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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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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馬頭墻,小青瓦,這間鄉間古宅雖然地址偏遠,從外看不顯山露水,走進去,才後知後覺,高墻深宅內別有洞天。

潭楓丹一家三口走過第一進的八角天井,會客廳裏陳設的皆是古色古香的明式黃梨花木家具,穿著中山裝的男管家介紹穿過兩邊廂房內的溫泉功效。

“這是在自己家裏修了個溫泉賓館還是文物博物館啊?!”潭爸嘖嘖稱奇,像是第一次進程的土包子,潭媽強作鎮定,但聽到這些家具木頭比金子還貴時,也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泡溫泉泡溫泉對解除身體疲勞、促進血液循環、舒筋活絡、防治老年疾病大有益處,所以胥先生特地為母親修建了這間宅子,以備不時之需。”管家微微一笑解釋。

潭爸潭媽又是一頓感慨胥家的優良家風,這種人真是活該他有錢。

潭楓丹在內心不以為然,前世她沒來過這裏,但她多次出入過胥家主宅,墻上連老太太的照片都沒掛一張,所又怎麽會為沒地位的老太太揮金如土。

看這私人會所的裝修風格和隱秘的地址,怕是胥家用來招待一些不方便去外面腐敗的客人。當然這動機是斷然不能明說的,便取了個好聽的由頭,為自己臉上貼金,旁觀者看有錢人本就仰望視角自帶濾鏡,又被成功學灌多了迷魂藥,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信了,信的人多了,變成了新時代神話。

嘖嘖嘖!

潭楓丹聽著管家的一通忽悠,睡意來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管家完美的微笑出現了一絲裂痕,加快腳步帶他們帶到客房,請他們安頓下來後就去客廳就餐,主家已在等候。

熟料在這高墻深宅內穿梭看起來簡單,實際上亭臺樓榭,廊廡一疊三折,曲徑通幽,把這一家三口繞糊塗了,偏偏海碰不到人,簡直像在“鬼打墻”。潭楓丹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急忙喚道:“楊君澤?”

瘦高的少年聞聲回頭,驚訝道:“潭楓丹?!”

兩人互道原委,原來胥家不僅邀請了潭家,也邀請了久未走動的楊君澤一家三口聚聚。

楊君澤熟門熟路地領他們到了地方,這宅子三年前剛建好時,他經常和胥辛在這兒玩,故對這裏很是熟悉,聽了他們的描述笑道:“你們剛才一直在原地打轉。”

沒錯,高冷的楊君澤笑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高中生時期的楊君澤都和熱情、隨和之類的詞語掛不上邊,相反,由於他大部分時間沒什麽表情,話語又總是很簡短,容易讓人誤會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

所以當前世潭楓丹再次和成年後的楊君澤相逢後,才會驚訝於眼前這個人情練達的男人是誰,高中時期的冰雪王子小楊是不是被奪舍了。

當然,熟絡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高中生楊君澤只是在害羞罷了,而且他真的天生話少,即使是在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胥辛面前,也是胥辛說十句他答一句,襯托得胥辛像個話癆,每當這時他就會害羞地笑笑,就像現在這樣。

潭楓丹說不準這個時期的楊君澤應該是什麽樣子的,雖然前世她暗戀過他,偷偷地觀察他,但是其實她從未真正走近過他,所以相處越,潭楓丹越覺得這些人身上,都有很多和前世不一樣的地方。

她甩了甩腦袋,那又如何?反正她還是會按照既定的步驟往下走,眼下真正要煩惱的是如何把潭鏡磨架回去。

席間觥籌交錯,大人們互相恭維,胥家自不必說,楊君澤的父母都在體制內工作,尤其是楊父在冷門基層部門當了個局長,雖然不能和胥家相提並論,經濟狀況可能也僅同潭家相當,但體面得多,所以地位最低的潭鏡磨,理所當然成了那個不停敬酒、活躍氣氛的人,盡管他本人可能相當享受。

潭楓丹冷眼看著潭鏡磨笑開了花,喝高了臉紅得像猴屁股還在不斷敬酒,態度恭敬到諂媚的態度,內心頗有不滿,卻又無法發作,憤懣地喝了一口果汁。

“小潭,有什麽煩心事嘛?說給奶奶聽聽。”胥奶奶慈愛的問她。今天名義上是胥奶奶出院的接風宴,所以大人們不顧她的反對,把潭楓丹這個“救命恩人”安排到了胥奶奶的旁邊上座,陪她好好嘮嘮。

潭楓丹胡亂地扯了兩句學業上的問題,老人和藹地笑了,渾濁的眼睛卻好像能看透一切,笑道:“我看不是吧。”說完暧昧得朝著對面點了點頭。

對面坐的不僅有潭爸潭鏡磨,還有竊竊私語的胥辛和楊君澤,親密地好像一對小情侶。潭楓丹毫不懷疑,依這兩人的膩歪勁,如果楊君澤是女人,他兩絕對能成。所以前世到底這兩人是因為什麽關系破裂的?

潭楓丹胡思亂想,摸不著頭腦,胥奶奶下一句話就讓她震驚了:“胥辛把你兩的事告訴我了,他小孩子心性,看起來總是冷落,實際上非常中意你呢。”

奶奶,這是早戀啊!而且旁邊還坐著這麽多家長是要把我的腿打折啊!潭楓丹心虛地看了一眼她媽,殷夫人的確是長袖善舞之人,王桂芝上回還成見滿滿,眼下卻被殷夫人的話逗到,笑得花枝亂顫,無暇顧他,本應該和殷夫人更熟的楊君澤媽媽,卻被冷落在一邊,斯斯文文地細嚼慢咽。

胥奶奶看出了她的慌亂,笑道:“放心,今時不同過往我懂,會幫你們瞞著父母的,不過啊,你們這個年紀要放在我那個年代,又郎有情妾有意的,早該洞房花燭夜了,哪像現在,天天讓你們搞學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婚……”

胥奶奶的碎碎念一旦開口就停不下來,潭楓丹恭敬地聽著,不時點頭,直到胥奶奶突然摘下了手上的玉鐲,硬是要給潭楓丹戴上,嚇得她從座位驚起,連連退讓。

這番騷動自然引起席間其他人的註意,胥銘宏眉頭皺起道:“媽,這是我們家祖傳留給媳婦的手鐲,就算作為謝禮送給小潭也不太合適吧。我和斯年會另想法子感謝的……”

“我倒覺得很合適。”胥奶奶小聲嘀咕著,但顯然她並不是這個家裏真正能做主的人,還是不情不願地收回去了。潭楓丹趕緊給她講了些胥辛在學校裏的糗事,以證明他們關系好得很,胥奶奶無需多慮,老太太笑得很開心。

宴席接近尾聲,潭鏡磨果然醉得不省人事,他還嘟囔著不承認,走兩步就倒在了椅子上,幸好有管家幫忙擡回了房。殷夫人吩咐胥辛別光顧著和楊君澤玩,應該多盡地主之誼,跟著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小少爺自然是當甩手管家,但在安排人手上倒的確是幫上了忙,不僅準備了醒酒湯,還找了力氣大的男仆幫忙換睡衣。等潭爸在床上睡著了,潭媽去赴約,殷夫人已經在號稱可以美容養顏的溫泉等著了,留下潭楓丹和胥辛在潭爸悠揚的呼嚕聲中面面相覷。

“我奶奶那玉鐲其實不值什麽錢的,水頭不行。”胥辛突然道。

潭楓丹一楞,還沒想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胥辛又接著道:“我帶你去挑個好的。”接著便不顧潭楓丹的反對,硬是帶她走到一處安有三層門禁的廂房前。

作為一個女人,說對珠寶一點都不感興趣,那肯定是假的。潭楓丹本想著參觀一下殷夫人的私藏,看看嘛,她又不會損失什麽,半推半就地進去了,滿屋的奇珍異寶閃瞎了她的眼。

這裏準確來說是一間書房,屋內的中心布置著一張夾頭榫雲頭大畫案和明式大禪椅,後面是四抹門帶倉大寬圓角櫃,和外面賓客區一樣,都是黃花梨木所制,古樸但有光澤,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

不過就算這些家具真的傳於明代,按照潭楓丹的眼力,也沒有兩邊墻上掛著的字畫和博古架上陳列的古銅、瓷器、玉山子、琺瑯器等擺件值錢,前提是屋裏的都是真品。

媽呀,這不是要做籠子害我吧?潭楓丹暗自腹誹,就看著地主家的傻兒子從櫃子底下掏出鑰匙打開了金絲楠木小官皮箱,瞬間覺得外面的三道門禁成了擺設。

那廂,胥辛還在興致勃勃地像擺地攤一樣把鐲子隨意地放到桌子上介紹道:“我媽家裏傳下來的才值錢!”

畫案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各色玉鐲,有翡翠的,金鑲白玉的,金鑲翡翠的,珊瑚的,串珠形……看得人眼花繚亂。相比眼饞,潭楓丹更多的是心疼,有些都能當文物進博物館了吧?你小子手輕一點。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感受著這些穿越時光而來的玉石溫潤的質感,然後催促胥辛趕緊收好放回去。

“你真的不想擁有嗎?”胥辛的目光透露著清澈又愚蠢的真誠,聽在潭楓丹耳裏卻好像惡魔的誘惑。

她搖了搖頭:“又不是你的。”

“我會保密的。”胥辛露出了惡作劇式的笑容。

潭楓丹不想再陪他胡鬧,正色道:“搞完了快點走,別被人發現了。”

話音剛落,屋外響起門禁解開的語音提示。

胥辛急忙招呼潭楓丹一起覆位,又拉著她到了桌後的大木櫃裏躲起來。說時遲,那時快,胥辛剛闔上櫃門,門外的人就走進來了,是胥辛的爸爸胥銘宏和楊君澤的媽媽李惠蘭,他們倆爭論著什麽,完全沒發現櫃裏的潭楓丹和胥辛。

兩人俱是放松,慶幸剛才選擇了藏起來,胥辛不敢在他爸胥銘宏面前作妖,潭楓丹也不想硬剛這個有著雷霆手段的男人。

大寬圓角櫃外面看起來大,但內裏狹窄逼仄的空間,堪堪夠容納兩人錯身而立,雖然沒有貼到一起,但已經近到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看到眼前人臉上的每一個毛孔,聞到一陣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

這個距離實在是太過暧昧。

在一個悠長的氣息中,昏暗的視線裏,潭楓丹隱隱看到胥辛臉紅了。

大概是錯覺吧,她想,這家夥夏天的時候天天在外面迎著正午的太陽踢球,小白臉曬成了黑裏俏,現在天氣冷了緩慢恢覆中,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

胥辛的身高比較長,胳膊要努力撐在櫃子上面才能不碰到潭楓丹,逐漸力有不殆向下滑落,潭楓丹調整了站姿,兩人從面對面,變成了一前一後向著櫃門。潭楓丹湊近耳語道:“撐不住就放下來,沒關系。”

少女散亂的一縷發絲拂過他的脖頸,仿佛春日的一枝嫩柳,撓的青春期少年的心裏癢癢的,心猿意馬,突然間就使不上勁了。他胳膊無力地垂下,擱在少女的肩膀上,又因為害羞,手指虛抵在櫃子上,姿勢像是他環著她,繾綣至極。

這個旖旎的聯想讓少年陡然間喉結微動,氣息紊亂,無法抑制的的鼻息在狹小的空間裏,流散過少女白皙的脖頸,似乎也顯得下流了。

少女回過頭來,縫隙外的世界令她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她毛茸茸的腦袋蹭到了他的肩膀,少年來不及心動,因為櫃門外的景象也讓他出離了憤怒:

他視之為偶像的父親與他從小的敬愛阿姨,像動物一樣匍匐在桌上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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