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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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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歌

“你舞的刀這樣好,比先生還好,”彼時葛深坐在檐下,暮色淺淺正欲濃,“你同先生是什麽淵源?”

“素昧平生。”

催妝詩在那裏念起來,薛抒南攔下寄夜灑了一半的酒壇子,“現下吃醉了,一會怎好去對山歌?”

“舟子樵人的歌,我又去湊什麽熱鬧。”寄夜沒好氣往那送嫁的人堆裏看去,只見紅的紅,金線繡得規規矩矩,微微暖的風去撩新婦的蓋頭,誤撩動半霧半透的水精牡丹耳墜子,“沈得慌。”

“什麽沈得慌?”抒南探頭過來,“你將來討娘子,難不成聘禮嫁妝不沈?”

“我阿姐為什麽不嫁你?”寄夜喃喃在那裏問,“阿姐若是嫁你,也不至於趕了我走。”

薛抒南不語,鑼鼓與鞭炮一齊堂而皇之地喧騰起來。紅的紅,沈的沈,暢快的暢快,得意的得意。

都只在一時。

“不若兄長陪我,”寄夜垂頭撈著風裏漂泊厭倦的香氣,卻又隨性輕笑起來,“去做舟子樵人。”

野渡無人。

遠處山頭已有嘹亮的歌,四句一節,柔和委婉。水鄉的調子,放在煙波將起的晨或昏最是合時。再過半晌,漫天星子都爭相閃爍,人都散去了,只餘不知何處還按著的弦上無可憑依地唱著“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寄夜卻將那酒壇子一傾,所剩無幾的醇香便融入江水,朝那下游去了。

“她便是在渡口撈我上來的,”寄夜看江心那輪月看得恍惚,“如今我又在渡口了。”薛抒南暗暗去拉他,哪知寄夜側身拔了劍,那邊弦上正落下“幾時重”,便比了劍招邊舞邊道:“自是人生長恨——”

長恨,長恨。

“長恨此身非我有。”抒南沈聲接道,夜鷺疾飛,江心層皺,月影碎不能收,寄夜踉蹌看他,卻是笑不成笑,嘆不成嘆,“兄長與我皆非魚。”方才傾酒處游過的魚或是醉了,寄夜與之對視一番,“將來某處,山水千裏,汝自由來去,若遇上,權當是再見過面了。”

說罷卻欲跌下江去,虧得抒南手快扯著他衣帶,寄夜翻腕,長劍掀水,旋腰擰身,瞬至抒南身後,“兄長使刀使得那樣好,可與阿姐有什麽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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