寒冬裏緊緊拉著她的手，像是怕她走丟一樣。
來到早餐店裏已經座無虛席，吳邇把角落的折疊椅攤開，找來兩張椅子讓她先坐下，接著起身去工作區盛豆漿加糖、拿剛剛起鍋的油條，動作俐落熟練得宛如在這打過工一樣。
她心底微微澀然，卻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亮面羽絨服的少年快步經過桌邊，隨即又倒退三步，低頭看了眼，隨即熱情搭上吳邇的肩膀喊了聲，“嗳，吳老師！”
吳邇放下筷子以拳頭撞了下少年肩膀以示招呼，少年樂呵呵笑起來，沒註意到坐在吳邇對面的阮語，轉身從早餐店抽屜裏抽了兩張紙鈔，又回過頭笑著喊：“你好久沒來了，不過我現在可畢業了啊，來我家吃早飯記得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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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位沈默寡言的老板拿著桿面棍走過來，帶著憨厚的笑意與歉意往桌上多放了一屜小湯包，揉著身上沾滿面粉的圍裙，滿布折子的臉面滿是誠懇的歉意，“真是對不住啊，吳老師，你也知道我那兒子說話永遠不過腦，請別跟他計較，他能考上大學，完全是您的功勞，就您不計較我們家的環境，肯免費教他，那些早餐根本不算什麽，您要願意，吃一輩子也行。”
“沒事。”吳邇口氣溫和，將湯包蒸籠推到阮語手邊的同時，對她清淺一笑，“當時手頭緊，確實承蒙您照顧了。”
食不下咽四個字在阮語身上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卻沒有一次實踐得如此徹底。
方才一番話拼拼湊湊後她也猜出了一二，在老板離開後，她緊緊皺著眉，把嘴裏的食物慢慢咀嚼後吞下肚，食物經過食道落入胃裏，她卻感覺到身體最柔軟的一塊地方被牢牢扯住，揪得酸疼，連吞咽都有了疼痛的感覺。
吳邇跟老板寒暄完，回頭就看到小姑娘安靜低頭在喝豆漿，卻趁人不註意時，偷偷擡起胳膊來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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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作聲咬了一口包子，也不說話，在看到那一顆一顆金豆子掉入豆漿裏時，終於忍不住擡手去揉揉她冰涼的小臉，“別哭了，不是什麽悲慘的事，我當家教換了整整一年的早餐挺劃算，你要是把這碗花錢買的甜豆漿哭成鹹豆漿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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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確實見到面，她有千千萬萬的問題想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甚至不敢問起。
他不是會把苦難擺在嘴上的男人，早在遇見她之前，他已經被現實磨平了棱角，看過世間的無情，於是才能如大海，容納這個世界對他的無情殘忍，將難以承受的失望和痛苦隱沒在表面的風平浪靜下。
但就如此，此刻這雙眼睛裏的感情卻依舊溫熱而直接，坦率得像是從沒受過傷害一樣。
她低頭喝完豆漿，卻在自己的甜豆漿裏，嘗到了鹹味跟苦味。
飯後吳邇問她有沒有想去哪走走，她搖搖頭，只問了野良的下落。
他似乎有了片刻猶豫，可是很快又將那猶豫收拾妥當，只在車流如織的馬路上握住她手的同時，偏頭問她：“那麽，介意跟我回家嗎？”
她驀地擡起頭，看到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劃過他漆黑的眼眸。
沒想過幾經反轉，野良最後竟然是跟吳邇住在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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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說要拆遷的老房子到現在還屹立不搖，倒是一旁的空地都已經開始挖地基蓋高樓。
新舊交接的風景裏混合著灰塵的冷冽氣息撲面而來，她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吳邇見了隨即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繞在她脖子上，帶著他體溫的布料最後掩住她口鼻，他語氣裏都是柔軟的關切，“最近空汙嚴重，捂著會好一些。”
灰色的圍巾已經有些年頭，混著塵土與茶樹清香，她忍不住把臉往裏頭埋得更深，卻發現他正看著自己而不好意思了一下。
“我會洗幹凈再還你。”
他笑了下，伸手刮過她粉粉的小臉蛋，“那就不必了，我喜歡自己女朋友的味道。”
被這麽不經意一撩，她只在原地怔怔立著，心莫名跳的飛快
慢了幾秒才小跑著過去跟上。
早餐店在商店街頭，他們一路往尾端走，慢慢走進她以前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老城區。
六樓高的居民樓斑駁老舊，外墻有藤蔓蔓延，只是時處冬天，藤蔓上的綠早已暗沈，清楚襯托出這幢樓的斑斑歲月，好在天空很藍，雲也很白，老舊中有新氣象。
老舊的小區裏，樓梯間的音控燈已經處於踏破鐵鞋都不會亮起的那種。
打開門，屋內與外頭的破舊倒是兩個世界。
吳邇的租屋處簡單明了，裝修新穎，客廳裏只有一張懶人沙發跟茶幾，更顯眼的是占據大半個客廳的落地書櫃跟工作區。
屋內因為有暖氣，溫暖如春，內外的溫差太大，玻璃都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白霧。
這裏跟吳邇在辣條那裏的小租屋處明顯的不同，有了完完整整的獨立跟隱私，從陽臺上迎風飄散的衣物，以及他隨意丟放在沙發上的居家短褲，都讓她意識到，這裏有一個男人陽剛、淩亂的炙熱氣息。
腳邊在她發楞時突然被放下一雙小巧的棉布拖鞋，她低頭看，吳邇已經將剪開的標簽跟塑料袋丟進垃圾桶。
“穿看看，昨晚臨時去買的，不喜歡晚些時候再去買一雙。”
其實哪裏會不喜歡，沖著這間屋子唯一的一點粉嫩就是腳下這雙粉藕色拖鞋，還是特意為她所準備，女孩子的心一下就被滿足了。
唯一這個詞，不用說出口，只要意識到就足夠讓人沈溺。
被揉成一團的塑料袋在桶子裏慢慢散開，隨著窸窸窣窣聲音尾隨而來的，是瘦巴巴的小貓。
她楞了一下，野良似乎也是，站在櫃子邊上審視這個許久沒看到的前任奴才。
大概是確認過眼神，確定了她就是當初那個天天過來拿罐頭餵食的小姑娘，野良才慢慢放松心防，踩著碎步靠近，停在她腳邊，高傲地“喵”一聲後，竟是蹭蹭她的小腿，才又慢吞吞懶洋洋走回自己角落的窩裏趴著。
阮語從牠身上看到不對勁，她偏著頭觀察好一會兒，回頭對上吳邇的目光。
他把手從口袋抽出來，按壓著眉頭，語氣盡量輕快，“淋巴癌，已經化療了兩次。”說著將兩根指頭貼在她的頸子上，“長在這，左右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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