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飯點各處傳來鍋碗瓢盆相接的聲音，老破小的公寓通風系統不是很好，窗戶一開就能聞到不同人家炒的什麽菜色。

誰家的重麻重辣呀熏得林佳直嗆眼淚，哪家的娃娃吵嚷著要吃奶油蛋糕甜膩膩的奶油味又讓人緩不過來。

“月月，幫爸爸把窗戶關一下，過來爸爸抱你過去關。”

林月月噔噔噔跑過來被抱著越過廚臺伸手拉上窗戶，五味雜陳可算隔絕在外面了。

切青椒那會林月月已經皺巴巴個臉跑開了，林佳切出一副痛苦面具來憋氣不去聞青椒奇怪的味道。

“月月洗手吃飯了！記得電視關了嗷。”

林佳一手端一個盤子吆喝小家夥吃飯，轉頭進去淺淺收拾一下臺面洗手拿酸奶。

頭一次見林月月大快朵頤吃林佳做的飯，煎得略焦反而吃起來脆皮越吃越香。

“唔，爸爸你怎麽吃這麽慢呀？剛剛的青椒去哪了？”

林月月保證自己這份絕對沒有摻進去任何青椒，不然早就噗噗噗吐個不停了。

林佳只是笑笑沒說話，面前的漢堡肉裏面有兩個人討厭吃的胡蘿蔔和青椒，自己卻分外懷念這個味道。

那個清爽的夏天，朦朧的海邊，酒店裏面來自心愛的人親手做的飯菜。

連惱人的雨都變得溫柔起來。

一如那個溫柔的人。

*

夏日的午後總是困倦的，洗過的碗擱置在架子上偶爾滴下一點水，擰緊的自來水口打著呵欠好長時間才墜下來一點水滴。

伴隨蟬鳴，樹影摩挲，大團大團的深綠中嫩綠邊的繡球花沈甸甸跳躍起舞。

林佳撐著頭給林月月打蒲扇趕走蚊子，哄睡小朋友後起身拉上那點半闔的窗簾遮陽，倒是重覆了去年阮寧做的同一件事情。

給林月月擦汗擦身子，又擦了滾燙的涼席，學著記憶力簡易版空調的樣子，剪了幾個塑料瓶依葫蘆畫瓢。

睡不安穩的小人兒在涼風下才舒展去燥熱，老實摸索回來剛才被自己踹飛的枕巾蓋小肚肚上。

林佳閑不住又去拆了給小崽子新買的衣服，一件一件手洗掛出去不枉盛夏的熱度。

縫補林月月用壞的紅色書包帶，粗制濫造的歪扭針腳已經是她最大的努力，補完才發現好像應該用同色系的棉線才對。

藏青色的偏黑線在紅色書包上顯得略微難看。

書包壞了爸爸給你買新的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麽？

因為是媽媽做的。

哦，哦……

那爸爸會叫小精靈修好它的，等月月睡醒就會好的。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做完這些林佳脊背的汗浸濕後背，一滴又一滴汗水從額頭鬢邊流落滾進衣裳，滾進脖子下。

拖著粘膩鉆進浴室沖涼，放出來的水竟然都溫溫的，洗漱臺的鏡子因此粘了不明顯的霧氣。

林佳站了好久貼過去哈氣退開，伸手用指腹畫了一個幼稚的笑臉，好一會才用手側輕輕抹開笑臉所在水霧。

露出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的人，鏡中人的眼神，好悲傷好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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