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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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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火

月扯了薄雲做掩,餘輝輕描淡寫在那人身周一晃,便描出烏油油鎖鏈的影子來。“寄夜小郎君,”他無奈笑一笑,“勞駕。”

葛深不曾歇一把勁,額頭在冷夜裏涔涔浸著汗,背後突有人持重劍來襲,刀手又作勢反攻,二招三式,竟落了下風。寄夜覺出不對,劍式如料峭春寒,卻教那陣法攔住,拼死與那重劍周旋半招,竟未討得半分好處,連發尾都被削去半寸。“此番要掠陣,須用短刀劍。”寄夜聽身後那人緩緩說道,“可會使刀?”

不待寄夜搖頭,葛深陷陣太久,力不從心,驟吃重擊,兵器便脫手而出。那人躍身接刀,“若信我,就將此刀,”他格刀擋劍,輕踏入陣,“借我一用。”

葛深頷首,左手亮出短劍,劍身極細,鋒刃凜然。劍花乍挽,不似霜雪,柔若暮春酥雨,岸頭別離細柳纏綿。此劍名小雨,正謂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小雨如酥,殺招只在“近卻無”。

一刀一劍,一近一遠,刀若照花臨水,劍似金爐明滅,破陣於無形裁有形,無式借他勢之間。

“好刀。”那人收勢將刀再三打量,“從何得來?”

“仇人所贈。”葛深相答,無從顧及旁人臉色,仇人今已做過客,過客兩相別,別過再不見,不見茫茫塵與土,安知誰邀杯中月。

“阿姐的刀,名‘飛蛾’。”寄夜收劍入鞘,欲侃侃而談。那一頭墻外煙色烈艷,照得壁上曲影折斜。不多時,滿園子便染上火色,說是那夜裏燈籠著了風落了火星子下去,也是後話。只是燃得灼灼的份上,竟逸出一點子不易覺察的香氣來。

天涯迢迢。

寄夜左右為難,一方是他阿姐,一方是他新朋。“女俠既搶過喝了那盞同生共死酒,蒼天見著,從此我是兄……”瞥見葛深手按刀柄,“從此我尊你做阿姐。”葛深只冷冷撂下一句從不與人結義便又扯了寄夜領子向門而去,不出所料,他新朋又穩穩當當扯了他腰間細麻衣帶。寄夜也懶待掙紮,想是閑事自惹自招,如今苦從心來,說不出,只好僵著。哪曉得葛深未曾拔刀,丟開寄夜就走。寄夜心下一慌,揪開衣帶上不明所以還使勁的手爪子,“莫說結義,你若是娶我阿姐也是不成的。”

飛蛾出鞘,映著少年知錯來不及改的神色,“不妨再說一遍?”葛深怒道。

“薛,抒南。”筋骨分明的手緩緩別開刀,青年的眼如煙如墨,“就當還這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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