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反覆愛上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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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反覆愛上同一個人
整整10個小時，陳文錦和張起靈，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孔洞裏也沒有一點聲音，就好像他們被帶去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與世長辭了。
吳三省的那幾個夥計本來膽子就小，不可能進去找人，胖子的體形壓根塞不進孔洞，吳邪身手又太差，最有可能進去的只有齊達內，但他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起初，吳邪心急如焚，但等著等著就冷靜了，冷靜到有點麻木的狀態，而讓他從這種狀態中抽離的是，5個小時後，音希發起了低燒。
原本幾人在祭臺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各自休息，可她一直都沒醒，還是齊達內最先發現的不對。
她的手很涼，臉頰卻有些泛紅，一探額頭，體溫明顯不正常。
好在還沒到滾燙的地步，吳邪便和齊達內先用了物理降溫，如果體溫能降下來最好，不行再服用藥物。
望著對方小心又輕柔的動作，就算是吳邪也能看得出不對，他沈默了片刻，冷不丁問道，“黑眼鏡，你早就認識音希了。”
可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將這個姑娘安置好了才擡頭瞥了他一眼，臉上一如既往掛著笑，“小三爺，有些事少管為妙。”
又是這個答案，吳邪頓時不耐煩起來，“音希是我朋友，而且她是女生！誰都看得出來，你的這些行為早就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這次，齊達內沒說話，他低頭理了理她耳鬢有些亂了的頭發，沈默良久才突然發問，“知道了又能怎樣？小三爺，你三叔包括文錦，啞巴，他們所有人的事，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這一句話直接讓吳邪啞火，現在他已經知道喊了這麽多年三叔的吳三省其實是解連環，但至少目前他還什麽都做不到，就連他想去孔洞裏找文錦他們，也鉆不進去。
見他沈默，齊達內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小三爺，聽瞎子我一句勸，有時太固執只會毀了你自己。”
結果他話音剛落，一直處在沈睡中的姑娘忽然出聲了。
“...你少欺負吳邪，任何人處在他的境地都會抓狂。”
一陣眩暈襲擊了祝音希的神經感官，她緩了緩才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齊達內和吳邪的面孔，她有些吃力地擡手捏了捏眉心。
然後，齊達內便探了探她的額頭，“不錯，沒剛才燙了，看來小姐的免疫系統很盡責。”
沒理他的調侃，祝音希掙紮著想坐起，剛動一下就被齊達內扶起，又調整了姿勢，讓她得以靠在他懷裏。
不用她開口，水壺便送到了她唇邊，她就著喝了兩口又掃了一眼周圍，其他人都在躺著睡覺，還打著呼嚕，尤其是胖子，那四仰八叉的樣子，一看就是睡死過去了。
“音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吳邪關心地問了一句。
面對這個青年不假的關切神情，再想想剛才聽到的人家維護自己的話，祝音希就感到特別欣慰，她毫不吝嗇自己的笑道，“謝謝你，吳邪，我已經好多了。”
說著，她又擡頭看向上方的隕石，跟著話鋒一轉，“你還記得魯王宮，藏在樹裏的那具玉俑嗎？”
“當然記得，那具玉俑裏是個活的屍體，還會呼吸！”
就算到現在，吳邪還是對那一幕記憶深刻，不僅僅因為那是他第一次下鬥，更重要的是，棺材裏躺著的會是屍體和粽子以外的第三種東西。
“想必制作那具玉俑的材料就出自這裏吧，西周皇陵墓，玉俑，長生不老，汪藏海，蛇眉銅魚，西王母，丹藥，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見對方還在沈思，祝音希趁熱打鐵道，“在玉俑中蛻皮，保持活著，卻離不開玉俑，否則起屍，這算不算長生的弊端？”
“文錦阿姨定格在了年輕的時候，相當於不老，但她的身體在屍變，她到這裏就是為了抑制這種情況，那麽沒了屍變這個阻礙，她不就能夠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老了？”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語調急轉直下，“可是活屍離不開玉俑，她在外面會屍變，只有留在這裏才不會變成禁婆那種怪物，你看她進去以後就把繩子解開了，不就是不會出來的信號嗎？”
零散的信息碎片排序串聯，吳邪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可緊隨其後的就是驚懼，“...問題是，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祝音希笑瞇瞇道。
這倆人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什麽？”
說真的，雖然祝音希知道前因後果，但一個個線索拆解下來推算，站在她的角度就是“這麽簡單為什麽這些人會想不到這層”，所以她有必要確認一件事。
“格爾木療養院是什麽地方？”她問。
這個問題令吳邪有些疑惑，“文錦他們從海底墓出來後被囚禁的地方，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他們大學的考古隊，按照年代背景，應該隸屬於官方吧，必須留存檔案的那種。那他們能去西沙考古，要麽是官方下發的紅頭文件，要麽是向官方申請得到了批準，否則他們不可能用考古隊的名頭隨便開展什麽活動項目。”
其實講到這地步，祝音希認為已經足夠直白，只是看他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微微嘆了口氣。
“之後他們被囚禁那麽久，逃出來又被追捕，我很想知道國內到底什麽組織有那麽大能耐秘密抓捕一群吃公家飯的人？一不報警，二不聯系上級，最後還回到療養院，一邊躲避“它”，一邊研究汪藏海，自相矛盾的點未免太多了。”
再說下去，祝音希都要忍不住直接劇透了，雖然幕後黑手其實是汪家，但要怪就怪作者，非要這麽寫！
只是回答她的是這兩人默契的不置一詞，齊達內也就算了，他或許清楚一些內情，但就吳邪那一秒三變的表情，肯定在天人交戰。
她的手被齊達內握著，漸漸也變為了十指相扣，在她看不見的視角裏，藏在墨鏡下的那雙眼睛湧動著躍躍欲試的色彩，仿佛發現了什麽稀世寶藏。
“小姐總能給我驚喜，那麽導致文錦不老的直接原因就是一場對長生的研究咯？”
耳朵被他呼出的熱氣覆蓋，不禁有些發癢，祝音希扭頭看向他，忽然勾唇道，“如果真的輕易就能實現完美的長生，你認為塔木陀還會是無人區嗎？”
而後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小姐似乎什麽都知情。”
可是她沒有說話，只默默用手機打出一行字：齊達內，讓我信任你吧。
之後，那些人陸續醒了就不是說這些的時機了，有齊達內在，祝音希不覺得無聊，那些負面情緒也暫時得到了消解。
重點是吳邪一直纏著她要她分析這個分析那個，所以等待的時光過得很快。
但是吳三省的幾個夥計就很不耐煩，那個拖把好幾次都催著離開，說那兩個人可能已經死在裏面了，還是省點力氣和幹糧為出去做準備。
到了第6天，拖把終於帶著人走了。
至於齊達內，他這次過來本就受雇於吳三省，而且祝音希也明白他還有事要去做，只提醒了他如果原路返回千萬別去碰那些丹藥，否則玉俑立刻起屍，路也會被封死。
這裏一下就只剩他們三個，吳邪的狀況目前還行，也算多虧了祝音希的緣故，畢竟他倆都不相信裏面的兩人會死，堅定了要一起等下去。
迷迷糊糊的睡夢裏，祝音希隱約感覺身邊有人在亂動，還有窸窸窣窣的細微響聲，她還以為是吳邪在抽風，勉強睜眼就對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礦燈微弱的光線下，明顯瘦了一圈的男人渾身發抖，目光呆滯，嘴唇在不停地顫動，好像中了邪一樣。
這一瞬間，祝音希的瞳孔驟然放大，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他的名字，剛要起身，卻被死死按住。
“小官，你回”來啦...
可她話還沒說完，那雙按著她的手卻猛地改為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氣大到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生理性眼淚使得視線變得模糊，祝音希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總不會是因為她的存在，劇情發生了波動，所以要借他的手清除錯誤嗎？
但是不應該啊，他可是張起靈，最愛她的張官，她寧願相信他是被人調換了，也不願去信他真的想要她的命！
“...小..官...我...”
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大腦充血的感覺令祝音希有一瞬的暈眩，她用力去掰他的手，努力地想自救。
可她的那點力氣根本無法撼動，畢竟光黑金古刀就起碼80斤，能輕松使用這種武器的人，她哪裏是對手？
因此，她只能不停地摸索著四周，試圖找到什麽東西來阻止他。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他的呢喃，“沒有時間了，不能留下...沒有時間了，不能留下...”
此時此刻，張起靈仿佛被奪了舍一般，雙眼無神，六親不認，掐著她脖子的手正一點點加重力氣。
“..吳邪...吳..邪...”
求生的本能促使祝音希再無法思考別的，她睜大了眼睛，窒息的痛苦令她的頭腦變得昏沈，意識也在遲緩，慢慢的，她掙紮的手最終無力垂下。
千鈞一發之際，祝音希好像聽到一聲驚叫，而後扼著她喉嚨的那雙手忽然一松，呼吸猛然通暢，意識強行回籠，她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
劫後餘生的後怕令她止不住地掉眼淚，再看向始作俑者時，那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無比真切，她剛剛差一點點真的要死了。
“音希！音希你怎麽樣？你還好嗎？別怕！胖子已經給小哥打了鎮定劑，他現在睡著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會掐你？”吳邪一邊給她拍後背順氣，一邊急切地問道。
可是這會兒的祝音希哪有回答問題的狀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忽然像是崩潰了般嚎啕大哭起來。
她辛辛苦苦一路跟著他，風餐露宿，委曲求全，受了大大小小的傷，什麽苦都過來了，也做好了接受他失憶的準備。
可最後為什麽會是這樣，是她做錯了什麽嗎...
吳邪和胖子從沒見這個姑娘那麽失態過，兩人一時都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
而她就坐在地上，蜷縮著緊緊抱著自己，極端的無助充斥在她的心中，她忽然就迷茫了。
等鎮定劑的效果過去，如果他醒了還要她的命，該怎麽辦？如果以後一直都是這樣，又該怎麽辦？
“完了，小哥瘋了，妹子也傻了。”胖子啃著餅幹，看著這兩人直搖頭。
“死胖子，別瞎說！”
吳邪拍了他一下，隨即又來到那個女孩身邊，“音希...你還好嗎？”
終於，女孩肯擡起頭了，她眼睛哭得通紅，滿臉淚痕，輕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回望他，“吳邪，我想回家...”
帶著哭腔的嗓音令吳邪內心跟著一顫，她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脖頸上鮮明的手印與大片的淤青更是觸目驚心。
然後，吳邪選擇了擁抱她，雖然他自己還有很多疑問，但他確信了一點，剛剛如果他和胖子沒註意到，那她真的會被張起靈活活掐死。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遭了，文錦還沒出來，張起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不能再讓音希也跟著崩潰。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吳邪耳畔響起，他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安靜地陪伴她，直到她的情緒一點點平覆。
這時，胖子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猛地爬起來，拿著手電就往孔洞照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孔洞二三十米的深處，出現了一張蒼白的臉，正在往外窺探。
那張白臉面無表情，眼睛深凹進眼窩裏，表情極度的陰森，而且那根本不是陳文錦的面孔。
胖子立刻就去端槍，被吳邪一把拉住，手電一晃，那張臉就消失了，盡頭還是一片漆黑。
兩人面面相覷之際，已經恢覆冷靜的祝音希上前道，“應該是文錦阿姨，她也許是擔心小哥的狀況吧。”
“妹子，你確定不是...”
胖子說著指了指幾人身後，那具坐在王座上的女屍，光線的照耀下，女屍的面孔無比猙獰。
“嗯，確定不是，如果真是西王母，她怎麽會放過我們幾個闖入者？”
祝音希笑著眨了眨眼，隨後轉移話題，“好了，我們與其自己嚇自己，不如討論下出去的事吧，就算在這裏把一切都弄清楚了，賠上生命並不劃算。”
“妹子說的對！這地方太邪門了，而且我們吃的東西已經剩的不多了，省著吃能吃兩天，勉強夠我們一路順利地找口子出去，但現在多一個小哥，我們就沒別的辦法了，就算能安全到達地面上，我們也必須挨餓穿過雨林。”
說著，胖子看向吳邪，“現在水已經下得差不多了，沼澤肯定已經露了出來，穿過去一定是極其艱苦的過程。你如果再堅持等下去，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挨餓，餓上兩天你就不會有力氣再出去，我們就等於死在了這裏。”
見吳邪仍有些猶豫，祝音便給接著道，“我們把所有食物留下，再給文錦阿姨留個信，必須出去了，否則我們都會死，而且我需要送小哥去醫院。”
至此，沒人再有意見。
胖子動作很快，1個小時後，所有食物都打包好，其他裝備也都收拾完畢，還寫了字條。
這期間，張起靈醒了，好在他只是精神恍惚，沒有再出現要傷人的跡象，但為了安全起見，胖子攙扶他，和祝音希拉開了一段距離。
一行人回到了來時那個全是陶片的地方，但胖子忽然停了下來，他把礦燈照向水中，這下方出現了個原來沒有的深坑。
沒等他們看個仔細，祝音希便連聲催促，“不對勁，還是快走為好。”
可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一空，吳邪反應還算快，立刻緊縮起腿帶著她往水下潛，用礦燈一掃，剛才踩著的那片塌方了，和邊上的坑連在了一起，成了個碩大的深洞。
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張起靈就順著這坍塌被扯進坑底，腳被裹緊在陶片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拽他，似是想要把他拖進坑的底部。
而他沒作任何反抗，呆呆地任由自己順著瓦片沈下去。
見狀，祝音希沒有任何猶豫游了過去，抓住他的胳膊試圖把他拽上去，但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吳邪和胖子也趕來幫忙，這才把他扯出了水面。
與此同時，從這水裏翻出了一股惡臭，胖子盯著水下突然叫道，“我靠！這下面好像都是空的！”
“這下面可能是之前搭的一個防止鬼頭罐的夾層。”吳邪解釋道。
眼看胖子又往邊緣走，祝音希突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思量了一下忽然也不急了，主角團之所以叫主角團不就是為了把所有boss都刷一遍嗎？
很快，他們便在一堆纏繞著垃圾的樹枝中翻出了個軍用水壺，還相當有閑情逸致地討論起這壺的來歷。
結果沒一會兒，腳下又是一動，本以為是和剛才一樣的塌方，沒想到這次是一團巨大的東西從深坑裏迅速浮了上來，還反射出一連串鱗片閃爍的光芒，緊接著出現了一只籃球大小的黃色眼睛。
“瑪德，真是蛇母！跑跑跑！跑！都他娘的別看了！”
胖子大吼一聲，瘋了一樣扯著幾人連忙往前跑。
可在水裏根本沒法跑，阻力太大，非常緩慢，而且下面都是銳利的瓷片，吳邪才沖出去幾步就摔進了水裏。
另一邊的胖子和張起靈也倒了，他背包還壞了，大叫一聲“別停”，就用盡全力，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沖去。
後面傳來了滔天的水聲，抽空回頭一看，那是一條無比龐大的蟒蛇，從水中騰一下出來，簡直猶如青龍出水。
吳邪已經快被嚇得魂不附體了，他拉著身旁的姑娘向前狂奔，結果人家正用掛在胸前套了防水袋的手機回頭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這超絕的松弛感，吳邪嘴角一抽，可跑出去沒多遠，他腳下又是一空，踩到一個突然的低窪，一下滾了出去，連帶著祝音希也沖進了深坑裏。
好在胖子一直註意著這邊，跑出去10幾米了，還是折返回來拉他們兩人，可還沒抓住，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就帶著水流壓了過來，瞬間把他和張起靈也壓進水裏。
猶如火車一樣巨大的蟒身在水裏繞著幾人盤起來，蟒頭探進水裏，胖子不認命，端起槍瞄準了那蛇的眼睛，連開兩槍。
巨蛇的腦袋動了兩下，一點反應也沒有，胖子只得把槍扔了。
結果說話間，那蛇頭忽然一縮，猛地朝他咬過去，那聲勢浩大到，吳邪和祝音希一下就被沖起的水浪甩了出去。
只見胖子和張起靈也被沖得老遠，那巨蛇準頭還差點，沒有咬中，這會兒正惱羞成怒，扭動蛇身形成巨大的水浪。
胖子立刻大叫，“躲起來！”
然後，吳邪火速拉著祝音希往一邊的石柱後面游，剛爬上去，那恐龍一樣的蟒蛇頭悄就無聲息地探了過來，直勾勾盯著倆人瞧。
這蟒蛇實在大的嚇人，一般只會出現在科幻片裏，祝音希突然覺得那些好萊塢的導演真該來多開發開發國內的無人區，指不定就能找到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大怪物。
等了幾秒，那蛇沒有發動攻擊，原來它被礦燈的光迷了眼睛，大概因為幾百年沒見過光了，所以才會被吸引。
吳邪試圖把燈掛石柱上，但摸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忽然，他瞥見了在巨蛇後頭狂打手勢的胖子。
他頓時心領神會，深吸了口氣，用力將礦燈從蛇頭旁甩過去。
巨蟒被光吸引，馬上轉過頭去，吳邪趁機拉著祝音希潛入水裏，接著拼命向前游。
再探頭出來，巨蟒就在兩人身後，四周橫陳著龐大的蛇身，但它迅速扭動身子，很快消失了，似乎鉆進了沙子底下。
沒一會兒，胖子背著張起靈從那邊飛快破水而出，他催促道，“我把礦燈沈到一個洞裏，它追下去了，快走！等它再上來，我們就死定了！”
之後沒人敢停下來，一路回到了出來的水道口，選了個方向就順著石壁尋找出口。
隊伍在6個小時後進入一個水道口，忍著饑餓，幾人就悶頭走，什麽也不說，以免消耗體力。
張起靈一直恍恍惚惚的，後來總算好了一些，可他表現出來的就是什麽都不記得，吳邪和胖子輪番說了幾遍事情的經過，他都無法理解。
面對他倆，張起靈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吳邪把音希推到了他面前，一開始他還是表示不知道，可等他的目光落在她青紫的脖頸時，他忽然皺起了眉頭。
下一秒，他便上前一步並伸出了手，吳邪和胖子一看還以為他又要發瘋，忙不疊上去把人攔住。
“音希，你別害怕，有我和胖子呢，絕對不會讓小哥再傷害到你！”
脖頸上的淤青隨著時間推移變得猙獰，而且喉嚨的不適感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差點被掐死的事實。
說實話，祝音希是心有餘悸的，她抿唇註視著眼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靠近他了。
好在張起靈並沒有發瘋，只不過他又恢覆了什麽都無法理解的樣子，但至少不需要人攙扶，可以自己走了。
靠著蟲子又撐了3天，幾人終於看到了活的樹根出現在井道壁上。
最後找到了幾個向上的豎井口，胖子爬了上去，發現這是當初進入雨林時路過的那片塔林。
不過孔洞很小，後來還是做了定向爆破才勉強擠出去的。
地面上已經面目全非，所有沼澤的水位全都降到了最低點，露出了淤泥和猙獰的樹根。
在天黑前絕對出不了峽谷，最多只能進入到峽谷中端，好在雞冠蛇並不多，而且幾人都塗上了淤泥。
接下來就是長途跋涉，入夜了更是緊張，只要一有聲音，幾人就立即加快腳步，最後花了一天一夜迅速穿過峽谷，終於回到了戈壁上。
看到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瑪他們時，那種如獲新生的慶幸讓祝音希直接哭了，吳邪也被感染，和她一起抱頭痛哭。
阿寧和潘子也被救起，這還真是個奇跡，不過看他們四個狼狽的樣子，阿寧沒有多問。
在峽谷外休整了3天，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只想著一件事——睡覺。
唯一的好消息是，張起靈有了些起色，除了睡覺和吃飯，其餘的大多數時候他都跟在祝音希身邊，快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最初，吳邪特別警惕，但隨著時間推移，確認他沒有任何要發瘋的征兆後，也就放心了一點。
吃晚飯的時候，祝音希剛要去拿水壺，張起靈便及時遞了過來，她接過喝了幾口才發現他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怎麽了嗎？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
而他只是搖搖頭，片刻過去才開口，“沒有東西，你...很好看。”
記憶瞬間回溯到4年前的清明，祝音希撿到他以後，發現他一身傷，便和祝父祝母一起送他去了防城港第一人民醫院。
之後，祝父聯系了當地警方，但沒能在公安系統裏查詢到他的個人信息，而且他本人還失憶了，醫生診斷的結果也不是很理想。
其實最初祝音希沒有生要帶他回家的心思，出於好心，她在病房裏看望蘇醒後的他時，兩人有過一段對話，也是第一段對話。
醫生說病人需要補充營養，所以祝音希那天去醫院之前買了不少應季水果，還都是切好的。
說來也怪，這位病人雖然長得好看，但並不愛說話，從醒了之後就是沈默寡言，一直盯著窗外，她進來也不看一眼，不打一聲招呼。
不過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祝音希特別爽快地原諒了他的沒禮貌，一進去便開始詢問起他的狀況。
“醫生說你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只要好好修養就可以了。對了，你的早飯吃了嗎？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水果多買了幾種，你看你想吃什麽？要不要喝點水？”
興許是她有點吵，病人終於肯扭頭看她，只是這一看，目光就沒再移開過。
“想起來了嗎？是我第一個發現你的，不過你沒事就好。”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瞇瞇地說著，隨後又取出一盒草莓，挑出一顆最大的送到他面前，“醫生說你現在吃水果沒關系的，你快嘗嘗！”
然後，病人很聽話地就這她的手將草莓一口吃下，她眼巴巴地望著他，“怎麽樣？甜不甜？我買的時候特地嘗過的！”
不過病人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但祝音希並不在意這種小事，接著又換了一種照樣餵他吃。
中間也一直都是她在滔滔不絕，病人很安靜，只會點頭和搖頭，難開金口。
直到她回覆完手機收到的信息，一擡頭發現病人仍直直地盯著自己瞧時，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摸了摸臉頰。
“那個...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病人依舊緘默，就在她準備去洗手間看看時，對方終於肯開口了。
“沒有東西，你很好看。”
然後，那個有些瘋狂的念頭就在她的心裏紮了根。
情感是個奇妙的東西，就算失憶了不記得任何人，也會反覆愛上同一個人，因為在上一次失憶時，張起靈就是對她一見鐘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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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10個小時，陳文錦和張起靈，沒有任何一個人回來，孔洞裏也沒有一點聲音，就好像他們被帶去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與世長辭了。
吳三省的那幾個夥計本來膽子就小，不可能進去找人，胖子的體形壓根塞不進孔洞，吳邪身手又太差，最有可能進去的只有齊達內，但他完全沒有那個意思。
起初，吳邪心急如焚，但等著等著就冷靜了，冷靜到有點麻木的狀態，而讓他從這種狀態中抽離的是，5個小時後，音希發起了低燒。
原本幾人在祭臺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各自休息，可她一直都沒醒，還是齊達內最先發現的不對。
她的手很涼，臉頰卻有些泛紅，一探額頭，體溫明顯不正常。
好在還沒到滾燙的地步，吳邪便和齊達內先用了物理降溫，如果體溫能降下來最好，不行再服用藥物。
望著對方小心又輕柔的動作，就算是吳邪也能看得出不對，他沈默了片刻，冷不丁問道，“黑眼鏡，你早就認識音希了。”
可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將這個姑娘安置好了才擡頭瞥了他一眼，臉上一如既往掛著笑，“小三爺，有些事少管為妙。”
又是這個答案，吳邪頓時不耐煩起來，“音希是我朋友，而且她是女生！誰都看得出來，你的這些行為早就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這次，齊達內沒說話，他低頭理了理她耳鬢有些亂了的頭發，沈默良久才突然發問，“知道了又能怎樣？小三爺，你三叔包括文錦，啞巴，他們所有人的事，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這一句話直接讓吳邪啞火，現在他已經知道喊了這麽多年三叔的吳三省其實是解連環，但至少目前他還什麽都做不到，就連他想去孔洞裏找文錦他們，也鉆不進去。
見他沈默，齊達內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小三爺，聽瞎子我一句勸，有時太固執只會毀了你自己。”
結果他話音剛落，一直處在沈睡中的姑娘忽然出聲了。
“...你少欺負吳邪，任何人處在他的境地都會抓狂。”
一陣眩暈襲擊了祝音希的神經感官，她緩了緩才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齊達內和吳邪的面孔，她有些吃力地擡手捏了捏眉心。
然後，齊達內便探了探她的額頭，“不錯，沒剛才燙了，看來小姐的免疫系統很盡責。”
沒理他的調侃，祝音希掙紮著想坐起，剛動一下就被齊達內扶起，又調整了姿勢，讓她得以靠在他懷裏。
不用她開口，水壺便送到了她唇邊，她就著喝了兩口又掃了一眼周圍，其他人都在躺著睡覺，還打著呼嚕，尤其是胖子，那四仰八叉的樣子，一看就是睡死過去了。
“音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吳邪關心地問了一句。
面對這個青年不假的關切神情，再想想剛才聽到的人家維護自己的話，祝音希就感到特別欣慰，她毫不吝嗇自己的笑道，“謝謝你，吳邪，我已經好多了。”
說著，她又擡頭看向上方的隕石，跟著話鋒一轉，“你還記得魯王宮，藏在樹裏的那具玉俑嗎？”
“當然記得，那具玉俑裏是個活的屍體，還會呼吸！”
就算到現在，吳邪還是對那一幕記憶深刻，不僅僅因為那是他第一次下鬥，更重要的是，棺材裏躺著的會是屍體和粽子以外的第三種東西。
“想必制作那具玉俑的材料就出自這裏吧，西周皇陵墓，玉俑，長生不老，汪藏海，蛇眉銅魚，西王母，丹藥，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見對方還在沈思，祝音希趁熱打鐵道，“在玉俑中蛻皮，保持活著，卻離不開玉俑，否則起屍，這算不算長生的弊端？”
“文錦阿姨定格在了年輕的時候，相當於不老，但她的身體在屍變，她到這裏就是為了抑制這種情況，那麽沒了屍變這個阻礙，她不就能夠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老了？”
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語調急轉直下，“可是活屍離不開玉俑，她在外面會屍變，只有留在這裏才不會變成禁婆那種怪物，你看她進去以後就把繩子解開了，不就是不會出來的信號嗎？”
零散的信息碎片排序串聯，吳邪突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可緊隨其後的就是驚懼，“...問題是，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希望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祝音希笑瞇瞇道。
這倆人異口同聲地問了一句，“什麽？”
說真的，雖然祝音希知道前因後果，但一個個線索拆解下來推算，站在她的角度就是“這麽簡單為什麽這些人會想不到這層”，所以她有必要確認一件事。
“格爾木療養院是什麽地方？”她問。
這個問題令吳邪有些疑惑，“文錦他們從海底墓出來後被囚禁的地方，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他們大學的考古隊，按照年代背景，應該隸屬於官方吧，必須留存檔案的那種。那他們能去西沙考古，要麽是官方下發的紅頭文件，要麽是向官方申請得到了批準，否則他們不可能用考古隊的名頭隨便開展什麽活動項目。”
其實講到這地步，祝音希認為已經足夠直白，只是看他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微微嘆了口氣。
“之後他們被囚禁那麽久，逃出來又被追捕，我很想知道國內到底什麽組織有那麽大能耐秘密抓捕一群吃公家飯的人？一不報警，二不聯系上級，最後還回到療養院，一邊躲避“它”，一邊研究汪藏海，自相矛盾的點未免太多了。”
再說下去，祝音希都要忍不住直接劇透了，雖然幕後黑手其實是汪家，但要怪就怪作者，非要這麽寫！
只是回答她的是這兩人默契的不置一詞，齊達內也就算了，他或許清楚一些內情，但就吳邪那一秒三變的表情，肯定在天人交戰。
她的手被齊達內握著，漸漸也變為了十指相扣，在她看不見的視角裏，藏在墨鏡下的那雙眼睛湧動著躍躍欲試的色彩，仿佛發現了什麽稀世寶藏。
“小姐總能給我驚喜，那麽導致文錦不老的直接原因就是一場對長生的研究咯？”
耳朵被他呼出的熱氣覆蓋，不禁有些發癢，祝音希扭頭看向他，忽然勾唇道，“如果真的輕易就能實現完美的長生，你認為塔木陀還會是無人區嗎？”
而後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小姐似乎什麽都知情。”
可是她沒有說話，只默默用手機打出一行字：齊達內，讓我信任你吧。
之後，那些人陸續醒了就不是說這些的時機了，有齊達內在，祝音希不覺得無聊，那些負面情緒也暫時得到了消解。
重點是吳邪一直纏著她要她分析這個分析那個，所以等待的時光過得很快。
但是吳三省的幾個夥計就很不耐煩，那個拖把好幾次都催著離開，說那兩個人可能已經死在裏面了，還是省點力氣和幹糧為出去做準備。
到了第6天，拖把終於帶著人走了。
至於齊達內，他這次過來本就受雇於吳三省，而且祝音希也明白他還有事要去做，只提醒了他如果原路返回千萬別去碰那些丹藥，否則玉俑立刻起屍，路也會被封死。
這裏一下就只剩他們三個，吳邪的狀況目前還行，也算多虧了祝音希的緣故，畢竟他倆都不相信裏面的兩人會死，堅定了要一起等下去。
迷迷糊糊的睡夢裏，祝音希隱約感覺身邊有人在亂動，還有窸窸窣窣的細微響聲，她還以為是吳邪在抽風，勉強睜眼就對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礦燈微弱的光線下，明顯瘦了一圈的男人渾身發抖，目光呆滯，嘴唇在不停地顫動，好像中了邪一樣。
這一瞬間，祝音希的瞳孔驟然放大，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他的名字，剛要起身，卻被死死按住。
“小官，你回”來啦...
可她話還沒說完，那雙按著她的手卻猛地改為掐住了她的脖子，力氣大到她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生理性眼淚使得視線變得模糊，祝音希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總不會是因為她的存在，劇情發生了波動，所以要借他的手清除錯誤嗎？
但是不應該啊，他可是張起靈，最愛她的張官，她寧願相信他是被人調換了，也不願去信他真的想要她的命！
“...小..官...我...”
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大腦充血的感覺令祝音希有一瞬的暈眩，她用力去掰他的手，努力地想自救。
可她的那點力氣根本無法撼動，畢竟光黑金古刀就起碼80斤，能輕松使用這種武器的人，她哪裏是對手？
因此，她只能不停地摸索著四周，試圖找到什麽東西來阻止他。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他的呢喃，“沒有時間了，不能留下...沒有時間了，不能留下...”
此時此刻，張起靈仿佛被奪了舍一般，雙眼無神，六親不認，掐著她脖子的手正一點點加重力氣。
“..吳邪...吳..邪...”
求生的本能促使祝音希再無法思考別的，她睜大了眼睛，窒息的痛苦令她的頭腦變得昏沈，意識也在遲緩，慢慢的，她掙紮的手最終無力垂下。
千鈞一發之際，祝音希好像聽到一聲驚叫，而後扼著她喉嚨的那雙手忽然一松，呼吸猛然通暢，意識強行回籠，她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
劫後餘生的後怕令她止不住地掉眼淚，再看向始作俑者時，那種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無比真切，她剛剛差一點點真的要死了。
“音希！音希你怎麽樣？你還好嗎？別怕！胖子已經給小哥打了鎮定劑，他現在睡著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會掐你？”吳邪一邊給她拍後背順氣，一邊急切地問道。
可是這會兒的祝音希哪有回答問題的狀態，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忽然像是崩潰了般嚎啕大哭起來。
她辛辛苦苦一路跟著他，風餐露宿，委曲求全，受了大大小小的傷，什麽苦都過來了，也做好了接受他失憶的準備。
可最後為什麽會是這樣，是她做錯了什麽嗎...
吳邪和胖子從沒見這個姑娘那麽失態過，兩人一時都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
而她就坐在地上，蜷縮著緊緊抱著自己，極端的無助充斥在她的心中，她忽然就迷茫了。
等鎮定劑的效果過去，如果他醒了還要她的命，該怎麽辦？如果以後一直都是這樣，又該怎麽辦？
“完了，小哥瘋了，妹子也傻了。”胖子啃著餅幹，看著這兩人直搖頭。
“死胖子，別瞎說！”
吳邪拍了他一下，隨即又來到那個女孩身邊，“音希...你還好嗎？”
終於，女孩肯擡起頭了，她眼睛哭得通紅，滿臉淚痕，輕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回望他，“吳邪，我想回家...”
帶著哭腔的嗓音令吳邪內心跟著一顫，她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脖頸上鮮明的手印與大片的淤青更是觸目驚心。
然後，吳邪選擇了擁抱她，雖然他自己還有很多疑問，但他確信了一點，剛剛如果他和胖子沒註意到，那她真的會被張起靈活活掐死。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遭了，文錦還沒出來，張起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不能再讓音希也跟著崩潰。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吳邪耳畔響起，他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安靜地陪伴她，直到她的情緒一點點平覆。
這時，胖子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叫，猛地爬起來，拿著手電就往孔洞照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孔洞二三十米的深處，出現了一張蒼白的臉，正在往外窺探。
那張白臉面無表情，眼睛深凹進眼窩裏，表情極度的陰森，而且那根本不是陳文錦的面孔。
胖子立刻就去端槍，被吳邪一把拉住，手電一晃，那張臉就消失了，盡頭還是一片漆黑。
兩人面面相覷之際，已經恢覆冷靜的祝音希上前道，“應該是文錦阿姨，她也許是擔心小哥的狀況吧。”
“妹子，你確定不是...”
胖子說著指了指幾人身後，那具坐在王座上的女屍，光線的照耀下，女屍的面孔無比猙獰。
“嗯，確定不是，如果真是西王母，她怎麽會放過我們幾個闖入者？”
祝音希笑著眨了眨眼，隨後轉移話題，“好了，我們與其自己嚇自己，不如討論下出去的事吧，就算在這裏把一切都弄清楚了，賠上生命並不劃算。”
“妹子說的對！這地方太邪門了，而且我們吃的東西已經剩的不多了，省著吃能吃兩天，勉強夠我們一路順利地找口子出去，但現在多一個小哥，我們就沒別的辦法了，就算能安全到達地面上，我們也必須挨餓穿過雨林。”
說著，胖子看向吳邪，“現在水已經下得差不多了，沼澤肯定已經露了出來，穿過去一定是極其艱苦的過程。你如果再堅持等下去，明天我們就要開始挨餓，餓上兩天你就不會有力氣再出去，我們就等於死在了這裏。”
見吳邪仍有些猶豫，祝音便給接著道，“我們把所有食物留下，再給文錦阿姨留個信，必須出去了，否則我們都會死，而且我需要送小哥去醫院。”
至此，沒人再有意見。
胖子動作很快，1個小時後，所有食物都打包好，其他裝備也都收拾完畢，還寫了字條。
這期間，張起靈醒了，好在他只是精神恍惚，沒有再出現要傷人的跡象，但為了安全起見，胖子攙扶他，和祝音希拉開了一段距離。
一行人回到了來時那個全是陶片的地方，但胖子忽然停了下來，他把礦燈照向水中，這下方出現了個原來沒有的深坑。
沒等他們看個仔細，祝音希便連聲催促，“不對勁，還是快走為好。”
可話音剛落，腳下突然一空，吳邪反應還算快，立刻緊縮起腿帶著她往水下潛，用礦燈一掃，剛才踩著的那片塌方了，和邊上的坑連在了一起，成了個碩大的深洞。
一個不留神的功夫，張起靈就順著這坍塌被扯進坑底，腳被裹緊在陶片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拽他，似是想要把他拖進坑的底部。
而他沒作任何反抗，呆呆地任由自己順著瓦片沈下去。
見狀，祝音希沒有任何猶豫游了過去，抓住他的胳膊試圖把他拽上去，但她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吳邪和胖子也趕來幫忙，這才把他扯出了水面。
與此同時，從這水裏翻出了一股惡臭，胖子盯著水下突然叫道，“我靠！這下面好像都是空的！”
“這下面可能是之前搭的一個防止鬼頭罐的夾層。”吳邪解釋道。
眼看胖子又往邊緣走，祝音希突然無奈地嘆了口氣，思量了一下忽然也不急了，主角團之所以叫主角團不就是為了把所有boss都刷一遍嗎？
很快，他們便在一堆纏繞著垃圾的樹枝中翻出了個軍用水壺，還相當有閑情逸致地討論起這壺的來歷。
結果沒一會兒，腳下又是一動，本以為是和剛才一樣的塌方，沒想到這次是一團巨大的東西從深坑裏迅速浮了上來，還反射出一連串鱗片閃爍的光芒，緊接著出現了一只籃球大小的黃色眼睛。
“瑪德，真是蛇母！跑跑跑！跑！都他娘的別看了！”
胖子大吼一聲，瘋了一樣扯著幾人連忙往前跑。
可在水裏根本沒法跑，阻力太大，非常緩慢，而且下面都是銳利的瓷片，吳邪才沖出去幾步就摔進了水裏。
另一邊的胖子和張起靈也倒了，他背包還壞了，大叫一聲“別停”，就用盡全力，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沖去。
後面傳來了滔天的水聲，抽空回頭一看，那是一條無比龐大的蟒蛇，從水中騰一下出來，簡直猶如青龍出水。
吳邪已經快被嚇得魂不附體了，他拉著身旁的姑娘向前狂奔，結果人家正用掛在胸前套了防水袋的手機回頭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這超絕的松弛感，吳邪嘴角一抽，可跑出去沒多遠，他腳下又是一空，踩到一個突然的低窪，一下滾了出去，連帶著祝音希也沖進了深坑裏。
好在胖子一直註意著這邊，跑出去10幾米了，還是折返回來拉他們兩人，可還沒抓住，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就帶著水流壓了過來，瞬間把他和張起靈也壓進水裏。
猶如火車一樣巨大的蟒身在水裏繞著幾人盤起來，蟒頭探進水裏，胖子不認命，端起槍瞄準了那蛇的眼睛，連開兩槍。
巨蛇的腦袋動了兩下，一點反應也沒有，胖子只得把槍扔了。
結果說話間，那蛇頭忽然一縮，猛地朝他咬過去，那聲勢浩大到，吳邪和祝音希一下就被沖起的水浪甩了出去。
只見胖子和張起靈也被沖得老遠，那巨蛇準頭還差點，沒有咬中，這會兒正惱羞成怒，扭動蛇身形成巨大的水浪。
胖子立刻大叫，“躲起來！”
然後，吳邪火速拉著祝音希往一邊的石柱後面游，剛爬上去，那恐龍一樣的蟒蛇頭悄就無聲息地探了過來，直勾勾盯著倆人瞧。
這蟒蛇實在大的嚇人，一般只會出現在科幻片裏，祝音希突然覺得那些好萊塢的導演真該來多開發開發國內的無人區，指不定就能找到一個活了幾千年的大怪物。
等了幾秒，那蛇沒有發動攻擊，原來它被礦燈的光迷了眼睛，大概因為幾百年沒見過光了，所以才會被吸引。
吳邪試圖把燈掛石柱上，但摸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忽然，他瞥見了在巨蛇後頭狂打手勢的胖子。
他頓時心領神會，深吸了口氣，用力將礦燈從蛇頭旁甩過去。
巨蟒被光吸引，馬上轉過頭去，吳邪趁機拉著祝音希潛入水裏，接著拼命向前游。
再探頭出來，巨蟒就在兩人身後，四周橫陳著龐大的蛇身，但它迅速扭動身子，很快消失了，似乎鉆進了沙子底下。
沒一會兒，胖子背著張起靈從那邊飛快破水而出，他催促道，“我把礦燈沈到一個洞裏，它追下去了，快走！等它再上來，我們就死定了！”
之後沒人敢停下來，一路回到了出來的水道口，選了個方向就順著石壁尋找出口。
隊伍在6個小時後進入一個水道口，忍著饑餓，幾人就悶頭走，什麽也不說，以免消耗體力。
張起靈一直恍恍惚惚的，後來總算好了一些，可他表現出來的就是什麽都不記得，吳邪和胖子輪番說了幾遍事情的經過，他都無法理解。
面對他倆，張起靈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吳邪把音希推到了他面前，一開始他還是表示不知道，可等他的目光落在她青紫的脖頸時，他忽然皺起了眉頭。
下一秒，他便上前一步並伸出了手，吳邪和胖子一看還以為他又要發瘋，忙不疊上去把人攔住。
“音希，你別害怕，有我和胖子呢，絕對不會讓小哥再傷害到你！”
脖頸上的淤青隨著時間推移變得猙獰，而且喉嚨的不適感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差點被掐死的事實。
說實話，祝音希是心有餘悸的，她抿唇註視著眼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靠近他了。
好在張起靈並沒有發瘋，只不過他又恢覆了什麽都無法理解的樣子，但至少不需要人攙扶，可以自己走了。
靠著蟲子又撐了3天，幾人終於看到了活的樹根出現在井道壁上。
最後找到了幾個向上的豎井口，胖子爬了上去，發現這是當初進入雨林時路過的那片塔林。
不過孔洞很小，後來還是做了定向爆破才勉強擠出去的。
地面上已經面目全非，所有沼澤的水位全都降到了最低點，露出了淤泥和猙獰的樹根。
在天黑前絕對出不了峽谷，最多只能進入到峽谷中端，好在雞冠蛇並不多，而且幾人都塗上了淤泥。
接下來就是長途跋涉，入夜了更是緊張，只要一有聲音，幾人就立即加快腳步，最後花了一天一夜迅速穿過峽谷，終於回到了戈壁上。
看到外面等候的定主卓瑪他們時，那種如獲新生的慶幸讓祝音希直接哭了，吳邪也被感染，和她一起抱頭痛哭。
阿寧和潘子也被救起，這還真是個奇跡，不過看他們四個狼狽的樣子，阿寧沒有多問。
在峽谷外休整了3天，所有人都筋疲力盡，只想著一件事——睡覺。
唯一的好消息是，張起靈有了些起色，除了睡覺和吃飯，其餘的大多數時候他都跟在祝音希身邊，快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
最初，吳邪特別警惕，但隨著時間推移，確認他沒有任何要發瘋的征兆後，也就放心了一點。
吃晚飯的時候，祝音希剛要去拿水壺，張起靈便及時遞了過來，她接過喝了幾口才發現他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怎麽了嗎？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
而他只是搖搖頭，片刻過去才開口，“沒有東西，你...很好看。”
記憶瞬間回溯到4年前的清明，祝音希撿到他以後，發現他一身傷，便和祝父祝母一起送他去了防城港第一人民醫院。
之後，祝父聯系了當地警方，但沒能在公安系統裏查詢到他的個人信息，而且他本人還失憶了，醫生診斷的結果也不是很理想。
其實最初祝音希沒有生要帶他回家的心思，出於好心，她在病房裏看望蘇醒後的他時，兩人有過一段對話，也是第一段對話。
醫生說病人需要補充營養，所以祝音希那天去醫院之前買了不少應季水果，還都是切好的。
說來也怪，這位病人雖然長得好看，但並不愛說話，從醒了之後就是沈默寡言，一直盯著窗外，她進來也不看一眼，不打一聲招呼。
不過看在他那張臉的份上，祝音希特別爽快地原諒了他的沒禮貌，一進去便開始詢問起他的狀況。
“醫生說你身上的傷沒有大礙，只要好好修養就可以了。對了，你的早飯吃了嗎？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水果多買了幾種，你看你想吃什麽？要不要喝點水？”
興許是她有點吵，病人終於肯扭頭看她，只是這一看，目光就沒再移開過。
“想起來了嗎？是我第一個發現你的，不過你沒事就好。”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瞇瞇地說著，隨後又取出一盒草莓，挑出一顆最大的送到他面前，“醫生說你現在吃水果沒關系的，你快嘗嘗！”
然後，病人很聽話地就這她的手將草莓一口吃下，她眼巴巴地望著他，“怎麽樣？甜不甜？我買的時候特地嘗過的！”
不過病人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但祝音希並不在意這種小事，接著又換了一種照樣餵他吃。
中間也一直都是她在滔滔不絕，病人很安靜，只會點頭和搖頭，難開金口。
直到她回覆完手機收到的信息，一擡頭發現病人仍直直地盯著自己瞧時，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摸了摸臉頰。
“那個...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病人依舊緘默，就在她準備去洗手間看看時，對方終於肯開口了。
“沒有東西，你很好看。”
然後，那個有些瘋狂的念頭就在她的心裏紮了根。
情感是個奇妙的東西，就算失憶了不記得任何人，也會反覆愛上同一個人，因為在上一次失憶時，張起靈就是對她一見鐘情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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