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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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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幸不辱命

羅國訪問團?

葉青驚訝地看著這位老同志。

看出了葉青眼中的疑問困惑, 老同志認真解釋道:

“沒錯,這是非常關鍵的一次訪問,對於咱們國家當前的國際形勢而言, 這是邁出的重要一步, 所以這位羅國訪問代表,一定不能在咱們這兒出事!小同志你明白嗎?”

葉青重重點了點頭。

她並不是真正的初中生, 當然能明白,這個時期國家外交有多艱難。

與蘇國交惡, 與對面鷹醬尚未破冰,周圍小國也沒一個盟友,剛建國沒多少年的兔子正處於式微且孤立無援的狀態。

國家要發展騰飛,光靠閉門造車是不行的, 必須要正視這個問題,且勇敢地邁出這一步了。

在這種情況有,哪怕來的只是一個歐洲小國, 那也必然要當成座上貴賓接待, 給予對方最高規格的禮遇。

如果對方在訪問期間出了事, 死了或者是殘了, 那可就鬧大了, 不說羅國會不會翻臉,估計那些專門盯著這件事的外媒, 就更有話題可寫了,估計什麽難聽的陰謀論都能編得出來。

葉青擡起頭認真看著面前的這位老先生。

之前她的註意力都在病人身上,沒顧得上打量這個包廂裏的其他人。

這會兒再看她面前這位老同志的穿著打扮, 還有這一身上位者的氣場, 同葉青以前在新聞裏看到的那些站在臺上講話的領導簡直一模一樣。

而且從剛剛的對話裏面,她也能看得出來, 這位才是車廂裏這群人的主心骨話事人,大事上得由這位拍板了才算。

能帶著團隊接待訪華團,還親自護送陪同對方乘坐火車去別的城市,足以說明這位絕非一般人。

葉青沒問對方到底是誰,但她知道眼前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事態將會非常嚴重。

她心下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也沒什麽好猶豫的了:

“我能跟您單獨談談嗎?”

老同志一楞,深深看了葉青一眼,微微頷首,並朝著身邊那個中山裝秘書示意了一下。

不多會兒,兩人就來到了前面清空的車廂。

葉青早已經打好了腹稿,反正她之前已經在陳友德那幫釣魚佬面前杜撰了一個師門了,那她再給這個師門裏面稍微多加一點料也沒啥問題吧?

“我的情況就是這樣,因為要下鄉插隊,連初中畢業證都是提前找人辦下來的,其實只念到了初二,至於醫學,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我都沒有系統的學過。”

“不過是我幼年時有個乞丐上我家來討飯,我看那老乞丐可憐,就偷了家裏小半升粗糧塞給他,沒想到那老乞丐看出來我有病在身,是早夭之相,就把他的幾門獨門技藝傳授給我,這其中就包括他的飛針絕活。”

“飛針我雖然學了,但一開始並沒有參悟,是後來我又靠自學摸索,囫圇著學了一些西醫相關的基礎理論知識,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反正是亂七八糟的知識全給糅雜在一塊兒,加上怕死,才誤打誤撞給琢磨出來的。”

“可能是知道我自己有心臟病,我特別怕死,對醫學這一塊兒比誰都要刻苦和執著,平時有事沒事的,就會偷偷在我自己身上做實驗,然後久病成良醫,也總結出來了一些辦法。”

“反正以我現在的水平,在正統的中醫和西醫看來那就是個笑話,因為我用的辦法,大多數都屬於旁門左道劍走偏鋒,其實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這番話當然是真假摻半,原身兒時確實這麽接濟過老乞丐,還因為偷了家裏一小袋糧食,被葉母又打又罵,楞是餓了她兩天沒讓她上桌吃飯。

所以葉青編造一個這樣的故事,真要是去查的話,也能查到一些痕跡。

不過事情過去那麽多年了,那老乞丐是誰,去了哪兒,有沒有真的教過葉青所謂的獨門技藝,肯定是查不出來了,教沒教過葉青獨門技巧的,這就更是無從查起。

反正葉青這個人過去十多年的成長足跡是清楚明白的,這一點堰塘老街那些街坊鄰居都能作證,她也不怕被人查。

說到這兒,葉青看著老先生,試探著問道: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您還敢用我嗎?”

老同志聽得暗暗心驚,看向葉青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所以說,剛剛你給那個病人治療的手段,都是你自學摸索出來的?”

葉青點了點頭,苦笑著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那一盒縫衣針:

“正統中醫,哪怕混得再差,也能有一套屬於自己吃飯的家夥什吧,可您看看我用的是什麽工具就知道了,這玩意兒是我在供銷社買的,一盒五分錢。”

“不怕您笑話,我今天用縫衣針給病人紮針,這要是讓那些老古板中醫看了,怕是得集體來狙擊我了,因為我這一套在人家看來,那都不叫旁門左道了,那得是歪門邪道!”

老同志接過葉青那一盒縫衣針,裏裏外外看了看,久久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後,他才擡起頭來問葉青:

“所以你前面鋪墊了那麽多,其實是想告訴我,那位外賓的病,你能治?”

葉青無奈極了,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呢,這位也太會抓重點了。

她謹慎斟酌了一下措辭:

“這位外賓的病癥,要說我完全沒辦法解決,那倒也不是。”

“但說實話,有一點咱們必須得承認,以咱們國家當前的醫療技術,哪怕是申城薊城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要跟國際接軌確實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所以把他留在咱們這兒治病並不是明智之舉,還不如讓對方幹脆回國去治療。”

這話讓老同志都楞了。

“你是說——”

葉青點頭:“您要是真信得過我,那今天晚上把他交給我來處理,到明天早上,我還給您一個活蹦亂跳的訪問代表,但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頭。”

“我的這個治療辦法,其中具體用到了什麽病理學原理,這個我沒法解釋。”

“反正通俗簡單點來講,就是提前激發他的身體機能,超前預支了他的壽命跟健康,造成一種虛假繁榮,這您聽得懂嗎?”

老爺子覺得他有點明白葉青的意思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葉青繼續說道:

“但這樣的辦法其實治標不治本,甚至還有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副作用。”

“他如果不能在規定時間內找到正規醫院進行正軌治療,後果將不堪設想,甚至比原本他正常腦血栓的後遺癥還要嚴重數倍。”

“所以,願不願意這麽治療,得您跟訪問團代表們商議,該怎麽取舍,需要你們雙方盡快定奪。”

老同志“哦”了一聲,再一次抓住了重點,問葉青:

“你說的這個規定時間,是多久?”

葉青表情一頓,小心翼翼瞄了老同志一眼:

“那啥,這個訪問團,在咱這兒還能呆多久?”

老同志斜乜了葉青一眼:“還剩下四天時間。”

葉青點了點頭:“那我盡量把他的病壓下去,讓他下一次發作,在五天之後。”

敢情你這個治療方法,能治療到什麽程度,完全取決於這幫代表在夏國訪問的時間長短是吧?

老同志本來是很嚴肅地在和葉青溝通交流的,但在聽完葉青給出的這個答案後,他卻忽然“噗嗤”一聲樂了,甚至還忍不住伸出手來在葉青額頭點了點。

“你這個小同志,腦筋有點靈活,還挺會給我們出難題啊!”

說是葉青在給他出難題,但誰不喜歡這種損招兒?只要人不在自家領土上出事,等回去了再發病的話,誰管他是死是活呢,反正跟咱們無關就行!

葉青給的這個餿主意,算是真正說到這位老同志的心坎上了。

葉青眨巴了一下眼睛裝無辜。

可老同志都把她給看穿了,這會兒還能信她是個傻白甜?這小丫頭年紀輕輕,沒想到內裏蔫兒壞!

“我去跟代表團談談,看看他們是個什麽意思。”

老同志把手背在身後,施施然就出去了。

葉青並不知道這位老爺子出去後,是怎麽跟訪問代表們溝通的,是實話實說呢還是用了什麽話術,反正沒過多久,訪問團就同意了他們這邊給出的方案,願意先將病壓制著,等回國後再去做更進一步的檢查及治療。

只要人家同意了,葉青就沒什麽顧忌了。

那就放手開整吧。

其實以葉青現在的異能等級,要把這個病人治好不是難題,只是可能需要耗費掉她吸收回來的大半木系能量。

可葉青又不蠢,這人的病,於當下的醫療技術水平而言,屬於疑難雜癥甚至是不治之癥,她要是一上來就給治好了,那她身懷異能的秘密就絕對要藏不住了。

所以她根本沒打算用異能給這個羅國人疏導治療,只打算用異能配合飛針手段,直接把這個人的部分穴位封堵上,再讓增厚、狹窄或是閉塞的血管壁受一點刺激,暫時形成一種假性工作狀態。

只要能讓這個人的身體機能維持上四五天的正常運轉,等他安然無恙地登上飛機,那剩下的事兒就都與她、與夏國無關了。

葉青這個處理辦法,不得不說也確實是膽大冒險得很。

這種時候如果病人是在正規的醫院裏面,恐怕任何一個中醫西醫,都不會認同她的這套處理方案。

哪個醫生敢說我能壓制一個病的發作周期,讓它聽我的,必須要在五天之後再發作?除非這個人是神仙,否則這就是個理想概念,根本不可能實現。

但看過葉青用縫衣針給人治病後,那位老同志卻采信了葉青的這套離譜方案,並且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和阻攔。

葉青覺得這個老同志挺虎的,完全沒有因為她的年紀就輕視她,甚至將一個這麽艱巨的任務全權委托給她來實施。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葉青感覺自己臨危受命,責任感油然而生,對老同志連連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辜負了他的這一份信任。

這一晚,葉青就在羅國這位病患的床邊熬了一晚上。

當然,縫衣針是沒再派上用場了,因為在列車在錦城停靠的時候,老同志派了人在火車站的值班室那邊往外打了電話,然後葉青要的那些東西,都在下一站被人快速送到了列車上,包括葉青開的方子上面的藥材,以及一套完整的銀針。

有了銀針,葉青的飛針技術直接發揮到了極致。

她也並沒有要避開人的意思,就在羅國訪問團眾目睽睽之下,將病人前胸後背包括頭都給紮成了刺猬。

時不時這根針擰一擰,那根針抽一抽,全程都在故意炫技,在病人身上紮了幾十針,楞是沒見滲出一滴血,把羅國這幫土包子給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

一夜過去,把三碗煎成一碗的黑乎乎中藥灌下去,葉青拔掉了病人頭頂最後一根針。

拔針的下一瞬,昏迷了一整晚的白胖子幽幽睜開了眼睛。

“哇哦——”

羅國訪問團徹底震撼住了,看向葉青的眼神簡直跟看大羅神仙差不多,對她的這門飛針絕技,更是驚為天人。

葉青把手裏的工具一收,沖著老同志那邊微微一笑:

“幸不辱命。”

老同志滿意地點點頭。

雖然葉青沒明說,但他已經領會了葉青的意思,這四天的訪問行程,應該安全了。

人已經醒來了,葉青就不繼續再這邊逗留了,準備回她自己的硬座車廂去。

老同志見狀,攔住了她,把用過的那套銀針遞了過來。

葉青一楞,擡起頭來看著對方。

老爺子笑了笑,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以後,這就是你吃飯的家夥什了。”

“不要妄自菲薄,醫學只有行不行,沒有所謂的正統不正統。”

“不管是你,還是我們,其實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你做得很好,繼續下去,把你的技藝發揚光大,將來大雅之堂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葉青心下一震,雙手接過了這份饋贈,眼睛亮亮地看著這位老者,發自肺腑地鄭重道:

“您說得對,我也相信,未來我們的國家,也能在摸著石頭中強勢崛起,在世界這個大舞臺上占據絕對席位,成為其他國家不可忽視的中堅力量!”

拿到了她在這個世界真正意義上的執業工具,葉青心情很是激昂澎湃,給老先生鞠了一躬後,她才朝著門外走去。

這時候,包廂裏面有一位金發女醫護走了過來,手裏端著個盤子,裏面放著水杯以及那位病患日常吃的基礎藥,沖著剛剛蘇醒的病人喊道:

“卡爾先生,該到您吃降糖藥的時間了。”

葉青本來都要走了,聽到這話的瞬間,她腦子忽地閃過一個念頭。

她猛地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就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女醫護,問道:

“卡爾先生吃的是什麽降糖藥?”

女醫護聽不懂中文,但她見葉青看她,知道葉青是在跟她說話,就下意識朝著翻譯員看去。

翻譯趕緊跟對方溝通,然後將女醫護說的藥名翻譯給葉青聽。

葉青其實根本不用對方翻譯,女醫護的回答她聽懂了,但與此同時,她已經三兩步走到了女醫護跟前,拿起了那個降糖藥。

那是一顆膠囊藥,把外層的膠囊殼拆開後,裏面的白色粉末就灑了出來。

葉青將那些白色粉末仔細檢查,不光是在鼻尖聞氣味兒,她還沾了一點粉末用舌頭嘗了嘗。

這一嘗,她表情就沈了下來,眼神極為淩厲地看著女醫護:

“這個藥有問題!這不是降糖胰島素!”

這話一出,幾個羅國訪問團代表一臉懵,不知道葉青說了啥,但在場的其他幾個夏國人,卻都齊齊變了臉。

那位老同志尤其,他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葉同志,你確定嗎?”

葉青肯定地點了點頭:“病人有糖尿病,降糖類藥物一般用的都是短效或者長效胰島素,胰島素是一種蛋白質,是沒有味道的,但是剛剛我嘗過他的這個藥了,味微苦,絕對不是胰島素!”

“以我的經驗來看,這個藥很可能是氨甲環酸。”

“氨甲環酸無色無臭,也呈白色粉末狀,如果不是專業醫生不仔細檢查的話,很難分辨其跟口服類胰島素的區別。”

“但是,氨甲環酸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那就是促凝。”

“這個藥會促進血液凝固,從而誘發心梗以及腦血栓。”

“而這位卡爾先生的腦動脈血管又恰好狹窄閉塞,血管壁過厚,本身就有一定的血栓危險,如果服用這個藥物,就會加快腦部缺血缺氧壞死,導致腦血栓提前發作甚至加劇。”

“我不清楚他服用這個藥物到底有多少時間了,但我覺得,他昨晚上之所以會突然發病,極大可能就是跟服用了這個藥有關!”

這幾個夏國接待團的人員頓時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神裏看到了震驚和錯愕。

都是在機關單位工作多年的老資格了,雖然不懂醫學,但這幾個人個個智商在線,葉青這話意味著什麽,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這個藥可是羅國訪問團代表的日常服用類藥物,如果是在他到訪夏國之前就出問題了,那還好說,可要是在夏國境內被人動了手腳,那這可就是大問題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老同志原本同葉青說話時那一臉和煦慈祥的笑意消失殆盡,頃刻間陰雲密布,眼神裏只剩下雷霆憤怒。

克制著情緒,他馬上冷靜地對身邊的秘書道:

“去給葉同志在隔壁軟臥區安排一個床,熬了一晚上了,讓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覺。”

然後,他又叫了一名警衛員進來,把葉青認為可能有問題的那個膠囊藥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等火車停靠到下一站後,馬上拿去最近的醫院或研究所進行成分檢測。

與此同時,還得對幾位訪問團代表進行安撫,同時與對方溝通,弄清楚病人的降糖類基礎藥物,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服用的,在帶進夏國的這個期間,有沒有其他人接觸過,每一個細節都得調查清楚。

事情一下子變得覆雜起來,葉青作為編外人員肯定是無權過問的,她被客客氣氣地請到了5號車廂。

昨晚上那個呵斥過她的中山裝,是老同志的秘書,這會兒對她態度異常熱情周到,不但安排了一個單獨的軟臥包廂給她休息,還讓列車員給她送來了熱水,毛巾和牙刷,在葉青洗漱完後,還親自給葉青端來了早餐。

葉青也沒覺得惶恐,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道了謝,然後認認真真吃了早飯就躺下準備休息。

熬了一個晚上,她也確實是累得不行了。

列車如果準點的話,到霧凇城應該是中午十一二點,這期間還有差不多五六個小時,她正好能安心睡個回籠覺。

葉青正要躺下呢,中山裝秘書隨手招來了一名女列車員,讓對方把葉青吃過的餐盤收走。

那女列車員低著頭拿著笤帚邊認真清掃垃圾邊端走桌子上的盤子,不經意間朝葉青這邊瞥了一眼後,身形倏地就僵住。

葉青要躺到軟臥床上的動作,也不由得一頓,嘴角抿緊,眼神淩厲如刀般朝著這個列車員掃了過去。

有中山裝在,葉青沒有當場叫破,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對方把垃圾都逐一清掃完,要出門了,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根針,飛也似地就甩了出去。

對方腳下一軟,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回過頭就一臉驚恐地朝著葉青看了過來。

葉青冷笑了一聲,眼底都是洶湧的怒意。

中山裝秘書並未察覺到葉青的異常,也沒發現她跟剛剛那名女列車員之間的交鋒,見葉青吃完早餐要休息了,就體貼地關上門回了貴賓區那邊。

葉青這時候也睡不著了,就默默坐在床上等待著。

果然,不到三分鐘,那個已經關門離開的女列車員,又重新乖乖回到了葉青所在的包廂。

此刻女列車員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滿頭的冷汗如瀑布一般滾落,眼中滿滿的都是痛楚,嘴唇更是被咬得都快要沁出血來了。

但她沒有叫,也不敢叫,只是一臉驚懼惶恐地來到了葉青跟前,不敢哀求,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動作。

葉青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騙子”,冷笑道:

“不是給了你一筆錢,讓你下車,不要再幹這個事兒了嗎?你自詡自己是個聰明人,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覺得耍了我很得意很好玩是嗎?”

那女列車員倏地一下就跪在了葉青床邊,頭上戴著的制服帽歪了,露出那張臉色慘白眼神倔強的臉,不是葉青之前遇到的那個身懷絕技的女飛賊是誰?

可之前在廁所,這小毛賊下跪賣慘,已經把葉青僅剩的那點惻隱之心給用光了。

這會兒再下跪,葉青再沒了半分動容,甚至還有了一些不耐煩。

她冷冷道:“是你老實交代,還是我再給你紮幾針?”

女孩咬著唇角,好一會兒才開口,將她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這女孩是陜北人,幼年時父母確確實實因下河撈魚雙雙出了事。

家中沒了大人,女孩家的房子就被幾個伯伯叔叔給霸占了,她的幾個兄弟姐妹年紀都小,幾個親戚不願意養,就把他們都轉手送人了。

女孩當時不過七歲,因為不願意被送去別人家當童養媳,於是她一怒之下逃出了村落,一路沿街乞討。

稀裏糊塗地乞討至中原腹地,恰好碰上了破四舊,有個叫宋文羅的和尚因廟宇被砸,不得不下山還俗。

宋文羅離開寺廟後,在山下一個村子的外圍建了個木屋住了下來,女孩正好在乞討到了這個和尚家時,餓暈在了對方家門口。

那和尚見孩子可憐,就好心收養了她,不但教她拳腳功夫,還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宋慧蓮。

宋慧蓮確實有習武天賦,教她什麽她很快就能領悟,武藝精進十分迅速。

但學會了武術,她就不願意繼續蟄伏在這個小村落裏了,她想要掙錢,然後回老家去找她那幾個兄弟姐妹。

但她年紀還小,又沒文化,上哪兒能掙得到錢?幾經輾轉沒能找到適合她的工作後,她就往歪路上走了。

有她那個從小就覺醒的特異功能作為輔助,再加上她的那一身拳腳功夫加持,她覺得來錢最快的行當,就是當盜賊。

於是,從兩年前開始,這個小飛賊就盯上了這些火車上的乘客,摸上的列車線路不知凡幾,專找有錢人下手。

總之,技術越練越純熟,盜取財物時也越來越輕易就能得手,她對偷竊這件事徹底上了癮,甚至完全都忘記了她一開始掙錢的初衷,是要回鄉去找她的那些兄弟姐妹。

葉青越聽越是怒火中燒,覺得自己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白瞎了之前她的那番善意提醒了。

虧她還對這小毛賊留有一絲情面,覺得不能因為一時的走偏,就毀了人家一輩子,誰知道這小女孩手裏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了!

葉青手裏的縫衣針在手指尖攢動,隨時都有要紮進這小毛賊脖頸大動脈的沖動。

但她克制住了,深吸一口氣,冷冷對這個小毛賊道:

“我對你的可憐身世不感興趣,也不關心你的出身來歷,想要我不殺你,你就老老實實的按照我的要求,去找車上的紅袖章自首,把你這兩年幹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給警察坦白!”

“你如果照我說的做,我就把之前紮你身上的針給撤了,否則,這根針今天晚上,就會順著你的動脈血流動,最後紮進你的心臟,到那個時候,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明白嗎?”

女孩猛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葉青,大概是沒想到葉青竟然能這麽狠,一出手就是要她命的節奏。

葉青可不覺得她這麽做有什麽問題,敢騙到她的頭上來,這女孩就要做好去死的準備,她葉青可從來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那女飛賊眼中滿是懊悔,早知道她就應該在第一次在葉青手裏吃虧之後就乖乖收手,聽從對方的建議下車,而不是因為貪婪不甘,重新換了個車廂又再次回到了這趟列車上。

可誰能想得到,這個女人不在她自己的硬座車廂好好待著,還帶換地兒的?

看葉青一臉冷漠,要求她去自首的話不容置疑,小飛賊終於意識到這事兒沒了回旋的餘地,她也不再辯解,緩緩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結果都快要走出包廂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腳步忽然一頓,回過頭來試探性地問葉青:

“姐姐,如果,我能給你提供一條重要情報,你是不是能把我給放了?”

葉青手裏捏的針頓了頓,擡起頭來眼神沒什麽波瀾地看向這小毛賊,不知道這小丫頭又在玩什麽花樣:

“比如?”

宋慧蓮深吸了一口氣:

“比如我告訴你,之前在平縣那個老乞丐的窩點在哪兒,整個盜竊團夥有多少人?”

葉青心下一動,這小丫頭腦子倒是轉得快,這是想要戴罪立功?

但想了想,她還是搖了搖頭:

“你知道的這個信息固然重要,但這次列車上大面積失竊,已經有人報了警,公安那邊肯定會集中警力去調查,你就算不說,這些人落網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這話讓那女孩倍覺失望,但她並未放棄,反而又繼續給自己增加談判的砝碼:

“那如果我告訴你,這車上有個人很可能是間諜,因為他的行李箱裏面有槍,並且還偷偷藏了一個古董,我懷疑他很可能是準備搭乘這趟列車抵達終點站後,從墨河那邊出境呢?”

這話如同重磅炸彈,轟的一聲在葉青腦子裏炸開。

她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形,表情極為嚴肅凜冽地盯著宋慧蓮:

“你說什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就算想再騙我,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面撒謊!”

宋慧蓮認真地回望葉青:“我知道,有沒有撒謊,只要我把這個人給你找出來,你就能判斷真假了不是嗎?但我把這個人告訴你,夠不夠分量讓你再饒過我一次呢?”

這小毛賊果然不是個吃虧的性子,得不到葉青的肯定答覆,她是不會輕易將這個間諜給葉青指出來的!

葉青看著這個小丫頭。

才十二三歲,卻會察言觀色還懂得審時度勢,能在各種環境裏面快速適應,還能以不變應萬變,在最艱難的處境下都能保持頭腦清醒冷靜,並想出辦法來自救。

這是多麽好的天賦和能力啊,很多二三十歲的成年人都未必能達到這個程度,如果能在正確的引導下加以培養,這個孩子的未來真的存在著無限可能,而不是往一條歧路上越走越偏,最後邁入深淵,從此萬劫不覆!

葉青在心裏再三權衡,最後她還是決定再信這個小丫頭一次,伸出手來將她紮的那根針暫時先拔了出來: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不然我有的是辦法不留痕跡地殺了你!你見識過我的手段,就應該知道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小姑娘點點頭,收斂起那些小心思小算計:

“我知道,如果我說謊騙了你,回頭不用你動手,我自己就從這火車上跳下去。”

宋慧蓮帶著葉青往7號車廂走去,經過7號車廂走向餐車,快要到達餐車時才壓低聲音向葉青示意:

“左邊,5排上鋪,那個穿的確良襯衣的男的,三十來歲,他頭上枕著的那個行李箱,裏面就藏著我說的槍跟古董。”

葉青有些狐疑:“你怎麽知道的?”

宋慧蓮抿了抿唇:“昨晚上他去過一趟洗手間,把他那個箱子拎著,恰好跟我擦肩而過,我鼻子聞見了。”

葉青:是不是擦肩而過你心裏沒數?怕是你看人家拎著行李箱,猜到那裏面可能有值錢的玩意兒,所以故意制造了擦肩偶遇吧?

另外,之前在廁所裏你不是說鼻子能聞見錢味兒嗎?你這又是蒙我的吧?這叫只聞得見錢味兒嗎?你這連槍跟古董都能聞得出來,狗都沒你厲害!

見葉青已經反應過來了,宋慧蓮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心虛又狗腿地沖著葉青笑了笑。

葉青:……

這種嬉皮笑臉還擅長見風使舵的熊孩子可真煩人!葉青覺得有必要讓她見識見識人心險惡!要是給她安排個兇悍嚴厲點的老師,再搞幾十套試卷狠狠治一治,就不信她還能笑得出來!

葉·魔鬼·青不動聲色地瞄了那個上鋪一眼,又掏出手表來看了看時間。

宋慧蓮問葉青:“要怎麽辦?要不,我想辦法把他給引開,然後你趁機把那箱子給弄走?正好我穿著制服呢,方便行事!”

小丫頭攥著拳頭蠢蠢欲動。

葉青沒好氣地給這小毛賊頭頂敲了一記暴栗:

“能不能用點腦子,真以為你這穿上制服就成了列車員了,之前你去我那包廂打掃垃圾連頭都不敢擡,不就是因為你這張臉根本蒙不了人嗎?你還想去騙間諜,你以為人家是吃素的?”

宋慧蓮頓時皺起了鼻子:“那怎麽辦?”

葉青指了指身側的餐車車廂:

“等!就坐在這兒等!”

“等什麽?”宋慧蓮不明白葉青的意思。

葉青嗤笑:“你不是說他昨晚上去廁所都拎著箱子嗎?那咱們就在這兒等著他,這會兒他還在睡覺,但也已經六點多了,睡不了多久車站廣播就要響,到時候大家都會起床,他肯定就沒法睡了,必須要下床來洗漱還有上廁所!”

宋慧蓮頓時眼前一亮,對,以葉青的飛針技藝,還有她的撬鎖技能,只要等那人進廁所,就有的是辦法不動聲色把人撂倒!

兩人坐到了餐車最外面的那張桌子上。

坐在這張桌子上,能正好看到車廂連接處廁所的進出情況。

坐下後,怕被人察覺到異常,葉青也沒緊盯著廁所那邊,她打算找宋慧蓮閑聊一下,看看還能不能從這小毛賊嘴裏套出更多的線索來。

結果她才要沒話找話呢,就註意到宋慧蓮時不時瞄著旁邊餐桌吃早餐的乘客吃,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羨慕和渴望的樣子。

她忍不住問道:

“餓了?幾天沒吃飯了?”

宋慧蓮撓了撓頭,有些窘迫:“沒糧票,我是從金陵上火車的,在火車就只吃了兩頓自帶的幹饃饃。”

葉青無語了:“你不是自詡自己是高端小偷,還瞧不上那平縣火車站的老乞丐團夥嗎?飯都吃不上,混成這樣到底高傲的哪門子勁兒啊?”

宋慧蓮:……

敢怒不敢言,這姐姐可是真大佬,惹急了她敢殺人的!

葉青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糧票,又沖著宋慧蓮兇巴巴道:“把我之前給你的錢還給我!”

宋慧蓮趕緊老老實實地把昨天葉青給的錢一張不剩地全掏了出來。

葉青可不跟這小毛賊客氣,把錢又盡數揣進了自己兜裏,只從裏面抽出一張夠吃一頓面的錢,連著那張糧票拍在桌子上:

“去吃碗面吧,速戰速決,說不定那個男的馬上就會起床。”

宋慧蓮聞言沒再推辭,趕緊去窗口那兒找服務員點了一碗陽春面,沒多久就端著碗回來狼吞虎咽給嗦了個幹凈。

可能是真餓得狠了,連湯都喝了個見底。

吃飽喝足了,小丫頭才不好意思地擡起頭來看了葉青一眼。

葉青這時候可顧不上去觀察小女孩的那點小心思,她這會兒的任務,是確認宋慧蓮嘴裏的那個間諜的真實性。

好在她這邊並沒有等太久。

就跟她前面推測的一樣,七點列車廣播準時響起,沒多久那個原本側躺在軟臥車廂上鋪的男人,就拎著個行李箱出現在了車廂連接處,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

葉青見狀立馬敲了敲桌板,朝著宋慧蓮示意了一下,兩人不動聲色地挪到了廁所門口。

車廂裏那人應該是在洗漱,葉青在外面都聽到了水聲。

宋慧蓮身上就跟百寶箱似的,明明之前都被葉青沒收作案工具了,可這會兒她不知道是又從哪兒抽出來一根細鐵絲,竟是上前就要把廁所門給撬開。

葉青額頭直冒黑線,一把伸手就將人給攔住,瞪了宋慧蓮一眼,搖了搖頭制止她的動作。

開什麽玩笑,這要真是間諜,警覺性一定非常高,這鎖撬過去,一旦驚動了裏面的人,說不定裏面的人跳車甚至自爆都幹得出來。

葉青沖著宋慧蓮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往後退,回餐車那邊去。

宋慧蓮不解,但還是乖乖退了回去。

期間有人從餐車那邊吃過飯走回來,葉青面色焦急地裝作著要上廁所的樣子,那幾個乘客只隨意地看了她一眼就走過去了。

葉青在外面等了沒兩分鐘,裏面的人收拾好了自己後,就拉開車門要出來。

看到葉青神色焦急地站在門口,廁所裏的男人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葉青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叔叔,您完事兒了嗎?我跑肚子了,有點著急上廁所,能不能麻煩您快點?”

說著,不等對方把廁所門全拉開,葉青就要往廁所裏面擠。

不得不說,葉青這張稚嫩純良的少女臉,還是很具有一定的迷惑性的。

那人見是一個小姑娘,心下完全沒有防備,讓開位置就要側身出來。

沒料到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生,葉青手腕一翻,一根針就快如閃電般刺入了對方的身體裏。

和之前對付那個人販子的手法一樣,不過這一次她改為了近身作戰,眨眼間的功夫,就輕而易舉地將人給幹翻在地。

見人委頓在地昏迷不醒,葉青一腳就將廁所門關上,手上動作更是沒停,先是用柳鞭將人的手腳捆綁住,又把這人的下巴給卸了。

忙活完這些後,她才探出頭去,朝著餐車那邊等著的宋慧蓮招了招手。

宋慧蓮一見葉青已得手,頓時眉飛色舞,屁顛顛地就過來了。

葉青把腳下那個皮箱輕輕踢了踢,宋慧蓮頓時會意,二話不說抽出她那根細鐵絲就開撬。

不得不說,這小姑娘年紀不大,掌握的技能還真是不少,就這撬鎖的功力,沒點工作經驗練不到這麽嫻熟的程度。

見她半分鐘不到就把皮箱給撬開了,葉青嘴角抽了抽,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誇好還是該罵好。

不過,等箱子打開,看清楚裏面的東西後,她就真的忍不住想要罵娘了。

因為她在這個皮箱裏面,不止找到了宋慧蓮提到的槍跟古董,還發現了一瓶藥!

一瓶口服氨甲環酸膠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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