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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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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狗咬狗

洪渺渺從小就是親戚、同事、鄰居們誇讚的孩子。

她聰明會讀書,勤奮努力,成績數一數二,高中參加奧數競賽拿了全省二等獎,高考之後她申請M國常青藤名校獲得全額獎學金,真的是從來沒讓父母操過一點心。

洪渺渺是洪元思的驕傲。

這個繼承了他與廖映秋優良基因的孩子,外形像廖映秋一樣高挑漂亮,智商像他一樣聰明機靈。

洪元思沒有打算驚動渺渺,計劃等案件最終成為懸案,或者禍水東引栽贓陳建強之後,再來告訴渺渺她母親的死訊。

他是想殺廖映秋,但從來沒想過要放棄這個優秀的女兒。

可是今天,洪元思這個引以為傲的女兒,將一支利箭射向他,將他釘死在殺人犯這根恥辱柱上。

兇器,對於殺人案件而言,是極為重要的證據。

現在洪渺渺指認,洪元思七年前購買、一直珍藏在臥室的彎刀,是一把殺人兇器。

洪元思胸口一陣劇痛,一時之間神情茫然,不知道身在何處。

半晌,他漸漸回過神來,看著唐銳:“渺渺懷疑我殺了她母親?不!不是這樣的!”

唐銳冷笑,親自拿來手銬將他銬上:“洪元思,跟我走吧。”

因為女兒的回歸,洪元思原本堅定的信念破了一個缺口。

一時之間,他的內心一陣冰涼。

難道,他錯了?

從經偵科辦公室出來,在同事們詫異的眼神中走過長長的走廊,再下樓來到一樓走廊盡頭的審訊室。

平時只有兩分鐘的路程,這一刻顯得無比漫長。

洪元思的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渺渺會不會恨他?

不,不能認下殺妻這個罪名。

說不得,只能讓桑艷來背這個鍋了!

很巧,桑艷此刻的想法和洪元思一模一樣。

第一次被帶入冰冷而嚴肅的審訊室,桑艷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我不能死,絕對不能認下殺人的罪名,反正動手的人是洪元思,那就讓他承擔這一切吧。

當警察亮出證據,清晰說出她與洪元思的作案過程時,桑艷驚慌失措。

警察什麽都知道!

他們連刀是從哪裏來的、殺人之時曾經放刀兩次、她淩晨進出小區的時間都一清二楚!

鐵證如山,無法抵賴。

桑艷很快就心理崩潰,將殺人過程一五一十交代。

只不過,她在陳述事實時,狡猾地將所有罪名都往洪元思身上推。

“我根本沒有想到要殺人,警察同志,你們要相信我啊。映秋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大恩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

“都是洪元思幹的。”

“十四年前,他強奸了我,在我懷孕之後又裝模作樣地介紹了一個老實無能的男人給我,想達到他長期占有我的目的。”

“洪元思是公安局的領導,我不敢反抗,只能和他周旋。我知道這樣對不起映秋,可是我沒辦法啊,我不敢說。”

“那天晚上映秋打電話給我,聲音裏帶著哭腔,讓我趕緊到她家去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她心情不好。和我丈夫說了一聲之後就開車過去,沒想到一進門她就扇了我兩耳光,罵我是臭婊子。”

“我跪下來哀求,求映秋原諒我。可是映秋卻一連哭一邊說,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她罵我是白眼狼,是餵不熟的狗,是破壞她家庭的賤人,這些罪名,我都認!”

“洪元思拿來一杯牛奶,讓映秋歇口氣再罵,她喝了,然後就暈倒在沙發上。”

“我當時腦子也是糊塗的,洪元思讓我搭把手,我就起身把她扶到床上,然後……然後洪元思就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廖映秋。”

“我勸了的,可是根本勸不住。洪元思拿了把刀過來,拿枕頭蓋在映秋臉上,一刀又一刀地刺了進去。”

“那麽多血,我很怕。洪元思殺紅了眼,模樣很恐怖,他威脅我處理現場,我只能聽他的。”

聽到這裏,黃毅與莊子軒對視一眼,都覺得無語。好吧,桑艷將自己的殺人罪名推得一幹二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受害人。

另外一個審訊室裏,洪元思則將罪名全都推到了桑艷頭上。

桑艷嫉妒廖映秋,故意灌醉了洪元思,強行與他發生關系,珠胎暗結之後要挾他資助其開餐館,生下兒子之後每隔一段時間找他要錢。

那晚桑艷見事情敗露,便徹底亮出了她的爪牙。不僅拿刀殺了廖映秋,而且逼他閉嘴,否則就告他強奸。

唐銳聽著這漏洞百出的交代,索性將洪元思帶到了桑艷的審訊室。

兩人一見面,頓時火藥味十足。

兩個極度自私的人,都想將罪名推到對方身上。唇槍舌戰,相互謾罵。

到最後,兩人情緒激動,恨不得把對方撕成碎片。

醜陋的嘴臉,一覽無餘。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雙方證詞一比對,事實漸漸浮出水面。

和重案組推演的過程基本一致。

送下藥牛奶、拿刀殺人、偽造現場的,是洪元思,他是主犯。

推波助瀾、協助殺人及偽造現場的,是桑艷,她是從犯。

辦案人員押著洪元思,在他跑步鍛煉的小公園湖底撈到那把彎刀,此案正式告破。

夏木繁一行人在離開瑤市之前,見到了洪渺渺。

美麗的高挑少女,面露戚容,抱著藍寶,朝岳淵、夏木繁、顧少歧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謝謝,謝謝你們。”

岳淵擺了擺手:“不客氣。”

洪渺渺抿了抿唇:“如果不是你們的協助,我媽這個案子恐怕會成為懸案,她的冤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真的……”

她聲音有些哽咽:“非常非常感謝你們。”

洪渺渺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她再聰明,也只有十九歲,見識並不多。

父親殘忍絕情,桑艷陰險背刺,這兩個一直以微笑面對她的人,讓她第一次認識到人性之惡。

不過好在,還有法律,還有公理。

洪渺渺緊緊抱著藍寶,將目光轉向夏木繁:“藍寶是我媽的寶貝,如果不是你收留了它,放在桑艷手裏多半沒了性命。所以,謝謝你。”

“沒事。”夏木繁有些不舍地看著藍寶,伸出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這麽漂亮的一只小貓,那麽純凈的一雙眼,如果不是它有主人,夏木繁真想帶回去和煤灰做伴。

或許因為夏木繁年輕,或許因為夏木繁也愛貓,洪渺渺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詢問:“如果是你,會怎麽對待桑艷的兒子?”

“如果是我?”

夏木繁重覆了一遍洪渺渺的話,眼裏多了一絲同情。

母親已死,殺她的人是父親。

父親入獄,等待他的將是法律最嚴厲的懲罰。

可是,洪元思卻丟了一個爛攤子給洪渺渺。

陳凱,是洪元思與桑艷的兒子。

得知此事之後,陳建強麻利地與桑艷提出離婚,堅決不要兒子。

洪元思只得哀求女兒,承擔起養育弟弟的責任。

洪渺渺心裏堵得慌,但卻無可奈何。

夏木繁其實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但她經歷過柯麓殘害魏巧珍一案之後,對“人之初,性本善”這六個字產生了懷疑。有沒有可能,某些人在一出生就骨子裏帶著惡呢?

夏木繁問洪渺渺:“陳凱性情怎樣?”

洪渺渺道:“我們兩家走得近,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陳叔叔帶大的,挺乖的。不過他玩心重,不太愛學習。”

夏木繁剛想提點建議,忽然感覺到胳膊被人輕輕按了按。

轉過頭去,是顧少歧。

顧少歧用眼神阻止夏木繁說話,溫聲回應洪渺渺:“目前陳建強與桑艷的夫妻關系還未解除,他是陳凱的監護人。不如你帶上律師,和陳建強談一談。你還要出國完成學業,沒辦法管陳凱,對不對?”

一語驚醒夢中人。

洪渺渺眼睛一亮,再一次道謝。

對啊,她還是個學生呢。

說起來,她與陳叔叔都是被坑的,不如聯手,一個出力、一個出錢,把陳凱培養出來能夠自食其力了再撒手吧。

陳凱若是沒有良心,反正投入不多,不必難過。

陳凱若是能夠感他們的恩,那便是意外之喜。

糾結為難的事情有了答案,洪渺渺如釋重負,和夏木繁等人告別離開。

夏木繁瞪了顧少歧一眼:“你幹嘛搶我的詞?”

顧少歧好脾氣地笑了笑:“我猜,你是不是想到了柯麓,想讓洪渺渺留個心眼?”

夏木繁:“對啊。誰知道陳凱將來是正還是邪?可別拖累了洪渺渺。”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夏木繁那雙澄澈似天空的眼睛,顧少歧有一種沖動,想要伸出手揉揉她的頭,就像剛才夏木繁揉那只波斯貓一樣。

顧少歧努力控制著蠢蠢欲動的手,將雙手背在身後:“增廣賢文裏有一句話: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夏木繁年輕不世故,這是她的可愛之處。

但是,這個世界總會有殘酷冰冷的一面,不會因為她的可愛而變得溫文爾雅。

如果可能,顧少歧願意一直守在她身旁,為她遮擋這個世界所有的惡。

但是,她是刑警,她熱愛破案,她總會不斷面對人性之惡。所以,顧少歧想要教給她更多保護自己的方式與方法。

夏木繁很有悟性,聽到顧少歧的話,若有所思。

顧少歧微笑著負手而立,看著她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出神。

岳淵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不知道為什麽想笑。

他咳嗽一聲:“徒弟啊,你師叔的意思是,咱們來是幫忙破案的。不太熟的人,不相幹的事,咱們就不要太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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