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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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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Raven就是電話裏的女人。上周胥辛說好了給Raven回國接機洗塵,Raven在機場緊等慢等,沒見著人影,一氣之下,便有了那通電話。

她是殷斯年安排的未婚妻,同時也是企鵝跳動元老的女兒,如果兩人結婚,Raven的父母會盡全力支持胥辛當企鵝跳動的下一代話事人。

潭楓丹看著兩個身價加起來幾百億的天潢貴胄,努力向她這個普通牛馬,論證他們這樁婚姻的重要性,突然感到一陣荒誕。

她算什麽?

“挺好的,你們結婚鎖死吧。”潭楓丹點點頭,拿包就想起身離開。

“你別這麽快下結論嘛~”Raven的彩虹雙馬尾女朋友抱住潭楓丹,不讓她走,她長得一副未成年樣,說話又甜甜的,潭楓丹還真不好和她發脾氣。

“對對,還沒說到重點,你……我……。”Raven的指尖繞過她火紅的卷發,圍了一圈又一圈,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就是開不了口,最後在胥辛目光的壓迫中,又陡然間提高音量:“好啦,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是你又沒有自報家門,我不知道是你。”

“總之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潭楓丹吃驚地看著Raven,她倒是沒想到這種驕橫的大小姐,竟然真的會服軟。

“我們只是合夥人的關系啦,沒什麽感情的。”Raven玩著湯匙,沒好氣的解釋道。

“彩虹雙馬尾”給潭楓丹科普什麽是“open relationship”,胥辛和Raven礙於父母的壓力結婚,但是他們只會跟自己感興趣的戀人約會,而且Raven更喜歡女孩子。

潭楓丹全程地鐵老人看手機問號臉,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略一思忳,讓在旁邊坐著一言不發,但操控全場的胥辛回避一下,她有話要單獨問兩人。

盡管不樂意,胥辛還是同意了。走之前,他對著抓住空隙就旁若無人卿卿我我的小情侶點了下喉嚨,又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警告她們倆警言慎行。

“Raven,你父母知道你的實際取向嗎?”

潭楓丹話音未落,火紅頭發的女人瞬間炸毛:“怎麽?想威脅老娘?告訴你,我和胥辛的聯盟堅不可摧,除了我,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能縱容他這麽在外面沾花惹草。”

潭楓丹保持了冷靜,微笑道:“那麽我可否理解為,你們聯盟穩固的原因,同時也是因為,除了胥辛,不會有第二個男人能容忍你和其他人維持長時間親密關系呢?”

Raven囂張的氣焰變弱了,仍是強硬道:“圈子裏大家都是這麽做的,心照不宣,只是我和那家夥沒那麽虛偽,提前把這些事情講明了……”聲音卻越來越小。

潭楓丹點了點頭,在這段契約婚姻中,雖說兩人屬於互相需要的關系,但是胥辛明顯是更占據優勢的一方,如果胥辛單方面解約,Raven很難再找到一個這麽寬容的“隊友”。

畢竟社會輿論對女人出軌譴責的力度遠超男性。

她附和著Raven對父母、對社會的抱怨,一幅十分理解的姿態,驀地又話題一轉:“那以後要是父母讓你們履行夫妻義務、生小孩之類的怎麽辦呀?”

Raven打開了話匣子,口無遮攔:“能怎麽辦?禮儀性地打個炮唄,一次不行就多來幾次,sex和love也沒什麽直接聯系的,享受就好啦。”說完還朝潭楓丹暧昧地擠了擠眼。

察覺到她楞住後,Raven撓了撓頭,補救道:“額,這都是發生在你們交往之前的事情了,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比較純愛。”

“沒事。”潭楓丹轉頭問“彩虹雙馬尾”:“那你介意嗎?”

“彩虹雙馬尾”訕訕地笑了:“我都聽Raven的。”

Raven滿意地親了親她的脖子,仔細觀察,潭楓丹這才發現“彩虹雙馬尾”笑容中掩藏的那一絲不情願。

看來她們是同款菟絲花,需要依附強者才能生存。

可是如果她潭楓丹不想當菟絲花呢?

在短短時間中被搭訕數次的胥辛,等得不耐煩了,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她挽起條紋襯衣的袖口,線條流暢的小臂肌肉,白皙的肌膚下隱隱透出青筋,他英俊,強大,有錢且慷慨,愛她。

即使那份愛殘缺不全,卻因為主人的身價,展現出誘人的光澤。

潭楓丹微笑地看著走過來的胥辛,語氣輕松,尾音上調:“open relationship真是方便的關系,我們要不要也試一試呢?”

男人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間黑了下來,氣急敗壞之下,狠狠地錘了桌子:“你他媽要去找楊君澤還是李旭言?”

晶瑩剔透的水晶餐具掉落了一地,接連發出清脆的響聲,les小情侶的尖叫聲,男人不耐煩的解釋聲,服務員匆匆趕來收拾,各種各樣的噪音充斥著狹小的包間。

喧鬧中的冷眼旁觀,潭楓丹霎時間想明白了,李旭言為什麽格外討厭她。

在李旭言眼中,她明明只是個玩物,卻覺得自己能與胥辛,與他們,處在同等的地位上。

這些家夥大概覺得權貴和牛馬是有生殖隔離的。

但胥辛不一樣,他不會像李旭言一樣大剌剌地問價格,也從未用他花掉的錢去威脅她。

所以潭楓丹也想相信,胥辛此刻的憤怒是源於獨占欲,而非對玩物越界的惱羞成怒。

兩人假裝無事發生,但氣氛還是怪怪的。隔天,胥辛精心安排了一場燭光晚餐。格調優雅的高級餐廳,鮮花,珠寶,美食,排成長列的服務生,其中有一個是潭楓丹的大學室友柳繼紅。

認出她是誰後,穿著筆挺制服、化著明艷妝容的柳繼紅赫然神情大變,利落的動作也變得僵硬起來,最後失魂落魄地把紅酒倒在了潭楓丹的鞋子上。

餐廳經理親自過來道歉,但是胥辛堅持要開除柳繼紅,他也察覺出了潭楓丹的心不在焉。

“讓我自己來處理吧。”潭楓丹按住了胥辛的手。

男人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寵溺道:“聽你的。”

柳繼紅跪在地上給潭楓丹擦鞋的時候,突然眼淚簌簌地留下來,哭訴著自己單身母親的艱辛,她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潭楓丹想起躺在病床上的王桂芝,收起了惻隱之心,冷冷道:“與我何關呢”

這是大學時代,潭楓丹在向柳繼紅解釋近段時間反常的原因,祈求她不要和於昕露一起去找輔導員把潭楓丹趕出宿舍時,柳繼紅對潭楓丹說過的話。

柳繼紅像是賣慘似地,接連數落那些大學時代曾經欺辱過潭楓丹的人的下場,陳錦倩出來後開了游戲工作室,很是紅火了一段時間,又因為賣游戲“外掛”被判處“侵犯著作權”罪,進去了,反倒因禍得福,她原本催吐得快要器官衰竭,整個人瘦地像一張紙,被獄警強制管著,過集體生活,慢慢戒了。

於昕露上了兩年班後遭遇職場霸淩一蹶不振當起了家裏蹲,趙曄最慘,嗑藥嗑得人已經掛了。

木子學姐受不了導師的剝削,從團隊單飛出來,和人合夥開律師事務所,沒生意快要倒閉了。

欸,等等,並不是木子學姐對不起潭楓丹,而是潭楓丹對不起木子學姐,相反後來人家還不計前嫌地幫她拿到了畢業證。潭楓丹曾經暗暗發誓要回報木子學姐,現在她能坐到了。

她長嘆一口氣:“只要你給我木子學姐的聯系方式,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並不是因為潭楓丹原諒了,也不是出於同情,只是柳繼紅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跟這些當初仗勢欺人的家夥,變成了同一種人。

柳繼紅連忙答應,她現在手頭上沒有,等她聯系校友找到後,一定立刻告訴她,還加了潭楓丹的聯系方式,有事沒事套近乎。

兩人保持著不鹹不淡的關系。直到有一天晚上,胥辛看著手機上的信息,發出了嗤笑:“你朋友真是相當沒品。”

“柳繼紅不是我的朋友。”潭楓丹冷漠地糾正,對柳繼紅發了什麽,為什麽胥辛和柳繼紅在聯系,毫不關心。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潭楓丹一直是這副冷冰冰的態度,胥辛有點頭疼,但是又覺得女朋友這樣,好像有種別樣的風情?

女人剛洗完澡出來,坐在梳妝鏡前吹頭發,黒色濡濕的發絲飛揚,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頸。

男人喉結滾動,擠到半張凳子上,念求愛信息的內容,色情又露骨,纖長的手指不安分地鉆進了浴袍,被拍掉,又爬上,再被拍掉。

反覆幾次,胥辛興致全無:“小楓,你的大學室友正在勾引你的男朋友,你能不能關心一下?”

“她想借你往上爬,看你願不願意當梯子咯。”潭楓丹邊說邊往臉上撲某貴婦精華,驀地意識到自己費時費力的“女為悅己者容”,好像也和柳繼紅看到有錢有勢的男人就像往上爬的行為,也沒什麽兩樣。

“呵,以為誰都能當灰姑娘嗎?”胥辛不屑,又露出壞笑,自言自語:“李旭明今晚又在問你怎麽沒來,惦記別人女朋友的傻逼怎麽這麽多啊?我把你這大學室友介紹去參加老李的Dirty Party好了,看是她先套牢哪個人傻錢多的笨蛋,還是先被玩殘……”

“你覺得我也是灰姑娘嗎?”潭楓丹猝不及防問道。

“那種貨色怎麽能與你相提並論呢?小楓,你永遠都是我命中註定的公主殿下。”胥辛親了親她的耳朵,舌頭色情地在耳蝸打了個轉,讓人心煩意亂地癢癢的。

男人平時精心打理的頭發蓬松地垂下,毛茸茸的,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桀驁不馴、橫沖直撞的少年胥辛,深邃的雙眼,裝滿了她的身影,深情一如往初。

潭楓丹也就信了這番鬼話,至少他們是命中註定的戀人,指尖交纏,身影重疊,白天晚上都膩在一起。

直到她在胥辛的書房找文件送過去時,不小心碰到了一個帶鎖的古董黃梨花木箱子,鎖被摔開,裏面的東西掉在地上,是一對刷成古樸紅色的杯筊,還十分眼熟的掉了一塊漆,和那天他們在廟裏用的一模一樣。

卦象也依舊是聖杯。

難道胥辛覺得很有紀念意義,買回來了?雖然很莫名其妙,但也很像他的行事作風。

潭楓丹沒多想,撿起來準備放回去,不剩又掉了一次,還是聖杯。

在廟前求卦的時候,是胥辛擲的,潭楓丹並沒有碰過,平時也很少用,但此刻握在手上,杯筊反常的重量和不均衡的密度,也讓她感到了不對。

潭楓丹屏氣凝神,又摔了一次,從未像現在一樣期待出現陰杯,哪怕是笑杯也行啊。

依舊是聖杯。

她試了一次又一次,卦象毫無疑問都是聖杯。

潭楓丹呆呆地盯著地上的半月形木片,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她把重逢後的事情回想了一遍,處處生疑。南山客真的是偶然的重逢嗎?胥辛為什麽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偶遇”她的困境?安迪是胥辛引進的,她被輿論圍攻的時候,無所不能的胥少爺怎麽突然就什麽都做不了呢?然後她就不得不離職,不得不按照胥辛的期望,呆在他的身邊,做一份不適合她的工作。

阿坤講的“北風和太陽”的故事在耳邊回響。

哪有那麽多命中註定,只有一個又一個精心編制的謊言。

到頭來,在他眼裏,她也只能被凝視,被安排,被給予。

她很重要,但也只是一個很重要的玩物罷了,永遠也成為不了他的合夥人。

送完文件,潭楓丹靜靜地在公司等胥辛開完會,她有事要和他談。

“回去談吧。”胥辛急著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雖然現在還沒有孩子,但是依照他不加節制的打樁頻率,送子鶴估計也在路上了。

夜幕降臨,又是大雨滂沱,由於胥辛的堅持,兩人還是啟程了。

“我們分手吧。”等紅綠燈的時候,潭楓丹說了。

“什麽?”胥辛第一反應是聽錯了。

潭楓丹攤開手,給他看她握了緊緊一天的東西:那對紅色的杯筊。

“因為這?這能代表什麽?好,就算一開始我騙了你,但我們這段時間不是相處地很愉快嗎?如果沒有這個,你根本不會想和我試試……”胥辛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強詞奪理中帶著一絲慌張。

“辭職信和借條我放在你辦公桌了,借你的錢我會分期轉給你,如果你不放心,我們也可以去做個公證……”潭楓丹自顧自地說著,安排後事。

“我!不!答!應!”胥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得,又被隔壁車道加塞,心煩意亂地錘方向盤摁到喇叭,又是在禁鳴區,被交警叫住給了張罰單。

“艹,其實你真正生氣的原因還是Raven吧,我又不一定真的會和她結婚,等我積攢實力,站穩腳跟,我會和家裏說得。你也知道,因為高中的事情,不僅你媽不同意,胥銘宏和殷斯年也不會同意的……”情急之下,胥辛頭一次坦白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盡管胥辛沒有明說,潭楓丹還是從他的只言片語裏聽出來了,當年,潭鏡磨之所以會改變態度,息事寧人,應該是從胥家拿了好處的。

雖然不知情,但潭楓丹在胥家眼裏,大概已經打上了“仙人跳”的撈女形象。

“他們的看法沒錯,我們兩個就不是一路人,還是不要勉強在一起了。”潭楓丹掐著腿,用痛楚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什麽?”胥辛看到了一個狹窄的巷子,原本想進去停車好好說說,聽到這話,憤怒地轉頭:“你就是這樣,總是居高臨下地譴責,你愛過我嗎?永遠是我在努力,你又為了我做過什麽?”

潭楓丹為胥辛做過什麽?在南山客,她盡心盡力地接過安迪留下的爛攤子,讓游戲上線能有個好成績,在新公司,她努力適應環境,協助他處理工作,但是胥辛也付了工資。

生活中,他出車禍後,她照顧他,但胥辛也是因為和潭楓丹吵架,才會出車禍,她為他精心準備的料理,好像也總是不合他的口味。

她在這段感情中傾盡全力了,但是她永遠無法像他為她做得那麽多,怪不得她只能當一個玩物。

可是因為她不像他一樣出身顯赫,她的愛就更卑賤一些嗎?

潭楓丹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其中道理,變故突生。

昏黃的燈光下,大雨模糊了車前窗,狹窄的巷子入口需要大轉彎,分心的司機註意到突然竄出來的婦人時,已經來不及剎車了。

“你走吧,我會在這裏等警察來。”潭楓丹蹲在婦人面前,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胥辛,你不是說,我沒有為你做過什麽嗎?這樣,我就不欠你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黏在臉上,落魄地像一個形單影只的游魂野鬼。

她的愛情是如此卑微,只能通過自戕的方式,來證明她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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