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難得去了趟鬧市買了一只圓圓印滿小貓的氫氣球，回家拴在小木馬上，相冊集重見天日和這兩年來阮寧缺席的那些合而為一。

林佳看了看時間，又開車出去。

去花店買了一束水仙花，放到靜悄悄的墓園裏。

保安年紀大了有點迷糊，翻日歷看了半天納悶今天也不是什麽人的忌日，更別說清明，何況大冷天的怎麽突然有人來探望。

“爸，媽，我是很個差勁的人，自從你們出事之後選擇了逃避，想著無所謂了，消磨時間等壽命到了就死了算了，也不敢來看你們。”

林佳對著墓碑笑了笑：“是不是很沒出息？”

抽出一支煙點燃下意識要抽，突然想起來月月不喜歡，阮阮大抵會用眼神瞪自己好像在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自己都被逗笑了，任憑燃了些許的煙掉去煙灰。

“後來我遇到了阮阮和月月，是你們的媳婦和孫女，沒有打過招呼是我不對，但我真的很愛很愛她們，也後悔，沒有帶她們來見見你們。”

兜裏找出來的合照，還是游樂園攝影師拍的那張，卡在墓碑底下的縫隙裏。

“其實還在責怪自己，如果當初不是生日，就不會有事故，如果自己給家裏備好調料，媽就不會出事……

包括阮阮和月月也是，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才沒發現端倪。

先說好的你們可不許生氣，要是不滿意她們，我可要帶著月月三天兩頭煩你們的，兩個人一起哭。

阮阮不行，她身體不好，舍不得她折騰。”

……

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家長裏短，風吹的冷，繞脖子一圈空蕩蕩的。

聊了很久才看看不早的時間，沈默好久才說。

“爸，媽，對不起，我還是想要去找她們。”

希望你們不要責怪我。

回程進了手作蛋糕坊，廚藝上漲之後這次做的很好，巧克力畫的三只小熊憨態可掬，挑的都是她們喜歡吃的水果。

天陰沈沈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閃電下一場大雨，只是在冬天裏，蓄滿的不是閃電也不是大雨，是冰凍一切的雪。

天氣預報才預告沒多久街上就沒什麽人了，天色已不允許人們出去，怒目圓睜在說：掂量掂量自己。

從花店帶回來的香水百合還帶著露珠，搖椅邊上的桌子擺著蛋糕和花，相冊集，一個裝著林月月平安鎖和阮寧鐲子的小盒子。

林佳身上穿著那件大衣，膝上放著蛙蛙，抱著骨灰壇，紅色圍巾包裹的臉如此安詳，睡著了一樣。

無聲的鐘表哢噠哢噠刻印在靈魂裏，一，二，三……

從裏到外的火四面八方吞噬所到之處，氣浪推翻了藥瓶吧嗒一聲滾到地面上。

從每個房間裏面燒到樓梯，跳起來燎過窗簾，一樓的火燒得很旺。

那火光一下一下噴湧想通到天上，燒起的大火驚到所有人，警笛鳴徹整個晚上。

我最愛的兩個人，過來陪我度過最後美好的日子，撐過了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冬天。

舍不得我一個人走，於是便走在了我的前頭。

等等我，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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