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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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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瑞瑞

夏木繁和馮曉玉在服裝店裏流連了十幾分鐘,等到確認莫老大已經離開,兩人這才走出店子,牽上一直等候在店外的雪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浣城刑偵大隊。

刑偵大隊高度重視黃永康滅門慘案,不僅派出範陽平全力配合夏木繁,更是整理出一樓一間辦公室供他們日常使用,辦公室裏文件櫃、會議桌、電話一應俱全。

夏木繁電話一打,在外奔波的範陽平帶著龔衛國等人飛也似地回來。

一進辦公室,範陽平便急急地問:“找到人了?你們竟然真的遛狗遇到了那個殺人兇手?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是誰?”

龔衛國一把摟住雪糕:“好家夥!是條好警犬!回去就給你申請一張警犬證。”

龔衛國太過熱情,雪糕哈哧哈哧拼命掙紮,好不容易掙脫龔衛國的擁抱,孫羨兵又跑了過來,使勁揉搓著雪糕的腦袋:“這麽快就找到人了?雪糕太厲害了!”

只有虞敬比較穩重,拖了把椅子在會議桌旁坐下,安靜等待著。

馮曉玉看他們個個汗濕了後背,知道在外面跑辛苦,給他們每人倒了杯水:“先歇口氣,等下和你們細說。”

等大家喘勻了一口氣,夏木繁這才把逛街所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她話音剛落,範陽平眼睛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不可能!莫老大怎麽可能殺人?”

龔衛國斜了他一眼:“怎麽不可能?雪糕聰明得很,絕對不會認錯。”

這一路上雪糕和大家同車,龔衛國真心喜歡上了雪糕。

遵守紀律、服從命令、善解人意,讓它坐著絕不站著,讓它不叫絕不會哼一聲。雪糕從不亂叫亂動,乖乖蹲在夏木繁腳邊,一路同行,雪糕乖得讓所有人都生出歡喜之心。

範陽平說莫老大不可能殺人,言下之意不就是說雪糕認錯了人?哼!龔衛國第一個不答應。

範陽平還想著等案件結束領養雪糕,當然不能讓龔衛國他們誤會,忙解釋道:“我不是不信任雪糕,我只是覺得以莫老大的身家、地位,根本不必要去幹殺人滅口的事啊。”

範陽平想不通,為什麽莫老大八年前要殺黃永康,現在又千裏迢迢跑到薈市去殺白佳縈。按理說,莫老大現在身家千萬,早就過上了富足悠閑的生活,為什麽冒著被槍斃的危險,去幹這血腥殘忍的事情?

重案七組經常自由討論案件,只要是與案件有關的話題,大家都暢所欲言,哪怕吵得天翻地覆,那也是對事不對人,過後大家一樣友愛團結。在這樣氛圍歷練出來的龔衛國反應速度非常快,立刻反駁範陽平:“身家、地位不一樣的人,難道就沒有罪犯?說不定他們一開始賺的錢就是殺人放火來的呢。”

龔衛國的反駁,讓範陽平慢慢冷靜下來,他看一眼薈市來的年輕刑警們,開始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莫家有四個孩子,老大叫莫玉猛,老二叫莫玉勇,老三叫莫玉剛,莫玉華是四妹。莫家代代幹的都是殺豬匠的活,兒郎們個個都壯實、有力氣,你別看莫老大長得瘦,其實力氣大得很。”

“到了八十年代,莫家的豬肉攤越幹越大,先開始只有一個,後來三兄弟一人一個,再後來在莫玉華的操持下,幹脆承包了鎮上的屠宰場,幹起了收購、屠宰、販賣一條龍服務。”

聽到這裏,馮曉玉忍不住插了一句感嘆:“這麽說來,莫玉華才是那個商業奇才吧?黃仲良說不定都是在她的扶持之下才發家致富的。”

範陽平“嗯”了一聲,“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本地人重男輕女思想比較嚴重,莫家倒是不一樣,莫家三兄弟都很聽莫玉華的話。黃仲良結婚前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結婚後才開始做生意賺錢,雖然拋頭露面的事情都是黃仲良在做,但一開始的大決策都是莫玉華下的,所以莫玉華在家裏地位很高,連他們夫妻開的公司都叫華良集團。”

夏木繁問:“老範,莫老大現在應該已經退居二線了吧?我看他日子過得真逍遙,夾著拖鞋、穿著短褲,還不到午飯時間就在平安街的熟食店裏買鹵菜、吃小酒呢。”

範陽平說:“他這是以前幹豬肉攤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豬肉攤老板都起得早,到了半上午的時候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趁著顧客少的時候吃點熟食喝口酒,也算是忙裏偷閑吧。”

想到熟食店裏莫老大那悠閑自在的模樣,夏木繁哼了一聲:“他倒是日子過得舒坦,那當年被他殺害的一家四口呢?”

馮曉玉眼前閃過莫老大那兇狠的目光,依然覺得內心不適:“莫老大那雙眼睛兇得很。”

範陽平看向馮曉玉:“殺豬的人煞氣重,莫老大現在雖然不再親自操刀殺豬,但自小耳濡目染,又經營了十幾二十年的殺豬攤,眼睛兇,蠻正常。”

夏木繁擡了擡手,將大家的話題重新聚焦:“現在莫老大已經賺足了錢過上富家翁的逍遙日子,為什麽要跑去殺白佳縈?”

馮曉玉撇了撇嘴:“還能是為了什麽?為妹妹出頭唄。黃仲良與莫玉華只有一個女兒,將來他們夫妻財產肯定是女兒的。可是現在黃仲良有了兒子,說不定就想把家業留給兒子。剛才老範不是說了嗎?浣城這邊特別重男輕女。為了財產不會落到旁人手中,莫家兄弟便親自動手了。”

龔衛國嘖嘖了兩聲:“難怪一刀封喉,原來是屠夫出身。”

孫羨兵拿手當扇子,在流汗的臉頰旁扇了扇風:“別看莫家是有錢人,但遇到殺人的事,還是親自上陣。”

龔衛國嘁了一聲:“誰不知道殺人償命!一來莫家幹的是正經生意,沒渠道找殺手;二來人多嘴雜,他們也怕事情敗露吃官司。反正莫家幹的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生意,也不怕血。”

範陽平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已經將莫老大當作了殺人兇手,不由得擡起手:“等一等,你們現在的意思是,雪糕認出了莫老大,所以莫老大就是那個闖進白佳縈家中,殺了白佳縈、帶走周歲孩子的兇手?”

夏木繁篤定地看向他:“對!雪糕不會認錯。”

雪糕聽到夏木繁的話,神氣地仰起頭,汪汪兩聲以示應和。

範陽平看一眼雪糕:“可是,雪糕是條狗,不是人啊。它認出莫老大,並不能成為莫老大殺人的有效證據。”

這句話一出,重案七組集體沈默。

對啊,雪糕是條狗,它的指認並不能成為證據。

這個問題,夏木繁早就想過。

來浣城之前,岳淵就對她耳提面命:“能夠聽懂動物心聲,只能作為輔助破案的手段。最終能不能將兇手繩之以法,必須依賴科學的刑偵技術、專業的刑偵理論。”

夏木繁深吸了一口氣,主動打破沈默狀態:“沒有證據,那我們就努力找證據!”

馮曉玉向來以夏木繁馬首是瞻:“對啊,那我們就找證據。反正,莫老大一定是殺人兇手,雪糕不會認錯的。”

龔衛國與孫羨兵一起點頭:“對!”

一直沒有參與討論的虞敬也跟著表態:“組長,你就直接說吧,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範陽平其實有些好奇,為什麽重案七組的組長會是最年輕的夏木繁。看他們團結一心,都對夏木繁十分服從,他不由得對夏木繁高看一眼:“小夏,那你說說看,應該怎麽找證據?”

夏木繁站起身來,聲音清亮:“白佳縈被殺案,關鍵證據是瑞瑞。如果能夠在莫家找到瑞瑞,證據就有了。”

馮曉玉忽然想到一件事,顫聲道:“我,有個不太好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馮曉玉:“什麽想法?”

馮曉玉說:“先前我們以為動手的人是黃仲良,所以猜測瑞瑞還活著,畢竟虎毒不食子嘛。但現在動手的人換成了莫玉華,你們覺得依她的肚量,會容忍瑞瑞的存在嗎?”

龔衛國有些不忍,閉口不言。

孫羨兵嘴巴快,脫口而出:“莫家人連白佳縈都殺了,怎麽可能留瑞瑞的活口?”

想到房間照片墻上那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夏木繁的心往下一沈。

這世上,恐怕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大度地容忍丈夫與小三生下的孩子吧?

現在又不是舊社會,非得兒子才能繼承家業。

莫玉華既然兇悍到讓自家哥哥奔波千裏殺人,怎麽可能還留下瑞瑞的性命?

但是,為什麽莫老大要抱走瑞瑞?難道只是為了想轉移警方視線,假裝是人販子上門搶孩子?

不對!

夏木繁腦中忽然靈光一現:“不!瑞瑞可能還活著。”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夏木繁心跳越來越快。

“莫玉華對黃仲良,恐怕已經是恨多過愛。只是她與黃仲良利益捆綁太過深切,又有共同的孩子,她下不了決心離婚。”

“白佳縈一死,即使警方查不到黃仲良這裏,但黃仲良一定會懷疑到她頭上。現在她手裏捏著瑞瑞這張王牌,黃仲良不敢輕舉妄動,她還能借此要挾黃仲良,提出各種條件,慢慢將華良集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警方查到黃仲良這條線,僅憑著瑞瑞的存在,就能成功栽贓黃仲良,讓他承擔下所有罪名。”

說到這裏,夏木繁擡頭看著眾人,眼睛裏閃著極亮的光芒:“所以,瑞瑞一定還活著,而且在黃仲良親近之人的手中。”

聽完夏木繁的分析,範陽平在腦海中努力搜尋黃仲良的親近之人還有誰:“黃仲良父母已經過世,和他最親近的人除了莫玉華和女兒黃耀玲之外,只有他的兄弟姐妹了。今天下午我就和派出所民警聯系,派他們去黃家兄妹那邊調查一下,看有沒有多出個一歲大的孩子。”

夏木繁看向範陽平:“我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調查的事情只能麻煩你了。”

範陽平擺了擺手:“都是為了破案嘛,不用客氣。只是現在風頭正緊,我估計他們把孩子藏得很嚴實,一時半會怕找不到啊。”

的確,茫茫人海,要把一個只有一歲的孩子藏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等過得一陣子,孩子長大了,面相也變了,找起來就更困難了。

夏木繁抿了抿唇:“盡力而為吧。”

馮曉玉接觸過幾個兒童被拐案,知道找孩子的艱難:“老範他們找瑞瑞,難道我們就這樣幹等著?”

夏木繁看向眾人,提出另一個疑問:“莫老大殺白佳縈是為了幫莫玉華除掉競爭隊手,殺人動機很清晰。可是,黃永康和他們無仇無怨,為什麽要滅他滿門?”

範陽平剛才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說起來,黃永康還是黃仲良的遠房親戚,平時沒什麽來往。黃永康比黃仲良小六、七歲,父親早早去世,家中只有一個寡母,以前家裏很窮,後來在鎮上開了家幹貨店,生意不好也不壞。他和老婆謝清荷只生了一個男孩,賺了點錢之後在城北郊區買了塊地皮蓋房子,結果一家四口剛搬過去半年,就這樣遭了難。”

介紹完基本情況之後,範陽平嘆了一口氣:“我們當時走訪了周邊群眾,也調查了黃永康的所有社會關系。結論是,黃永康為人本分,勤快老實,與妻子關系很好,從來沒有得罪過誰。所以一開始,我根本不相信這事是莫家人幹的。”

“1988年的時候,莫家人已經承包了屠宰場,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相比之下,黃永康不過就是個做小生意的商販,根本不夠他們瞧的,他們為什麽要滅黃永康滿門?”

一談到殺人動機,龔衛國、孫羨兵最為積極,你一言我一語,將所有可能性都羅列了出來。

“有沒有可能,黃永康幫黃仲良做了些違背莫家人意願的事情?比如說轉移婚內財產、拉皮條之類?”

“有沒有可能,黃永康年幼時得罪過黃仲良,或者黃永康的長輩做過些讓黃仲良記恨的事,莫家人替他報覆?”

範陽平最了解這個案子,當下便連連搖頭:“不不不,黃永康和黃仲良只是點頭之交,並沒什麽私下的來往。他們之間的親戚關系遠得很,根本不可能出現你們說過的舊日恩怨。”

滅門,這是何等的仇恨?

到底是什麽?惹得莫老大親自出手,非要滅掉黃永康一家四口?

夏木繁瞇了瞇眼:“如果不是黃永康的恩怨,那有沒有可能……是謝清荷惹來的仇恨?”

孫羨兵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情殺?”

夏木繁道:“顧法醫研究過類似的割喉殺人案,莫老大幹過的案子只有兩件。八年前滅滿門,八年後殺母奪子,莫家人殺人幹凈利落、兇狠殘忍,手法、傷口一致,有沒有可能,殺人動機也是一致的呢?”

這話一說,範陽平忽然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謝清荷是黃仲良的小三?她生的兒子是黃仲良的種?”

這個角度,先前誰也沒有想到。

謝清荷是外鄉人,嫁給黃永康之後一直在家帶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存在感很低。黃家親戚、周邊鄰居都說她老實樸素,是個好媳婦。

因此,刑偵人員從來沒有懷疑過謝清荷。

但是現在,夏木繁提供了一個全新的偵查思路。

範陽平情緒激動了一陣,又突然低落下來:“八年了,屍體都已經火化,現在就算我們懷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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